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时,白牡丹忽然掩脸哭了起来,啜泣着说:“这个人好凶啊,掏出一把刀子就捅进鲁大爷心口,一刀就没命了。”她说着哭声越来越大,也不知哭的是这个人,还是哭的这个人给的钱。
傅遥道:“那个杀人的,你好好形容一下长相。”
“长得普普通通的,中等个子,眉毛很浓,左脸上有一个不小的麻点子,啊,对了,还有他的右手似乎不利索,手一直掏在怀里,使刀的时候也不肯露出来。”
形容的倒细致。傅遥点点头:“他还说了什么话?”
“别的也没说什么,杀了人他就跳窗户走了,不过倒是掉下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白牡丹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上去,这块玉佩是她在地上捡的,这些天她手头紧正需要钱呢,捡了这玉佩就想据为己有,这会儿见傅遥厉害,生怕她给自己毁了容,也不敢隐瞒,就都拿了出来。
傅遥接过来看了看,玉质很好,晶莹剔透,真正的羊脂白玉,做工也极精细,这种好物件还真不多见。
她问:“这东西你给谁看过了?”
白牡丹懦懦道:“谁也没有,大人您是第一个。”
傅遥是什么人,看她那样就知道是想干什么了。冷冷一笑,“你以为这东西不交出来就没事了,能自个留下?却不知这东西是惹祸的根苗,若是那杀人犯知道身上的物件不见了找到你身上,绝对会杀人灭口的。
白牡丹吓得一哆嗦,慌忙道:“现在东西交给你了,可与我再没干系了。”
傅遥横了她一眼,把杜怀叫进来,吩咐道:“你叫人把白牡丹送回去,记着,她今天见过我的事,不准她泄露一个字。”
“唉。”杜怀答应着出去,过了不一会儿又回来。
傅遥问:“送走了?”
“是,叫衡三送走的。”
他说了话却不急着出去,在屋里转磨磨,似是欲言又止。
傅遥开口道:“你小子有什么话就说,别来回转了。”
“也不是什么话,就是有些事弄不明白,老爷,这人命案出在咱们这地界,这正是该管啊,里面又牵扯了少爷,您这样是不打算管了吗?”
“傻子才管这事呢。”傅遥哼一声,“咱爷们是想辞官的人,管这破烂事呢,谁爱管谁管去。”
她说了忽然想起一事,“你要不提我还忘了,明天拿我的名刺到九城巡防衙门把小玉弄回来,人又不是他杀的,在那儿关什么劲儿,还有敲打敲打那个童大人叫他十天之内把案子破了,否则就在皇上跟前参他一本。”

第十二章 傅小玉挨打
杜怀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懂老爷这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再问,迈步正要往外走,傅遥又叫住他,“还有一件事,杜师爷回来之后叫他赶紧来见我。”
“是。”
看着杜怀小步颠着跑出去,傅遥忍不住叹息一声,这小子跟着她也有几年了,怎么还是榆木脑袋,一点不开窍呢。
要是高宝在,不用她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鲁侍郎的公子叫人给杀了,这在京里也不是小事了,能脱开身,谁会往里面搅,更何况这事本身透着邪性,那个杀人的凶手手脚利落,明显是个惯犯,可能就是吃这行饭的。他这样的亡命之徒哪儿来这么一块宝贝玉佩,而且这玉佩早不丢,晚不丢,又偏赶上那时候丢在杀人现场了?
她的鼻子一向很灵的,隐隐约约嗅出一股阴谋的味道,又怎么可能把自己陷进去?
既然有人先揽了这事,她就先装几天缩头的玩意,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手中摩挲着那块玉佩,真是温和润滑,好东西啊!

杜平月回来已是次日中午了,傅遥一见他就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你来瞧瞧这件东西。”
她把玉佩递给他,杜平月接过去看了好一会儿,“这东西看着眼熟啊。”
“眼熟吧,我也觉得眼熟呢。”傅遥笑着又递了一块过去,“你瞧瞧这个,是不是觉得更眼熟?”
“这不是先皇赐给你的那块玉佩吗?”
杜平月把两块玉往一块一放,玉质一模一样,除了花纹不同外,所用玉石和雕工出奇的相似,好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道:“这个玉佩的是谁的?”
