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样好像小孩子讨糖吃,梅饭不由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在这儿,哪天再过来视察一下不就好了。”
“如此看来,本官得天天上这儿视察了。”他说着,手放在下巴上,假装捋那根本没长出的胡子。
这装腔作势的官态,逗得梅饭“扑哧”乐了出来。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场外走,走到靠近场门的箭地时,突然听到几声响亮地欢呼。向靶场一看,正见一圈学生围在一处,高声喝彩,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梅饭是个好奇心很盛的人,一见热闹就拔不动腿,此时更是控制不住双脚的走向,直冲人群而去。
人群正中围着一个人,那是个有几分腼腆的公子,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麦色的肤色,眉如刀削,看着很有几分英姿飒爽。他没多话,只抱着一张弓在笑。
那弓真的很大,精钢制骨,铁胆铜弓。长约丈余,抱在怀里几乎都可以垂到脚面了。
而这位抱弓的英俊公子,梅饭也认识,他正是京城被贬的新科进士,唐亚。
“唐公子,你这弓有名吗?”有人好奇的摸着弓骨,骨面比一般的弓要宽许多。
“当然。”唐亚把弓往地上一立,那把弓更显庞大。他傲然地扫视在众人之中扫视一圈,骄声道:“这是先祖用过的,当然是名弓。”
“那它叫什么?你可别说叫大弓啊。”有人开起了玩笑。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都不禁大笑起来。
唐亚正经八百地摇头,满脸肃然之色,“它不叫大弓,它叫巨大的弓。”
话音刚落,“噗”一声,连梅饭也不禁笑喷出来。她心想,这唐亚绝对是幽默班毕业的,看他外表长得粗粗壮壮,没想到却是个冷幽默。
唐亚一言而出,很多人都在笑,有的笑得前仰后合,鼻涕都流出来了。
有人取笑他,“唐公子,你莫不是在拿咱们寻开心?”
唐亚莞尔一笑,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是你们听错了,这弓叫‘锯’,是上古名器,因为弓身很长,也称为‘大’。”
众人这才恍然。同时也对着这上古名器产生了更大兴趣。“锯”大的弓,这把弓还真是巨大无比。
“那唐公子能拉开这弓吗?”有人好奇地问。
唐亚道:“我就能拉五成,据说这弓有上千石,目前为止也就我的先祖拉满过。”
有人试着拉了拉弓弦,丝毫未动,不禁惊得直咂舌,“这么硬的弓,能拉到五成已算神力了。”
看着不少人都过去试拉那弓,桂花花不由在后面拍了拍梅饭的肩头,笑道:“我倒觉得你应该试一试,凭你的力气,没准一发狠就拉个十成十了。”
梅饭瞪他一眼,“我要发了狠,就先射死你。”
桂花花拍着胸口,假装怕怕,不由换来一个超大白眼。
说心里话,这张巨弓梅饭真想去试拉看看,她知道自己力气大,可究竟大到什么程度,还没做过测试。
可这会儿人多,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肯定是不行的。她一向喜欢低调,更何况以巨力一鸣惊人方式,对女人来讲绝非好事。
犹记得皇宫那棵树所造成的轰动,那些贵族女人们仿若看怪物似地眼神…

箭术课结束,众人也都散了。
往回走的路上,桂花花一直不停叹息,口中连说:“可惜呀,可惜。”
梅饭问他什么意思。他叹道:“这个唐亚是最老实不过的,行为举止也很规矩,上次百花楼设宴,是我硬拉他喝酒的,没想到却连累他被发到此地,想想还真过意不去。”
那次的事,梅饭也很清楚,不由也替那几人连叫可惜。在这个时代男人寻欢作乐也是人之常情,桃颜确实做的太过了,于法无罪,可于情未免害人太深。
现在他也在青州,可千万别碰上这些新科进士们才好,否则不打起来也差不多了。

她的弓被毁,下次再上课是两天后,便叫春梅再去跟山长要一副,尽量捡重一点的。
春梅应声去了。
此时已是中午,春天去膳堂拿了饭回来,她正觉腹中饥饿,就先吃了。
等了一会儿,春梅果然拿一张厚实的弓回来。口中笑道:“刚才山长还问呢,说那弓小姐到底是怎么折断的?”
