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气势惊人定国公夫人
她也不急着过去请安,走到韩骄子身边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韩骄子最不耐烦与人应酬,他自己就是大爷个性,一说起话呛三分,刚才差点没和总管吵起来。一见三春,巴不得赶紧把人甩出去,忙往后一退,“交给你了。”
春心问道:“这管家要干什么?”
“他说他家老夫人说了要进观烧香。”韩骄子说着打了个哈欠,一大早就被她从被窝里拽出来,害得他精神不好,都没力气和人吵架了。
春心道:“那赶紧请进去啊。”
“他们要肯进去,早就进去了,那老夫人说要清场,让里面的人都滚出去。”他说着叹了口气,尤其是说到那个“滚”字,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儿。
春心也没想到这老夫人这么难缠,也怨不得南门不肯出来接着,要借屎尿遁了。
她问:“这是什么人,好大的气派?”
韩骄子没说话,那总管却上前一步,“我家夫人乃是定国公夫人,一品诰命。”
“哇——”春心配合地惊叫一声。定国公姓方,当年曾对国家立过大功,才被封为世袭国公,只是那是老一辈子的事了,现在的定国公方成思乃是富四代。
没想到他们小小一个清心道观,居然有这么尊贵的人大驾光临。她轻移几步,小心翼翼凑到那老夫人面前,深深打了个稽首,“无量寿佛,老夫人大驾光临,小观真是蓬荜生辉啊。”
老夫人微微点头,“小师傅是道观中人?”
“正是,这里的主持是我的师父。”
“久闻天一道长法力高强,老妇人今日特来求见。”
原来是来见天同那个骗子的。这老太太也是个有眼无珠的。她嘴里说的这么客气,却还是要摆谱叫道观清场,瞧着也不是什么慈善之人。多半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以为天底下的人都会怕她的身份三分。
她嘻嘻笑道:“老夫人今日驾临,乃是小观的光荣。只是今日讲经,观中人数太多,实在不好清场,还请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自然要装仁慈的,她脸微微一沉,身边的小丫鬟已经喝道:“你这小老道好生无礼,咱们夫人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和一群蚁民在一起烧香?”
春心扫一眼那些站在一旁膀大腰圆的奴才,那些奴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好惹。还没等主人开口,他们已经捋胳膊挽袖子了。那模样直似要找人打架。
得罪权贵是什么下场,她可是知道的,上一世的时候她就因为不给一个耀武扬威的公子安排提前入观的顺序,被他的手下打了一顿,打得鼻子都歪了。心知道今天想混过去很难了。干脆也别跟这些仗势欺人的过不去。
她笑嘻嘻地对方老夫人道:“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清场,只是这费用…。”
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奉上一封银子,“这是给观里添点香火钱。”
春心顺手接过。顿时笑得满脸灿烂,她拉着韩骄子走到一边,小声道:“帮帮忙吧。”
韩骄子轻哼,“你不会这么趋炎附势吧?”
春心也觉得自己趋炎附势了点,但她不这么做可能吗?瞧那些奴才们一个个膀大腰圆的,那凶恶的嘴脸,她要敢不同意,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到了这会儿,说不得要把道观里的香客们赶出去,才能息了这场风波。
不过赶人也是要有手段的,凭空过去对众人说,“我们不讲经了,你们都走吧。”这可能吗?
这自然不可能,那些善男信女们也不可能同意,不打死她都难?所以说要想成功,就要使点特殊的招数,让那些人走了,也无话可说。
她小声道:“你去刮阵风,风大点,把人都吹吓走就行了。”
韩骄子瞪她一眼,“你怎么不去放把火把道观烧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嬉笑一声,让管家请夫人退远点,否则待会儿里面的人冲出来恐怕会伤了人。
回到道观,跟南门说了这事,南门叹口气,“你可真够阴损的,小心死后下地狱。”
春心撇撇嘴,“我烧点柴火而已,你至于说的那么狠毒吗?待会儿我在后院点堆柴火,你在前面看着点,千万别出现踩到人的事,也别让人把咱们的门撞坏了。”
南门摇头,“我不去,这种缺德的事我才不干。”
春心“呸”了一声,他干的缺德事才多呢,勾引别人老婆,和兄弟媳妇睡觉,她后娘都让他睡了,哪样不是缺魂到家的?
