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片刻之后赟启开口道:“既然关日已经跑了,着京畿营即可追查他的下落,至于你…先下去吧。”
“遵旨。”傅遥跪拜行礼,慌忙跑了出去,到了外面没人的地方才深深出了口气。转而又想,皇上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可别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后面再出什么幺蛾子?
傅遥走后,赟启又翻了一会儿奏折,见付云峰进来,便问道:“你看此事如何?”
付云峰见他问的突兀,不由道:“皇上问什么?”
“惠亲王,傅遥说他与此事无关,你看如何?”
付云峰老实答:“微臣不知。”
赟启深深叹息,他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也难怪他会不知了。这个傅遥有时候确实挺难懂的,说她不忠心,但她从来不做危害国家的事,先皇又那么信任她。可说她忠心,她又时不时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这个人自有一套为人处事的法则,与世俗许多人都不一样,时正,时邪,时而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对于她来说,他只是一个随时想要摆脱的主子,这令他很是不爽。
冷声道:“朕叫你追查这案子,这么久你就什么都没查到吗?”
付云峰躬身,“臣叫人跟踪过傅遥,确实如她所说曾去过惠亲王府,杜平月也在王府探查过,还有一个叫王冲的,据说听命傅大人,也有乞丐在监视王府。”
赟启嗤笑,“这个傅遥手段倒不少,能网罗那么多人为她卖命。”
这话说出来微微带着些酸味儿,付云峰暗暗好笑,皇上明明很在意傅遥是否忠心于他,表面还得装作毫不在乎,这就是帝王的颜面吗?
他道:“就在前一日,傅大人曾调一干衙役包围王府,巡防的人也去了,看来是要抓关日的。却没想关日潜进傅大人府里暗杀,还伤了大人喉咙。不过好像后来被傅大人设计拖住,杜平月回来把他拿住了。”
赟启扯了扯嘴角,“你说的这么详细,可都是傅遥告诉你的?”
“是,傅大人确实喉咙受伤,可见所说非虚。”
赟启有眼睛,刚才傅遥进来时就瞧见她脖子上包的白布,不过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关日是朝廷亲犯,在逃之人,好好的为什么要杀鲁家父子俩?还有虽然关日在供词中说是因为憎恨当朝,所以想杀净朝廷官员,但这话根本说不通,既然要报仇,那也是先对付他这个皇帝,或者皇亲国戚,犯不上对一个不上不下的鲁侍郎下手?
这样疑点重重的证词,他就不相信傅遥会看不出来。而能左右她的思想,让她从中隐瞒,惠亲王也真是让人不可小觑。
赟启脸绷得紧紧的,眼睛像挟着闪电的乌云,突然冷笑一声,“你去见傅遥,叫她做一件事。”
“什么?”
他附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付云峰一惊,“若她不肯呢?”
“她若不肯,那就等着跟朕交待吧。”赟启郁郁的,像南方台风到来之前的天气,很阴沉…

付云峰来传旨时,傅遥还在跟府里人说此事已了,叫石榴和海棠准备准备过年的东西,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
海棠最近情绪有点低沉,哥哥走了,这一走今生再见还不知几何。关日也曾叫她一起走,但她舍不得傅遥,想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关日走时说傅遥是好人,让她好好珍惜,这话让杜平月牙碜了很久。傅遥若是好人,天下就没坏人了?
几人正讨论着今年过年摆什么样的宴席,玩什么游戏,正说的高兴的时候,付云峰走进来。他一脸的苦相,好像来报丧一样。
傅遥看了他一眼,“家里死人了?”
付云峰轻哼,“你总这么喜欢玩笑,对我也便罢了,若对皇上,还是小心点。”
看他那表情,傅遥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她也换了一脸苦相,“皇上要让我做什么?”
付云峰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着他嘴一开一合,傅遥的脸跟熟烂落在地上摔出红壤的苦瓜似地。她道:“若我做不了便会怎样?”
付云峰脸色一沉,“皇上说了,大人知道不做的后果。”
傅遥开始咧嘴了,她自然知道不做后果,也知道皇上把这样的事交给她是为了什么。这个该死的小皇帝,那哪是心啊,整个就是一筛子。
他起了疑心了,只是一时没有证据,少不得要拿她扔开水里涮个锅子,再捞出来,看看到底是肉烂还是嘴烂。

第四十四章 恋上当朝皇后
付云峰一走,杜平月问道:“皇上让你做什么?”