“你怎么回答的?”梅饭喝了一口汤,汤很咸,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我就说是小姐不小心踩烂了。”
很好的借口。只是哪个混蛋见过女人的脚大到可以踩坏木弓?她又不是大象。
“山长信了?”她问。
“应该信了吧。”春梅举起手中的弓,“反正他把这个给我了。”
梅饭不由掩住额头,好吧,她承认,她对春梅寄予的期望太高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琴艺美男
第七十八章琴艺美男
下午要上的是礼仪课,梅饭最怕被人摆弄来摆弄去,便华华丽丽地逃课了。同样逃课的学生还有梅九。午睡刚过,梅九就过来找她。
刚一进门,她就甜甜地声音就已经飘过来,“姐姐,我都想死你了。”
梅饭大汗了一把,她记得昨天才刚见过。
“不知妹妹有何事呢?含笑着起身让座,并命春梅送上茶点。
梅九坐下来,让丫鬟抱上一具瑶琴,小心放在桌上,方才笑道:“昨日刚学了一首曲子,正要请姐姐品评一下。”
她有说过自己会弹琴吗?梅饭想破了头,也没想出自己跟她说过关于琴的任何话题,就算在梅府时也没当着人的面露过。那么她让她品评,是认为贵家小姐理所当然就该会弹琴,还是有意试探呢?
或者这么琢磨一个天真的孩子,太不应该了。梅饭甩掉脑中涌起的疑惑,颔首道:“好,妹妹就弹来听听吧。”
梅九高昂着头,嘴角扬起一抹骄傲的弧度。她转身吩咐丫鬟搬上应用之物,亲手焚上一炉香(香炉自带),还用清水净了手。
她眼神专注,每一样准备都做的认真仔细,应用之物更是精挑细选,连梅饭这个多年弹琴的老手都不禁汗颜,自己是不是太草率对待音乐了?
一切准备妥当,梅九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拨动。伴随着琴弦的拨动,一种难以置信的音符缓缓流出。
那是音乐吗?
如果弹棉花,拉风箱所发出的声音也叫音乐的话,那应该就是了。不过,它比弹棉花和拉风箱更可怕,至少那些东西不会发出刺耳的悲鸣。就像现在,乐声好像几百个人在同时哭泣,鬼哭狼嚎,宛如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梅七的指法很流畅,应该不是初学者,只是怎么会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是琴的调音有问题?
强忍着暴走的冲动听完那曲子,梅饭觉得自己都快昏厥了,呼吸困难,心脏也是一抽一抽的疼,就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当成一只鸡被甩来甩去。
一曲奏罢,梅九停手站起。她高昂起头,一脸骄傲道:“这是‘百花盛开曲’,姐姐觉得好听吗?”
梅饭抹了一把汗,硬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好听。”心中却想,我的妈呀,她还以为是“地狱恶魔曲”呢。
“我就知道姐姐是懂音乐的。”梅九开心极了,抱着她的脖子又笑又跳。
到底是小孩子,这般容易满足。虽然说了谎话,不过能让她开心,她还是很欣慰的。
春梅奉上茶,梅九轻啜了一口,望着她吟吟而笑。她眸中隐隐流露出一抹怪异之色,只不过一闪而逝,再看时,只觉她笑得格外灿烂。
梅饭心念一动,虽不知她是何意,却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又坐了一会儿,一杯茶也喝尽了。梅九抱起琴,款款施礼,口中称谢道,“多谢姐姐指导我的琴艺。”
“妹妹,要走了?”她问。
“是啊,明日的乐课,要在人前献艺,我要回去练习呢。”梅九笑答。
看她兴奋的样子,梅饭不好意思泼她冷水,只好浅笑,“那妹妹就好好练习吧。”最好,练的不会再发出那种吓人之音。
“正是。”梅九微笑着颔首,然后带着丫鬟离开了。
她们刚一走,春梅和春天同时拍拍胸口,宛如刚喘上大气似地。
“天啊,快憋死我了。”春梅呼道。
确实有点憋,梅饭微微而笑。
“这哪里叫音乐,这根本就是杀人嘛。”春天无限感慨。
春梅问道:“春天,你在府里也有几年了,可知道九小姐琴艺如此吗?”
