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语气不善的质问,唐仲骁坦然极了,毫不在意地承认:“是。”
许念吸了口气,说:“陆舟那次聚赌也是你计划的,所以他亏空公款想还巨额赌债,你做这一切无非就是想让中影陷入危机。如果我乖乖听话向你示弱,不仅可以羞辱我,而且公司将会由你控股。如果我不听话,那么你还会有后招,彻底毁了中影娱乐。”
她说完讽刺地笑出声:“唐先生真是下了一步好棋。”不管她进亦是退,这个男人都不吃亏。
唐仲骁淡淡看了眼她,又漫不经心地看向远处:“想的很明白,答案呢?”
许念承认这男人手段极高,在他面前她的确不是对手。别说唐仲骁利用了她最明显的弱点,就是他明刀明枪地对付她,她可能也接不住半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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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陆家?你和陆山的私仇早就报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么不依不饶!”
当年的事其实她清楚的也并不多,唐仲骁和陆山之间的纠葛她还来不及了解陆山就出事了,而彼时许念是唯一在陆山出事现场亲眼见到唐仲骁的人。
那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陆山倒在血泊里,身上穿着礼服。
那天,是他们婚前选礼服的日子,再过两天他们就会携手走进教堂,从此幸福地走完这一生。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她看向凶手,那个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男人。他的指间还有血——属于陆山的血。
许念直至今日都忘不了那副场景,陆山的脸色煞白,属于他的血液将身上的白衬衫都浸湿了,那是她刚刚登记完的新婚丈夫,可眼下却肢体冰冷地倒在地上,没有呼吸,没有一点生气。

没人知道那一刻许念在想什么,她后悔,无比的后悔和内疚,如果之前她没心软救了唐仲骁,也许此刻陆山就不会死……
那年陆山恰好是唐仲骁的私人律师,所以许念直觉将恩怨全都联想在了公事上。毕竟陆山是那么正直坦荡的一个人,相比起来,唐仲骁就太过卑劣人品低下了。
回忆中断,她对唐仲骁的恨意更清醒了一些。
唐仲骁眼神微微复杂地转过身来,他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只是语气沉了沉:“你现在除了选择,好像没资格质问我。”
许念抿着唇不说话。
让她向杀害陆山的凶手低头,这种耻辱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唐仲骁在她的沉默中笑出声来:“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陆山反正不在了。现在这种局面也全是陆家人自己造成的,你实在没必要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点了烟慢慢地抽着,烟雾缭绕间,眼神并不友善。
许念将下唇咬的充血,脑袋里浑浑噩噩的,只听那人又不紧不慢地说:“陆瓷和陆舟会被利用,全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当然这种性格并不是你造成的,可你或多或少给了他们骄纵的本钱。”
许念心底为之一振,这些话以前没人对她说过,她自己也没想过方式是否有问题。平时忙起来真的来不及再细细思考如何正确引导他们,两人的性格早就那样了,不是她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可此刻被唐仲骁说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像这次公司的危机,也是她一意孤行造成的。
被仇人一点点指责,所有难堪都袒露在他眼前,许念心里愤懑却无从反驳。
唐仲骁看她脸色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要昏过去一般。他沉吟片刻还是说:“许总这么聪明,该怎么选很清楚。不过你放心,我感兴趣的不是中影,而是你。”
许念冷漠地看着他。
唐仲骁伸手扣住她的下颚,语气看似平缓,可心底早就波涛暗涌了。像是多年压抑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他看着她,一字字地说出口:“我想你来我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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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乘最近一班飞机回青州,一路恍恍惚惚,直到助理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许总,你总算回来了。”
许念回过神,嘈杂的机场大厅,助理和财务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她重新将墨镜带好,大步朝门口走去,财务在身后一路小跑着说:“陆舟还是没找到。”
“不用找了。”藏在墨镜下的一双眼沉着冷静,她早就收拾好情绪,此刻还能冷静面对。
助理和财务俱都惊讶极了,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
许念直到上车才忍着剧痛从包里找药,助理见她拿的是止痛药,忍不住惊叫:“许总!这个不能常吃的。”
许念鬓角的碎发都被汗珠给浸湿了,助理瞧她一张脸白的吓人,最终还是沉默地坐回驾座,接着失控地狠狠捶了一记方向盘:“陆舟这个王八蛋,为了自己都不顾大家死活,他不知道这么做会害死许总吗?”