傅遥叹气,“弹劾惠亲王。”
石榴忍不住插嘴,“大过年的弹劾什么人啊?这皇上可真够古怪的。”
杜平月问:“罪名呢?”
“自己找。”傅遥再叹一声,忽觉头好疼好疼。
弹劾惠亲王,付云峰也能做的,却偏偏要她做,这一方面是因为付云峰是近臣不能得罪太多人,而另一方面恐怕也是疑心她与惠亲王有什么约定,要试探一番吧?若她做了,这年能好好过,若不做,想必这个年会在牢里度过了。
揉揉太阳穴,把高宝叫进来,道:“你去往王府送个信。”
“说什么?”
“就问他都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全写下来,也省得我一一的查了。”
“这样做行吗?”
“不行也得行。”傅遥咬咬牙,都把人逼到这份上了,赟启也真够厉害的。
或者这就是帝王心思,疑心病重,总以为别人会谋夺他的江山。看来惠亲王以后想好好过日子,恐怕是不行了。
晚上的时候,惠亲王府的管家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要亲手呈给傅遥。
这一次来的还是那个大管家,一扫上回的倨傲,显得极为客气,不仅行了大礼,还自称是小人。
傅遥接过信,“你们王爷说什么?”
“王爷说多谢大人周旋,特意呈上一份谢仪。”
他从袖口掏了一叠银票递过去,一张一千两,共是五张。
这王爷还真是客气,不过这会儿拿他的钱无异于自寻死路。
傅遥没接,笑道:“回去回禀王爷,有些情义不是用钱能买得到的。”后面几人听见她的话齐齐翻了个白眼,她嘛时候和王爷有情义了?
“是。”大管家抱了抱拳,揣好银票走了,至于惠亲王听到这话能信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大管家走后,傅遥掏出那封信看了一会儿,说实话惠亲王还真没做过什么太过的事,贪污受贿一概没有,行为也端正,除了有个私生女的事不能说,要找个像样的罪名还真不好找。
问杜平月道:“你瞧瞧这里面哪个能拿得出手?”
杜平月哼了一声,“你当皇上是三岁小孩,那么好唬弄吗?”
傅遥咧嘴,“那怎么办?”
“诬陷他啊,到了这会儿你说王府的大门朝西开,他也是认的。”
她摸着下巴,“那诬陷他什么罪名好呢?”
“能削了王位,不至于牢狱就行了,想必惠亲王这个王爷也做腻了。”
傅遥点头,“这也是啊,像我这样不想做官的也不是没有。”
杜平月嗤一声,“人家是被逼无奈,你是纯粹没事找事。多少人都巴不得能有你这样的前程,你偏要把到手的福气往外扔。”
傅遥回道:“你要觉得是福气,这回科举你参加啊,以你的才能定会官居一品的。”
杜平月斜了她一眼,净说没用的,她不喜欢官场,就以为他就喜欢吗?
“得,我看着写吧。”他懒得跟她废话,摇着脑袋回去睡觉去了。跟她待得久了,她那点折磨人的伎俩也学了几分,诬陷个人而已,也没太难嘛。
次日一早,傅遥坐着轿子进宫觐见,在路上翻看了一下杜平月的折子,差点没笑喷了。
这个杜平月可真是阴坏阴坏的,居然给惠亲王弄了个爱慕皇后的罪名,这下有趣了,大过年的这是给满朝文武安排点笑料吗?
