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他大意了,此次进京是为三皇子所召不假,不过他们的许多事他都没有参与。三皇子的野心昭昭,时时刻刻想把皇上拖下龙椅,跟着他便是死路一条。他自是知道其中的危险,他虽心恨封敬亭,但到底不能拿方家上下百口的命去往里面垫。
他对三皇子推三阻四的,却也惹了他恼怒,没想到竟在临走时把自己扔进去填了窟窿。他被五城兵马司到处寻找,实在无路可躲,才想到了郭文莺,怕整个京城也只有她能把自己送出京城去了。
郭文莺听得皱皱眉,这三皇子可恶至极,只是方云棠明知三皇子不是东西,还跟他搅在一起,这下想要解释清楚都难了。
她道:“三皇子是如何陷害你的?你可曾在人前露了面了?”
“还未曾露面,三皇子只是留下线索,把人引到了我住的地方,巡防营的人搜到那里的时候,我已经提前逃脱了,后来又遇上了追兵,才受了伤。不过那会儿我蒙着面,应该看不清是谁。”
郭文莺叹口气,到了这会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方云棠参与其中,若真拿到了方家的把柄,怕这次真的方家满门俱灭了。先不提方云棠与她的情意,便是方老爷子于她也有恩,当年在东南,方家鼎力相助,此等恩德,她怎么能忘,说不得要尽快把他送出城去。
皇上临走时曾说两日后让徐茂把她接回宫去,她只有今晚能帮他筹划,明天务必要送他出城的,只要拿不到人,便没有证据证明他行刺。方家乃是名门望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得了的。
这一夜她一直守着方云棠,想着他的安危,很有些心力交瘁,眼看着天快亮的时候,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喧闹声,似士兵在有人在大叫着拍门。
郭文莺忙走出去,外面一队九城巡防营的士兵要冲进来搜查,这一夜外面早已天翻地覆,不知有多少户人家都被查了个底掉。只不过到了这一家,刚准备冲进来,就被几人拦住了。
姜玉杭骑在马上,看了一眼几个自称皇上亲卫的人,冷笑道:“皇上遇刺,满城皆在搜查,怎的你们这里就搜不得了?”
皮小三道:“说不能搜就是不能搜,咱们家主人生病在床,万一打扰了影响病情,你们担得起吗?”
红香搀着郭文莺走了出去,她脸色惨白,怎么瞧都是一副大病的样子。
到了外面低声问皮小三,“出什么事了?”
“是巡防营的人,非要进来搜查。”
“来的是姜玉杭吗?”
皮小三点头,“就是他。”
郭文莺暗忖,这姜玉杭号称姜铁面,确实是个麻烦人物,不让他查,今天肯定过不去了,可方云棠就在她床上,这么大个人,又能藏到哪儿去呢?
她道:“你去前面跟张强说,能拦住务必多拦一会儿。”
皮小三应声跑走了,郭文莺进了屋,慌忙关了房门。从前听人说起一些桥段,说公子被追杀,为小姐所救,通常都是藏到小姐的绣楼里。今日就让她也做了一回救落难公子的小姐。
她把绿玉叫进来,拿了绿玉一件衣服,给方云棠换上,绿玉身材高挑,衣服穿着略微紧一点。
方云棠看着他们往女装里打扮自己,一时也说不出什么,他本就长得好,穿上女装,扑了脂粉还真有点像女人。他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再加上本身面无血色,还真点病弱的样子。
郭文莺让绿玉把血衣拿到灶膛里烧了,随后轻喘口气,他们这一下耽搁了许多时间,也真难为张强几人竟能阻拦许久。
姜玉杭确实想硬闯进来的,不过这几个皆是皇上亲卫,在击鞠场上都见过,甚至都曾被他抓进巡防营的牢里。他们拦着不让进,他也多少留了个心眼,这里看着像是民居,却有皇上亲卫保护,到底是什么人住在在这里?
也就是这一犹豫,才没立刻闯进来,但追查钦犯事关重大,又怎么可能放过不搜,要真放走了钦犯,他也是罪责难逃。
正迟疑之时,郭文莺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姜玉杭一抱拳,“姜大人既然来了,咱们小姐说既是国事,不敢扰了大人,就请大人进来搜吧。”
姜玉杭一见此人,甚觉眼熟,“你可是董槐?”
