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恬还在努力抽手:“这跟刀片割过一样,没差别啊!”
“你见过刀片割过的伤吗?”奥古斯汀拿着棉签沾了沾碘酒,直接擦上了伤口,秦恬嘶得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手背上火辣辣一阵疼,疼的要死。
“你不用忍着,女孩有哭的权利。”
“我没忍!”秦恬咬着牙,她身体其实一直不是很好的那种,从小盐水打针不断,据她妈妈说,她从小打针就没哭过,估计是天生的泪腺不发达和极要面子。
“那么,等你忍着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什么叫等我忍着的时候?”秦恬一直知道德国人哲学很牛逼,所以听不懂完全不丢脸。
奥古斯汀沉默了一会,帮秦恬把手包扎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听到一阵抽气声,却也没听到什么抱怨声,笑了起来:“看吧,你真的很能忍。”顿了顿又补充道,“各方面的。”
“安妮怎么样了?”秦恬忽然问道。
奥古斯汀耸耸肩,坐在她身边,看着外面:“你说呢。”
秦恬低下头:“什么时候?”
“就刚才。”
“是么…”秦恬的身体渐渐发冷。
早已经预料到安妮这一次难逃一死,可是却没想到,凌晨她走远,清晨她永别。
“我,我不想亲眼看着她死。”秦恬的声音在颤抖。
她从安妮被带走那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不仅是卡瑟琳,不仅是亨利,以后还有莉娜,刚才还有安妮,朋友,亲人,甚至敌人,昨天还见面,今天可能就成了尸体,她必须习惯,必须做好准备,说不定有一天,就轮到自己。
“我知道…”奥古斯汀抬抬手,伸到秦恬身后,似乎想搂住她,但最终还是放下手,拍拍她的背道,“所以我在这。”
“你要是没来多好。”
“哦?”
“你不来,我就不会忍不住打听,然后我就会一直相信,她没死,只是被关在某个地方了。”
“那又怎样,说不定还是一辈子见不到。”
“呵呵,想法不错。”奥古斯汀拿出一个精致的烟盒,拿出一根烟来,夹在手间,忽然问秦恬,“介意吗?”
秦恬挥挥手,她低落着呢,恨不得自己也抽一根,哪来的心情管人家抽不抽。
于是一个心里默默哀悼,一个悠闲的抽烟,休息室宁静美好。
“恬。”
“什么?”
奥古斯汀吐了口烟,继续看着窗外,带着淡淡阳光的天:“再过阵子,你就离开吧。”
秦恬挑眉:“什么?”
“这儿,真的不安全,我…不可能一直在。”
秦恬笑了:“长官,您在也没什么用,我很乖,不惹事的。”
“那陪波兰游击队夜行的是谁?给犹太人送吃的是谁?当着海因茨的面救人的是谁?”
“…”
“说吧,你还干了哪些对不起我的事?”他开玩笑道。
秦恬忏悔状:“我偷吃过你餐后点心。”
“我就说,怎么别人有五个芝士派,我就永远只有四个。”
“您误会了,我不止吃您一人的。”秦恬顿了顿,“只不过您在的时候,我一般会挑您的吃。”
“我的荣幸。”他乐得抽口烟,笑眯眯的。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奥古斯汀再一次认真道:“我说真的,恬,或许你现在没把我当朋友,可我还是想劝你,离开这。”
“为什么?”秦恬明知故问,“难道你们占领了这,还要把这的地给翻一遍?”
“…”奥古斯汀摇摇头,“别忘了,占领这的可不止我们。”
“意思是你们会和俄…不,苏联打起来?”秦恬差点说出俄罗斯这逆天的名字来。
“呵呵。”奥古斯汀笑而不语,“你可以去美国。”
“于是你们连法国都不放过?”
奥古斯汀一愣,脸色凝重起来,转头看着秦恬。
秦恬觉得自己即使不知道未来,听这哥们的话也能从中推断出来:“你明知道我在法国有个家,这时候却推荐我去美国…我能不多想吗?”
奥古斯汀还是盯了她一会,然后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很敏感?”