春天摇摇头,“我从没去过九小姐那里,没听过她弹琴,不过听她的丫鬟琴弦说过,九小姐好像是个音痴。”
梅饭和春梅都不禁点头,一曲百花盛开却弹得好像鬼哭狼嚎,不是音痴又是什么?

第二日上午就是乐课,乐器自备。
梅饭身边很少带乐器的,她拥有的只是霁留给她的那把二胡,一大早便小心抱着,向会室走去。
可能要留出放乐器的空间,乐课的会室比一般的会室要大得多,可这么宽大的会室却依然坐满了人。人数之众,倒像是所有的女学生都选了乐课。
梅饭很是意外,她今天特意早到了些,没想还是来迟了。平时上课很难见这些小姐们到的这么早,这么齐。今日为何这般积极?
小姐们大多带的是瑶琴、琵琶,优美的姿态伴着多情的乐器,看着很是赏心悦目。讲会虽没开始,却已奏起了悠扬的琴声,曲调婉转流畅,仿佛瀑布间的高山流水。
梅饭停步静听,竟被那弹奏的曲子迷住了。她也算是听过古今很多名曲的,却听不出那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异常好听。细观弹曲之人大约十二三岁,相貌平常,鼻子有点塌。不过小小年纪能有这般造诣,却是难能可贵的。
这个女孩是谁呢?正寻思之时,梅九也到了。
或许准备的时间太长,她今日到的晚了些。快要上课时,才抱着瑶琴姗姗而来。看她走路的姿态,那气定神闲的气度,大有几分淑女风范,一点都不像九岁的孩子。
梅饭想个打招呼,刚露出一抹笑容,却见梅九从身边漠然而过,竟好似没看见她一样。她径直走到刚才弹琴的女孩身边坐下,两人有说有笑的聊起天。
饭饭的笑容不由僵在脸上。或者真没看见她吧,如此想着便不觉那么难过了。
过了一会儿,讲会开始了。
教乐的老师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的皮肤很白,就像绝大部分的南方文人一样;但就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
他穿着一身白色讲师服,举止飘逸,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很聪明也很骄傲。
这样一位绝色佳男,只一出现就吸引了众多眼球。看众女双眼放光,漫空飞舞的全是红色桃心,会室的温度也瞬间升高几度。
正文 第七十九章姐妹反目
第七十九章姐妹反目
幽情的双眼向四处扫了一眼,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
“又增加了一个新学生呢。”
他的声音婉转动听,只一开口,顿时叫酥了所有人的骨头。
“我叫容主。”他嘴里说着,眼神却撇向梅饭这边,仿佛这只是说给她听的。
梅饭顿时觉得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从没有过的失神,从没有过的悸动,一种难言的感觉迅速弥漫全身,就仿佛被巨大的电流电过,给电得外焦里嫩,皮脂冒油。心中不由暗自赞叹:这真是男人中的尤物啊。
看到他,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女学生会到的这么多,这么齐了。
“今天是练习课,上次已经定好曲目了,那么谁先开始呢?”他说着,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趣的眼神在所有人脸上飘过。
女孩们都觉得面上一红,微微垂下了头,连梅九那个小萝卜头也不例外。她脸上的红晕从脸颊延伸到耳廓,连耳垂都泛出粉粉的颜色,看着甚是可爱。
梅饭托着下巴看一干被蛊惑的女子,心中暗暗嗟叹,“真是男色害人啊。”不知这算不算是残害国家幼苗?可怜这些花朵般的女孩啊,一个个全被勾引了。
或许见多了美男姿色吧,桃颜、桂花花,还有霁都是男人中的翘楚,跟他们在一起混的多了,她也就最开始失神了一下,再往后便有了免疫功能,能思考,也能正常呼吸了。所以一室众女中,倒只有她一个是能保持冷静的。
梅九昨晚准备曲子直到深夜,她咬了咬下唇,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台一试。最后还是梦想战胜了理智,脑中一热,竟缓缓地举起了手。
同样脑热的不止是她,几乎所有的女孩都举起了手。只除了——梅饭。
只是容主也不知哪根筋错位了,竟无视于那些举起的小手,眼神向她这边飘了过来。
“那就请新来的这位小姐表现一下吧。”
梅饭有些傻眼。表现什么?她连上次出的什么题目都不知道,让她弹个鬼啊。她心里有气,不由狠狠剜了他一眼。却换来容主的展颜一笑。
在众女似嫉妒,又似羡慕的眼神中,缓缓走上会台。怀里抱着那只老到掉牙的二胡。
她坐在绣礅上,试了几个音,然后对着一室众人清晰地吐出几个字,“谁告诉我弹点什么好呢?”