财务是个年轻小姑娘,知道自己做错事,缩在一边呜呜啜泣着不敢说话。
许念虚弱地睁开眼,缓了缓气儿才说:“邹颖呢?”
助理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忍心开口:“快别提了,这兄妹俩没一个省心的。陆瓷知道陆舟的事或许和周敬生有关,一冲动就去找他了,邹颖怕她有事跟过去了。”
许念无声地阖上眼,什么都没再说。
助理和财务闷闷地对视一眼,心知此刻说什么都只会让她更烦,索性闭嘴扮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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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没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家,阮素珍没在客厅,问了刘妈才知道是在房间休息。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开房门见阮素珍居然就躺在摇椅里睡着了,身上的毯子一大半都滑落在地板上。
怕她着凉,她悄悄走过去帮她盖好,可手才轻轻扬起,一眼就看到阮素珍紧紧抱在怀里陆山的照片。
那是大学毕业那年的合照,一家五口人都在上面,每个人的笑容都干净而纯粹。那时候陆山才二十出头,可他将一个家打理的刚刚好,弟弟妹妹虽然有些小脾气,可真的很听话。
许念偷偷将相框拿开,手指触上去,却在半空就停住了。
如果陆山还活着,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回到房间,里面陆山的味道更重了,其实他走了五年,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他的气息。可这是他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间,许念搬进来的时候,刘妈怕忌讳想要给她换新的家居摆设,可全被许念拒绝了。
那时候她甚至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着,哪怕是陆山的魂魄,她真的也好想见一见。
陆山离开的时候,他们甚至来不及告别,她的爱人忽然就离世了,甚至来不及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许念靠坐在床边,双腿微微曲起,过了许久才将脑袋埋在双腿-间:“陆山,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她这么说着,眼泪已经落在了地毯上。
作者有话要说:唐生:我真的不是人渣设定?怎么现在一直在欺负小念。
许念:你本来就是人渣啊
唐生:……好,你说是便是,乖。


第十一章
许念连着两天都没去公司,作息倒是很正常,吃完饭就在房间里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刘妈看在眼里都开始疑惑,难道这次是真不打算管陆瓷和陆舟了?
她把这话私底下和阮素珍说了,阮素珍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一边逗着扭扭玩,顺着它柔顺的毛发:“公司这些年全靠许念,不然早垮了。陆舟和陆瓷也该吃点苦头试试。”
刘妈忍不住叹气:“话是这么说,可这么多年的家业,唉,可惜了。”
阮素珍笑了笑就没再说话了,刘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去厨房。正好门铃响了,她只好又折过去开门。
来的是邹颖。
邹颖脸色不太好看,同阮素珍寒暄几句就上楼找许念了。看她来势汹汹的样子,阮素珍对身后的刘妈道:“小念重感情,这事她已经管一半了,不会中途撒手。”
刘妈似懂非懂地听着。
许念才开门就被邹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你属鸵鸟的?以为出事躲起来就行了!”
许念无从反驳,乖乖地站那任她骂。
邹颖瞧她气色差成那样,黑眼圈重的快赶上动物园大熊猫了,一腔怒火硬生生忍下去。她往沙发一坐,点了烟狠狠抽了两口:“你那位小姑子,我真是伺候不起了。”
许念眉心一紧,只听邹颖说:“她不是对感情这事看挺开的吗?怎么一遇上周敬生就歇菜了,现在什么都不做,每天就开车追着周敬生跑,我这张脸都被她丢光了。”
难怪这两天陆瓷都没回家,许念往邹颖对面一坐,沉默着。
邹颖弹了弹烟灰:“反正她的事不管了,但是许念,公司你真不能就这样撂着。那么多人还等着你做决定呢,难道真准备就这么散伙?我当初就看你一股子冲劲儿才辞职来帮你,你现在怎么就蔫了?”
