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北走得很快,步履虽然沉稳,但是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攥着,心里的某些情绪已经到了急需宣泄的境地。

小聊喊住了走到卧室门口的他,她的声音因为沉睡有些暗哑,“千北……想喝水果粥。”易小聊侧枕着头窝在柔软的枕头里看着千北,千北没有回头,只是紧握着的拳稍稍松了点力道。

带上门的瞬间,他只沉声说,“我马上回来……。”

易小聊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疲累,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因为只有这一个理由才能解释她爱柏笙的事实。那个眼里、心里应该都没有一丁点位置留给她的男人。她究竟是要到什么地步,才肯放弃。他的心里……想些什么,易小聊猜不透,懂不了。

只是那晚的记忆还残留在脊背上,那滚烫的液体滴在脸颊上的感知,模糊却又似乎很真实,是梦吗?柏笙……那么冷血的柏笙,会为了她哭?

千北为她做的,一点也不亚于自己为柏笙做的。易小聊再迟钝,也看到了千北这些年为她做的,这是不是就是报应?是自己辜负千北的报应。若是报应,成全了千北,谁来成全她?

柏笙留给她的东西,不算少,却都是刻骨铭心的。远的不说,就说眼下。背上那缝合了17针的伤口,以及手臂上的那十针,这次的伤口,又要多久才能愈合?不像七岁那年额头的轻伤,也不像十五岁那年肩膀处的牙印,这次……足够久的时间来让她记住柏笙留下的东西。

千北回来的时候,手里果然是他亲手熬得水果粥,里面有细粒的柚子丁,是易小聊喜欢的。小心的搀起她,千北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她吃。

桌子上千北的手机在嗡嗡震动,千北拿着调羹的动作顿住一秒,下一秒依旧神色自若的小心喂着易小聊喝粥,易小聊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没关系,有事,就先走。”

千北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名字,按下接听键,电话那端马上传来了柏笙的声音,“我在盛世。”

柏笙说完就挂了电话,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阖了阖眼,心里乱得一点也理不清思绪。

千北看着黑了的屏幕,敛下眉,乌黑的双眸里瞬息万变。

“千北?”

“嗯?”

“不要,做傻事。”易小聊的目光清明澄净,似乎一眼就洞穿了千北所想。

“我有分寸。”千北不喜欢易小聊眼下如此明显的担忧,他有些不懂易小聊,更不懂柏笙。他只知道,如果他爱一个女人,是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这么深的刀伤,也舍不得……放她一个人自生自灭。

那天,柏笙忽然打电话给他,说让他在公寓等着。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柏笙回了N市。可笑的是,易小聊伤得这么重,柏笙只是差人把她送过来。甚至没有给他一个交代。易小聊虽然是易家的养女,可是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一家子都疼着宠着,这么重得伤,千北第一次看到。

*

盛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在这漆黑的夜幕之下,它永远是奢靡璀璨的,里面震耳欲聋的声响被隔绝在包间门外,千北一进包间就看到一个女人跨坐在柏笙的身上,柏笙正在和她低声说笑。

千北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自己倒了杯酒细细抿着,眼观鼻鼻观心。

柏笙捏了下/身上女人的腰线,“下去。”敞开了大半的衬衫下若隐若现的小麦色胸肌在暧昧的灯光下越显性感。

千北有些不敢相信,三年之后,再和柏笙见面,会是以这种方式,这种场合。此刻的柏笙让他倍感疏离。现在的柏笙是个与性感划等号的男人,他单手支在沙发背上,睥睨的姿态带着些慵懒,压迫感降了几分,“怎么了,生气了?”

千北低笑,“你是说我还是说她?”

柏笙撇了撇嘴,轻轻摇头,“我三年前就说过,我给不了她想要的,若是为她好,就带她离开我。”

千北眯了眯眼,危险的精光一晃而过,“以前,我以为她的心在你这里,我抢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她的心我抢不走,人,我要定了。”

在昏暗的包房里,千北看不清楚柏笙的脸色,他只是淡淡的笑,极冷清的样子,“是么,那最好。”

千北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泛白,“我真怀疑,为什么我们俩身上流得血一样,长得一模一样,心的颜色却完全不一样!”

