强按下火气,若不是楚唐和邓久CD在,她肯定自己早过去把他拉开,顺便胖揍一顿丢出营去了。
楚唐见帐里隐有些火花四溅,忙打圆场,“没多大点事,就这么坐着吧,咱们说正事,说正事啊。”他是个粗汉子,哪看得出来别人的心理波动,还以为郭文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她东西呢。
他也没当回事,顾自说道:“云棠你也是,刚才怎么当着王爷的面,一点也不给面子呢?”
方云棠哼了一声,也没了刚在封敬亭面前的谨慎,径自开口道:“他们这些皇族,只管自己内斗,一点不把百姓的安危温饱放在眼里,现在国家内忧外患,西北有瓦剌侵犯边境,西南东太平祸乱一方,沿海还有倭人欺压捋略,为非作歹,这个时候不团结一致抵御外敌,一帮子脑袋被门挤了的还撺掇皇子搞内乱,暗杀、诬告、下毒、造谣,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上了。皇族,还是蝗族?倒霉就倒霉在这些当权者身上了。”
一语说完,楚唐呆了,邓久成呆了,郭文莺也呆了。
郭文莺原本还当他是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听这一番话,顿时对他大为改观,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在心里默默的不知骂过多少回,今日被人这么坦坦荡荡的骂出来,竟觉心中痛快之极,原有的对他的丁点微词也消散不剩了。
甚至忍不住暗道,不畏权贵,又顾全大义,倒也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丈夫。
当前国难当头,形势当真已到了不堪的境地,尤其是在西北,瓦剌大军入侵数年,连占三府四县,在边境更是烧杀抢掠,当年荆州城破之时,屠城三日,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裕仁关是南齐最后一道屏障,只要裕仁关一破,瓦剌大军直奔宋城,宋城没有天险,甚好攻破,然后大军南下,再也没有阻挡,不过十数日便能打到京都,到时国破家亡,妻离子散,饿殍满地,受苦受难的还是底层的百姓。天下百姓何其无辜!
可就是这样的危险境地,京中那帮子权贵富豪依然歌舞饮宴,粉饰太平,各自拥立皇子作乱,把天下当成是他们的囊中物,玩弄于鼓掌之间,丝毫不顾及百姓死活,国家安危。
第十九章 三陪
当初封敬亭把她从京城庄子里拐带到西北当兵,她虽然满怀怨愤,但也没有就此离开,一方面是这家伙看的太严不给机会,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她也有一腔热血,满怀抱负,也有对天下百姓有怜悯之心,所以才会弃红妆着战衣,只为了守住这一方土地,守住身后的万里山河。
她在军中三年多,亲眼目睹了封敬亭如何抵御瓦剌,更亲身感受了他的苦,他的痛,他的挣扎和他的不易。
别人打仗就是打仗,而他不仅打仗,还得与人斗智斗勇,斗心眼,玩心机,那些还都是他的骨肉至亲之人。三年之间,他被人暗杀过十数次,被朝臣联合参奏过十数次,被人设计陷害过十数次,回回从死亡线上爬出来,还得继续云淡风轻,继续当他的西北军大元帅,继续操他操不完心。
他睡觉时都恨不得睁着眼,他必须时刻警醒,时刻绞尽脑汁应对来自各方的暗箭。他不易,是真的不易,能活着就不易,能坚守住这一方,这一关口更加不易。也因为此,尽管他有时候奸诈的挺讨人厌,郭文莺对他都没太大怨恨,反倒有时会有几分怜惜,几分尊敬,毕竟能心理强大,经历这么多还没崩溃的人,实在不多见。
或者因为有他对比着,自己家里的那点恩怨,那点矛盾,那点仇恨,都显得微不足道了,有时候她难过了,就会想想封敬亭,跟他比起来,似乎自己还没那么惨。这样想着,心里便痛快多了。
一时闪神,思绪不知飘到了哪儿去,一抬头却见方云棠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郭大人在想什么?”
