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花楼更慌乱了。
饭饭出了门,迅速钻进隔壁不远的一个房间。屋里一对赤身男女正着急毛慌的穿着衣服。他们一进来,两人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
饭饭冲过去一把抢过妓女的外衣就往外跑,虽匆忙间,她还是谨记相抢劫的三要素,手快,腿快,还有就是不能露脸,所以她的袖子一直遮在前面。
二楼房间很多,门外挂黄牌的代表有客,而没挂牌就是没人。找了个空房间溜进去,然后把桂花花狠狠摁在椅上。
“你要干什么?”桂花花被她拽进拽出,拽出又拽进,骨头架都要散了。此时见那张黄黄的小脸离他不过半分的距离,不由惊叫起来。
她不会是想…?
“易容。”饭饭笑一声,然后迅速拿出药物涂在他脸上。他的脸皮本就细嫩,小脸光光滑滑的,好像剥了壳的煮鸡蛋。所以没费多大劲,就把他捣弄成一个容貌不错的小妞。
“我不想扮女人。”桂花花有些气恼地扯着身上的衣襟。
“这由不得你。”饭饭笑得满脸奸诈。
早在他满头插花的那一刻,她就想看看他穿女人衣服会什么样了。
楼下的呼喝声更响了,已经有兵丁上楼挨个屋拍门,“咚咚”地声响震的楼板都颤动着。
此时此刻,即使再不愿意也来及换了。桂花花深吸一口气,用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打开了房门。就这一刻,他的身份只是百花楼的妓女。
他们下楼时,男左女右已经分两旁站立了。还有人陆陆续续的下楼。有自己下来的,也有被强硬拖出来的。而今天的主角,扫黄组的组长桃颜正背着手,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和周围众男人的狼狈比起来,他那张阴冷的脸真是帅到极点。
所有的男人都接受检查,挨个核对姓名,同朝为官的大多认识,即使他不认识,也总有认识的,所以想冒名也冒不了。有几个在朝官员,已经被揪出来,毫不客气地拖到外面。被拖出去的自然吓得魂飞魄散,没拖出去也是胆战心惊,当场吓尿了裤子的也不在少数。
饭饭站在左边,桂花花被他推到了右边。他的脚一直在发颤,抖动的幅度连她都不忍看,不过也幸好女人中发抖的不止他一个,也不算太明显。
同排的有一个妓女,或许看出这件衣服本属于自己,不停的拿眼睛咧他,桂花花怕她说出来,胡乱掏出一叠银票瞧瞧递过去。那妓女含笑接纳,还不忘送他一个媚眼。
毕竟对于桃颜的恐怖所知甚少,饭饭的心情还好。打定主意,他不可能认出自己,男人中,她倒是最显从容的。
桃颜果然冷血,或者说铁面无私更恰当些。桃凡对他百般祈求,他依然不为所动,强势的命人拖出去。桃凡当场哭了,嚎声之大,好比刚死了亲爹。
看着桃凡狼狈的样子,饭饭突然觉得痛快之极。这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她这位大姐夫平日里嚣张跋扈,抢男霸女做尽坏事,连她大姐那种泼妇都制不住他,但在桃颜面前,却连老鼠爪子都不敢伸。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辩忠奸。”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何家劲版的包青天,那里面的老鼠可一个比一个厉害,也比他帅气的多。尤其是白玉堂,小模样“嘎嘎”的。
正胡思乱想时,桃颜已走到她身边。
饭饭立刻很狗腿的道了句,“讨厌大人好。”她故意把前面两个字念得很含糊,以示自己非常无辜。
一个嬉皮笑脸的黄脸小子。桃颜冷冷地瞥她一眼。
“你是谁?”。
“在下是东京汴梁开封府包拯包龙图手下四品带刀护卫御猫展昭展雄飞是也。”一口气念完,连喘都不带喘的。
饭饭暗暗得意。
“没听过。”桃颜答得很冷。
他自然不可能听过,除非他看过三侠五义。饭饭刚得意了一下,后句话却令她吓得鼻涕都飞出了。
“拖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遭,带刀护卫可是当官的啊,饭饭从没像这一刻这么后悔过。
真是嘴快害死人。她再也顾不得面子,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连哭带嚎,“大人啊,我是个唱戏的,我不是做官的,刚才说的那是小人戏台上的演的人物。”
凌厉地眼神来回扫视着,似要看到她的骨头里。
“你叫什么?”