顿时满室皆惊,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容主却微微一笑道:“就以月光为题,辅以流水吧。”
他一说完,众女都有些表情怪异,因为这根本不是上次的题目。上次容主明明说是以百花或者以高山为题的。
月光流水,真是好意境。可惜她记得最熟的一首曲子就是二泉映月,根本不用回想,信手拈来。
静了静心神,以一种空杯心态弹起了那旷世之作。
曲声一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乐曲流畅婉转,意境深邃,时而流露出伤感苍凉的情绪,时而又昂扬愤慨,如泣如诉、如悲似怒,时而又夹杂着对光明和理想境界的憧憬。
众人随着乐声,仿佛来到泉池边上。此刻,中秋之月缓缓升起,月光照在池旁,显得皎洁明亮。周围树繁叶茂、郁郁葱葱、一派生机。池中映出月亮的倒影,随波荡漾、粼粼闪闪,放射出美丽的光华。楼台亭阁倒映在水里,隐隐约约,就像置身在水晶宫旁。
弹着,弹着,梅饭渐渐回忆起那曾经美好的时光,思念起家乡、亲人和朋友…情意绵绵、心驰神往,心中的悸动久久无法散去。
曲子终了,所有人依然沉浸在那风光旖旎、山色秀丽的景色,陶醉在锦绣夜景之中。眼前实景和幻影交织在一起,他们仿佛到了仙境一般,景身合一、飘飘欲仙,就想往九霄天宫里畅游一番。
“真是好曲,如此美妙动人的乐曲,容必当此生难忘。”容主感慨一声,首先带头鼓掌。顿时满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梅饭的心情也有些激动,霁曾经说过,他希望在众人面前演奏这首曲子,让这首曲子传遍彩国。可是他现在已不可能实现了。今天由她帮他完成心愿,在众人跟前演奏这绝世名曲。
容主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嗟声而叹,“好梦不会长久,石床一觉醒来时,总会感得名利得失俱成乌有,只有情意最为重要。所以,希望有情的人能在月光之下相逢,不要错过美好的时光。”话中意思似是而非,既像是劝慰别人,又好像有感而发。
他今天似乎有心事,听完曲子之后,便提前下学,让众女生回去了。
曲终人散。
出了会室往回走,手抚着二胡,梅饭心中越发的想念霁,如果他还活着,她又何至于孤苦无依,伤感苍凉?
正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清音,“喂,你等等。”
梅饭回头,正见梅九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
她这是怎么了?平常都是姐姐,姐姐的叫,怎么这次倒这么不客气。正疑惑时,梅九已冲到眼前,一抬手“啪”地打了她一耳刮。
这一巴掌把梅饭给打愣了,呆呆地问,“九妹,你这是怎么了?”
“谁是你妹妹,你个不要脸的野种。”梅九气呼呼地吼道,所说之词竟是前所未有的刺耳。
自从到了梅家,还没有人这么叫过她。梅饭心惊之余,不由冷冷而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勾引容主老师,还敢问我什么意思?”梅九似气愤已极,手指点指着她,颤颤而骂,“你骗我说你没学过音乐,却居然弹的这么好,你这个女人真是该死之极。”
梅饭气急反笑,她何曾告诉过她不会音乐了?是她巴巴的过来求她指教,她还以为是因为她知道她会的。
就算明知她不会,却反而来求她指教,存的又是什么心思?
