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敬亭吩咐太监备些茶点端过来,把棋盘撤了,两人坐在凉亭里闲聊。
一会儿茶点上来,他拿了一块糕饼就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中午在太后宫里用的膳,吃得胃里直堵得慌,最后就闹了个半饱,这一会儿又饿了。”他平时端着架子的时候多,但在郭文莺面前却从不端着,那副没个正形的痞态也显现的淋漓尽致。
郭文莺道:“可是太后跟你说什么了?”
封敬亭道:“先前说要给朕大充后宫,朕给回绝了,后来又说想给她娘家哥哥封官,朕没同意,就跟朕闹起来了。”
他自登基之后,一直想办法压制江家,就是怕太后势力太大不好控制,两人斗志斗法了这么多年,说是母子,其实感情却淡薄的跟纸一样,一戳就破。
而且最近他听到一些有关自己母亲当年死的传闻,先皇后死的时候,也曾说过一句,“你以为是我害死你母妃的吗?其实你错了,大大错了,那人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那个贱人,定不得好死。”
他当时也没多想,不过后来回想起来,却很觉先皇后说的是江太后,当时的江淑妃,只是目前他还没找到证据,不能随意泄露心思罢了。
郭文莺自也知道他和江太后的关系,不如外界传闻的那么好,且她怀疑当初在霜云殿对她下手的,可能就是太后指使的。她原先怀疑过严玉兰,因为严玉兰有动机,也有时机,因为她当时代行皇后之则主持后宫,是最有机会下手的。不过后来她被关进冷宫,她去看过她。
严玉兰对她恨之入骨,一开口便说恨不能早点杀了她。
她问道:“你不是下过手,在霜云殿的时候。”
严玉兰冷笑:“霜云殿也不知哪个想杀你,想这么笨的主意,活该杀不了你。”
郭文莺望着她恨极狰狞的脸,想到她自进宫之后过得日子,忽然对她倒有了几分同情。说到底严家倒台就是倒在“欲望”两字上,做了左相还不知足,他们欲望太大了,居然想左右皇上,又与人合谋犯下谋逆大罪。封敬亭手下留情,只杀了她父兄,留她一命,已经算是仁慈了。
不过经过那次对话,倒让她认识到下手的不是严玉兰,既然不是她,那就另有其人了。而在这宫里,能不着痕迹,令两个宫人消失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封敬亭自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太后翻脸的时候,才会百般忍让。自古百善孝为先,太后总是他的养母,他做出一点不利的,都会被吐沫星子淹死。身为帝王,更要谨言慎行,尤其是明面上,绝不能惹世人诟病。
所以他安抚道:“此事容后再说吧,总有一日,朕会为你报了个这个仇。”
郭文莺点点头,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忙把浙江查出盐税漏洞的事说了。
封敬亭道:“此事朕已经知晓,只是闽浙总督这事倒做的草率了,他刚到东南,根基还不稳,便大动盐务,怕是会打草惊蛇。此人虽勇猛,却还是不够沉着。”
郭文莺也道:“确实如此,若是我,也绝不会从查盐税入手,想要查也暗中去查,东南盐场那么多,里面猫腻多了去了,盐引的去向,盐引怎么流失的,盐场怎么出的盐,每年出多少,有多少盐没纳税,一环套一环的,不是单查盐税就能查的出来的。”
封敬亭拿眼睃她,“娇娇,这个闽浙总督真该叫你去,你可比那个乌那图厉害多了。这闽浙总督一职,从江戚凯到蒋玉仁,再到这个乌那图,换了多少任了,东南那点事就没一个能摆的平的。陆启方心心念念的全是建海事衙门的建造一事,这乌那图不忙活这件事,倒是先查起盐税来了,真真是该死。”
郭文莺道:“盐税得查,且必须查,三皇子人虽然跑了,但他留下的这烂摊子必须要有人收拾,每年国库收入就那么点银子,国家吃什么?皇上吃什么?依臣看,还得叫内阁拟了章程,把盐税的事好好理理。”
封敬亭挑眉,“你的意思是闹大了?”