“小人苏饭。”
“是吗?”
桃颜抱着肩,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相信还是不信。戏子逛妓院自然不可能,但却保不准是哪个嫖客带进来的。只是她的气质不像个戏子。
饭饭开始冒汗了。心想,他应该不常看戏的,否则第一时间就会指正自己在说谎。天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包青天这出戏啊。
此时此刻,真想打自己几个耳光,闲着没事嘴那么快干吗?展昭?御猫?还真以为这是东京汴梁啊。
“咦,你这个簪子不错嘛。”
桃颜盯了她许久,没追问身份,却突然一伸手拔下她头上的白玉簪。
那只玉簪玉质柔腻,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上面还雕着一枝盛开的梅花,是梅御送她的见面礼,而这时见面礼正被桃颜玩味的把玩着。
桃颜转上转下地看了许久,饭饭的手都伸累了,也没见他有归还的意思。
“确是个好东西。”他一抬手竟把那簪子插在自己头上,接着迈步向另一个男人走去。
这算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吗?饭饭想大喊,“抓强盗啊。”可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梅御送她的东西很贵重,更很值钱,但是如果因为要簪子而被强行拉出去怎么办?
她犹豫,很犹豫。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断袖是非
桃颜挨个盘查所有男子的身份,只要核实是官员的,一个都不留情。跟桂花花一科的进士们都没逃掉,有从后门跑的,也全被抓了回来,一个个上了枷锁拖到大门口。
所有被抓住的男人,基本没一个不哭的。优雅如槿秀,也不禁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有人尝试着送上成叠的银票,都被他抬手拍飞了,他似乎无意向任何人索要贿赂,只除了她的簪子…。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饭饭想不出来。她不相信他会认出自己,不过却隐隐觉得簪子被拿去,绝不是一件好事。
说什么也得要回来。别的先不提,若有一天梅御问起簪子的下落,说丢了,可是搪塞不过去的。
那只簪子,当时梅御给她时,曾叫她一定好好保管的。
怎么办?怎么办?饭饭急得连连搓手,眼看着桃颜检查完所有的人要离开了。若他走了,可就再也要不回来…。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想后果如何,一抬手抓住正要往外迈步的桃颜。
“你干什么?“桃颜望了眼那只抓着他袍袖的手,玩味的笑了。很漂亮的手,十指纤纤呢。
饭饭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扯着脖子喊出这辈子最惊悚的一句话,“桃颜有断袖之癖啊。”
喊完之后,还为此做出解释似地加喊一句,“桃颜喜欢男人啊。”
顿时百花楼上上下下的嫖客,妓女,老鸨子,甚至官兵,所有人都愣了…。
“该死的。”桃颜低咒一声,伸手去扯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还想狡辩吗?。”饭饭阴笑着指指他头上的玉簪,“男人强要男人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早在这个身体小时候,她就跟霁聊过。彩国的习俗男人送男人贴身的东西,就是断袖之癖的表现。而断袖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绝对是受万人唾弃的。
被饭饭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桃颜。看刚才他拿人簪子的神情,那叫一个暧昧。此时就算他撇清关系,恐怕也没人相信了。
人看人会吓死人的,在上百道眼光探寻之下,桃颜终于退缩了。想他乃是国家一品大员,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族,从小到大他怕过谁?可是现在,却叫一个毛头小子给吓住了。
此时他再也没脸待下去,摘下玉簪塞在她手里,然后飞也似地带人走了。
回忆这二十来年的人生,他总共遇到两个把他弄得狼狈之极的人,一个是贵阳的敲他头的女人,还有一个就是这黄脸小子。看来今年是他的霉年,一月之内竟连遇两个。尤其是这黄脸小子,还可能是他认识的…。