“很好,第一次有人说我敏感。”
“别去法国了。”奥古斯汀欲言又止,“我没什么能说的,法国也宣战了不是吗?”
“那就还有英国喽。”秦恬有些幸灾乐祸。
“恬,女孩家家的不要这么兴致勃勃的预言世界大战好吗?”
“我只是预言,总比有人去实践好吧。”
奥古斯汀再次无语,半晌才道:“你在法国的家在哪?”
这下把秦恬难住了,她决定继续真假掺和着说:“我,我不知道。”
“恩?”
“那个,我到德国很久了,就听哥哥说爸妈搬了家,然后我又到了这…我就不知道他们搬到哪了…”
“你哥哥居然不告诉你搬家地址?”
“可能,我哥哥还没等知道就…走了…”
“…那以前呢?”
“我就记得小巷,不知道具体地址。”
“你骗我。”斩钉截铁。
秦恬挫败的低下头:“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
“你的入学档案应该有填。”
“没带过来。”
“好吧。”奥古斯汀耸耸肩,似乎有点松口气的意思,“这样,你就回不去了。”
秦恬也这么认为。
于是这场关于战争和去哪的谈论就不了了之。
晚上,所有人商量着该怎么和亨利说安妮的事,这儿的人大多忙着工作,而安妮平时也很胆小不说话,和她熟的人很少,唯一比较近一点的是秦恬,偏偏秦恬跟谁都不是很近,所以得知她的死讯,所有人也只是沉重了一阵子,便恢复了过来。
最大的问题就是亨利了。
秦恬对亨利还是很放不下的,她亲眼看着亨利受伤,看亨利因为安妮而振作起来,可现在,安妮几乎可以说是为了给亨利报仇而死,那个小伙子如果知道这个消息,该怎么办。
他绝对会自残后自杀!
但瞒着终究不行,最终所有人还是决定,晚上告诉亨利这个消息。
晚上,秦恬,桑塔婶婶还有经理走到亨利的房间,直接告诉了他安妮的死讯。
亨利平静的听完,然后笑了:“我以为她是开玩笑。”
“什么?”这反应太出人意料,三人都愣住了,啥啥的看着他。
亨利笑出了眼泪:“她让我振作起来,她说会给我报仇,跟我设想怎么找游击队暗杀海因茨,她笑眯眯的样子,我以为她是开玩笑。”
“谢谢安妮,让你振作了起来。”桑塔婶婶也在微笑,她擦着眼角,“所以现在,你也要…”
“然后她说,我俩做个交易,她帮我报仇,我给她好好活。”亨利泣不成声,嘴角却还带着笑,“然后我答应了,我发誓了,我说过,我会好好的活。”
秦恬再也没法看着亨利的脸,那巨大的悲痛早就扭曲了他的表情,他的笑容狰狞的像是在咆哮,或许他下一刻就会咆哮出来,她转身走了出去,靠着门边默默的擦着不断流出的眼泪,忽然觉得,从听到安妮的死讯以后,似乎所有隐忍的悲伤都在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她不是不难过,只是忍习惯了已经成了一种自然,可是,这个自然,终究会被超出隐忍的事情打破。
她忽然很想,很想离开。
23访客
转眼,四月。
感觉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奥古斯汀,关于离开与否的事情也就再也没有人和秦恬提起,于是秦恬只是在工作期间偶尔想想,可是又无处可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波兰似乎真的呆不住,这儿成了德军肆虐的大本营,不管是犹太人还是波兰人,只要有一点可疑的或是让人看着不顺眼的,下一秒就会被拖到不知哪儿去。
时常有成群的犹太人拎着箱子进入隔离区,随着人的增多,莉娜她们这些早到的也渐渐站稳脚跟,秦恬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到过。
似乎人天生就有些不安分的基因,秦恬不确定自己能在那儿生活多久,她曾经宅,是因为网络能给她激情,可她在这儿,她渴望平淡,又无法安于平淡,等不平淡了,却又心惊胆战了。
不得不说,奥古斯汀有句话很对,她真的很能忍,至少无论她多么想着离开,她都只存在于想想阶段。
据消息称,很多在郊外的德国军队都离开了,只有少少的驻守着,一方面波兰方面的反抗力量正在减少或者隐蔽下来,而另一方面,秦恬知道,真正的大战要开始了。