“是,既然挑开了这个口子,索性就闹大了,先放出风去,让官员们自行自首,有愿意交出贪墨银子的,可保一命,否则一旦查出来,便是满门抄斩之罪。”
她这话其实是替卢俊延说的,先打个腹稿,只要皇上同意了,卢俊延肯配合,他的命就算保住了。
封敬亭思索片刻,“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若是有人肯带头,或者还能彰显一下朕的仁德,只是就算朕下了旨,也未必有多少人会自首,那些人既然敢贪墨巨款,让他们把钱吐出来根本不可能。他们定然存着侥幸心理,认为朝廷不会查到他们身上,自己能成为漏网之鱼。”
郭文莺道:“所以说这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是规划盐引的出入,还有对税收的收法再进一步规划,由原来的地方代收,改为统一征收。至于具体如何,可交内阁议定。”
第五零一章 三月
封敬亭点点头,“此事容朕考虑一下吧。”他说着又道:“你来见朕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郭文莺颇不好意思一笑,“那倒不是,最主要还是来向皇上求情的,皇上可知浙江盐案,涉及到的人员,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二舅舅。想必参奏的折子都递到龙书案上了。”
封敬亭好笑,“所以你就想了一个投案自首的主意?”
郭文莺道:“投案自首也确实可行,皇上可一试,或者还能再进一步,采用牵连制,想活命,那就交代出另一个人,抓住一个头,一个咬一个,一连串的咬下去,就跟拎蚂蚱串一样,一个都跑不了。”
封敬亭点头,“这个方法倒是不错,那些人都让银子养的肚满肠肥的,一个个最惜命,为了保命咬出别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卢俊延既是你舅舅,朕就给你这个面子,只要他肯自首,朕就饶了他,布政使他是没得做了,回头放他一个清闲的官便罢了。”
郭文莺大喜,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好说话。
其实皇上这也是做做样子,既然是第一个自首的,自然要给些甜头,也让那些官员看看,听话的都是什么样,不听话的又是什么样。
郭文莺没有为了自己亲人,直接求他放过不查,反倒给他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理由整治盐税,已经算不错了。说到底这才是贤内助,他的臂膀,这样的女人不做皇后,他还真想不出别的了。
他笑道:“娇娇,要不改日咱们再成个亲吧。”
郭文莺纳闷,“什么再成个亲?不是已经拜过堂了?”
“那是偷偷的,朕用大礼迎你入宫如何?”
郭文莺好笑,“皇上,你国库里有钱吗?”
皇上用大礼迎娶,那就是国礼,国礼是极花钱的,现在国库里捉襟见肘,半礼都撑不起来,更别说大礼了。他这个皇上当的也憋屈,做王爷的时候是个穷王爷,天天想辙弄军粮,弄钱,做了皇上,国库还是空的,天天勒紧了裤腰带还不算,还得绞尽脑汁想来钱的道。若不是因为这个,陆启方也不会那么着紧建海事衙门了。衙门是一回事,最主要的通商真赚钱啊。
封敬亭让她这一句问的尴尬起来,她若说不嫁,他还有有办法,直接拿银子堵她,还真堵了个正着。看来做皇帝也难,想娶个媳妇都没钱娶,天下就没比他更憋屈的了。
他咬牙道:“你等着,朕非攒足了银子不肯。”
郭文莺笑了,那笑映着日光折射的光,显得格外灿烂。
封敬亭看得心中大动,忍不住凑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左右是来了,不如跟朕去寝宫坐坐。”娶不了媳妇,占点便宜也是好的。
去寝宫那哪是坐坐?郭文莺自然知道这色痞想什么,她摇摇头,“今天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家去,我外祖母到了,不能回去太晚,省得老人家惦记。”
封敬亭扬眉,“你外祖母什么时候到的?”
“今日刚到,一早接回来的。”她说着已经推开他,站了起来,“我要先走了,改日再来见皇上吧。”
封敬亭哪里肯放她,勾得她心痒痒的,就这么抛下他走了,那怎么行?
他道:“晚上你回府,我去家里找你。”
“不行,我今日要住舅舅家。”
“那明日呢?”
“明日也是。”
封敬亭脸色有些沉,“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舅母说等外祖母走了,再让我回家住。”
封敬亭只觉自己头筋开始一根根的蹦,几乎咬牙道:“那你外祖母什么时候走?”