桃颜在那里气愤加懊恼暂且不提。只说他走后,饭饭总算长出了口气。刚才真的好险,若他脸皮够厚,那她还真不知道这“两男相亲相爱”的桃色新闻,怎么收场了。
桃颜一走,整个百花楼瞬间又热闹起来。该喝酒的回去喝酒,该回家的赶紧回家,该哭的继续痛哭,其余的则大声讨论刚才的惊险。
桂花花捡了一条命,自然高兴,大老远就对饭饭挑起大指,赞一声,“你真牛。”
他指的是大喊桃颜是断袖的事。整个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百花楼又是人多嘴杂的地方,想必用不了半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这么一来,饭饭算是为他们这些进士们出了口气了。
桂花花得意洋洋,饭饭却笑不出来。看来这张脸以后也不能用了,她两度得罪桃源,真不知两人是不是前世孽缘。
看看天色再不回家可就露馅了,饭饭匆匆跟桂花花告别。两人相约明天白日再过来,便在此分手了。
饭饭一走,桂花花也不敢久待,悄悄的逃跑了。临走时不由回首望了眼那些兀自痛哭的同伴,心中越发感谢饭饭了。

回到梅府时已将过子时,饭饭偷偷摸摸的开了角门,潜进自己的绣房。
绣房门前,丫鬟春梅正靠着柱子睡的香甜。她大约是怕自己有事,几次前来又敲不开门,只好在这里守夜了。
饭饭小心的挪过她的手脚,打开房门,然后进屋,上床。至于其他的,只等早上天亮再说了。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饭饭就被拍门声吵醒。春梅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小姐,你好了吗?小姐,开门啊。”
饭饭无奈的下床,开门。从昨晚到现在她才睡了两个时辰,这丫头一大早嚎丧啥呢?
春梅却没丝毫扰人清梦的自觉,激动地舞着手,“小姐,太好了,你病好了。”
“我没事。”饭饭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若不提,她都忘了昨晚撒谎,说自己头疼的事了。
吃过早饭,梅御也回来了。跟她说了两句话,然后在榻上稍微眯了会儿,就又匆匆走了。
望着他来去匆匆的背影,饭饭忍不住叹息,做官做到这份儿也够尽职尽责了。只不知这里会不会颁个‘最佳官员奖’给他?
她跟桂花花约好要去看槿秀几个,眼看着快过中午,她忙出了门。反正每天中午她都要睡个午觉,也没人敢打扰,倒可以放心出去。
来到酒楼时,桂花花已经在等她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哀声叹息,“太可怜了。”
顺着他的眼光向外一望,饭饭也开始大叹,“是挺可怜的。”
见过怎么做豆瓣酱吗?发霉的黄豆被太阳晒的直冒泡。而现在跪在百花楼门口这些人实在跟晒豆瓣酱也没什么区别。
槿秀、桃凡、唐亚、白尚,能叫出名来的,不能叫出名的,通通跪在地上。暴热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细嫩的皮肤都晒裂口了。就这温度,如果往地上放块猪肉,都能听到油脂被火煎的“滋滋”声。
这样的活罪,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们如何忍受得了?再加上几十斤沉的大枷往身上一夹,压得他们连脖颈子都直不起来了。
当然,即使能直脖子,他们也宁可垂头的。因为在他们身边正围了一圈的人,叽叽咕咕的说着风凉话。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梅家六小姐
“风流过分了,也是要遭报应的,桃凡大人这叫自作自受。”有人想是被桃凡欺负过的,不住的在那儿抱肩大笑。
桃凡气急,挺着脖子大骂,“你奶奶的,有种留下姓名,回头你爷爷弄不死你。”
那人显然是没种的,刺溜钻人群里跑了。
惹不起桃家人,还惹不起别人吗?一转眼,针对对象又换了人。
“这不是槿家的公子吗?怎么倒成了窝脖子鸡了。”
“一排窝脖子的,正好够装一车了。”

风言风语不时的钻进耳朵,不想听也得听着。槿秀强自镇静,一双手早已在身下掐的发白。
一群十几个人里,白尚身体最弱,从昨晚跪到现在早承受不住,再加上太阳暴晒竟昏厥过去。他这一昏,倒有不少人是羡慕的。至少昏倒就听不到闲话,也便不觉得丢人了。
说实话,彩国的法律虽有这条规定,但这招也未免太损了点。受苦不说,最重要的是丢人,在这儿一跪,想必永远也不敢出来见人了。桃颜这般做,虽能刹住不良风气,却是寒了天下官员的心了。
“树敌太多,桃颜早晚要倒霉啊。”饭饭叹息一声,还不忘扭头对桂花花道:“你说是吧?”