“是,下官董槐,见过大人。”在击鞠赛场上她和姜玉杭打过球,是以也算认得。
姜玉杭点点头,金吾卫,羽林卫,还真是人都全了。更让他好奇他们口中的小姐究竟是什么人了。
张强几个见郭文莺一口一个“小姐”叫着,一时还真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姐在这儿,那么哪儿还有个小姐啊?
虽然明白,却也不敢说,都瞪眼瞧着郭文莺嬉笑着领着姜玉杭去各处搜查。等到了小姐闺房的时候,郭文莺道:“此处有女眷,大人独自进去就好,不要让人搅扰了小姐。”
姜玉杭忙道:“正是。”
他跟郭文莺进了门,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很重的药味儿,床前的一个小几上摆着药碗,旁边还有张半折的药方。
第三百零五章 包庇
的姜玉杭暗道,果然这位小姐病得很重,他也不敢大胆的搜,在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看,后来由郭文莺挑起帐帘向床上望了一眼。虽只是一眼,还是看出那是个美娇娘,当真长得漂亮,还有一种娇弱的病态美,只是骨架略微大了些。
不禁心里暗忖,这莫不是皇上在这儿的私宅吗?
越想越觉得是,否则不可能派了亲卫守护,也幸亏没惊扰了小姐,不然还真不好交代了。
姜玉杭对着郭文莺抱了抱拳,“下官这就走了,多谢董大人了,董大人球打得好,改日再跟我打一局如何?”
“自然奉陪。”郭文莺笑着点头,等把人送出去才轻轻吁了口气。
回头看几人都在望着她,她皱皱眉,“怎么?”
张强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郭文莺道:“什么都别说了,我有事要做,赶紧备车去。”
张强想说什么,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开口。他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更不知道郭文莺想做什么,不过隐隐觉得她要做的事肯定不是皇上乐意看见的。
张强备了车,和皮小三两人在车上守着,不一会儿看郭文莺扶着个女子出来。那女子脸上蒙着纱,一时也看不出相貌,只是这样一个女人究竟怎么混到宅子里来的,他们竟一点都不知道。
郭文莺满脸严肃,扶着方云棠上了车,随后对几人道:“送我们出城,要快。”
陈七道:“大人,这会儿怕出不了城了,皇上遇刺,城门都被封了。”
郭文莺道:“没事,我有办法。”
她出宫时,封敬亭给过她一块金牌,可以随意出入宫廷,自然也可以出城,只要拿着金牌,便没有人能拦他们。
她也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人的掌握之中,怕是瞒不了多久就会被封敬亭发现,但是这会儿只要送方云棠出京,朝廷抓不到证据,就能保他一命。便是皇上恼了,再寻由头整治方家,最起码不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至于她,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想到封敬亭知道之后的怒火,她也有些瑟缩,她私用避孕药的事还没完,又如此包庇方云棠,也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
临出门时,郭文莺让云墨留在这儿,说等回来接他。云墨虽是点头,但看那闪烁的小眼神,很有可能她前脚走,他后脚就去得去告状去。
马车离了甜水街,方云棠靠在车厢,轻声道:“你不后悔吗?”
“什么?”
“为了救我再搭上你。”
郭文莺叹气,“就当是报了当初你把我带出荆州城的恩了吧。”
方云棠一怔,“怎么?你想跟我撇清关系了吗?”
郭文莺道:“云棠,咱们两个只是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从前的那些种种都尽数忘去吧,你这一走,你我今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方云棠没说话,他给她找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她?只是心里依然有些隐隐的痛,他与她终要陌路了。
马车行走在街上,气氛十分凝重,到处都是巡查的人马,巡防营、兵马司、亲卫所接连而过,时常也看见锦衣卫从街上而过。
张强几个都穿着亲卫的服饰,身上又有腰牌,刚开始遇上的人马都没有搜查,其中也有认识的,还很是给力的护送了一段。
眼见着城门就在眼前了,郭文莺心中很是惴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封敬亭,甚至不知道对着他该说什么。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干脆带着方云棠去自首得了。
心里暗劝自己,他们抓的是三皇子,不是方云堂,只要他离开了,便不会疑心到他身上。阿弥陀佛,千万别出事。
念了不知几遍的佛,可离城门不到几步之遥,他们还是被拦住了,有人上前检查,郭文莺拿出金牌,声称自己是奉皇命出城的。
那守城之人一时犹豫着要不要开城门,皇上刚下令封城,这不过才几个时辰,就要打开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领头一人叫道:“何人要出城?”