柏笙侧过脸看他,瞬间笑得百媚丛生,“不知道吗?我最爱的弟弟,因为……从小没有爱的人……是我。”

千北走后,柏笙一个人坐在包房里,清了所有人。林锐站在包厢门口,隔音效果那么好都清晰可闻里面传出摔打东西的声音,林锐轻轻叹气。

柏笙把包厢里所有的玻璃器皿,所有能摔的东西都砸了,心底那股烦闷依旧无法纾解。狠狠一脚踹碎了玻璃茶几,皮鞋踩在碎削之上发出阵阵尖锐的窸窣声。柏笙拿起一块碎玻璃,朝着自己的手背就划了一道。看着暗红的血液慢慢滴在地毯上,他双眼瞬间失神,易小聊的血也是那么一滴一滴滴在了他的心里。

柏笙疲惫的跌坐在沙发上,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易小聊从此以后,不再是他的易小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不虐啦,其实...我之前构思的时候没有觉得很虐,我写的文无论是林浩初那个还是这个,都是来源于梦境,我就照实写了...要是虐到了我之后会改进的,会努力让他们回到从前的

 


伪装

千北把车停稳,到车后座取出易小聊放在学校的换洗衣服,慢慢朝公寓走过去。回头瞥了眼树荫下路边成排停靠的车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细细看去,似乎一切都和平时无异。

给易小聊做了饭,千北陪她吃完饭收拾好就离开了,最近部队演习,实在是很难再抽出时间来看易小聊。但是放她一个人,千北又不放心。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思索着是不是该找个看护来照顾易小聊。

上了车,千北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着路灯下依旧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这才终于明白那股不安来自哪里。

柏笙按下车窗,看着站在窗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人,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从心底深处松了口气。

千北看着倚在车身上默默抽烟的他,悠悠开口,“每天在这里看有什么用,现在……是又要演苦肉计了?既然这么在乎她,那干嘛还要演之前那一出。”

柏笙的沉默是意料之中的,千北把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捻灭,“上去看看她吧,她现在应该睡了,不会发现你的。”

柏笙还是不说话,千北转身准备离开,柏笙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千北回过头看他,柏笙对他笑,“帮我个忙?”

*

易小聊看着千北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的倚在厨房门口,千北回头看她,“饿了?”

易小聊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对他说,“千北,你……没事吧?”

千北只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在洗菜,“我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全身都不对好吧。易小聊跑到他跟前转悠,“你冷?”

“不冷。”

“为什么要穿军装?而且,在屋里带军帽?”现在可是最热的6月份啊,且不说外面近40度的高温,就算屋子里冷气很低,可是也不用在屋子里还带着军帽吧?

千北不搭理她,兀自忙碌着。

易小聊讪讪的回到客厅看电视,右手还使不上力,只能做什么都用左手,按着遥控器也不太灵光。千北走出来,坐到她身侧。易小聊看他一直打量自己,边换台边问,“怎么了?”

“伤口……还疼么?”

易小聊看着千北暗沉的眸光一直注视着手臂上的纱布,脸上的神情除了担忧竟然……好像有些懊恼?易小聊好笑的瞅他,“每天问,好烦。”

千北注视着她的侧脸,很久之后低声问,“易小聊,生柏笙的气么?”

易小聊视线一直停在电视里的综艺节目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千北甚至怀疑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身侧的手紧张的握着。易小聊忽然夸张的笑出声,随后指着电视屏幕对千北说,“那个人,好好笑,你看。”

千北垂下眼眸,没有再说话。

片刻之后,千北起身去厨房,经过易小聊身边时,易小聊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低下头,没有再看电视一眼。

两个人安静的吃晚饭,千北没有马上离开,易小聊看了会电视就去睡觉了。千北一个人在阳台抽烟。易小聊躺在床上,失神的看着屋顶发呆。

一连几天,千北都是穿着军装带着军帽,他只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来,至于几点走的,易小聊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觉得自己最近的睡眠越发不好,每晚发梦,梦里一直弥漫着满满的柠檬香。午夜醒来时那股香味都还充斥着整个房间。甚至连自己枕侧也是那个味道。