她等这一天,等的够久了,等到,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快点来点战争的消息,让她知道她的资料没有错。
这一天,春光大好,经理给少数几个员工放了假,几人在白天时,偷偷的在后花园小小野餐了一下,晒得全身香香的,暖暖的。
阳光真是一个能让人心情变好的东西,一直到晚上的工作结束,秦恬哼着歌回到自己小阁楼时,还保持着良好的心情,然后下一瞬间,她的心就掉到了谷底。
灯打亮,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家伙坐在她的书桌前,看着她摆着的书。
最近已经不长官华沙盖世太保的海因茨党卫军上尉。
秦恬强忍住夺门而逃的冲动,在门口犹豫着,即使她能跟奥古斯汀轻松了,这家伙她完全无法轻松,他是安妮和亨利悲剧的缔造者,想到这一点她就相当不舒服。
“你们工作还挺晚,我等了好久。”海因茨拍拍旁边的床,“坐吧,你不累么?”
“您,有什么事?”
“你想让我仰望着你说?”
秦恬很想说我可以蹲在门边,但最终开始坐在了床角,相当远。
“近一点,这个距离是审问犯人时用的。”
秦恬没办法,只能挪近了一点,一个纸包落在了她的腿上:“聪明的秦小姐应该是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假以人手的,所以我亲自来送,你应该感谢你有一个忠诚而强大的追求者,奥古斯汀阁下。”海因茨慢悠悠的说着,头也没回,管自己看着书。
秦恬打开了纸包,是一叠资料,翻了一下,竟然是她的很多文凭以及在法国的资料?!甚至还有很多过境文书,党卫队和国防军都有签章,完美的欧洲通行文件!
不用多说了,奥古斯汀是没这本事的,他是彻头彻尾的国防军,这显然是情报机器盖世太保的杰作!
“我一直不知道原来秦小姐是个巴黎人,嗯哼,为什么奥古斯汀一听说你父母住在巴黎就不再介意你是否知道你家的地址了?”海因茨回头看着秦恬,“意味着你会和他相约巴黎吗?哦HOHO,那可不是什么好地点。”
秦恬皱起眉,她觉得脑子里灵光一现,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只能抿着嘴,慢慢的翻着。
海因茨一手搭着椅背,一手翻着书,还摇着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似乎很无聊,自顾自说着:“你们法国人都对马其诺防线很有信心是吗?”
这个问题问到哪个二战前的法国人都会点头并骄傲,可秦恬不至于赞同这点来招鄙视,她只能换个角度回答:“我是中国人。”
“生于法国,长于法国…秦恬小姐,你看到中国好在哪里了吗?为什么这么坚持。”
“作为我父亲的孩子,我必须坚持这一点。”
“呵呵,您的心智很坚强…话说似乎我一直就知道这一点。”
秦恬盯着自己在巴黎的家的地址,她总觉的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一直很想去巴黎参观,那儿的艺术确实值得称赞。”难得海因茨会说这么中肯的话。
“法国人的荣幸。”时间久了,秦恬也学会了他们说话的调调。
“你晒过太阳了?”
话题转的太快,秦恬愣了下神才道:“额,是,是的。”
“真不错,有着太阳的味道。”海因茨还深吸一口气状。
秦恬满脸黑线,她可以告这货骚扰吗?
“你怎么不问奥古斯汀去哪了?照理说这样的任务他不可能交给我。”
那家伙不是经常长期失踪吗,秦恬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这时候一想才咯噔一声,时间真该差不多了,莫非…
海因茨突然凑近,嘴角斜斜的挑起,低声道:“他要去冲破你们的马其诺防线了!”
“…哦。”秦恬不为所动,心里却在腹诽,德国兵力没那么残吧,打了波兰还被拖去打法国,完全两个方向耶,那以后苏联怎么办?再从法国拉到东线去?!我列个去啊,真正的三过家门而不入啊!