郭文莺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在想大人既然心怀天下,为什么不肯为西北军卖点便宜军粮呢?西北军上下二十万军兵每天都活在饥饿寒冷之中,他们饿着肚子不要紧,饿着肚子还得和瓦剌开战,他们饥饿难耐的上战场,没有力气,只能挨宰,刀架在身上用脑袋挡,恨极了,一口咬住瓦剌人的肩,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一刀捅过去,拖的肠子都出来了也不肯松口,几千几万的士兵没了头颅,肠流满地,城破了,关没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方家再有钱有什么用?瓦剌一来,百万千万家资也得付之流水,命都保不住了,还要钱干嘛?”
她这话说得极是慷慨激昂,也甚是狠毒,上回封敬亭在金殿之上大骂群臣的话被她拿来一用也很觉合适。说完都忍不住为自己暗赞一声,他奶奶的,她也太有才了。
邓久成与她素来合拍,闻言立刻给她观敌撂阵,打埋伏。
他笑撅起自己那两绺稀稀疏疏地胡子,“方公子啊,您一看就是个好人,这么明白的道理也不会不懂,咱们西北军也是为了保家卫国,现在略有难处,还请方公子能襄助一番,咱也不是不给钱,不给钱那不就成了抢了?咱们西北军纪律严明,干不出这样的事,只是当前手头确实有点紧,还请方公子多多通融,等着这一仗打完了,发下军饷,再付了这笔钱账,您看如何啊?”这副打商量的口气,当真像极了店铺里的二掌柜。
楚唐一看有门,也跟着敲边鼓,“云棠,虽然你是做生意的,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也不能看着姐夫我作难不是?军中没粮,这仗没法打,咱不能空着肚子跟人干啊?你姐姐和家里两个孩子全指着我呢,我要是在战场上出点什么事,你怎么对得起你姐姐啊?”他说到动情之处,竟抹下两滴眼泪。心里暗暗疑惑,怎么刚才在中军帐,就没想到这套说辞呢?
也是,面对王爷和陆先生两个高高在上,总喜欢端着当君子,总不如在郭文莺这儿发挥更畅快些。瞧他这些词用的,自己听着都觉得感动啊。
方云棠看三人在自己面前唱作俱佳的一阵表演,心里也有些好笑,他这次来西北,一方面是为了看姐姐、姐夫的,另一方面就是来送粮的。他早就备好了军粮五十万担,就放在潭州城内,距离此地不过二百多里。只是人嘛,总要摆点架子,你太痛快的给了,人家不把你当回事,所以适才在中军帐里,面对端郡王,他才会做足戏。不过这会儿面子、里子都有了,也不用再难为人了。
他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不给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什么民族大义,什么为国为民的,在下虽不才,也正好有那么一点热血。钱的事好说,先付后付,便宜不便宜的都没什么,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邓久成忙问:“什么条件?”
“此次来西北我是为了看望姐夫和姐姐的,顺便游览一下西北风光,不知可否请郭大人为我做向导,陪我寻些乐趣之处?”
还没等郭文莺说话,邓久成已经抢先答道:“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一家人,文英也很喜欢玩的,定能陪好方公子。”他是能达到目的就成,至于把郭文莺豁出去,他可一点不心疼。
楚唐也道:“文英,你就先陪他几日吧,我这儿忙得很,等有空我带他回宋城看他姐姐。你们年纪相仿,年轻人在一块总比我们有共同语言。”
郭文莺心里暗骂,你们这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自己怎么不去陪,非得让她去陪客?不过楚唐都开了口,她虽心里不乐意,也只得应了。
楚唐和邓久成不一样,邓久成是从大头兵升来的,没有高贵家族,只有光杆一身,他脾气也好,偶尔骂他两句,他也拿你没辙。而楚唐却不同,他乃是出身名门,和中军将军陈赞号称西北“两贵”,楚唐是靖国公楚寻的儿子,大长公主的独子,陈泰是原大将军陈扬的儿子,都是名门公子,豪门贵胄,就连路怀东平日里见了他们都得客气逢迎。
郭文莺入营时报的履历是京都农庄子里的庄户出身,在军中就是个没门没户的寒族,不给楚唐脸面,那纯粹是不想在这儿混了。
第二十章 强了
事情办成,四人有三人高兴的不得了,那三个高兴的站起来要走,郭文莺只得客气地往外送。
她低着头往前走,忽觉耳边一热,一抬头看见方云棠凑在她脸侧,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在她脸上。
“你叫文英?”他低声问着。
“是。”她的声音细如蚊子,莫名觉得脸上一阵燥热。
“哪两个字?”