“等一个月后我表哥成了亲,估计就会回老家去。舅舅说要回乡祭祖,赶在清明的时候跟外祖母一起回去,还让我跟着一道。”
封敬亭脑子里噼里啪啦的开始算了,她表哥一个月后成亲,那她就要在舅舅家住一个月,然后再跟着回乡祭祖,又是一个多月,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是将近三个月。合着这是打算渴他三个月吗?
他自得了她之后,两人常在一处,正是彼此得味的时候,哪肯放了她去,三个月不能沾她的身子,还不渴死他?
他站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走。
郭文莺有些诧异,“皇上,你要干什么去?”
“跟你回家。”
郭文莺“啊”了一声,一时没听清楚,却见他得意一笑,“外祖母来了,外孙女婿不出面这也说不过去,你住舅舅家,索性朕也跟你一起住去。横竖卢俊清也没胆子把朕赶出来吧?”
郭文莺一咧嘴,他去了算怎么回事?虽然外祖母吵着让她带女婿见见,但这一位女婿,哪家能接的起?
封敬亭却不管她,正为自己的决定得意不已,去她家里蹭饭吃,还省宫里的银子呢。要知道穷家富路的,做皇帝的也得知道省吃俭用不是?
郭文莺被他强行拽了出去,心里哭笑不得,她就是来求个情,没想到倒带了个女婿回去,也不知道舅舅那些人看见他都作何感想?要不要提前给家里送个信?省得再吓出个好歹来?
虽然提前得了消息,说皇上要上门,让卢俊清一家不动声色,不得宣出皇上身份,可谁敢真正把他当外甥女婿?
马车刚停在卢府门前,卢俊清就带着长子卢新玉迎了出来,刚想撩袍跪下,就被封敬亭伸手扶住,笑道:“舅舅无需多礼,都是自家人。”
卢俊清叫着:“皇上,这…”
封敬亭微微一笑,“叫我元曦吧。”
元曦?卢俊清只觉这两字团在嘴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郭文莺道:“舅舅也别在门口站着了,我回来的就迟了,还得去跟外祖母请安呢。”
卢俊清这才醒悟,忙把他们请了进去。
前厅里坐着不少人,卢府里规矩不大,不像一些钟鼎之家讲究辈分、等级、又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老太太喜欢热闹,吃饭也便要儿孙们都在一起。这会儿快到饭点,一家子正在厅里闲磕牙呢。
郭文莺刚进了门,就见卢大太太迎出来,“文莺,你也是,回来这么晚,老太太都问了好几回了。”
一抬眼瞧见封敬亭,顿时噤了声,强挤出一丝笑容又道:“他外甥女婿来了。”
第五百零二章 外祖母
封敬亭含笑,这回大太太有点意思,倒比卢俊清那个老顽固爽利多了。
赶紧有人往里面送信,老太太听说外甥女婿来了,自是吵着叫进来见见。
卢俊延和黄太太在厅门口站着,瞧见卢俊清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引路,不禁笑起来,“大哥,接个外甥女婿,还用得着一家子都去了吗?”
他虽任着布政使,但也是上任时间未久,还没当殿述过职,是以也没见过封敬亭,从前封敬亭是王爷,又常年在边关,没见面也属正常。他不认识这一位,卢俊清也不好点破,倒是卢大太太笑道:“咱们文莺这么大姑娘才嫁出去,又嫁了这么好的夫婿,自然要恭迎着点,礼数不能省了,免得叫人笑话。”
封敬亭暗暗点头,这卢太太说话真是爱听啊。
黄太太瞅着他,不禁笑起来,“说得是呢,这还真是一表人才。”
一家子笑着把人迎进去,老太太早在里面等得伸的脖子都长了。嘴里连连说着:“怎么还不请进来?”
几人进了屋,郭文莺跪下给外祖母磕头,“给外祖母请安,文莺回来了。”
老太太笑道:“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郭文莺转头看封敬亭,却见他也撩袍跪倒,口中道:“外孙女婿见过外祖母。”
这一下倒把郭文莺看愣了,她是真没想到他会实实着着的磕这个头。身为帝王,跪天跪地,跪父母,这外戚却不需要跪拜的,反倒一家子都得给他磕头。
卢俊清也有些发怔,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若不是卢新玉在后面扶住他,他好险摔在地上。虽然只行了半礼就被扶起来,可若被人知道,皇上在他家磕头,也不知会不会被御史参奏死?