“是。”桂花花大为认同,看她一眼,然后问出一句让她想撞墙的话,“我们很熟吗?”
这时饭饭才想起来,临出门前她是画过妆。特意在脸上沾了两个大黑痣,眉毛也画粗了些,看着跟以前的奶油形象判若两人。也怨不得他认不出了。
饭饭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弹了弹袍袖,“在下苏饭。”
桂花花咬着筷头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从筷子缝里蹦出几字,“你又换样了?”
见她一共三次,每次都有点区别。第一次是小黄脸,第二次是小白加小黄,不过再怎么变好歹基本样貌没多大出入,这一回可算是大变脸了。只是这么变来变去,天知道她的本来面目是长什么样的?
“昨晚想了很久才做了这个造型,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饭饭笑着坐在他对面。她也不想这样,只是得罪人太多,指不定哪天被人抓着咔嚓了,所以还是保险点的好。
桂花花也笑,“下次吃饭时就别这样了。”因为会影响食欲。
小二端上酒菜,两人边吃边聊。其间桂花花不时感谢她的仗义之举,昨晚百花楼若是没她,这会儿他就跟对面那些人一样下场了。
朝廷会对他失去信心,父母会对他心凉失望,他从此之后名誉扫地,官路暗淡,连媳妇都找不到了…
饭饭客气道:“自家兄弟,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桂花花拍着胸脯大表决心,“说的好,以后苏兄若有差遣,小弟万死不辞。”
“哪里,哪里。”饭饭嘴上客气,心里却说,等的就是你这句了。
桂家也是七大家族之一,在彩国的地位是绝对能排进前三,真可谓是贵不可言。这桂花楹是桂家嫡系,其父是桂家宗主的亲弟,在他这一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有他这个朋友,又何愁日后没有依靠?
她可是打定主意赖上他了。
饭饭不喝酒,被桂花花强劝着饮了半杯就再也不敢喝了。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饭饭急于想了解这个国家,就问他关于七大家的事。桂花花也不隐瞒,知道的就说些给她听,全当打发时间了。
只是他所说大致和霁告诉她的差不多,问来问去也没什么新意。饭饭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缥家呢,那是个什么所在?”
桂花花一听,仿佛受了惊吓般跳起来。他先是神色紧张的看看四周,才轻声道:“小声点。”
“怎么了?”被他这一弄,饭饭也不由紧张起来。
“刚才说的七大家无论哪一家都能惹,独这缥家,是绝对惹不得的。”
“比桃家还厉害吗?”到了京城,她只听说桃家的厉害了。
“不能比,不能比。”桂花花连连摆手。等饭饭再要问,他却不肯再提了。
缥家,彩国永远的忌讳,即使只是说说都要犯大忌的。
越是神秘的所在越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饭饭的心里都要长草了,满心呼叫着想解开这个迷。
可还没等她细问,围在百花楼的人突然散开了,只听有人大叫一声,“梅家小姐来了,看美人去啊。”
被这一哄喊,所有人的脖子都不禁向前探去。
桂花花被一句“美人”吸引的来了精神,立刻大敞开窗户。
饭饭也被那句“梅家小姐”吸引了,再也不顾上追问,心说,来的是梅家哪位小姐呢?