郭文莺说了,却见他忽然又凑近一分,用只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未婚妻也叫郭文莺,你觉得是不是很巧?”
郭文莺听着,差点没呕出一口心头血,丫丫个呸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他耍她玩呢吗?
她自认见他的时候最多是五岁之前,他根本不可能认识自己,可这么一句,还真是让人郁闷到极点。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叫郭文英怎么了,叫郭文英就犯法了?
在她狠狠的瞪视之下,方云棠扬长而去,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让人恨不得咬碎银牙。
※
这几日郭文莺接连去了几次监造处,一是为了试炮的事,二也是为了躲方云棠。
试炮的时间和地点都确定下来,拉炮的车也已造好,就等着准备的那一百头骡子把炮拉出来了。
做好一切准备,郭文莺从监造处回来,就想回去洗澡换身衣服,监造处火药味太浓,沾染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她刚走到营门口,就见邓久成火急火燎的跑来,“文英,不得了了,出事了。”
邓久成是个慢性子,很少见他这么急过。郭文莺也吃了一惊,“出什么事了?”
邓久成竟扭捏起来,“就是,就是,你那些骡子…”
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急人,郭文莺忙问:“骡子怎么了?”
“你那些骡子…把月夜青棕给上了。”
“啊?”郭文莺一时没明白过来。
邓久成解释,“上了,就是奸/了,你养的骡子把王爷的马给奸/了,还是好几匹一起上的,***啊。”他说着咂摸咂摸嘴,似是后悔没看见当时的盛况。
郭文莺吓傻了,那匹月夜青棕是封敬亭的宝贝疙瘩,是皇上在他十五岁时送给他的,毛色油黑,漂亮之极,这若被他知道那小宝贝造了屠手…?
激灵灵打个冷战,真是想想都害怕。
邓久成兀自念叨,“你说这骡子也是,马厩里就没别的马吗?怎么偏偏都看上了那一匹月夜青棕啊?我以为这男人爱俏,骡子也是啊。”
“啊,我还有事,我先忙去了。”她心里害怕,转身要跑,邓久成哪肯放。
骡子是她叫弄的,又是她让放马厩的,哪儿能叫她跑了。回头王爷问罪,也好找个垫背的不是…
死拉活拽着把她拉去大营,刚走到大帐前,就听里面一声怒吼:“郭文英——”
郭文莺抚了抚额,很觉头疼,到了这会儿不进去也不行了,最后只得咬了咬牙,往里走。心里暗道,大不了打一顿,横竖不能我的骡子奸了你的马,你就奸了我吧?
大帐里,封敬亭脸色铁青,满脸怒容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对着她阴**:“郭文英,你好大胆子。”
“意外,这是个意外。”她双手抱拳,一脸灿笑地连忙赔罪,“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看着他那阴的滴水的脸,心里真发憷啊,没等他发作,双腿不由自主的往外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出帐外了。
果然身后又传来一声怒吼:“郭文英——”
她颤了颤,发疯似的跑得更远了。此时不宜久留,留待他日他心情好些再赔罪吧!
正好陈启方往这边走过来,瞧见她慌得跟受惊兔子似的,不由摇摇头,“这孩子,跑这么快,被狼追呢?”
转身进了大帐,看见封敬亭那张脸,头摇得更厉害了,“多大点事,你至于发这么大火?”
封敬亭哼一声,“你知道了?”
“哈,就这点事早传遍了。”一副幸灾乐祸样。
封敬亭气呼呼地吁了口气,他倒不是生气那匹马,只是觉得糟心,他堂堂郡王的马叫个骡子给强了,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陈启方呵呵笑着,马强了不要紧,要是人强了可就更乐呵了。
大营里一帮闲兵闲将,整日里埋头操练,难得有个乐子,这事顿时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越传越没边了。
两日之后,郭文莺出门便有人问:“郭大人,听说你把王爷给强了?”
郭文莺:“…”
他娘的,这到底是哪个生儿子不长**的,起的头啊?