郭文莺掀起车帘,见是路唯新带着一队锦衣卫过来,微觉松了口气。
路唯新看见她,也微微一怔,“文莺,你怎么要出城?”
郭文莺道:“有点事要出城看看,守城的正要开城门。”
路唯新转头对守城将领道:“可检查过了?”
“已查过了,里面是个女人。”
女人?路唯新纳闷,他还没见郭文莺身边有什么女人?他掀开车帘瞅了一眼,这一眼不由脸变了变色,“文莺,你…”
别人不认识换成女装的方云棠,他却一眼认出来,郭文莺这个时候带着方云棠出城是什么意思?
郭文莺凑在他身边,低低地声音道:“刺杀皇上的不是他,你就当还他当日送咱们出荆州的情吧。”
路唯新终拗不过她,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对守城将领道:“他们是皇上的密使,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是。”
锦衣卫大人发话了,他们自然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城。
“多谢了。”郭文莺对着路唯新一抱拳,正要催皮小三快走。
路唯新突然道:“文莺,你不会想就此离开,再也不回来吧?”
郭文莺怔了怔,他怎么会这么想?连他都这么想,那封敬亭会不会也以为她是和人私奔,再也不回来了?
出了城,到了城外三里的地方,马车停了下来。
郭文莺道:“你能驾车吗?”
方云棠点点头,“勉强还可以,等到了前面找个地方雇个车夫就是。”
郭文莺颔首,“那我就送到这里了,前路茫茫,公子一路小心。”
她要下车,方云棠忽然握住她的手,“你不能跟我一起走吗?从此以后,天涯海角只有你我二人。”
郭文莺呆了片刻,若是几个月前,有人跟她说天涯海角,她真的会犹豫着要不要走,可是现在她已经有了牵挂,这就像在她身上栓了根绳一样,就算她想走,也会被人扥回来。她与封敬亭终究是难解难分了。
方云棠只觉得她的手指从手中抽出,在那一瞬心仿佛也被抽空了,那空洞一点点扩大,似乎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疼。他微微蹙眉,抓起缰绳喝一声,“驾——”
第三百零六章 狡辩
胳郭文莺下了车,目送着方云棠赶着车离去,他身上的伤很重,要赶车的胳膊上隐隐渗出血来。她看见了,却也只能当做没看见。这一走,两人之间便不再有任何瓜葛,所有前情一笔勾销。
“保重。”她低喃着。转回头,忽然瞧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站了两个人。
他们一身黑衣,正是皇上身边的暗一和暗七。
郭文莺吓了一跳,不过随后又释然了,他们就像影子一样跟着她,被他们发现实在不算奇怪。
她低声道:“皇上让你们来的?”
暗七道:“奉皇上旨意,若是出城三里外大人不下车的话,便格杀勿论。”
她低叹,格杀勿论?是杀她,还是方云棠?
她道:“皇上既已知道,当然也知道那人是被人冤枉的。”
“这小的们可不知,小的们只知道皇上还在等着大人,大人这就移驾吧。”
旁边已经备好了马,郭文莺上了马,她已经隐约感觉到迎接她的将是什么。她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罔顾皇命,擅放侵犯,昨天的事只是引子,而今天则有可能逼得某人彻底爆发了。
虽然早有了心里准备,可进城之时,看到城门前那成排的金吾卫,郭文莺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齐进站在最前面,两只眼睛圆瞪着她,一副恨不得把她瞪死的样子。
郭文莺闭了闭眼,随后认命的走了过去。
齐进终于转过头去,下令,“来人,把几个逆贼党徒统统拿下。”
一帮人过来把他们绳捆索绑,连她带着的四个亲卫也不例外,郭文莺道:“什么错都有我担着,与他们何干,齐进,你放了他们?”
