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向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人,廖敬清知道,等她从他这里讨回了公道,就离她离开的那天不远了——
果然不出意外地,闻清回答说:“已经没有留下去的必要,明天就走。”
她说这话时语调平静,连表情都无懈可击,可廖敬清听完却是心思复杂起来,所以如果他没碰上她,就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廖敬清的视线长久地落在她小腹上,像是恨不能就此穿透一切,看看那个孩子还在不在。
他如此直白的目光,闻清当然也看懂了,也正好印证了她刚才的猜测。
她微微侧身避让了下,忽然说:“你来的正好,我还有点东西在你那,方便过去拿吗?”
他和莹莹的订婚宴听说延后了,可关于两人的事却仍旧传的满城风雨。有说是莹莹身体不好所以才延期的,也有说是因为七叔给女儿订制的礼服出了问题,所以要推后几天。总之各种各样的理由里,唯独没有廖敬清方面想推后这一说。
闻清越来越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廖敬清似乎真的想和莹莹结婚。她这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怕他家里有谁在……
廖敬清定定地瞧着她,说:“没有不方便,我一个人。”
闻清便转身吩咐阿铭,“你去车里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阿铭皱眉瞧了眼廖敬清,不放心的样子。但闻清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情愿地拎着东西离开了。
闻清没再看廖敬清,而是径直进了他家。
***
屋里还是那样子,闻清注意到,她的拖鞋、水杯,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都维持原状,和她离开前几乎一模一样。
她却直接去了卧室,床头柜里放着她的一部分证件,闻清动作很快,马上就将那些东西放进了包里。
不要看,哪里都不要再看,也不要想,闻清只在脑子里这样提醒着自己。果然身体被思维操纵的很好,直到拿完东西要离开,她都表现的很完美。
廖敬清就站在卧室门口,他双手插兜,表情沉静而漠然,像是尊生无可恋的雕塑。
可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蓦地攥住她手腕,闻清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
“你把他怎么样了?”他在她耳边哑声说着,那样低哑的声音,像是被无数的砂纸磨砺过,透着股腐朽的味道,“你真的不要他了?”
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闻清看着地板,瞳仁急剧收缩着,许久才说:“你知道我不会要你的孩子。”
其实结果早就在预期中,可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难以承受,廖敬清闭了闭眼,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心软。”
闻清缓慢地转过身来,随后从包里拿了样东西给他。
廖敬清看清楚是手术单,再一看日期,赫然就是他们从渔岛回来之后的第三天……
他感觉到全身都被剧痛侵蚀着,五脏六腑都是疼的,只能用力攥紧那张手术单,上面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直往他胸口上扎。
闻清看得出来他很难过,对比在小岛的那几天,他越开心,此时的打击也就越大。可还能怎么样呢?他马上就是别人的丈夫了,也会成为其他孩子的父亲,凭什么还想奢望她留下这个孩子?
她忍着心中异样,极轻地说:“廖敬清,我们两清了,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听到这句话,廖敬清唇角的肌肉都在抽动着,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接近崩溃的边缘。闻清以为他要说什么难听的话,或者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可他竟然没有!
他只是无声地低下头,小心地,谨慎地,将那张手术单慢慢折好,再仔细地收进了口袋里。
仿佛哪怕到了这一刻,那有关孩子的点点滴滴仍是他的珍宝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闻清居然冒出个荒诞的念头:如果他当了爸爸,一定会是个温柔的好爸爸。
她觉得自己疯了,为什么到了现在,对这个男人还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者说,这样的期待……
她吸了口气,将自己冰凉的手指慢慢放进了外套口袋里,看着他说:“我想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保重。”
廖敬清注视着她的背影,那背影一步步渐行渐远,也许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大步迎上去,跟在她身后说:“我送你。”
闻清想说不必了,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又忍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沿着楼梯一级级往下,这里到处都充斥着他们的回忆,就连周遭的墙壁上都是。那时候这里漆黑暗沉,气氛压抑,是她一腔热情地跑来替他们重新米分刷重新装修,这里变得明亮活泼,一如他沉闷的生活,忽然得到了改变。
他开始对光明充满了渴望。
廖敬清注视着闻清越来越单薄的身躯,她始终低着头,只露出了光裸的后颈,这样的角度看过去,她脖子的线条非常漂亮,像是只骄傲的白天鹅。
其实在很多人眼中,闻清个性泼辣甚至凉薄自私,她在别人眼中更像是黑天鹅,只有他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柔软。
***
终于到了楼下,阿铭的车就停靠在路边上,闻清在原地站定,回头看了他一眼。
分别的时刻终于还是到了,廖敬清注视着她白净的面容,长久地注视着,像是要将她完完全全地刻画在脑子里一样。