于是,好一阵军中都在传着同一个话题:郭大人强了王爷,听说王爷之所以不找女人,就是因为是下边的。也有的说郭大人才是兔爷,王爷是上边的。再于是,围绕着究竟谁让谁下的问题,在军中展开了一番更加激烈的争论。
此话题后来一直成为了众多兵士茶余饭后最解闷的闲话之一,被传了好长一段时间,众人的兴趣依然不减,大有不弄明白绝不善罢甘休的意思。
封敬亭在听说了这个热门议题后,连哼了七八声,眉毛都气倒了,对着陆启方倒苦水,说他一堂堂大老爷们,居然被传成下面的,这像话吗?
陆启方心说,你想当上面的,也得看人家姑娘乐不乐意啊。
※
这个谣言满天飞的时候,郭文莺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方云棠。
为了避免尴尬,她每天都躲着他走,恨不得闻见味儿,就躲出几百米去。可不想见谁,却偏偏那人就凑上来了。
看着背着一只手,施施然优雅而来的方云棠,郭文莺狠狠掐了胳膊,才止住了转身就跑的冲动。心里暗自鄙视自己,一个男人而已,至于怕成这样吗?
方云棠微笑招呼,“郭大人。”
她强笑,“方公子。”
“郭大人忙呢。”
“忙呢。”
“在忙什么?还想骡子的事呢?”
郭文莺瞬间积累的镇定破功了,狠狠瞪着他,恨声道:“方公子是来干什么?讥笑,还是看热闹?”
方云棠在笑,笑得清爽极了,眉眼都生动的好像一幅画,“本来没想看热闹的,不过听了两句闲话,就很想来看看了。”
郭文莺:“…”
“听说…你和端郡王关系很好?”
这是很隐晦的说法,看他那笑意盎然,饶有兴味的样子,郭文莺就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一章 喂猪
军营里的人一天到晚闲极无聊的时候,传些闲话也就算了,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她咬咬牙,“我跟王爷没任何关系。”
“我也没说什么啊。”方云棠眨眨眼,一副‘你多想了’的样子,让人更气了几分。
好在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只促狭了几句,便转而说起要游览西北风光,问她此地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郭文莺撇唇,“西北这地方最有特色的就是风沙,一年到头刮个没完,每次吃饭都跑进嘴里,一张嘴满口的沙子,个大的都能咯下一颗老大门牙。你要愿意,回头带你去风口转转。”
保管喝死你!
她说着也不看他,转身往饭堂走,胡大头正站在饭堂门口,见她来了,笑着招呼,“大人,拎个泔水而已,您还亲自来了。”
郭文莺哼了一声,“邓大人呢?”
“邓大人带着一帮人去后山种地了。”
“这个时节,能种出什么?”
“这个时节才好种呢,来年正好有收成。”
鬼才知道来年他们还在不在这破地方?种地郭文莺不懂,也没再多问什么,叫胡大头把几桶泔水拎上板车,带着两个亲卫皮小三和张强去喂猪了。
马上要打仗了,营里训练一天紧似一天,很难找出几个闲人来,平时喂养家禽牲畜的事都是邓久成在做,他今日带着人去种地,只能落在她身上。
郭文莺以前也帮着做过几次,并不觉有多困难,推着泔水车往后山走。听着后面脚步声,见方云棠还在跟着,不由皱眉,“方公子,这里味道不好,你去别处转转吧。”
方云棠含笑自若,“我还等着郭大人带我去喝风呢。”
郭文莺:“…”
他愿闻臭味,别人还拦着不成?
猪场里喂猪几十头猪,平时都舍不得吃,就等着战前炖肉给士兵们打打牙祭的。
推车停了下来,皮小三抢着拎泔水,“头儿,我来吧。”
郭文莺摇摇头,从板车上拿了条围裙系在身上,也拎了一桶走进猪场。
军营里粮食紧缺,谁都不敢浪费,几万人的饭堂只出了六七桶泔水,还是一天两顿的量,给猪吃,猪都吃不饱。
方云棠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忙碌的瘦小身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很瘦,个子也不是特别高,一身半旧的军服套在身上,显得松垮垮的,她的袖子高挽着,露出一截手臂,肌肤很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诱得人想伸手摸上一摸。可是她的手却显得很粗糙,隐隐能看到手掌上一条条的裂痕和伤疤。
那应该是女人的手臂,他在外经商多年,见识过许多女人,是男是女,还是分得清的,尤其是坐过她的床,嗅到那分明的体香,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可是那双手,她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有这样的一双手?