“我也正想问女人。当年和田采下了一大块玉,先皇命人切割成七小块,雕成七块玉佩,其中五块送给了五位皇子,一块给红玉公主,还有一块最小的雕成也最差的,皇上一时想起不出给谁了。刚巧那天我在旁边伺候,便笑道:‘皇上若实在想不出就给了微臣了吧。’当时先皇哈哈大笑,顺手就递给了我,还说这样不成器的东西配我倒真合适。”
傅遥说着微微一叹,她是想念先皇了,那老头虽然嘴上说她不成器,但心里却很器重她,还说若有女儿一定嫁给她。可惜那会儿红玉公主才七岁,否则她还真有可能做驸马呢。
深想了一会儿,问杜平月,“你可猜到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
杜平月笑道:“你这是要考我吗?”
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这上面刻的是囚牛,是龙生九子之一,肯定不是红玉公主的,那么就是五个皇子的了。当今皇上那块你见过,不是这个图案,那就是剩下的四位。传说囚牛龙头蛇身,耳音奇好,能辨万物声音,平生爱好音乐,是众多龙子中性情最温顺的,不嗜杀不逞狠。二皇子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好斗,肯定不是他,而剩下的三位皇子中最喜好音乐的就是大皇子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大皇子的?”
“仅凭推测而已。”
不管推测准不准,总是有点苗头的。当年的五位皇子,一个做了皇帝,另外的四个都封了王,这位大皇子封的是惠亲王。只是这位王爷一向是不招事惹事的,他岁数最大,今年已经四十上下了,虽然获了罪被关了几年,但也因为最安稳才放在了京城,其余的三位王爷都被分封到各地去了。
没想到这么一位老实的老好人,也会出事,这天底下还真没什么人是能信任的。
傅遥揣好玉佩,“这事就先这样吧,只要火烧不到咱们头上先不要管。”
杜平月嗤笑,“我才懒得管呢。”
都这个时辰了,也该吃午饭了。她站起来,突然想起儿子,“傅小玉呢?接回来了吗?”
杜平月往外一指,“在外头廊下跪着呢。”
傅遥挽起袖子,咬紧牙,“这臭小子,真是不打不成材,我在二十岁的时候可不像他这样。”
杜平月撇嘴,“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像你一样吗?要真是多一个傅遥,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傅遥嗤一声,“我是治世之臣,是肱骨之臣,天下大乱?多一个我这样的大臣,天下才更清朗了才是。”
这倒是实话,至少她不贪腐倒是真的。
杜平月吟吟笑着,看她挽胳膊捋袖子的出门,适时的大叫一声,“傅小玉,你爹要打你去了。”
外面傅小玉吓得魂儿都飞了,傅遥一般不打人,但打起人来真的要命。
眼见着她拎着一条棍子跑出来,他吓得拔腿就跑,跑了十几步听到傅遥在后面喊:“你个臭小子,敢跑就再也别回来。”
他顿时来了个急刹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来,跪到傅遥面前,“爹,你打,打多少下我都能忍。”
看他腆着脸的样子,好像某种小动物,傅遥的气就先消了一半。当初会留下他,就是因为这种表情,或者潜意识中觉得他像弟弟吧,那个五岁时就和她走散的弟弟,在她面前笑得也是这个样子。
真的很奇怪,当年她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却偏偏记得还有个弟弟,还记得弟弟的笑。或者也因为这个她才会愿意收留这个穷的吃不起饭的小子吧。
狠狠在他头顶拍了一下,“你这臭小子,花钱供你读书,你不好好学习,还敢拿老子的钱去逛窑子。”
“爹,我错了,下回不敢去了。”他抱着他腿哭求,眼泪鼻涕抹了她一裤子。
杜平月从屋里走出来,抱着肩看着这一幕,冷笑道:“你这样教孩子,难怪不成器,瞧你把孩子吓的,都成这熊样了。”
傅遥瞪他一眼,“你要会教你来教?”
杜平月顿时一脸屎样,“我又没生过孩子。”
“难道我生过吗?”