闻清咬了咬唇,最后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
廖敬清在她背过身时,快步上前,闻清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也再度回过身。
然后她便被他猛然抱了个满怀。
鼻腔都是他身上的气息,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熟悉的消毒水味,她瞪着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一眨眼睛就会泄露什么似的。他干燥的手指沿着她的后脑慢慢往下,摩挲着落在了后颈上,随后矮身在她唇边吻了下。
廖敬清的唇轻轻哆嗦着,舍不得离开她的唇角,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分开,却也只有“再见”两个字。
如果再见已经是陌路,还不如不要再见。闻清苦涩地笑了下,决然地回身上车。
车子发动以后,廖敬清一直站在原地没上楼,闻清从后视镜里回望他,见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她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可手指触到手机屏幕,却像是僵住了无法动弹。以前每次情绪失落的时候,她都会试着听一些节奏轻快的歌曲来让自己放松,这个方法百试百灵,可这一次却——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离开一个人,却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闻清闭着眼,可眼底的湿意还是渐渐溢出眼眶,她开始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这样放肆的大哭,从来都不像她自己。
阿铭坐在前座,原本一肚子话全都咽了回去,除了震惊之外他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之前看闻清毫不犹豫地漂亮回击,他也以为她什么都放下了,可现在看,似乎又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
这个世界,似乎总是这样,眼睛看到的永远都不是真的。
他握着方向盘,木然地开着车,最后看不下去了,也只能默默地将纸巾盒递了过去,“清姐,你这样,对孩子不好——”
闻清像是这才记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她骗了廖敬清,在这段感情里,她也第一次当了回骗子,那个孩子还在,手术单也是假的。
她的的确确去了一次医院,也进了手术室,可最后关头还是没舍得。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可她还有这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闻清将手机音乐打开,让轻快愉悦的音调充斥着自己的脑海,她不能软弱,失去了爱情,可她还有其他。
她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离开这里,回到最初的地方,一切都重头开始。

第五十三章

第二天闻清和沈逸一起离开兴城,送行的只有阿铭一个人。闻清看着那一堆行李,眼皮不由跳了跳,“东西怎么这么多?”她来的时候明明只有一个小包而已啊。
沈逸也愣了下,“不都是你的东西吗?”
闻清一眼就看到了廖敬清在小岛上帮自己收拾的那个包,回来这段时间她从没打开看过……
沈逸问:“要精简一下吗?不重要的东西就不要了。”
闻清看了那个包很久,最后还是说:“算了。”
阿铭和沈逸都面面相觑,明显感觉到她有些反常,其实原因大家都很清楚,但很识趣地绕开了那个人的名字。
车站人来人往,几人做了简单告别,闻清拍着阿铭的肩膀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和程总推荐了你,他让你明天就到公司去找他。”
阿铭嗫嚅着唇,几乎说不出话,“清姐,你、你要多保重。”
闻清看他那样忍不住直笑,“我知道了,你也加油,偶尔也学着狡猾一点,不要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
阿铭撇了撇嘴巴,“那还不是因为老板是你,所以我才有样学样啊。”
闻清失笑,“好,那希望你跟着程总,能学到更多。我这个坏榜样就先撤了。”
“也不是坏榜样。”阿铭嘀咕了一句。多奇怪啊,当初闻清来的时候,他觉得对方就像个母夜叉,对她的感觉除了怕还是怕。可这短短的几个月,一切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改变了,他觉得闻清很好,甚至舍不得她走。
阿铭微垂了眼眸,挠了挠头,“那个,你将来要是有什么事,如果想回来——”
“咳。”沈逸加重音调咳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好了,我们差不多该进去了。”
阿铭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干嘛要说这种话,他只是觉得……觉得闻清这么走了,真的就能释然吗?为什么每次看她的眼睛,总觉得里面有些失落和空茫?
闻清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阿铭点点头,目送两人进检票口。
沈逸半拥着闻清,可忽然感觉到她身体明显顿了下,再低头一看,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迟迟地无法收回。
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猛然之间像是看到了那个当初跟着廖敬清的小平头,闻清说那个人叫、对,叫林平。
可他怎么在这?
闻清马上抬起头来,不太确定地询问他,“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闻清本就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此时看到沈逸脸上满眼疑惑,于是就更加不确定起来。事实上,从渔岛回来之后,她已经好几次看到林平出现在自己周围了。可是不应该的,他不跟着廖敬清,总跟着自己干什么?