齐进冷笑,“郭女官,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的厉害,皇上待你不薄,你敢私纵反贼?”
郭文莺也冷笑起来,“齐大人这话好奇怪,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私纵反贼了?反贼是谁?你带来我看看啊?”
“你休得狡辩,有人看见你乘坐一辆马车出城,马车之中就是反贼。”
“谁告诉你那是反贼的?那分明是我奶娘家的亲戚,家中有急事,我便送她出城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反贼?”
齐进气得大笑,“好,好你个郭文莺,本官非得抓到那贼人不可。”
“那也得你抓得到,等你抓到了再来定我的罪吧。”郭文莺轻笑起来,出了京城的方云棠就是放飞出去的雄鹰,他若连这点逃跑的本事都没有,就不可能把方家生意做得那么大了。方家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看他的意思,郭文莺至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她送出城去的人是谁,而且也不一定是封敬亭下令抓的她,想必是齐进听说她出了城,擅作主张的。
心中稍定,越发不肯承认自己送走了方云棠,只一口咬定是奶娘家的亲戚。齐进被他气得没办法,便下令把奶娘许氏抓过来,押到巡防营受审,郭文莺一行人也被关进巡防营大牢。
郭文莺这会儿有些后悔把奶娘牵进来,她也没想到齐进真敢抓她,可这会儿话已出口已经来不及改了。她想求救,再一回头,暗一和暗七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不禁暗骂一声,这两个讨厌鬼,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全能看见他们。
不一会儿奶娘许氏、红香、绿玉及云墨都被押了过来,云墨居然没有趁机去宫里告状,倒让郭文莺甚是奇怪。
人在巡防营,审问的自然少不了姜玉杭,他踏进前堂,一眼看见郭文莺,先是怔了一下,随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齐进道:“有人看见此人今日出城。”
姜玉杭更觉诧异,问道:“董兄弟,你今日出城做什么?”
郭文莺道:“姜大人,是在下奶娘家的一个亲戚有急事,奶娘托我带出城去。我也不知道今天在抓什么反贼,便临时出城了。此时锦衣卫佥事路大人可以作证,他常去我家,奶娘的亲戚他也认识的。”
她也知道这会儿不该把路唯新也牵进来,可既然他见了方云棠的面,又认出了他,不拉他出来都不行。若是被他揭了方云棠的身份,那才是麻烦。好在路唯新最听她的,便是为她背一回锅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姜玉杭道:“奶娘家的亲戚?那我今日在甜水街看到的那位小姐是谁?”
郭文莺眨眨眼,“那就是奶娘家的亲戚啊。”
齐进根本不信,喝问许氏,“许氏,她说得可是真的,你们家可是有什么亲戚借住?”
许氏自然不知道,她今早看见小姐房里出现一个穿着女装的,还很是奇怪了一下,不过她素来奉行小姐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便点点头,“小姐说是就是。”
另两个丫鬟也道:“小姐说的是。”
郭文莺暗叹,亏她这么多年和三人培养了默契,否则一问就得漏了陷。齐进也是个笨蛋,像这种审讯,就应该分开,若是奶娘和红香他们不明就里没准就说了真话。
姜玉杭越听越觉得古怪,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小姐是谁?”
红香撇撇嘴,“小姐自然就是小姐,你和我们小姐说了半天话了,还问小姐是谁?”
姜玉杭的眼神愈发古怪起来,他初见郭文莺的时候,只知道她马球打得好,还真看不出来她是个女人。她是那宅子的主人,又有亲卫保护,难道她是皇上的人?那么他一早见的那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又是谁?
齐进见他那样子,不由道:“姜大人看来是不知道,郭大人乃是宫中女官尚寝局的尚寝。”
郭文莺冷笑,“齐大人,你既然知道我是宫中女官,也该知道我是皇上的人,你这般为难于我,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齐进冷哼,“皇上命我等捉拿反贼,你现在有重大嫌疑,难道不该审问吗?”
“那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送奶奶的亲戚出京的。”
“好,那个亲戚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出城办什么事?”