其实南门平常都是很多事的,对于这种缺德事也很喜欢参与,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的置之不理,真是不让人起疑都不行。
她问道:“那老夫人是你什么人,你好像很怕见她似地?”
“没有啊。”南门眼神闪烁不定,那模样更是可疑极了。
自从方老夫人来了之后,他就躲起来,这会儿让他出去帮忙看着点,都不肯,他跟那老太太绝对有事。只是不知是什么恩怨,难不成老太太的闺女媳妇的也跟他有个一腿两腿?
不过现在没功夫问他,想知道为什么,回头问问西门就好,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清场的事解决了。她到后院点了堆柴火,把烟扇的高高的,然后自己跑到大殿,高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那些在大殿里听得津津有味儿的香客们,顿时惊醒过来。
从来人们对火都有很深的恐惧,大殿里都是木质结构的建筑,一旦烧起来全跑不掉,所以听到叫声所有人蜂拥着往外跑。一霎那大殿里就空荡荡的,连天同也着忙着慌的从里面出来,那柄价值连城的玉如意也丢下不管了。
春心看看大殿里,只有清心一个人在那儿念经呢,不由心中暗叹,看来还是师父的定力足够强,或者他早就算出根本没着火吧。
上后院把火堆熄了,转回大殿时清心已经出来,一抬脸看见她,问道:“人都上哪儿去了?”
春心无语了,合着刚才他入了定,她说什么他都没听见。
道观里人都跑光 ,她到外面去迎接方老夫人,果然如她所料,南门又不知躲哪儿去了。这会儿天同已经迎出去,把老夫人给迎进来,与那老太太亲热交谈着。
天同笑着问道:“老祖宗,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京城离这里可远着呢。”
老夫人笑道:“跟犬子回乡省亲,正好打这儿路过,听说你在这儿讲经,就上山看看。咱们来的都是女眷,那些爷们都在山底下等着呢。”
春心听了一耳朵,这才明白原来只是碰巧,她本来还在疑惑这么大谱的人物怎么就到了这儿来了?
有天同在,也省得她跑前跑后的瞎巴结了,她松了口气,自到厨房里去准备茶点。
在狐族的时候,她学做了不少好菜,其中有一道桂花酥饼最得她心意。这桂花也是从狐族带出来的,晒干了放在小罐里,想吃的时候就拿出一些了。
在天上人间里,哪怕一棵草都比别处长得好,桂花更是香气扑鼻,只是闻闻就让人醉了。
她刚一做好,南门就从外面进来了,顺手摸了一块酥饼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你这丫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下回也单给我做点吃。”
春心白了他一眼,“你舍得出来了?”
南门摸摸鼻子,虚虚地一笑,“也就是肚子疼,多在茅厕里蹲了一会儿。”
春心才不相信他的肚子是高粱杆插的,叫他端着茶点跟她出去,可一转头他又不见了。不由叹口气,那女眷里有他媳妇还是怎的,怎么叫他怕成这样?
端着茶点进了讲经堂,这里是大殿旁的侧殿,道观里没有专门的会客室,这里通常也做接待客人的会客室用。
天同在讲经堂里陪着老夫人说话,只听老夫人道:“正巧还有一桩心愿,还请道长帮着解了。”
天同问:“莫非又是贵府长孙的事?”
“正是。”老夫人叹口气道:“上次道长说今年就能与孙儿相见,可眼看着一眼到了头,却连半个影子也瞧不见。老妇人真是盼孙子盼的…”说着轻拭了几滴眼泪。
旁边那少妇人低声劝:“夫人节哀,大少爷总会…”
她话没说完,就被老夫人狠狠一瞪,“你个贱婢说什么呢,什么节哀,大少爷是死了吗?”