当朝皇后名叫杜平雁,长得并不咋漂亮,不仅不漂亮,还很一般,一张大饼子脸让人看着很容易觉得饿。皇帝选**,注重三点,一是家世,二是家世,三还是家世,再有就是脾气秉性,要那些贤良淑德,贤惠大方的,对于相貌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今朝如此,前朝也是如此,那些**的女人,都牵连着江山社稷,自然得选于社稷有益的人才。
身为皇帝要是因为妃子长得漂亮多宠幸两次,言官就会上折子说皇上不能沉溺美色。前朝有个荣庆帝的,跟皇后不合,很少去皇**中坐坐,大臣们就上奏,说皇上不能嫌弃皇后年岁大了不复美貌。这荣庆帝还得解释,说这是因为性格的缘故,跟皇后容貌无关。
所以那皇家的**,你不要以为都是美女如云。美人那是有的,不过绝没外人想象的那么多。真正的美女不是在宫中,而是在民间,那些江南富户们身边侍奉的小妾,才一个个真叫绝色。傅遥做杭州知府的时候,就曾经见过几个,那真是长得让女人都忍不住流口水的。
呵呵,一不小心思绪飞远了,再拉回来…
杜平月参奏惠亲王,说他垂涎皇后美色,特意画了皇后的画像每日挂在房中臆想,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这事听着似乎罪名深重,但细嚼之下却又觉是无稽之谈。惠亲王是当朝有名的美男子,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颇有艳名,又吹的一手好萧,有“金萧公子”的美誉,不知有多少闺阁女子为他倾倒陶醉。他的眼界之高,不是绝世美女绝入不了他的眼。何况他与皇后统共没见过几面,又怎么可能为皇后神魂颠倒,思念成疾?
若真像杜平月所说的,不管她参什么,惠亲王都得认,下面的戏唱起来可就有意思了。
杜平月这个折子上的好,其中意味耐人寻味啊。
闭上眼头靠上轿中的软垫,心里想象着皇上看见这折子时脸上变颜变色的模样。若是他怒了,想必再上个辞职的折子就能很快准了吧?
很好,很好,好极了…

快过年了,宫中到处忙碌着准备除夕夜。
赟启已经好几天不接见外臣了,有递折子的也不回复。不过今天不一样,是他要见傅遥的,连带的还把付云峰也召了进来。
付云峰知道傅遥今天要参惠亲王,这两天他一直翻腾着睡不好觉,他也怕出事,皇上年轻,又是新帝,皇位还没坐稳三个月呢,现在要动亲王于他、于国都不好。何况这个亲王还是他亲自下旨宽恕的,现在又快过年了,怎么也不该弄出事来的?

第四十五章 做下羞耻的事
可是他劝不住,皇上是动了真怒,得容他出了这口气啊。他希望傅遥参出点东西,可又害怕他参出东西,分寸把握不好,捅惊了天,朝廷怕是要动荡了。
心里揪着劲儿,看到傅遥时免不了低声嘱咐几句,“大人可想好了,什么能奏,什么不能奏。”
傅遥笑道:“付大人放心,管保奏的你笑哈哈。”
付云峰苦笑,他倒不知道参人的折子还有逗乐功能?她越这么说,他心里越没底,忙跟在她后面,迭声叮嘱她一定要小心。
傅遥只当没听见,迈步进了养心殿。看见小皇帝正襟危坐,忙行跪拜大礼,笑道:“皇上,给您拜个早年。”
赟启冷冷一哼,显然对她的惺惺作态不感冒。
傅遥赶紧进入正题,把奏折往上一递,“启禀皇上,臣要参奏惠亲王。”
“递上来吧。”
他摆了摆手,小太监过来把奏折捧上去,拿起翻了一下,眉头拧的跟麻绳似地,“你在府里憋了一天一夜,就憋出了这么个东西?”
傅遥一脸的正经,“启禀皇上,臣憋出的东西都拉出来了,捡了点干的都给皇上捞出来了。”
付云峰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说的大粪呢。
赟启的脸色此时就好像隔了好几夜拉不出来的宿便一样,声音都干巴巴的,“你说惠亲王亵渎皇后,犯了大不敬之罪,有谋逆之嫌,可有证据?”
“正是证据确凿。”说着上前一步,凝眉瞪眼道:“皇上,那个惠亲王着实可恶,他在房中挂了一副皇后娘娘的画像,每天都要看很长时间,哈喇子流那么长。”比了一个很长的手势,又道:“他还一边看一边意、淫,想要着与皇后如何如何,简直龌龊,龌龊之极,这可是不敬的罪,惠亲王意图不轨,请皇上下旨把他剐了,以正纲纪。”说完装模作样往地上一跪,一副忠臣义士样。
瞧她说的那么热闹,吐沫星子满天飞的,赟启都不好打断她了,这痞/子憋了一晚上就想出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罪名吗?要真是能因为此事定了惠亲王的罪,那才怪了。
他运了半天气,对传旨的太监道:“宣惠亲王进宫吧。”
“遵旨。”
太监下去传旨,惠亲王也来得快,不一刻就到了。
从收到杜平月送来的画轴开始,这位王爷心里就颇觉忐忑,画像里画的是皇后,那张大饼子脸就像打了记号一样让人一见难忘,可是…给他画像是要他干什么?