第三百零七章 进牢
郭文莺想到许忠说起过,说他有一个妹妹叫许研,十三岁的时候走失,到现在都没找到。
她便道:“此女名许研,今年十九岁,家住陈城西甲街三十八号,她出城是与情人约好私奔的,至于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你与人私奔会招呼的满处皆知吗?”
她这编的有鼻子有眼的,还真叫人不相信都难。
齐进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说,她和皇上的关系,应该也不会背叛皇上的。难道真是错了,她是真的送亲戚出城?她有出城金牌这不稀奇,以皇上对她的宠爱,恨不得摘天上星星给她,一块金牌随手就给了。
审了半天也没审出来,齐进只能让人把郭文莺送进宫去,她是皇上的人,他不敢随意处置。横竖这郭文莺满肚子心眼,鬼主意一堆,他是对付不了,不过总有人能治她。
郭文莺被一队金吾卫押着往皇宫方向走,被当成犯人的感觉实在很差劲,尤其是在大街上走被一堆人围观着,好多人都在议论,说她就是朝廷今日要抓的钦犯。
正走着,忽然前面一队锦衣卫和羽林卫向这边疾步跑来,后面一辆宽大的金丝楠木的马车。
他们走近,亲卫向两边一分,露出那辆马车。
车帘掀起,露出徐茂的一张脸,“郭大人,皇上有请。”
郭文莺想甩开身上的绳子,可惜齐进绑的太紧,跟甩不脱,她只能带着绳子爬上马车。
封敬亭看她那笨拙的样子,脸上的冷意微微收了收,心说,也该这丫头吃些苦头,什么胆大包天的事都敢做。
他冷冷道:“你这个样子,倒也挺适合你的。”
郭文莺乖巧的跪下,“皇上给文莺做主,文莺确实冤枉。”
“你冤枉在哪儿?”
“文莺确实没有送逆贼出城,文莺只是送了个朋友出城而已。”
“什么朋友?”
封敬亭自然没齐进那么好糊弄,郭文莺绞尽脑汁的想,却也真想不出该怎么说。
封敬亭道:“你可想好了,你只有一次机会,若说的不和朕意,就去刑部大牢里蹲守吧。”
郭文莺咬了咬唇,就算他知道自己送走的是方云棠,她也不能说出来。
她咬紧牙,“皇上,那人是奶娘的亲戚,名叫许研,是个姑娘。”
封敬亭冷笑,“你果然厉害,欺瞒皇上,说谎连眼都不眨一下。”
“文莺不敢欺瞒皇上。”
“你不敢?朕看你敢的很,私下服避孕药,不肯怀朕的孩子,原来早就憋着和心上人一起私逃的。见逃不了了,才把情郎放走,这会儿为了情郎,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郭文莺眼神闪了闪,不知他怎么歪到情郎身上?她何时和情郎私逃了?
封敬亭偏过头也不再看她,“朕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知道珍惜。”他冷声道:“来人,把此人押到刑部大牢。”
“是。”有亲卫过来把郭文莺押住,她身上本就绑着绳子,也省得再绑,直接押着就走了。
封敬亭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恨得牙直痒痒,他本以为她会求饶,没想到这丫头嘴硬的一句软话也不肯说。她明显袒护方云棠,为了救他,连小命都不要了。他倒要看看她能为了那个男人能做到何种地步。
徐茂进来给他斟茶,看皇上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道:“皇上,您真舍得把郭大人关进大牢?”
封敬亭眯了眯眼,“不然又怎样?放了她吗?这丫头胆子太大,也该受点教训了。”
徐茂叹息,这说是给教训,过不了一两日没准又巴巴地跑到牢里看人家,对于他们这位爷的脾气,他了解的可是太深了。
封敬亭的原意本想只让郭文莺受点教训,没想到却因为引发了一件惊天的大事,让郭文莺措手不及之余,又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当然这是后话,此时两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
这已经是郭文莺第二次被关进刑部大牢,第一次只关了两天就被放出来,这一次还真不知要关多少天了。
金吾卫把人送进来的时候,典狱官看一身男装,还问:“这要关到女监还是男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