“你不要以为父亲认了你,你就是梅家小姐,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野种,想让我叫你姐姐,你别做梦了,你真以为我会对你好吗?像你这种野种给我提鞋都不配。”梅九嘶声而骂,全无闺秀之姿。
这边一闹,倒吸引了不少没走的千金聚集过来。她们不敢插嘴,只默默地看着这场姐妹反目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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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倒霉才见射术老师
第八十章倒霉才见射术老师
梅九的这一番骂词,反倒把梅饭骂醒了。本以为梅九是真心待她,她也真心的把她当妹妹看待。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做戏而已,戏完了,人醒了,所有一切就变得面目可憎了。
这女孩心机之深,或者从一开始就没对她存有好心。
她假情假意的靠近她,亲近她,就只为把她捧的越高,然后摔的越狠吗?梅饭无法理解。或许事情也并不像她想的这么简单吧。
犹记得让春梅查探“白痴谣传”的事,膳堂里的恶意诋毁,确是有人故意传播。只是那人是谁,她却不敢多想。或者那时心里早想了一百个理由,为她开脱吧。
梦破了,美好尽毁,所有的一切都赤luo裸的呈现出来。而此刻她的心,越发显得苍白无力。
“我没勾引容主。”她潸然而叹,面对一个被愤恨和嫉妒淹没了理智的女孩,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管做错了什么,她毕竟是个九岁的孩子。
梅九手指不停在眼前晃来晃去,一点点白色的影子,直戳着她的鼻尖。
“你说谎,我听到容主说了,有情的人能在月光之下相逢,不要错过美好的时光。他这不是在说你吗?而且他从来没赞过别人,她却偏偏赞了你,我那么用功,那么努力…”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梅饭心中暗叹,“果然是蓝颜祸水。”若没有他,梅九不会打破醋坛子,更不会说出心里话,或许那样,她们之间的和谐、友爱也能继续伪装下去。
梅饭微笑着看她激动,喘气,直到嘴巴停下来时,才轻声问道:“发泄完了吗?如果骂完了,也发泄完了,那我就走了。”
梅九被说愣了,一时如定在原地。
梅饭扬了扬嘴角,只当她默认了。她转身而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虽然她骗了她,打了她,还骂了她,但是她并不恨。这一切也不是梅九的错,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是她的心太寂寞了…。
寂寞到妄想拥有一个贴心的姐妹,一份真心实意的姐妹亲情。

中饭时,梅饭吃了很多。圣人有云:吃可以让人心情愉悦。至于这圣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春梅见她吃的辛苦,不由担忧地问:“小姐,你真的不生气吗?”
梅饭横她一眼,没说话。暗怪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还有个更不开眼的。这时春天提着一件裙子从里间出来,边走边发出恨不能全天下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姐,你最近好像有点发福了。”
她把裙子抖起来,腰际有明显脱线的痕迹。
“啪”地一声,梅饭手中的筷子折断了。心里暗恨,没一个省心的,就连条裙子都跟她作对。好好的裂个什么劲儿啊。
春天一见,不由吓得小脸刷白,诺诺道:“小姐,你别生气,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啪”地一声,又断了一根筷子。
春天这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太实在了。
被气得饭也吃不下去了,梅饭干脆扔下没剩几个饭粒的大碗。睡觉去也。
掐掐身上的肉,似乎真的长胖了点,不过管他呢,姑奶奶今天不高兴,减肥的话明天再说。
§
次日上午是骑马课,梅饭挥鞭如卷,体会了一下畅快淋漓,如风如云的感受。出了一身的汗,顿时把所有的不愉快全抛弃了。
下午是射箭课,刚一到靶场就碰上金山寺。他来只为告诉她,教射术的老师今天已经到了,而且五日后是一月一次的官考,让她好好练习。
官考她倒不怕,前天刚听桂花花说官考由他主持,只要她不射中人,保证让她过。
对于这种走后门的形式,梅饭很是沾沾自喜。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走过后门,偶尔体会一下特权的好处,也是很愉悦的。
她有些担心的是那位射术老师,据金山寺小道消息透漏,这位老师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不过这年头再难相处,又比得过桃颜吗?她连桃颜都不怕,还怕虾兵蟹将的小人物?
昂首挺胸,怀着满腹自信,等着和难缠老师过招。
只是人生永远都不尽如人意。要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梅饭刚鼓起的昂扬志气,在见到老师一刹那,顿时如刺破的气球,瘪的瘫倒在地。
因为那位老师简直和桃颜长得一模一样。或者不仅是一样,而根本就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