傅遥气得直磨牙,凭什么她才二十五岁,却要教一个二十岁的儿子,这小子还什么都学不会。又狠狠打了他一下,这回是用手不是棍子,傅小玉疼得抱住脑袋大叫,但那叫声大半都是装的。

第十三章 杜平月光膀子
傅遥骂道:“你要有我的一半也不至于要不着饭,你的书都读哪儿去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科考,像你这样能考中吗?”
傅小玉嘟囔一句,“我要着饭了。”要的还是一张长期饭票,比如:她。
“跪好了。”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傅小玉慌忙跪的直直的。
杜平月叹口气,“早跟你说了这小子脑子不好,指望他考科举了,还不如干脆养他一辈子来得更容易。”
傅遥倒是想养一辈子的,只是她辞官之后要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躲起来生娃,以前那些人全都不想再见了,又怎么可能会带着他?但可惜这臭小子不了解她的苦衷,还以为靠着她可以一辈子呢。
越想越气,吼道:“你上门洞那儿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好好学习了再起来。”
傅小玉乖乖地跪在门洞,有进进出出的人瞧见他,都笑着打声招呼。尤其石榴嗓门最大,调笑道:“哟,少爷又罚跪了。”
傅小玉满脸羞涩,“石榴姐,你真是的。”
“啥真是的,这么大了还罚跪,等你把媳妇娶进门,难道在媳妇面前,你也这么跪着吗?”
一提起媳妇,傅小玉满脸通红,他从来没想过娶媳妇的事,也不想离开傅遥。
低着头轻喃道:“我想和爹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每回说这种话时,石榴都会哈哈大笑,嘲笑他是个离不开爹的孩子。她却不知这是傅小玉的心里话,即便被傅遥打,被傅遥骂,他也甘心情愿留在她身边,不是因为只有她能给他吃喝,供养他,而是因为这个世上只有她会让他觉得温暖。
傅小玉在地上跪了三个时辰才被人扶起来,腿都跪肿了。傅遥也不让人给他上药,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有脸上药,真是没天理了?
她去找杜平月,瞧她气呼呼地样子,杜平月很觉好笑,道:“小玉这孩子不错,天性纯良,只是偶尔被坏人带着逛了次**,你别太苛待他。”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傅遥咬牙。
“我还不想管呢。”他冷笑一声,背过身去开始脱衣服。一件,两件…
傅遥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脱到第三件露出光裸的背才猛然醒悟过来,颤颤地手指指着那两点,那圆圆红红的就是传说中的…
她尖叫,“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杜平月横她一眼,“睡觉啊,你们家睡觉是穿着衣服的吗?”
傅遥“哦”了一声,难道是她最近想做女人想疯了,居然破天荒的会对男人的裸体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想当年她做监军去西北大营时,碰上士兵们洗澡,几百个白屁股、黑屁股摆在面前,她都没动容。照样和当时的西北将军杜荣华谈笑风生,讨论转运军需的事。
杜平月见她在走神,抓起刚脱下来的衣服扔过去,“喂,你怎么了?魂儿没了?”
是魂儿没了,叫他给勾走了。
“没事。”傅遥缓过神来,把衣服从头上抓下。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嗅到一股奇特的味道,带着点冰凉薄荷的气味儿。这是杜平月身上的味道,从遇见他开始,他似乎就用这种熏香,淡淡的,清清凉凉的,好像他对人的态度一样。
杜平月在她迷茫的双眼前挥了挥手,状似无奈道:“你大晚上上我这儿来,就是要说没事吗?”
“啊”她拍拍脑袋,被他一打岔,倒忘了还有正事了。
“我打算把玉佩送给九城巡防那个姓鲁的,你看如何?”
“你这是想挑事,还是想压事?”
“说不好。”傅遥叹口气,她一个想要辞官的人,原本就不该管太多的,但这件事又让她觉得心里不安稳,皇上刚登基,若是起了乱子就对不起死去的先帝了。
杜平月与她相交多年,看她那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了笑,“你这人有时候还真挺难懂的,说你是好人,有时候坏的都冒水,说你是坏人,但偶尔心也挺软的。对傅小玉一样,对那个死了的老皇帝也一样。难道你还真打算替那小皇帝收拾完烂摊子再走吗?”
“收拾烂摊子倒不至于,但也不能放着不管,怎么说也得透出点消息去,至少我离开之前,这朝廷不能乱起来。”
“你真的觉得惠亲王会搞什么阴谋?”