片刻之后,街上响起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叮叮铃铃”地越来越近。注目看去,只见沿着大道走来一行人,打前的是一匹红鬃马,马上端坐一个武装丽人。
她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蓝色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是男装打扮,却别有一番风姿。
“好个英气女子。”饭饭忍不住大赞一声。虽同是男装,但明显人家比她帅气的多。她也就仗着易容术高超,把男性特征表露突出,饶是如此,自己也跟晒干的青草一般,别说玉树临风了,连爬站都嫌不够直。
“真是美啊,天下至美也不过如此。”桂花花看得口水直流,比见那百花楼的花魁还夸张。很明显,只一眼他就哈上人家了。
“这是梅家哪位小姐?”饭饭问道。
“是六小姐吧,梅家几位小姐独这位尚武,想必就是她了。”
“合着你也没见过啊。”
“当然没见过。”
桂花花理所当然的横她一眼,“若是早知她这么美好,我早登门求亲了。”
正所谓一见倾心,说的就是现在。他梦寐以求的女子终于出现了…。
原来他好的是这口。饭饭摇头叹息,也怨不得他会如此,他自己长个高粱杆的身材,自然对瑶池玉树万分向往了。
第一卷 第三十章 美女对上萝卜精
随这位六小姐后面而来的,是一顶小巧绣轿。玫红的轿身上绣着鲜红的梅枝,丝绦环绕,锦绣罗列,看装饰应该是梅家另一位小姐。只是轿帘紧闭,看不清来人的样貌长相。再其后就是家奴,院工,丫鬟,仆妇等,足有数十人之多。
这一队人招摇而过,立时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跪在百花楼门口的十来位大人,也不禁抬起了头。
桃凡见那梅六小姐,顿觉眼前一亮,张口大呼起来,“六妹,六妹,救命啊。”
梅六小姐勒住缰绳,半侧身向下一望,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胡子扎结的中年男子,散落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本来面目。
“你是谁?”她脆声问。
桃凡呼道:“我是你大姐夫啊。”
也难怪她认不出来,他哭得大脸花花,再太阳加上暴晒,整个人人都快脱了形了。
梅六抬头看看招牌:百花楼。人不像,但待的这地儿挺像。在此遇到大姐夫,那不用问,肯定是被人抓到嫖妓,罚在这儿示众呢。
“这个,大姐夫别来无恙。”
不愧为大族千金,这个时候难得她还客气的出来。
“六妹,救命啊。”桃凡犹如抓着救命稻草,跪爬着扑过来。这一刻他丝毫没了平日里的跋扈专横,整个形象连乞丐都不如。
看见那扑到马前的手,梅五皱了皱眉,“朝廷的事,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插得上嘴。”
“是桃颜啊,你跟他最好,你去求求情,他肯定会放了我的。”
提到桃颜,梅六脸上竟染上一抹不自然的霞色,好似是对人家有点意思。
看到这里,酒楼上,饭饭同情的看了桂花花一眼,“看来你有情敌了。”
还没来得及表白,就得知人家有心上人,天底下再没比这更惨的了。
“没关系,男未婚女未嫁,我就不相信我斗不过桃颜。”桂花花信誓旦旦。
对了,比这更惨的是恨不相逢未嫁时。不用怀疑,桂花花根本没有胜算。论模样,论家世,论武艺,无论哪一点都是桃颜更胜。桂花花虽然也不错,可总觉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他的性格似乎有些阴晴不定,就像是中国的天气预报,哪天打雷,哪天下雨,实在不好预测。
这厢桂花花情窦初开,那厢人家姑娘情根深种,看来他们的情路注定要走的坎坷了…。
“六姐。”
梅六正犹豫时,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轻呼。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顶玫红小轿轿帘挑起,走出一个紫衣丽人。她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身披蓝色薄纱,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柔弱优雅的气质。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鼻尖有几点小小的雀斑。这点饭饭可没看出来,是桂花花这个眼神好到不得了的人告诉她的。
“六姐,大姐夫也怪可怜的,真要跪三天可别跪出个好歹,你跟桃大哥那么要好,就答应他吧。”那女子一开口就好比端午节的粽子软糯甜腻。只需听她说话,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
既然叫出六姐,这想必是梅家七小姐了。对于她们,饭饭自然是上心的,转只是了无数心思,也猜不透这两人巴巴的从青州赶来京城,到底是为什么。之前怎么就没听梅御提过呢?
面对桃凡的苦苦哀求,梅七的轻声相劝,梅六终于心软了。毕竟是自家人,总不好老跪在这里。她微微点了点头,似打定主意要说情试试了。
一切谈妥,梅六拉起缰绳准备走,梅七也欲坐回轿里。他们正待离开,却突然听到前街响起一阵清脆笛音。那声音宛如黄莺歌唱,嘤然有声,让人情不自禁深陷笛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