直到半个月后,千北才恢复正常,穿着夏装,也不在奇奇怪怪的在屋里带军帽。

可是从那天起,易小聊梦里、枕侧都不再有柠檬香。

易小聊在千北的公寓呆了将近两个月,学校也请了假。蒋陌那边不敢告诉她,好在刀伤不算很深,易小聊恢复的也还算好。

荣享也很快收到了消息,常常来看她,一脸担忧的来,又被易小聊气得脸色铁青的走了。

当肖月来到千北的公寓时,易小聊有些意外,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让她进来。

肖月脸色不太好,见到小聊手臂上的纱布顿时红了眼眶,“小聊,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易小聊抿了抿唇,还是站在玄关处没有吭声。事情发展到今天,她即使不灵光的脑袋大概也猜到了肖月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卷进了怎样的一场漩涡之中,和柏笙有关,还和荣享有关。

但是她不懂,自己是真心待肖月的,为什么她要把自己推进这样的境地。

肖月攥紧手包带子,垂着眼眸不敢看她,“当时,经理找到我,说我要是能让你去代班的话这个月的工资给我涨双倍,而且事成之后给我一万块的小费。我……我……”她难堪的嗫嚅着,“你知道,我爸的尿毒症已经到晚期,我已经没办法了。医药费压得我喘不过气。如果放弃,我做不到,我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我爸一个亲人。我爸那么辛苦带大我,甚至连一天福都没享过。”

易小聊看着肩膀轻微颤抖的她,心里觉得异常憋闷,肖月家的情况她最清楚,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动了恻隐之心帮她,最后还把自己置于如斯境地。易小聊垂下眼,不想再看她眼里的焦虑,“你想过没,他们让我去,什么目的?”

“想……想过。”肖月小声回答,“我以为,是上次那个男的他看上你了。”随即又一脸焦急的拉住易小聊,慌张的解释,“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小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后来就后悔了,可是他们那群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威胁我说,我要是不骗你去,他们就辞退我,而且会让医院切断我爸的治疗,我知道我们老板是什么来头,他有那个本事。我只是个寻常百姓,惹不起他们。”

易小聊抽出自己的手,心里竟然是出奇的平静,二十岁了,她身边除了简笑和千北,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当初刚进大学的时候,只有肖月一个待她如正常人那样,不歧视她,也不会用同情的眼神看她。她天真的想过,也许,这个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易小聊没有看她,“穷,不可怕,就怕,连良知都卖了。”

肖月脸色瞬间苍白,她黯然垂下眼,“小聊,我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我……申请了休学。”她苦涩的笑笑,有些自嘲,“他们许诺的也根本没有兑现。现在我爸那边的情况很糟糕,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读书了,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卖。像你这样从小生活在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不会懂我们这种人的无奈的。只要有一丝希望救我爸,良知这种东西,我不在乎。”

易小聊看着肖月眼里的怆然,忽然觉得肖月很值得同情,比自己天生有缺陷还要值得同情。她轻轻叹口气,“你爸不希望你这样,他会伤心。至于抱歉,已经不需要了。”易小聊想,即使一句原谅,她也不再是那时的肖月,而她,也不再会毫无芥蒂的接纳她。

肖月紧咬着唇,听到易小聊的话身体一僵,随即扬起脸,一脸倔强,“我不在乎,只要我爸能活下去,只要他陪在我身边,就算被世俗唾骂,就算被……朋友嫌弃,我也无所谓。”肖月说完,深深的看了眼易小聊,“小聊……虽然晚了,但是,还是对不起。”说完她就转身朝楼下跑去。

易小聊愣在门口,肖月似乎……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原谅她,易小聊很想对她说一句,我也没有爸妈,我也渴望亲情,可是,我不会忘本,不会背叛和出卖自己的原则。就如同易家对她有恩,她不会最后无良到出卖易家。

也许,生活就是各种无奈,每个人都在走一条自己选择的认为是对的路吧。

自那之后,易小聊真的没有再见过肖月。即使再回学校,肖月也销声匿迹了一般。只是后来偶尔听同学传过,说她似乎是跟了个年纪与她父亲相仿的男人,之后又被甩了。还有更甚者传说有看到她在医院妇产科处徘徊。