“那个老好人搅不出个大天来,怕就怕有人借着他的名头做什么。”
杜平月听她斩钉截铁说着,不由冷笑起来,“你都想好要怎么做了,还问我干什么?”
这些年傅遥早习惯了什么都和他商量,若不问他就好像少了点什么。而杜平月也一样,虽然嘴上嫌她多此一举,但还是会与她一问一答的扯半天。
这会儿早过了睡觉时间,杜平月脱了外衫,顺手把裤子也拽下来,看她还站在那儿,扯扯嘴角,“你要跟我一起睡吗?”
“当然不是。”傅遥脸微微一红,转身就跑,她现在真是怕极了杜平月的眼神。
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一不小心就会让人着迷,而她绝对知道他是碰不得的。就像摸刺猬会扎手一样,杜平月也是如此。
本来她想生个孩子,他应是个优选,无论从头脑还是长相、身体状况来说,能拥有与他一样的孩子都是件喜悦的事。但实际上杜平月太难缠了,与他相关的任何一件事,都会变成灾难。到最后他肯定会发现她的秘密,掐死她这个娘亲,和她抢孩子…所有恐怖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她要找,一定要找个安全的,不会惹事,不惹麻烦的,就算知道自己生了孩子单独抚养,也不会在意,还能忍气吞声的…
当然这样的人并不好找,她甚至有时候很怀疑这世上有没有这样品种的男人。
从屋里跑出来,在月光下站了好半天才把心中的燥热感抹平了,转回头一看,杜平月屋里早熄了灯,看来唯一心中躁动的只有她了。
杜平月虽熄了灯,却在床上烙饼,许久都难以入眠。是他的错觉吗?看她脸红的样子居然觉得很可爱…他果然有问题啊,这辈子决定不做断袖的人竟对一个男人心动了。

第十四章 柳树上挂烤鸭
第二天一早,傅遥把高宝叫过来,让他把玉佩拿到巡防衙门去。还让他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就说傅小玉捡到那玉佩,也不知是谁的,请童大人看着定夺。
如果这个童天同不是太笨的话,应该能弄清楚这块玉佩是谁的,而接下来的好戏就要看惠亲王的反应了。
今天傅小玉还算乖,没跑出去玩,在屋里乖乖念书。她看了很觉满意,嘱咐石榴好好看着他,就到衙门去了。
冬天快要过去了,眼看着春暖花开,天气转好,或者她也该请几天假,好好出去玩玩散散心。
可是该死的,那帮贪了河工银子的王八蛋怎么办?三天期限已到,这帮王八蛋再交不出钱来,倒霉的还是她。
杜平月和杜怀已经在衙门里等着她,杜平月一向知道她要什么,早早的叫人备好马,一见面便问:“这会儿就走吗?”
“走吧。”傅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实在不想见那帮吃的脑满肠肥的贪官们,弄得她好像是要账的似地。
吊了三天,那些在柳树上挂着的人已经不死不活的了,饥饿、寒冷再加上一成不变的姿势,就是铁人也得丢条命。有几个细分点的手腕都勒出血来了。
怕真死人,傅遥早嘱咐好看守的衙役,每两个时辰就把人放下来,舒缓一下筋骨再吊上去。
坐轿来到永定河边,远远望去,那一排排的穿着官服的大小官员就好像挂在炉上的烤鸭,从九品到正五品真是品级齐全。只不过鸭子是烤坏了的,一个个都散发着臭味,还隐隐嗅到一股屎尿味儿,也不知是谁给吓拉了。
下了轿,站在树底下,傅遥的眼睛开始发亮,她颤了几下睫毛,调皮地对杜平月道:“这样的景色真是不多见,你不觉得该多看几眼吗?”
杜平月轻笑,“多看几眼倒没什么,就怕这事传出去有人找你算账。”
“放心,这些人不敢说,打落牙齿他们也得往肚里咽,就算宣扬出去我也不怕,对付那些御史言官我还有点办法的。”
“你不会又打算往人家门口放些蛇虫鼠蚁什么的吧?”