心里莫名的一阵心疼,郭文英,明明和永定侯家的千金小/姐一样的名字,为何际遇却这般不同?
她…究竟是谁?
怔神怔的太久,再一抬眼,忽然面前伸着一只泔水桶,一股酸臭之味冲鼻而来。
“你要闲着没事,帮个忙吧。”郭文莺老实不客气地把装着泔水的桶递给他,被人盯着的感觉并不舒服,所幸一起来吧。
方云棠微微一怔,随后竟然伸手接了过来。
郭文莺也有些发愣,还以为他会嫌脏呢。喂猪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上回她拉着路唯新那小子来猪场,他唧唧歪歪老大不情愿,还真没他这么痛快。
也没再说话,转回身又拎了一只桶泔水,走进猪场。
方云棠学着她的样子,一勺勺往槽里倒,猪场的味道比这泔水桶还要难闻,熏得人几欲呕出。可他却似乎一点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仿佛是在用月名山的山泉水浇灌一株上品牡丹。
郭文莺看了他一阵,忍不住升起一丝佩服。公子如玉,如玉的公子似乎就该这么文雅吧。即便是在猪圈里…嗯,也能保持风仪?
七八桶泔水很快倒进去,喂猪大业刚成,陈七和横三颠颠地跑过来,高喊着:“头儿,那边都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吗?”
郭文莺知道他们说得是试炮的事,天没亮她就让两人带着一队两百人马去了监造处的山谷。半夜之时,张欣房就把两门火炮运了出来,经过特殊加工的车装上两门火炮,由二十头骡子拉着,已经运到距离此地五十里的山坳里。那地方偏僻,鸟都不拉屎,正适合试炮。
寻思着这会儿到了,晚饭前还能赶回来,便点点头,开始解身上的围裙,“咱们现在就走。”
嗅着身上的猪馊味,她也不急着换衣服,换了也白换,一会儿试完炮,保证一身泥土加火药,比这更精彩。
把板车推回饭堂,带着几个亲卫往营外去,走出一段路,察觉方云棠还在跟着,她不由皱皱眉,“方公子,咱们是去办公事。”
方云棠微笑,反问道:“我不能跟着吗?”
其实也不是不能跟,早晚火炮都要问世,让他看见了也没什么。见他一副打算跟到底的模样,郭文莺也没再赶他,翻身跳上马,“你要愿意跟就跟着好了,待会儿弄一身脏污可别抱怨。”
方云棠长笑一声,“这里风沙很足,总要喝过了才不虚此行。”他说着也翻身上马,动作格外潇洒利落。
郭文莺回头看了一眼,暗道一声“好身手。”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真是小看他了。
打马扬鞭,几人一阵疾驰,跑了一个来时辰才在一处山坳停了下来。
山口外停着几十头骡子,张欣房带着一营的兵丁正等着呢。瞧见郭文莺一行,忙迎上来,“郭大人。”
张欣房懂礼,对她也恭敬,所以封敬亭才把此人留给她用,说起来她一个军需官,指挥不动那么多人的。也多亏了有郡王爷给她撑腰,人前人后多少有些脸面。
她回了一礼,问道:“可都准备好了?”
“都照大人的意思备妥了,靶星子也布下了,都对着山呢。”
郭文莺点点头,跟着他进谷看了看,此人办事妥帖,各处布置都很满意。裕仁关附近别的不多,就是山多,像这种荒山并不难找,周边没有住户,也不担心伤着人。
第二十二章 试炮
新造的火炮是一种口径和重量都较大的金属管形射击火器,一共两门,齐整整的摆在一块空旷地,整个炮身由身管、药室、炮尾等部分构成,新打造的炮身黑光光的泛着亮,看着很是威武不凡。火炮前装是滑膛设计,可发射石弹、铅弹、铁弹和爆炸弹等,为了方便移动,郭文莺专门给配了专用炮架和炮车。
今日炮筒填的是爆炸弹,威力最高的一种,为了怕伤了人,所有兵丁都退得老远,只等那边填了弹药。
方云棠一直在跟在郭文莺身后,四处好奇看着,此时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什么?”
南齐还没火炮,也难怪他不认识。
“火炮,我设计的。”郭文莺昂着头,好像炫耀自己孩子似地,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