许念看着多年的好友,邹颖在经纪人圈子里已经很红了,当初待的公司福利比现在的好了不知多少倍,可她还是辞职了,就为了帮她。
这些年为她做了多少更是不用说,许念觉得愧对她。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轻易服输的。”邹颖说着说着就发现许念眼眶红了,一下子慌了,急忙把烟给捻灭在烟灰缸里,“哎,我就说说,你怎么还红眼了!不许哭,听到没有!”
许念吸了吸鼻子,这才露出点笑来:“没事,我就是懒病犯了,想歇歇。”
邹颖狐疑地盯着她:“什么懒病,你都撑了这么多年,不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以她对许念的了解,这丫头骨子里是固执又坚强,不会这么简单就想放弃。一定是出了什么她解决不了的事才会想躲起来。
“是不是资金解决不了,要不求吴局帮忙搭搭线?”
许念知道吴局那肯定行不通了,那时候在饭局上见到唐仲骁,现在想想哪里是偶然,那人分明只是想告诉他,吴局也不可能出手帮她的。
许念这两天真是把所有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一遍,现在实在无计可施。
“要是这边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凡事都讲究灵活变通,什么事儿都还有两面性呢。”邹颖不善安慰人,笨拙地说了一通,结果自己想表达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反倒是这话让许念心底一动,对,凡事都有两面性。她有机会接近唐仲骁,或许可以——
邹颖见她一直走神,张嘴想再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来一看顿时哀嚎一声:“又来了。”
许念疑惑地看着她,接着邹颖就把手机直接扔给她了:“你来解决。”
许念看了眼是个本地的座机号,邹颖又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她只好接了起来:“你好?”
“我们是辰阳区派出所的,你认识陆瓷小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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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从派出所把陆瓷捞出来时已经黄昏时分,橘色的太阳光笼罩着整个大地,到处都是一片金灿灿的。
她一言不发地往停车场走,身后传来陆瓷喋喋不休的骂声:“周敬生个王八蛋,居然报警说我骚扰他!他骚扰我的时候忘了吗?等我下次见他——”
许念终于忍无可忍,蓦地转过身,想也没想就给了陆瓷一巴掌。
陆瓷被打懵了,在她记忆里还从没被人打过,就连阮素珍都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整个脑子都像短路似的,只讷讷地问:“你凭什么打我?”
许念眼底赤红一片,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凭我这么多年惯着你,不是想让你作-贱自己。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谁也不知道她刚在派出所听警察给她描述场景时的愤怒,周敬生摆明了是玩她,可这丫头却还傻乎乎地一次又一次往上撞。现在被人以私闯民宅的名义报警,这时候还不知道悔改。
许念心底并不好受,哪怕唐仲骁指责她的方式有问题,可心底依旧是真的疼陆瓷。这个打小就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眼前的陆瓷却再也没有往日的光芒和朝气,死气沉沉、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大抵是两天没换的关系,皱皱巴巴的。
这副样子,看得她心底的火气一阵阵往上涌。
陆瓷也渐渐没那么激动了,许念第一次这么生气,她骨子里还是有些怕这个大嫂的,闷闷地垂下头,许久才哽咽出声:“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已经对许念说了太多遍,许念只当在听笑话。
她转身要走,陆瓷跑过去抱住她肩膀,泪水沾在她胳膊上:“他骂我寄生虫,还说就是故意耍我。我不是去找他和好的,就是想讨个说法,我们陆家到底做错什么了,他欺负我就算了,还害陆舟。”
停车场边偶尔有人经过,陆瓷哭得毫无形象可言,许念被她紧紧箍着肩膀无法动弹,只听她抽噎着说:“公司是我爸妈一辈子的心血,你也为它付出很多,我真的不想就这么垮了。我就是想要个理由,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他要这么害我们。”
许念说不出话,得罪?说起来现在得罪唐仲骁的只剩她了。
唐仲骁说了,目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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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车厢里都安静极了,陆瓷哭了太久,两只眼睛红红的,脸颊也渐渐肿了起来,这副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明星样。她偷偷看许念,一直想主动说话又不敢。
许念把车停在路边,自己去药店买了冰袋过来帮她消肿。
陆瓷龇牙咧嘴的,但是又怕被骂,只得咬牙忍着。
许念过了很久,终于开口同她说话:“对不起。”
陆瓷傻乎乎地笑:“没关系,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你是太生气了才动手……”
许念没再说话,垂眸一直在想别的。
这些天她想明白许多事,唐仲骁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她。论手段论卑鄙她都比不上对方,如果不是她,唐仲骁可能不会对陆瓷和陆舟下手,虽说这两人本性顽劣了一些,可唐仲骁那样的人想让他们就范,有的是方法手段,哪怕是一个正直坦荡的人他同样有能耐让对方妥协。
陆瓷看她走神,悄悄拽她袖子:“嫂子,公司是不是要破产了?”