海因茨似乎很想看到什么好戏,可惜秦恬完全给不了,他的失望一览无余,真正是个恶魔,就希望秦恬“无助伤心失望难过感到被背叛的痛苦”吗?
他盯了秦恬半晌,秦恬看看天花板,看看地板,看看窗户,又研究出他眼角有颗泪痣,然后耸耸肩:“我很耐看?”
“…”海因茨失望的转身,继续吊儿郎当的虐着秦恬残破的凳子,有气无力的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将调任德国。”
“…恭喜高升。”
“而奥古斯汀走前,让我照顾你。”
“…”秦恬很想淋狗血。
“于是我决定,把你也带回德国。”海因茨回头,邪恶的眨眨眼,“再没有比伟大的德国更安全的地方了,是不是?”
秦恬脑中立刻闪过著名电影《帝国的毁灭》,里面的柏林被炸的和和不曾存在过一样,希特勒都只能住在地下,德国安全你妹啊!她狂摇头:“不不不不,不用,我,我在这很好。”
“你忘了你在那的学业了?”
“大学,还在开办吗?”
“教育,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那水晶之夜谁那么疯狂的烧书啊!
秦恬无话可讲,她只能绞尽脑汁的拒绝:“抱歉,谢谢你的照顾,我会在这儿好好的,额,我相信波兰很安全。”
“不,很不安全。”海因茨摇摇头:“等到犹太人彻底进入了特区,你想想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会拿谁发泄他们的无聊,华沙特区区长费舍博士可从不认为除了日耳曼人以外其他人种有活着的必要。”
“…那柏林就安全了吗?”
“我们终将胜利,再没比我们那更安全的地方了不是吗?虽然你无法进行核心的工作,但是给你安排个简单的工作还是轻而易举的,包吃,包住。”海因茨循循善诱,“我都忘了,你以前可是被一群犹太人照顾着。”
这是个危险的话题,秦恬只能低下头不接话。
“而现在,有个叫莉娜的小女孩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倾力帮助?”
秦恬一愣,猛的抬头,她睁大眼哭笑不得:“你不至于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威胁我吧,就为了让我去德国?有意义吗?”
海因茨摘下帽子把玩着,他似乎就停不下来,只听他淡淡的说:“我也觉得很麻烦,可是,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我跟奥古从小玩到大,他是个奇怪的家伙,但只有我能容忍他,当然,也只有他能容忍我。”
秦恬确实不知道,她没听奥古斯汀提起他小时候,但也知道奥古斯汀时常在她面前说海因茨的好话,难道是这个原因?
她又不禁感叹,奥古斯汀这孩子到底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一个变化系的发小…
“虽然我们政见出现了一点差错,不影响我们的友谊。”
“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个不近女色的美男子。”海因茨意味深长,忽然挺挺胸,“当然,我也是。”
“…”
“自从种族法颁布后更是如此,纯血统几乎就是种马的代名词,我们可不能成为这么悲惨的群体。”
“…”
“然后,我不介意帮他泡一个中国小姑娘。”海因茨极度不标准的说了句,“ni(平声)hao(第四声)!”
“怎么样?标准不?中国热在德国可持续了好久,我的叔父当年就去中国担任过军事顾问。”
秦恬有昏倒的冲动…
她半晌才瑟瑟缩缩的说了一句:“我跟你说,他不是泡我,您信吗?”
海因茨一愣,忽然自我安慰似的说:“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帅所以肯定是泡妞无数的?相信我,他这辈子关心的最多的女性除了他妈妈就是你了。”
秦恬终于扛不住这哥们的自作多情,不顾形象的倒在床上做挺尸状:“你就不相信男女之间有友谊吗?!作为一个女人我没觉得他有追求我,而他自己也承认他只是把我当朋友!还有,如果他真喜欢我,就不会把我放到一个这么尴尬的位置上!还强迫我!”