傅遥不禁笑起来,这还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在查一个大案子,紧要关头几个御史纷纷上奏参她,她为了叫这些人闭嘴,往几个御史的被窝里放蛇,还找了几个戏班杂耍的扮鬼吓人,吓得几个人病了一场,好些天都不敢出门,也因为这样让她的案子得了个圆满结局,皇上给她连升三级,从一个小小的六品生成了从四品。
“这回不需要这些东西。”她笑着吩咐杜怀,“你去问问这些人要命还是要钱,凡是要命的都给放下来。”
杜怀有些犹豫,“爷,咱们非得叫他们把账平了吗?瞧这阵仗怪吓人的。”
傅遥哼一声,“你瞧着,出不了十天朝廷就会派人下来,我这不是在害人,是在救人,这会儿骂我的这些人,到了那时候都得感谢我。”
杜怀挠挠头,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对于他来说,老爷的想法简直太奇妙了,十天之后会是谁来查账啊?
杜怀脑子虽然不好,办事效率还是不低的,连吓唬带**,硬是让这些人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了,没钱可拿,卖房子卖地也得凑齐了。
吃进嘴里的谁愿意吐出来,自是哭爹喊娘,呼天抢地,大骂傅遥的更不知凡几。但骂归骂,该少的一分都不能少。
在河工上坐镇了五天,总算逼着他们把账平了,这些日子每天要对着这些人她也累的够呛,现在总算做完这事,下来就算付云峰亲自来查她也不怕了。
伸了伸胳膊,对同样疲惫的杜平月道:“这边事了了,咱们也回家去,也不知那边的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杜平月道:“你操的心还真是多。”
傅遥苦笑,“我本就是个操心的命,只要能辞了这个破官,以后再也不用操心了。”
杜平月睨了她一眼,“我看未必,有的人天生就躲不了麻烦,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把麻烦带着走。”
傅遥从来没想过他这一时戏言在以后会成真,事实证明她真的躲不开麻烦的,哪怕辞了官躲到荒无人烟,荒野之地,荒到他妈的地方也照样有麻烦能找到她。而某个人简直就是麻烦中的麻烦,比麻烦更可怕。
回到家里,把高宝叫过来,问他这几天都出了什么事。
高宝挑着大指赞道:“爷,您可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怎么?出事了?”傅遥喝了口茶,又给杜平月倒上一杯。
杜平月拿起就喝了,连声谢也没说一句,仿佛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高宝道:“不止出事,简直是闹翻了,九城巡防衙门都叫人搅合烂了,那个童大同现在肯定头大了两倍。他也是太笨,把事情揽身上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摆脱掉吗?这也是想立功想疯了,也不想想鲁成汉是什么人。”
傅遥笑道:“那鲁成汉闹的厉害吗?”
“那是自然,天天去堵九城巡防衙门,差点把童大同逼疯了。他们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叫人给杀了,不气死才怪了。老爷可小心点,就怕童大同破不了案子,让姓鲁的告到皇上那儿,可麻烦了,老爷正是现管,不插手太说不过去了。”
傅遥大笑,在他身上拍了一下,“高宝,你行啊你,连这都琢磨透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高宝狗腿一笑,“这还不是跟着老爷跟多了,多少也学了点。”
杜平月喝了一口茶,凉凉地声音道:“跟着他学不了好,他就是满肚子鬼心眼子,在这里千般算计,万般谋划,就怕到时候都是个空,宫里那位主子是好耍的吗?且等着被叫进宫吧。”
傅遥恨的使劲瞪他,这人最近怎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也净说晦气的。
这话虽晦气,不过却一点没说错,那就是皇上肯定会找她,而且真的很快很快…

第十五章 傅遥耍滑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传来旨意,说是皇上召见。
傅遥正睡着懒觉呢,听到信儿,着急毛慌的就爬起来,跟着传旨的太监一起进宫。她脸都没顾上洗,一路上不停地抠着眼屎,这几天上火,分泌物似乎也特别多。
传旨的太监名叫刘福成,早与她相识,瞧她这样不由笑道:“傅大人,进宫连脸都没洗的,您可算第一人。”
傅遥笑道:“总管勿怪,实是今天起晚了。”
“那是您不上朝,可着劲儿的睡懒觉了,这会儿皇上都进御书房批奏折了。你进去的时候可惊醒着点,万岁爷今儿个看着脸色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