许念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阵子她的确想过结束公司的事。可被陆瓷这么追问,她反而没勇气做最后决定。
这是陆山父母一手创建的家业,也是陆家所有人的希望,相信也是陆山的。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真的要向唐仲骁妥协吗?
两人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沉默相对,陆瓷出乎意料的懂事了一回,笑着拍了怕她肩膀:“唉,其实没事的。要是真的破产了还有我呢,这次换我养你们,我努力拍戏。我要证明给周敬生看,我才不是寄生虫。”
许念看着她略带稚气的五官,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陆瓷忘了,前阵子的绯闻到现在还在微博热门话题居高不下,至少这段日子她都不可能再有新通告了。她不过是个新人,没有曝光率,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许念没忍心告诉她这些,结束公司之后,她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女生或许连求职都困难。
还有阮素珍吃的进口药……
这时候许念才意识到,公司不能结束,结束的话,陆家就真的垮了。
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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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骁正在花圃打理新买来的那盆兰草,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身上穿着亚麻白衫,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平和多了。
管家华叔进来,一眼就见他赤脚踩在水迹上,忍不住皱眉:“地上凉,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华叔照顾他也好些年了,是随唐家老一辈就跟下来的,老人耿直忠诚,一直未娶,打心眼里将他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唐仲骁依旧低着头,嘴角带了几分笑,头也不回地反问:“出事了?”
“杨森那边回话,许小姐一直没回公司。”他琢磨着怕出事,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唐仲骁一声。
谁知这人手里的动作没停,细心地把土填好,这才转身到水管处将指间的泥土一点点冲洗干净,语气淡淡地回道:“她心情不好,正常。”
华叔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忍不住皱眉头:“会不会逼太紧了,适得其反?这阵子她那位助理可没闲着,到处笼络关系。”
唐仲骁将放在竹椅上的佛珠拿过来,指腹摩挲着,轻声笑了笑:“没事,不到最后她不会来求我,让她折腾。”
华叔心想这位少爷真是没谈过恋爱,要不怎么追个女孩子追的跟打战似的。
他还是那样子,欲言又止的,唐仲骁都被他那副滑稽样子给逗笑了:“还想说什么?”
“纵然这话你不爱听,可这是将地雷往身边放,若是从前,你绝对不会这么莽撞。”
唐仲骁站在一室葱绿之间,微微蹙了眉,仔细想了想这番话,不由暗自好笑,这世间的事又有几件是自己能掌控的?
他慢慢往玻璃房外走,抬头就是一片星光,看来明天该放晴了。
正好门铃响,管家拿起可视电话一看,回头瞧了眼唐仲骁。唐仲骁微微扬眉,华叔嘴角抽了抽:“地雷来了。”
许念会来这么快,唐仲骁着实有些意外。
他坐在客厅里,手臂搭着沙发扶手,可目光却直直地对着玄关,直到那身影慢慢走进自己的视野,这才放下心来。
“坐——”
他示意她,她却依旧站在他对面,疏离而冷淡地问:“要多久?”