仔细再看过去,周围人流拥挤,但一张张全是陌生脸孔,根本没有林平的影子。
沈逸柔声安慰她,“如果他真的有心,就会大大方方地出现来挽留你。可是他没有来,闻清,他的态度很明显。”
闻清抿紧唇,她当然知道廖敬清的态度,只是看到林平的一瞬间,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一闪而过,快到她来不及捕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沈逸轻声提醒她,“走吧。”
***
回到b市,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兴城的那些人和事,忽然就变成了过眼云烟一样,在闻清的生活中再也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觉得这只是一场梦而已,那个人不再出现在她周遭,连带着和他有关的任何东西都销声匿迹了。
姜钰得知闻清怀孕的消息之后,简直又惊又喜,可随即又面露担忧,“你一个人住能行吗?要不搬来和我们一起,正好我们可以交流心得啊。”
闻清是疯了才会跑去做电灯泡,马上露出个嫌弃的表情,“千万别,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对胎教不好。”
姜钰哭笑不得道:“都当妈了,你怎么还是没个正经的。”
虽然嘴上嗔怪,可她知道闻清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可是越是这样,姜钰就越加放心不下。
还是叶维臻提议说:“不如我将对面的房子租下来,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真的不用!”闻清直摆手,“我肚子都还没显怀呢,完全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再说了,等小钰生产之后,你照顾她都还来不及,我就不跟着添乱了。”
姜钰勉强妥协道:“好吧,这件事等等再说。”
闻清就是害怕这样,她不想成为谁的累赘,姜钰虽然从十几岁就生活在她家,也是她剩下的唯一亲人,可她不想成为她幸福路上的阻碍。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的,所以她才迫切地想要这个孩子,只有他能一直陪着她,让她不再觉得自己始终都是一个人。
怀孕以后,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嗜睡的缘故,闻清反而从没梦到过什么不该梦的人和事。
她报了很多课程,什么孕妇瑜伽、准妈妈课堂等等,而且因为沈逸的关系,还能接到一些私活赚点外快,日子倒是过的平静而惬意。
再次听到廖敬清的名字,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回来之后闻清依然和阿铭有联系,偶尔也会在网上聊几句。
那天阿铭主动找她说话,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清姐,你和逸哥现在怎么样了?他对你好吗?”
闻清被这孩子操心的模样给逗乐了,“怎么了,担心我嫁不出去啊。”
阿铭:“……你怀着孩子,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太辛苦,就算不是逸哥,有合适的你也别太挑了。”
闻清觉得莫名其妙,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你今天不对劲啊,这口吻听起来就跟我妈似的,你是不是被程总虐得不正常了。”
阿铭自打跟着程季青以后,时不时就会找她吐苦水,说程总太变-态太凶,简直比她还可怕。
闻清想象不出程总那张温和的面孔也有凶神恶煞的时候,但她能想象出阿铭被折腾的几乎要暴走的状态,不由有些想笑,生活中有个这样逗闷的朋友也不错。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阿铭那边停顿了很久,半晌才打了一行字过来,“其实我一点也不希望你要这孩子,廖敬清那个混蛋真的和莹莹订婚了!而且他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跟着七叔出入各种重要场合做他的左右手,咱们当初看起来是毁了他的事业,可似乎歪打正着,反而帮了他呢!”
闻清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可反复打了几个字都删掉了,最后径直关了电脑。
她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可思绪还是控制不住,其实这不就是他们的结局吗?早就预知到了,怎么现在只是亲口听别人说出来,居然还是会觉得难过。
他的立场一直都很清楚啊。
闻清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拿过身旁的孕妇手册看了起来。身边没有能说得上话的长辈,以前她也从没关心过这些东西,现在要学要了解的东西很多,她哪有时间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对,没有时间,闻清这样对自己说。
***
后来闻清就很少和阿铭聊天了,阿铭大概也自知失言,偶尔给她发条短信慰问下,其他时间基本都自动消失。
沈逸倒是依旧常常来看她,没事给她买些生活用品,一来就是大包小包地往她家里拿。闻清蹙眉道:“这些我自己可以买的,你不要这么破费。”
沈逸很自然地接道:“破费什么,我说了要做孩子的——”
他顿了顿,冲她眨了眨眼睛,“干爸啊,多一个人疼他不好吗?”
每到这种时候,闻清的沉默已经代表了她的回答,可沈逸还是会不甘心。
他帮着她把新鲜食材放冰箱,然后才往她身边一坐,“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谈感情问题,可是闻清,我们俩认识的时间最久,你了解我,我也自认很了解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闻清转头看他,“沈逸,这对你不公平。”
“你指孩子?”沈逸沉默了下,双手交叠,修长的手指用力扣在一起,“如果我能接受他呢?”