老太太看着封敬亭十分喜欢,忙让搀起来,笑眯眯道:“好孩子,过来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她牵着他的手,左右看了半天,一边看一边赞,“好,真是好,长得可真俊啊,模样好,气度好,瞧这衣裳的料子也是好的。”在他的衣襟上摸了一把,随后又道:“你叫什么啊?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做的什么官啊?”
郭文莺一听问这个,忙打岔,“外祖母,敢见面,哪有这么审问的?左右孙女也是嫁了,退不了货了,难不成家里不好,不是做官的,您老就不同意了?”
封敬亭则道:“外祖母,我叫封元曦,外祖母叫我元曦就好。”
老太太抿嘴笑着来,“元曦这个名字好,我瞅着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她说着又对郭文莺道:“文莺,你可不能看着人家脾气好,就欺负人家,到时候我老太太可不依。”
郭文莺心道,她欺负他?她早就欺负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老太太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欢喜,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看模样,真是越看越爱。
封敬亭享受这种难得的热情和亲情,心情甚是愉悦,皇家无亲情,他从小到大所受的不仅仅是冷漠,还有各种暗害和狠毒,还真没被一个长辈这般喜爱疼着过。看着郭文莺窝到祖母怀里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禁跟着笑起来。
作为帝王最不能享有的就是亲情和自由了,这些欠缺的倒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可以放肆的笑,尽情享受长辈的爱抚。
老太太喜欢这个外孙女婿,饭桌上也拉到自己身边坐着,不时给夹菜,劝吃劝喝道:还说道:“你这孩子就是长得瘦了点,是不是家里伙食不好?”
封敬亭苦着一张脸,“家里穷,经常不给吃饱。”
郭文莺差点笑出声来,他还真能装。不过别看他是皇上,却也不是富的,宫里捉襟见肘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也幸亏他没弄多少女人进宫,否则就他那点私库还真养不起那么多女人。
老太太却当真了,怜惜的看着他,“家里饭菜不好就到咱们家来,回头让你舅母多给你做点好吃的。”
他们在这边边吃边笑,旁人却有些食不下咽,不知道的尚能吃得下去,知道的都紧张的半边屁股不敢着座,恨不得有点风吹草动就跳起来。
老太太不明就里,依旧笑着对卢大太太道:“文莺有着落了,你看看月盈,就照着元曦这样的,也给你侄女找一个。”
黄太太还帮腔,“要真有这样的可好了,那就多谢他伯母了。”
卢大太太直咧嘴,这样的天底下就一个,横不是她找来的,她哪有这本事啊?
封敬亭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心情就这么好,还凑趣的问:“不知妹妹喜欢什么样的?我倒是可以给保个媒,我有个两个弟弟还是不错的。”
郭文莺一想到封敬卿和六皇子封敬远,心道,你们姓封的就没一个好的,封敬卿那是京中纨绔之首,他那怪癖就不用说了,六皇子封敬远表面看着是个老实的,其实也是胡乱的要命,府里还养着x童,谁家好女孩嫁给他们家啊?
她忙道:“不急,不急,妹妹还小,可以慢慢挑。”
黄太太还信以为真了,还问他两个弟弟的年岁,人品,大有要考虑的意思。
一顿饭在紧张与欢快中终于吃完了,老太太年岁大了,劳累不得,略坐了坐就回房歇着了。
卢大太太瞅机会把郭文莺拉到一边,低声道:“小祖宗,你怎么把这位带来了?今晚是怎么着?他走是不走啊?”