听到太监传旨宣他上殿,忙低着头走进来,临进殿门时还摸了摸袖子里画轴是否在。
行了跪拜大礼,抬头瞧皇上,赟启的脸色似乎还好,没有要发火的意思,一见他还亲热的招呼,“皇兄可是好久不进宫了,多日不见,皇兄显得清减了。”
“臣身体尚好,不敢劳皇上惦记。”
赟启笑着站起,亲手把他扶起来,“皇兄来得正好,刚才傅大人告皇兄谋逆罪,朕正斥责她呢。”
惠亲王看看跪的规整的傅遥,谋逆?这个傅痞子是想玩死他吗?
他紧张地抹了一把汗,小心道:“不知傅大人告本王什么?”
赟启睃了傅遥一眼,“傅大人自己说吧。”
傅遥以袖掩脸,做出一副悲痛状,“王爷,你自己做下的事,还不敢认吗?你,你…做出这么没羞耻的事…”说罢痛哭流涕。
这个好像谁淫了她的妻女似地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是忍俊不禁。
赟启却没半分想笑的冲动,傅遥给惠亲王弄了条极致的罪名,可这样的罪名如何才能和谋逆搭上边?
他冷声道:“傅大人说王爷把皇后画像放在房里,此事可真?”
惠亲王忙点点头,“是,微臣有错,微臣不该放肆,不该意…。”他到底是有教养的,那个“淫”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也难为傅遥把他这个老实人逼成了这样,把画像挂在屋里臆想是吧?这事可大可小,若皇上真凭借这个杀了他,那些言官们又该聒噪了,皇上落下个昏君的骂名是跑不掉了。
定了定神,朗声道:“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赟启磨了磨牙,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在磨牙,自己这个皇帝居然叫个臣子给耍了。
咬牙道:“王爷打算叫朕如何罚你?”
惠亲王叩首,“臣自请削亲王爵。”
他沉思半响(其实是在憋气),“爵就别削了,就由亲王降为郡王吧,只以后少没事就挂皇后画像。”
惠亲王大喜,“谢皇上恩典。”看来此番算是逃过一劫了。
“你跪安吧。”赟启挥挥手令他出去,看看旁边跪的规整的傅遥,几乎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你也跪安吧。”
傅遥兔子一般蹿出去,跑的那叫一个快啊。她等他这句话已经等很久了。
赟启咬牙咬的腮帮子都疼了,敢这么耍他,这个傅遥,这个傅遥…
付云峰忽然道:“皇上,傅大人也没错啊。”
赟启冷笑,“是没错,能说的他全说了,不能说的一字不吐,真是滴水不漏。”
他说着来回转磨磨,大约是被气得找不着北了。
转了七八圈才道:“叫你去查河工,查的怎么样了?”
“工部侍郎鲁成汉去查的,不过他期间遇害了,还没拟定合适人选。”
“你去查,现在就去,亲自去,给朕查个底掉。”他一定要想办法治治傅遥。
“遵旨。”付云峰叹口气,马上就要过年了,他这年过不好就算了,难道还要把满朝文武都折腾起来吗?

一听要查账,河道相关的所有衙门都被调动起来了,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在这时候查账,也幸亏在这之前傅遥都叫他们把账平了,吵吵嚷嚷了一大通,闹的付云峰头大如斗,闹的一干官员鸡飞狗跳,最后也没查到一点问题。
等付云峰把写好的奏折上奏,赟启的肚子好险没气破了,好个傅遥,好个傅遥,真是把自己都摘清了…
前些天有人上奏说傅遥视察永定河的时候横行霸道,逼着官员掏银子,那会儿他没当回事,他所认识的傅遥并不是贪官。现在看来,这小子定是查出账有问题,逼着官员把账平了。
她还真是厉害,自己想什么她都猜得到,这会儿多半是在府里等着看他笑话,乐得鼻涕冒泡呢吧。

傅遥确实在笑,今天是年二十九,石榴和海棠把过年准备的东西都备好,现在她只需要安安稳稳等着过年就行了。
吃着海棠给做的不加糖的糕饼,喝着石榴给泡的香茶,真是美滋滋,惬意之极。
正美着呢,杜平月突然冒出一句,“小心皇上找你麻烦。”
大过年的,突然提这个人,真是够晦气。
她对着茶杯吐了吐口水,就当他没说过。大过年的,这事已了了,某人不会再找她麻烦了吧?