那妇人慌忙跪下,“奴婢有罪,奴婢口误,请老夫人责罚。”
就在这时,春心端着茶点从她身边走过,低头看见她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想必对老太太很不满。
她笑着把托盘端上去,“老夫人尝尝咱们观里的茶点。”
老夫人看着那白瓷盘里放着几块精致的细点,扑鼻桂花香气格外惹人。她拿起一块轻咬了一口,不由赞道:“好吃,没想到这小地方还有这等好东西。”
春心顺势道:“老夫人若喜欢,等走的时候包几块带回去就是,咱们后山还种了许多特产都是别的地方没有。”
她这是给“春心农场”做广告,若是将来她种的东西能远销京城,那买卖就做大了。
第一百二十章 放荡不羁一长随
老夫人含笑着点点头,拉着春心手道:“这小道童长得好,还有一张好嘴,老妇人真是越看越喜欢。”
又问:“你今年几岁?”“在道观里几年了?”
她都一一答了。
老夫人笑着与她闲聊几句,又对天同重提了那事。
天同频频给春心使眼色,那一回在京城他只是顺嘴一说,老夫人忧心孙子,问他何时能归?他也是觉得自己不是京里人,将来未必有机会再见,便说在三年之内,肯定能见。
没想到今天人家居然追这儿来了,让他上哪儿给老太太找孙子去?
春心想当做没看见的,可是毕竟在清心道观里,天同又是他们请来的,真若跌了面子,连带的清心道观也要名誉受损。没奈何,只得替他担持着。
她对方老夫人笑道:“您稍待一会儿,小道还有好些吃食,这就出去做了给您端上来。老夫人旅途劳顿,不知在这儿用膳可好?”
眼看着中午了,他们爬了这半天山路早就肚子饿了。又尝了春心的手艺,自是心中向往。方老夫人含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春心拿着托盘走出去,转身到了清心的禅室求救来了。
清心正闭目打坐呢,见她进来,问道:“那方施主一家可要走了?”
春心摇摇头,“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师父,那个天同惹出事来了,师父进去瞧一眼吧,别让他毁了道观的名声。”
清心道长脸色微沉,“我瞧着你才惹出事来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在观里造谣生事,真以为师父是摆设吗?”
春心一听,慌忙跪在地上,口称:“罪过。”她也是这些年在外面跟人斗心眼,完全把出家人的戒律给忘了。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出家人打了诳语也就算了,最要紧的是实不该拿祖师爷的殿堂开玩笑。一旦发生灾祸,有撞伤踩伤,她就是忏悔一百万次也弥补不过来。
清心道:“你既已知晓,就去山门前跪着忏悔吧,什么时候真心悔过,能像个出家人了再回来。”他说着顿了顿,“还好今天没出什么事,否则为师与你师徒缘分便尽了。”
师父平日里说话嬉笑怒骂。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春心心里也害怕。低声道:“是,师父。”
她转身出去,出了禅堂,想起要紧事还没事又转走回去。苦笑道:“师父,忏悔的事能不能回头再说,那几个施主还等着我做饭呢。”
清心点点头,“你晚课的时候再去吧。”
春心走了,他起身也跟着出去了。
那个天同也是个麻烦精,嘴又不把门,他怎么也得到讲经堂里去看看,可别惹出什么事才好?
摇着头往外走,有些后悔让这些人进来。一个个都不省心,弄得道观里乌烟瘴气的,还给他派了那么多活,他现在连出去赌一把的时间都没了。真是道门不幸,道门不幸啊!