唐仲骁皱眉:“什么?”
许念嘴角牵起浅笑,一副忍耐的样子:“我们需要一个协议,并且这个协议得有期限,我不可能在你身边一辈子。”


第十二章
唐仲骁先是愣了下,随即脸色便沉了下去。
许念一点没觉得有什么,继续说:“我想唐先生的本意也是如此,你应该很快就会腻了,所以有个期限协议对你我都好。”
华叔站在不远处,默默地抹了把汗,能和唐仲骁这么说话谈条件的,许念还真是第一个。
唐仲骁慢慢从沙发里站起来,他今天穿的随意休闲,整个人看起来都温和了,可眼底的光依旧是阴郁难辨的。他走过来,目光淡淡扫过她,忽然就笑了:“许小姐说说看,多久合适。”
许念皱着眉头,她当然是一个小时都嫌多,可眼下断然不能这么说出口,于是作势想了想:“半年。”
唐仲骁并没马上发表意见,他侧过身不知道在想什么,末了点点头:“既然你今天来谈条件,那我也说说我的价码。半年,我凭什么给中影扔进去那么多钱?”
许念身子一僵。
这人的笑意反而更深了:“许总不会觉得,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行情有这么好吧?”
这话说的跟捅刀子差不多,许念却无从反驳,她知道唐仲骁这是在告诉她,这场游戏规则只能他说了算。她就是砧板上的肉,别人一刀刀割下来也只能硬生生受着。
许念咬牙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唐仲骁已经气定神闲地坐了回去。他甚至端起一旁的茶细细品着,这才告诉她:“许总似乎还没想明白,不急,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华叔,送客。”
他说着已经站起身。
许念却慌了,他说他有时间,可她没有了。眼看剧组开机的时间越来越近,那么多大腕的档期都放在那里。
她终究不是他对手,很快就软了,哪怕觉得屈辱也只能死死攥紧他衣袖:“好,条件你来开。”
唐仲骁脚步停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那几根葱白一样的手指。许念甚至等着他说出更加屈辱的话来,谁知他只是说:“许念,我脾气并不好,现在是你在求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他说完就上楼了,只剩许念孤零零地站在大厅里。
唐仲骁说的并没错,她妄想和他抗争,段数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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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叔这才走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许念低头看到是合同,原来这男人早就准备好了。
她大致看了眼,除了公司眼下的问题,唐仲骁允诺她的好处不少,期限那里是空白。
“终止时间由先生来决定,不过许小姐放心。”华叔适时说着,却意外地顿了顿,像是在斟酌如何说出口的好,“应该不会太长,先生到了适婚年龄,他的家族不会同意像许小姐这样的……”
这话说的够客气了,许念站在那没话可讲。
华叔将手里的钢笔送到她眼前:“如果许小姐觉得没问题就签字吧,根据合同约定,你必须在48小时内搬过来和先生同住。”
许念将那几页纸的边缘都捏皱了,管家叹了口气:“许小姐会来,难道不是早就权衡出利弊了?”
许念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这才接过他手中的笔,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华叔对她点点头:“需要派车去接您吗?”
许念还在盯着那合同发呆,这会才回过神:“不用!”想到阮素珍,这时候面对他们都觉得难受,还有陆山……
许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宅子的,月朗星稀,她却觉得整个人都晕眩恶心,终于停在路边的树荫下,狠狠吸了好几口气。
她必须忍耐,唐仲骁给了她接近他的机会,陆山当年的死因已经困扰她许多年,现在总算有机会可以查清楚。
报仇这个引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现在仿佛浇了油的烈火,已经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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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一路都在琢磨要怎么同阮素珍开口,进了大厅却见刘妈拖着行李箱下楼。她急忙迎上去,刘妈笑着解释:“刚才John来电话提醒太太定期检查,咱们最近都忙晕了,把这么要紧的事儿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