易小聊听着众说纷纭的版本,默默的打开面前的书。故事再精彩,也与她无关了。

生活开始趋于平静,易小聊每天机械的穿梭于教室、宿舍、图书馆,柏笙也再没有出现过。她的生活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原来突然出现的人也都慢慢淡出了她的生活。荣享也有好一阵没有来看过她了,易小聊觉得,自己这样的日子,似乎弥漫着某种濒临死亡的气息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又三个月之后。

柏笙开完会就径自拿着车钥匙离开。林锐、方杰一群人在后面偷偷议论。

“你说咱哥这是去哪啊?”

“还用猜么,N大学校门口蹲点啊。这几个月他的唯一消遣就是这吧。”

林锐看着柏笙的车子慢慢消失在视野,心里感叹,还好自己没处对象,这要是处了八成也和柏笙一样闹心,牵肠挂肚的。

*

柏笙把车停在N大门口的路边,靠在椅背上注视着学校门口出出进进的人群发呆。这种过去他最不屑,觉得最二逼的事,他现在居然干得乐此不疲。三个月,即使再累,时间再晚,他都会来这呆一会。即使……根本看不到她,总觉得,这里能离她更近一点。

今天运气很好,远远的就看到了易小聊走出了学校。她穿着浅灰色牛仔裤,白色蕾丝衬衫,黑色长发散在腰间,怎么看都还是一副青涩学生妹的样子。隐在人群里,柏笙却总能第一眼就认出她。

她顺着相反方向走了,一路上都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柏笙看着她途经的方向,那是回易家的路。柏笙闭上眼,观后镜里她的身影还印在脑海中。他想她,想的发疯,可是离得这么近,还是不敢走过去和她说句话,甚至连靠近她一点点,他也不敢。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发出轻轻的敲击声。柏笙睁眼,慢半拍的侧过头看向窗外。易小聊长发飞舞,双眼澄净的看向车内,虽然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是柏笙觉得,她那眼神,似乎就是直直望进了他眼里一般。

柏笙打开车门下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甚至张不开嘴说话,他只是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易小聊。

易小聊没有看他,视线飘得很远,声音却很清晰,“最近,不扮千北了。”

原来她都知道,柏笙依旧注视着她的眼睛,即使,那里面似乎看不到他,“穿不惯军装。”

易小聊看了他一眼,柏笙心一紧,从她那样的眼神里,实在看不出易小聊此刻心里所想,她恨他,一定的。易小聊只是眉头轻蹙了下,“你就适合,当流氓。”

柏笙愣了一下,心里却是暖暖的,觉得此刻的易小聊实在是可爱极了,也让他,心疼极了。柏笙伸手握住她肩膀把她塞进车里。

柏笙发动车子,只说了句,“陪我去吃饭。”

易小聊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心里轻轻叹气,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走出了那么远,居然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熟悉的车牌号,为什么不逃得远远的,而是一步一步的走近他。难道到现在,还想着和他有什么纠葛么?他出现在千北公寓的第一天就知道是他,他的味道,她怎么可能闻不出,可是她居然还配合的跟他演着,甚至之后他不再出现的日子,心里空了的地方越发虚无。

柏笙带着她来到一家私房菜馆,要了包间,两个人对面而坐。吃饭的时候,柏笙把易小聊喜欢吃的菜都挑出来放进她碗里,易小聊很喜欢吃炒玉米粒,柏笙问服务生要来小勺子,把金黄色的玉米和米饭拌匀,然后放到她面前。

易小聊拿着勺子小口吃着,柏笙看着她的右手,感觉到她没有不适才拿起筷子自己吃起来。

吃完饭,柏笙没有送易小聊回去。开着车子直接去了他们那年除夕放烟火的河堤,天已经黑了,车灯熄灭,整个河堤上都静悄悄的,只是河岸下会传来阵阵蛙鸣。两个人都沉浸在静谧之中,故地重游,都陷入了某些记忆里。

易小聊闭上眼,那时和柏笙的种种还清晰可见,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可是,柏笙呢,他记得多少。忽然身子一僵,睁开眼。