春心到厨房了。做了几道菜,有老醋拌苦菊,蒜泥拌三样,五彩杏仁,芹菜炒千张,蒜蓉香菇黑豆,香菇炒豌豆,都是素素的,吃着也清口。
她只需管屋里的几个主子饮食,至于那些丫鬟小厮的下人,爱吃不吃就跟她没关系了。
都弄好了,泡了一壶香茶,端着进了讲经堂。
这会儿清心道长已经坐在里面了,老夫人问他孙儿的事,他当时便给卜了一卦,笑道:“老夫人慈祥可亲、可敬、可爱,精明宽厚,仁义风趣,儿孙辈个个胜过天仙,您是个有福之人,儿孙环绕,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眼前的事也只是个小事,早晚有一天会家人团聚,再不生是非的。”
老夫人听得连声念佛,“道长真是说到我的心缝里了,我就指望家人和睦,能不再生是非。”
“这是自然的,多则一年,少则半年,贵府大少爷定能归还。”
春心听到这儿,不由心中暗笑,没想到师父也这么会说话了。
她放下饭菜就退了出去,有师父在这儿,天同哄着,也用不着她讨巧卖乖了。反正到晚上才要跪山门,这会儿倒不如找地方好好歇歇。
她从里面出来,在道观里随意走着,忽然听见西客房里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却是那些女眷们在嘻嘻哈哈的说笑。
春心也没驻足,直接向山门走去。
山门外方府的管家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啃干粮,看见她过来,高声道:“你个小道童,去打些水来。”
春心应了一声,到院子的井里打了桶水拎出来,那些下人们拿着瓢从桶里舀水喝,一个个如牛饮一般,喝前襟都湿了一片。
想到观里享受自己精心烹制的美食的主人,再看看这些粗食牛饮的下人,也不知怎么就有了些感慨。对于出家人来说是众生平等,可人生出来就这么不同,有的人吃肉,有的人吃糠,像她这样的只能吃些粗茶淡饭,也是个伺候人的命。
正瞎琢磨呢,山下匆匆跑上一个人来。
那人一身长随装扮,长得却是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如刀刻一般,那张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邪魅性感。
他几个健步爬上山来,看见总管高声道:“爷问呢,老夫人怎么还不来,等着赶路呢?”
那总管慌忙站起来,道:“你去回禀一声,里面传出话来,说得等吃了午饭才能下山。”
那长随粗喘一声,嘴里也不知嘀咕了句什么。他敞开衣服扇了几下,随后走到水桶旁,舀了瓢水灌了嘴里,一边饮一边道:“奶奶的,这天怎么这么热?”
秋老虎的天气,热劲儿没散透,又跑了几里山路,不出汗才怪了。
他灌了几口水,又连叫:“好甜,好甜。”
这里山清水秀,山中的水比别处都好喝,那长随喝的顺意,对那总管道:“山下的人都没水喝,挑两桶到下面去吧。”
“这倒也是,大热的天没水喝也难受。”总管点点头,对春心道:“小老道,去打两桶水挑到山下去吧。”
春心一咧嘴,凭什么是她去?到山下的路那么长,她才懒得伺候这些人。
去井里打了两桶水放到长随面前,耷拉着脸一努嘴,那意思说“你自己提去”。
那长随瞅她一眼,笑了起来,“这小道童还挺有脾气的,得了,咱俩一人拎一桶,你陪我下山一趟,咱们府里的人都各司其职,我一个小人物指挥不动别人,你就当帮哥个忙吧。”
这话说得中听,春心也不再跟他扯皮,拎起一桶水,道:“走吧。”
两人往山下走,春心很觉这个长随性格爽朗大方,看他走路的步伐姿势,很像是练过几年的好手。
她不由问道:“大哥你叫什么?”
他笑笑,“你哥我叫常月,小弟你叫什么?”
“春心。”
“这名字挺好,听着就让人有想法。”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他所谓的想法是什么。
春心对他很是好奇,长得这么好,武功还好的下人还真不多见。
她问道:“常月大哥,瞧你身手不错,怎么就进到方家做下人了?”
常月幽幽叹口气,“有的人干活干到累死也吃不饱穿不暖,有的人有房有钱妻妾成群,不用动一根手指天上就能掉馅饼,还正好掉嘴里。这也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自己没练好超能力。”
春心“啊”了一声,“什么超能力?”
他眨眨眼,“会投胎也是种能力。”
她“扑哧”乐了,这人真有点意思,越看他越觉不是普通人,长得好,武功好也就罢了,还能说会道,嘴里一套一套的,天下的好事莫不是都要被他占尽了?