“什么尴尬的位置?”他问。
“情妇!”秦恬愤怒的坐起来,作为一个洁身自好的姑娘,她无法容忍背后有人这样形容自己,可是很久前她就知道,饭店里经常有人这么说,她忍了很久了!
“这不是很好吗?”
“好你…”妹啊…秦恬彻底无力,决定换个角度,“那也不该强迫我。”
“强迫你的是我,我又不喜欢你。”他干脆利落。
秦恬被彻底打败,她继续怨念,奥古斯汀染的哪是血霉啊,分明是黑死病!会传染啊!都倒霉到她头上了!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就求你别管我了,我会好好活着的。”
“秦小姐。”海因茨也烦了,语气很平淡,可杀气腾腾,“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奥古。”
“他不会感激你的…”秦恬垂死挣扎,“你可以帮我带信给他,我谢谢他的关心。”
海因茨噎住,他终于没了谈话的欲望:“就说你去不去吧。”
秦恬斩钉截铁:“不,不去。”
海因斯挠挠头,忽然砰的一下把书摔在桌上,右手掏了掏口袋,拿出一把枪来,眼神凶狠的指着秦恬。
秦恬这才心惊肉跳,她盯着枪口半晌作冷静状,心里却在哭喊,她怎么能脑残到忘了面对的是个什么凶残的货色啊!
“秦小姐,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恃宠而骄的女孩子,死几个都无所谓。”
“我,我只是不想去德国。”秦恬感觉心跳如擂鼓,“我不想离开,我在这很好。”
咔哒,他拉开了保险,淡然道:“话说我都忘了,你给莉娜小姐的包裹,有个还是我给带进去的。”
“什么?”
“奥古怎么可能做跟犹太人打信号扔包裹这么没品的事情。”
“…”
“还有,似乎你敬爱的经理也参与了那次游击队告密。”
“…”
“秦小姐,你不会这么不识好歹吧。”
秦恬无奈的叹气,她举起双手低落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去就去。”
海因茨挑眉:“真的?”
枪是那么狰狞的东西,谁都得屈服,秦恬欲哭无泪,点头:“是的,您说德国就德国,去马其诺防线都行!”
“早点头不就没那么麻烦了。”海因茨啪的扣动扳机,在秦恬刷的惊跳后,枪口竟然只是冒出一簇火苗,紧接着海因茨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点燃…吐烟圈…
秦恬牙痒…
24重归德国
秦恬要走,在很多人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她一直没有表达过要走的欲望,可是当一个人心都不在这了,她的全身都会散发要离开的气息,有眼的人都看得到。
只是她要离开的原因,实在是相当惊悚。
被党卫军带走…
她不愿意十八里相送,只是简单的和桑塔婶婶以及经理道了别,也没有去看亨利,左右看看,竟然再也没有相熟的人了。
或是参战,或是离开,或是永别…
罢了,走的好。
但她还有两件事情放不下。
首先,是那个从未谋面,却一度主宰她心灵支柱的哥哥。
她也很奇怪,一个不认识的人,没有记忆,甚至都没有照片,就凭那两封信,那一叠钱,那遒劲大气的字,让她遇到困难时,空虚时,害怕时,总不会那么发慌。
她还时常会幻想着,那不靠谱的哥们再给她一封信,给她指个方向。
“恬,你放心,艾森豪芬在一天,都会等着亚力克山大的信。”经理拍着秦恬的肩膀微笑,他的眼睛亮亮的,“你们兄妹两,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员工!”
“呵呵,走的时候都没人来送,我算什么好员工。”
“可是在这个时期,能做到这一点,才能活得最久。”经理意味深长。
秦恬愣住,她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下一个,就是莉娜,她比现在的犹太人更多的知道未来的走向,那些电影,书籍,资料,通通告诉秦恬,犹太人不该上火车,除非是辛德勒的专列。
但她没法说,她只能再次拜托海因茨,给莉娜带一封信。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你吗?”海因茨一手叉腰,一手举着信封,仰头从太阳下看着里面信纸的轮廓,“我跟犹太人没什么大仇,但是帮着你就是跟自己有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