第一章 上元佳节
上元佳节。
元宵节是年的尾声,元宵节一过,春节也就算过完了,所以这一天是非常隆重和热闹的。在京城劳累了一年的百姓,除了吃元宵,还要出门去看花灯和猜灯谜,元宵节之夜,大街小巷往往是张灯结彩,笑语盈盈,热闹非凡。
女子们最盼望着过元宵节,因为女子在平日里轻易不能出门,元宵节赏灯是非常难得的去大街上游览的好机会,年轻的男女可以借着元宵节这个大好机缘演绎出动人的爱情故事,使得原本热闹的元宵节又能平添无限温柔妩媚的色彩。
每年的上元节,傅府都会举家出去看灯会的。这一天对于傅小玉来说也是最幸福的一天,至少傅遥许他可以休息一日。
这对于正处于科考中的人来说,简直就如监狱里放风一样。傅遥说,新科的举子已经陆续往京城赶了,他可以和那些举子们对对诗,猜猜灯谜,交流一下学问。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允许他从堆积如山的书籍中逃离出来。
酉时刚过,吃完海棠煮的元宵,一家子就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所谓的一家子自然是傅遥、杜平月、傅小玉、海棠、石榴和高宝。虽然谁跟谁都没血缘关系吧,至少几人相互之间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此时傅遥站在门口,往身后望了几眼,眉角微微皱起,“这么一大帮子一起去吗?又不是打狼去。”
杜平月道:“你想怎么着?分开吗?反正我是不想跟你一起的。”
“正好,我也想自己逛逛。”傅遥嬉笑着,好容易有个机会可以自己活动,她可不想让人跟着。万一碰上个英挺不凡的俏公子,勾搭勾搭,也省得人打扰不是吗?
她打的好算盘,傅小玉正好也想自由活动,跟着爹,连泡妞都不行了。
石榴自然是要跟着高宝的,她暗恋高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杜平月负责照顾傅小玉,这小子没人看着就闯祸,自然要找妥帖的看紧了。
两对都走了,府门前就剩下海棠和她两个,这个海棠自从当着哥哥的面说她喜欢她之后,每天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沾着她,嘘寒问暖,时不时再弄一场现身的好戏,搞得她都要崩溃了。
她看了眼海棠,拉长声叫了句,“海棠呀——”
海棠慌忙道:“我是跟定大人了。”
“好,好,我知道你要跟着我,不过你能不能先回房给我拿件披风,这件薄了点,有些冷呢。”说着煞有介意的缩了缩脖子。
“好呢。”海棠高兴地跑回去了。
看见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傅遥立刻快步向前跑去,开玩笑,叫这个年糕跟着,她还怎么挑选未来的孩子爹啊?虽然也知道那些男人未必看上现在的她,但她先看看别人增加点经验也是好的。
喜滋滋的往前跑,好像个刚从闺阁里放出来的少女一样,那颗迫切的小心脏在不停地跳啊跳着。
眼看着到了最繁华的街道,忽然听到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烟花往天空中射去,在天空炸出了美丽的火花,同时掉下来许多缤纷的彩纸,五颜六色的,美丽极了。
烟花飞上天空,又象花朵一样绽放开来,射出红的光,黄的光,绿的光,紫的光…这是灯会开始的节奏,她赶紧加快脚步。
此时正街的大牌楼,五光十色的,“千万”条金黄色闪光灯从六七米的“高空”悬下,如瀑布一般。那一盏盏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的花灯真是令人大饱眼福。虽然北方的天气寒冷无比,但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大街上张灯结彩,人山人海的,一眼望去看不见人流的末尾。到处都像是办喜事一样,热闹而美丽,那满眼亮丽的红色让人的心也跟着喜悦起来。
傅遥看上了一只神气活现的凤凰,对那两只宝珠般的圆眼很觉稀罕。这凤凰眼神中闪烁的光芒,很像是那个小皇帝呢…
一想到赟启,兴奋劲儿莫名减了一半,这会儿他多半气还没消,大过节的可别晦气的碰上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