两人说着话转眼就到了山下,远远地看见那一大片车队,春心惊叹不已,张着嘴半天说不话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豪富之家吗?不愧为定国公,只是所带的仪仗就足够吓死人了。
对于现今朝廷的几个国公,她多少有点耳闻,听说都是世袭的,全是些二世祖,三世祖,没哪个是真正立过功劳,为国出力的。或者真像常月说的,叹只叹人家投胎的好,所以一出生就有了泼天的富贵。
常月立在她身边,也驻足对那连绵的马队看了半响,他突然道:“你不觉得这些人的钱来得太容易了吗?”
春心一时不解,“你说什么?”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划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你不觉得来得太容易的钱,让人看了会眼热,会手痒吗?”
春心咂摸着滋味儿,感觉他这话很有种古怪的意味儿,但哪里古怪又说不上来,总之是不像一个下人该说的。
几步跑到车队前,把水桶放下,常月自去招呼下人们过来喝水,那些人也是渴极了,不一会儿就把两桶水喝完了。
春心拎着空桶回山上,临走时跟常月打了声招呼,“大哥我走了。”
常月抿嘴一笑,“妹子,好走啊。”
春心怔了怔,“你…?”
“怎么知道你是女的?”他笑得甚是灿烂,这一笑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也带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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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疼的太厉害了,现在见光就疼,今天又去医院了,眼压偏高,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很怕会变成瞎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传说中的西门媳妇
“哪有道童长得像你这么唇红齿白,肌肤还这么娇嫩,真是我见犹怜。”他说着作势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春心吓得往后一退,刚才还以为他是个好人,这会儿看来也跟那些臭男人一样。
她一转头,慌忙往山上跑。这些日子为了行事方便,在道观里一直扮成道童的模样,到现在还没被人识破过,没想到今天碰上这个常月,竟然一眼就看出来。
回到山上,方老夫人已经吃过饭了,正由清心和天同往外送着,她站在一边,等着那些软轿都走了,才进了道观。
天同看见她,自叫她去准备饭菜,费了这么多吐沫,他要喝点汤好好补补。
客人走了,一屋子主人还都没吃饭呢,南门又不知从哪儿转出来,四个人,八个眼珠子眼巴巴地瞅着她。
春心叹了口气,只得去厨房做饭。等吃完饭也就下午了,把大殿里打扫了一遍,又把院子清扫了就已经是傍晚了。
晚上要做晚课,一般都不吃饭的。师父下了命令让她去山门罚跪,她干完活便一边捶着肩一边往外走。
搞这种庞大的讲经会,虽然确实挣钱,但实在是太累了,凭她一个人干杂物根本应付不过来,看来得鼓动师父招几个小道士进来帮忙了。只是师父未必会同意,多几个人便多几个吃饭的,也多了麻烦,师父是最不愿费心思的人。
走到半路正碰见南门,他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对着院里的井在发呆,那模样似恨不能一头栽进去。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要想跳水,外面有条小溪,你从那儿跳去,把井水污染了,咱们怎么喝啊?”
南门瞪他一眼,自顾走了。很奇怪今天他没跟她斗嘴。也没当真去跳什么小溪,大约觉得溪底太浅,撞下去会窝了脖子吧。
出了道观,外面天已经黑了,她规矩的跪在山门前,迎着风口。风凉飕飕的,吹的身上有些发冷。
秋天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热死人,晚上就凉的有点飕人。这道观大门也盖的缺德,正设在风口上。秋天还好。到了春天风大的时候。能把人吹出三里地去。
她所在的位置是她以前经常跪的地方,以前她犯了错,师父都会叫她在这儿跪个个把时辰,不过像今天大晚上在这儿跪着。还是头一回。
她紧了紧衣服,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她是不该打诳语,不该拿着火的事大做文章,可师父还赌博、喝酒吃肉呢,怎么没见他对着祖师爷忏悔?
不行,回头明天一定跟他矫情矫情,非得逼着师父戒了赌,才了事。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个白影晃过,却是西门来了。这些天道观里忙,都没空见他,想必他跟那些鬼们过得很无聊吧。
西门晃悠着飞过来,对着她饶了三圈。阴阳怪气道:“哟,这是怎么了?被师父罚跪了?”
春心瞪他一眼,“你有事就说,没事赶紧滚,别在这儿烦人。”
西门停了下来,脸色一正道:“确实有事要找你,你跟我下趟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