郭文莺看封敬亭那意思是打算赖在这儿过夜了,他一天到晚宫里不住,跑她家里的时间倒比宫里多,现在又跑到她舅舅这儿来。怪不得有人想在外面杀他,都堵着自己家了,实在是太容易下手了。
她道:“也不用准备别的,横竖他也不想泄露身份,就当正经女婿就是了,也不用太客气了,该斥责两句他也当的起。”
卢大太太也是个实在的,竟真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家里人多,吃了饭也不散去,就聚在一起玩,卢一钰喜欢下棋,拉着卢明庭一起下棋。
第五百零三章 玩乐
卢明庭不怎么会下,连输了三盘,看见封敬亭在一旁坐着,笑道:“姐夫,你来替我,赢了他,当个榜眼就了不起了,一点不给人留面子。”
封敬亭倒也来了兴致,坐在过来跟卢一钰下棋。
他棋艺不错,从前在军中的时候就喜欢跟陆启方下两盘,两人互有输赢。
郭文莺自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虐的不知多少次,这会儿瞧见他跟卢一钰下,顿时来了精神,忙坐过来观战。
卢一钰可不是一般的书呆子,他的棋艺是跟真正的大师学的,便是在太学里也没人是他的对手,就是那些太学老师许多都是他手下败家。
郭文莺自是知道自己这表哥的本事,悄悄打了个眼色,比了两根手指,那意思说赢他两局就好,别给赢急了眼。
卢一钰意会,对她了然一笑,随后道:“妹夫,咱们下棋可是有规矩的,总得赌点什么,若是输了如何?”
封敬亭笑道:“输了赏你个好玩意,若是我赢了,你便到院子里跑八圈如何?”
“好,一言为定。”
两人摆了棋盘,你来我往的下起来。
郭文莺刚看了两步,黄太太在一旁叫道:“文莺,来,别跟他们凑热闹,咱们娘四个玩会儿叶子牌。”
郭文莺本不想玩,难得二舅母这么有兴致,便跟着坐过来,拿了些散碎银子,跟她们玩起来。她的牌技,怎么一个“烂”字能形容,不过一炷香就输光了。又跟卢新玉那儿拿了点银子,后来把卢明辉、卢俊清几人都借遍了,还把封敬亭的钱袋子都掏空,也没撑过一个时辰就输完了。
封敬亭看着不由笑起来,“文莺,给你个国库都不够你输的,以后还是别玩了,否则我那点家当都不够你输一晚上的。”
郭文莺笑道:“你还是下你的棋吧,输了我表哥两盘,再输一盘干脆也不用见人了。”
封敬亭恼恨起来,“这小子点他个榜眼倒真是屈才了,应该到太学当老师去。来,来,朕要再输给你,干脆也不走了,就留你家了。”
卢一钰一吓,他留这儿,谁养的起他啊?立刻打点起十二分精神,花了极大的心力,终于输给他一个子。姥姥的,这想输棋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一帮人玩到掌灯才散了,各回各处休息。
封敬亭跟着郭文莺回到他们自己房间,有丫鬟伺候着洗漱。
封敬亭看起来心情真是不错,脸上挂着笑,便是输了棋,也没着恼。他笑道:“你家里人还真是和善,亏你还说对你不好。”
郭文莺哼一声,“皇上是记错了吧,我是姓郭的。”
封敬亭这才想起来,这不过是她舅舅家。
他略有些尴尬,“行了,别想那么多,早些休息,明早还要上朝呢。”
郭文莺睃他一眼,“皇上是真打算在这儿留宿了?”
“你在哪儿,朕就在哪儿,你现在要跟朕回宫,去朕寝宫睡那也是成的。”
这副无赖样,郭文莺懒得理他了,宽衣服上了床,刚一躺下就被他翻身压了过来。
封敬亭身子压着她,手向上游移。抚过她柔滑的纤背,解开她脖颈的系带,将她身上的高领衫衣全部推到她的锁骨上,里面淡绿色的肚兜显露出来。
郭文莺白他,“你怎么总想这事?”
“不想这事的男人是废物,不能满足了女人更是废物,不过娇娇你放心,朕可是好用的,汤水尽数喂给你可好?”他拿着她的手去**他。
郭文莺脸一红,“谁要喝你的汤水。”
封敬亭轻笑一笑,便是压住她,是一通的胡闹。直到那玉人被彻底灌饱了肚,才昏昏沉沉地被紧搂着睡去…
第二日要上早朝,鸡未叫,府里就有人醒了。
卢俊清天没亮就起来,因着家里住了这么一位,他一晚上都没敢睡,起来穿了朝服,准备上朝。又把卢新玉和卢一钰都叫起来。
他们一动,院子里有了动静,郭文莺也醒了,推了推睡得沉沉的封敬亭,“皇上,该起了。”
这里不是宫里,离皇宫路不近,不早起哪儿赶得上上朝?
封敬亭懒得动,一把搂住她,“再睡会儿吧。”
郭文莺道:“你不走我可要走了。”他能迟到,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却是迟到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