闻清长久地和他对视着,沈逸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我和迟莉莉,确实……我没对你说实话,我当时的确有过迷失,在我们渐行渐远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走到头了。可是你离开以后,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全乱了,我一度觉得我会好,像我这样的人,连自己都不相信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可是,你成了例外。”
沈逸是个长相气质都极佳的男人,说着这样的情话,哪有办法不令人心动。
可闻清还是摇了摇头,“会好的,沈逸。我、我已经不相信爱情了,那些情啊爱啊的,太让人难受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好,这样的我,给不了你任何你想要的。”
沈逸看着她脸上露出煎熬的表情,心里有种被针扎的刺痛感。他眼底覆了层哀伤,苦笑着问:“你到底是不相信爱情了,还是因为只愿意相信那一个人,如果是他呢,如果换做他回来找你,你还要他吗?”
闻清怔了一怔,从兴城回来之后,沈逸几乎绝口不提那个人的名字。他太知道如何让她忘记那一切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说起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
所以眼下——
她的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果然沈逸闭了闭眼睛,很久才说:“对,他来了,他来了b市。”
闻清:“……”

第五十四章

短暂的惊愕之后,闻清的心和表情都渐渐平静下来,她看着沈逸,只听他继续说:“他想见你。”
闻清回b市之后就将手机号换掉了,廖敬清当然联系不上她,但他若真想和她联系,也不是完全办不到。所以他这么迂回,甚至找到了沈逸,是想以她的意见为主?
闻清沉默几秒,说:“不见。”
沈逸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讲,忽然又道:“他知道了孩子的事——”
“知道又怎么样?”闻清听到这,终于变得激动起来,“他什么都别想,这个孩子是我的!”
沈逸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应该也没有其他意思。如果真的有,何必还要通过我来征求你意见?”
闻清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阿铭说过,他已经和莹莹订婚了,所以为什么还要来纠缠她呢?他千里迢迢找过来,就是为了和她谈谈孩子的事?有什么好谈呢,反正这个孩子不会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沈逸见她仍是神情紧绷,揽住她肩膀,伸手搓了搓她胳膊,“好,我回绝他。”
孰料过了一天,沈逸忽然又接到了闻清的电话,她很干脆地告诉他,“明天下午两点,恒利楼下的咖啡厅。你告诉他,如果迟到,我一定不会等他。”
沈逸悠悠地吁出口气,“想好了?”
“你不是也觉得我该和他见一面?”闻清戳穿他,“不然你会直接回绝,而不是来告诉我。”
沈逸苦笑道:“不是这样的,我不想替你做任何决定。与其让他一直住在你心里,倒不如这样坦白直接地谈一谈,闻清,他也有权利知道和孩子有关的事。”
挂了电话之后,闻清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笑了一笑。沈逸说的对,坦白直接地谈一谈,或许就能释然了,之所以这段感情迟迟都无法翻篇,是因为它在最深入骨髓的时候戛然而止。
热恋的时候被揭穿了一切,所以她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也许看到他幸福的样子,就什么都放下了……
***
和廖敬清见面那天,闻清还是简单打扮了下,她最近孕吐情况好多了,可皮肤忽然变得很差,加上最近睡眠不好,黑眼眶也很重。也许出于要强的心理,她不想让廖敬清看到她不好的一面。
到了那家咖啡厅,结果廖敬清已经等在了那里,闻清站在落地玻璃外一眼就认出了他,哪怕只是个背影。
他穿着纯黑的手工西服,似乎比以前削瘦了不少,头发也比以前短了很多,显得侧脸线条凌厉而刚毅,甚至有些冷酷的意味。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明明周遭热闹异常,身上却透着股落寞的气息?
闻清疑心自己真是想多了,现在的他,应该早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才对。
她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才推门而入。
廖敬清像是有心电感应,马上就转过头来,随后视线便一直凝聚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闻清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了他对面,坦然地坐了下来。
廖敬清依然看着她,那样的眼神深沉而渴望,像是对面坐着思念已久的人似的。闻清都被他看的有些微微地不自在,挺了挺脊背,主动说:“来出差吗?”
他简单地“嗯”了一声,看着她微微笑了下,“你看起来很好。”
闻清抿紧唇,半晌才道:“对,还不错。”
“我也很好。”他很轻地说着,又补充,“除了有点想你。”
闻清抬头隐忍地看了他一眼,“廖敬清,如果你要说这个我马上就走。要我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份吗?”
她不是他茶余饭后无聊解闷的调剂品,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莹莹?哪怕莹莹不懂这些,可她不能不介意!
廖敬清被她这样不留情面地讽刺,嘴角反而溢出丝丝笑意,“好,我不说。”
闻清握了下拳头,正好有侍应生过来送东西,竟然是一杯热牛奶,看来是廖敬清提前替她点好的。
***
她咽下刚才那股郁气,垂着眼,直切主题道:“我们说正事吧,关于这个孩子,之前我的确骗了你。我是留下了他,可是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