柏笙身上淡淡的气息蔓延在她周身,他的唇依旧是记忆里那带着薄凉的气息。他只是将唇覆在她的唇上,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一双黑眸紧紧的注视着她。车厢内明明是漆黑昏暗的,可是彼此似乎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瞬间被点燃的情/欲。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你们懂的 ~ ^_^
如果我说肖月之后还有戏,你们会不会掐死我?记住,易小聊还有个爹,惹不起的爹,咳

 


贪恋

易小聊轻轻张开嘴唇,贝齿微启,柏笙的舌就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他吻得很急切,手从她身侧的椅背滑到了她单薄的肩膀。易小聊闭上眼,身体里所有关于柏笙的记忆都开始复苏,三年来对他的思念在这个吻里化作了热情而又迫切的回应。

“为什么……原谅我?”柏笙贴着她的唇低声呢喃。他以为,一次次的伤害之后,易小聊该是恨他的,会逃得远远的。可是她没有,没有拒绝他乔装的探视,没有拒绝他的邀约,他的吻……她也默默承受。

易小聊眸光熠熠,紧紧注视着他,“那晚,你哭了。”她生气过,也恨过。他来找她,她恨,他消失,她更恨。只要是柏笙,她所有的感觉都乱作一团、毫无理智。

柏笙漆黑的眼里涌动着万千情绪,俯身啄她的唇,声音颤抖,“易小聊,怎么办,我舍不得,舍不得放手。”

易小聊闭上眼,双手环住他,承受着他有些激烈的触碰,“那,别松手。”

柏笙的手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游移,一寸寸滑过她美好的曲线。另一只手顺着衬衫的边缘探进。易小聊发出破碎的呻吟,柏笙只觉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她点燃开始肆无忌惮的叫嚣着。

易小聊已经二十岁,整个身体已经不再是那时他记忆里的样子。手下的触感让他瞬间有些失神。含着她的耳垂,在她颈间留下自己的印记。柏笙有些疯狂,甚至在想,他要易小聊全身都刻上易柏笙的痕迹。

抱起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用牙慢慢咬开她衬衫的扣子,一点点顺着敞开的缝隙允吻。他手指滑进她腰间,一路试探,寻到那薄薄的蕾丝,慢慢挑逗。易小聊感觉到他手指的动作,瑟缩了下,看着面前的柏笙,他粗重的喘息喷撒在凹陷的锁骨处,痒痒、麻麻的。

易小聊脸颊发烫,有些不自在的低头看自己已经坦诚在他面前的身体,瘦削的肩膀在夜色里瑟瑟发抖。知道这样的月光下,他看不清楚,可是易小聊还是有些尴尬。看着这难堪的姿势,她伸手抵住柏笙胸前的炽热,“柏笙,不是你……在上面。”

柏笙忍不住笑出来,胸腔都随着轻轻的颤,一直在蕾丝外挑逗的手指钻了进去。易小聊觉得有些难耐,稍稍蹭了蹭就感觉到他某处的变化。柏笙埋在她颈窝处,声音低沉,易小聊很喜欢听他这时候对自己说话的样子,满眼都是她小小的倒影,那倒影伴着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在里面。

“你在下面,我怕会弄到你的伤口。”柏笙轻抚着她的背,将她的长发拢到肩后,“乖,我会教你……怎么做。”他说话时的语调暧昧沙哑,易小聊红着脸,任由他细密的吻着她的脊背。

被他含住唇瓣又是一阵吸吮,易小聊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的瘫在他怀里,柏笙埋在她身体里的手指慢慢深入,易小聊咬住他的肩膀,“柏笙,会痛。”

柏笙吻她,知道她是被第一次的经历吓到,动作变得更加怜惜,小声安抚,“宝贝,不会痛,我会小心。”

车厢狭窄紧凑,两个人紧紧的贴合。易小聊趴在他胸前,被他逗弄得浑身虚软。柏笙慢慢在她外面研磨,一直隐忍不前,生怕一不小心会弄痛她。易小聊难受的蹭着,眼神氤氲,巴巴的望着他,“柏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