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席话才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对,真相,那个唐仲骁一直在阻挠她靠近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许念将还在发抖的手指慢慢收拢,一点点攥的很紧,目光也陡然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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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天早就黑了,许念一路都很少话,倪薇也习惯了她这样,倚着后座玩手机。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窗外又开始噼里啪啦的落起豆大的雨点。车窗上有雨水沿着玻璃往下滑,许念能看到上面倒映出自己的面容,寡淡无神的一张脸,没有半点神采。
还没到宅子门口就远远地瞧见一个人,车灯投射在他身上将影子拉的又细又长,他撑着伞站在雨幕里,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冷,可眼底分明淬了几分焦急之色。
司机把车停在廊檐下,急忙跑下车去给两人撑伞。可唐仲骁已经率先一步走过去,径直打开许念那边的车门,直到见了她,脸上的神色才渐渐柔和:“这么冷,怎么总往外跑?”
许念坐在车里和他对视,他站在逆光的角度,一双眼被暗影完全模糊了,似乎太多时候她都忽略了,总以为看到的便是真的。
那个一直在边上陪着她的男人,到底又有几张面具?
她沉默地从车上下来,马上就被揽进了一副结实的怀抱,属于他的温度慢慢蔓延到她身上,一点点似乎还在往她心脏的部位侵蚀着。
“雨很大。”他几乎将她完全塞进了大衣里,可自己却半个肩膀都在淋着雨。
倪薇站在另一头慢慢暗淡了神色,还是什么都没提,只指挥司机帮忙拿东西。
几个人一路往里走,唐仲骁始终将她搂得非常紧,等回了房才轻声问她:“买的什么?”
许念就把那个装翡翠坠子的盒子递给他,唐仲骁随便看了眼就放在床上,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又伸手从后面抱她:“一天没见,让我抱抱。”
她就站在那也没动,乖乖地听话,可从头到尾半句话都没有。
唐仲骁最受不了她这副目中无他的样子,伸手掐住下巴迫她转过脸来:“怎么了?”
许念摇了摇头:“没事,走了很多路,脚疼。”
那男人听完就低低地笑了,伸手将她按坐在床边。
许念不明所以地看着,直到被他脱了鞋,将一双冰冰凉凉的小脚捏在手掌间,这才顿悟过来他究竟要做什么,瞬时就红着脸推拒:“不用,休息下就好了。”
唐仲骁也不说话,微微低垂着眼,手上用力就帮她按摩起来。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密密实实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剪影,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可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男人会做这种事……
他忽然抬眼看她,两人的目光撞个正着,许念便第一时间躲开了。只听男人轻笑着问:“好点了吗?”
许念急忙点头,顺势把脚收了回来:“已经不疼了。”
灯光太刺眼,屋子里又太安静,似乎哪里都是他的呼吸和味道,许念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直到他撑着床沿靠过来,抵住她额头轻声叹息:“想你想到睡不着。”
她抿着唇不答,他便慢慢俯身吻住她。
一切都好似顺理成章。
可这温柔,她再也不敢贪恋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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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来过夜,一整晚都不放过她,难为隔天还能一大早就起床回公司。许念等房门被带上,这才睁开眼,冷冷地望着屋顶那盏吊灯。
今天是老夫人的寿辰,唐家上上下下都格外忙碌,她从后门溜出去时谁也没注意到。宋安平早就等在路口,车窗外落了一地烟头,见她出现急忙打开车门:“还以为你出不来了。”
许念把手里的地址给他:“先去这里。”
宋安平什么也不问,只提醒她系好安全带,车子就箭一般飞快地滑了出去。
事情终究是过去了好些年,要真想查总归有太多难处,更何况还有唐家从中阻挠,许念和宋安平去找了他们当年合租的那套公寓停车场监控录像,翻了一下午,结果一无所获。
那年的带子早就被销毁了。
当时的人也都各奔东西,宋安平联系一起合租的师兄弟,可最后也什么有用讯息都没问到。
幸好黄天不负有心人,两人调查当年陆山在唐氏负责的那些案子,最后还是小有进展,至少证实当时之美说的不全是假话。陆山和唐仲骁在公事上的确没有太大的矛盾,证明唐仲骁因为公事杀害陆山的结论并不成立。
那么,就是私事——
许念靠着车身,茫然地望着天空走神,手里拿着宋安平刚刚买来的热饮,可一点胃口也没有。这事儿很明显有人早就清理过痕迹,就像当年那案子结的不明不白一样,许多关键的环节都被抹掉了。
宋安平吸了口烟,站在她身后表情有些无奈:“我会试着再联系其他人,总会有蛛丝马迹,毕竟这么多年了,急不来。”
许念知道对方是在安慰他,回头冲他笑了笑:“我不急。”
两人沉默着,宋安平忍不住伸手拍她肩膀,和她并肩靠坐在车前盖上:“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你想过后果吗?有些事,知道也没意义,他都不在了。”
古话都说,难得糊涂,人一辈子活的太明白总归不是件好事。
可许念听完也只是扯了扯唇角,有风吹过来,将她一张脸刮擦的微微泛着红:“哪怕陆山真有事情瞒着我,我也有权利知道,不想活的像个傻子一样。”
宋安平张了张嘴,最后只叹了口气:“我相信他。”
许念低头苦笑,却一个字都没再说。
其实这世界上,最难懂的便是人的感情。
“你说,如果事情真是唐仲骁做的,可没有动机啊,但是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么他费劲心思的遮掩又是为什么?或者说,是在维护谁呢?”宋安平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头雾水的样子。
许念却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唯一值得他苦心维护的当然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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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必须要参加,许念赶在天黑前回了唐家老宅,刚刚打开房间门却见唐仲骁在里边,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动静才慢慢转过身来。
“去哪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息怒,许念强自镇定地把外套脱下来:“见个朋友。”
唐仲骁便一直盯着她看,也不知道信不信。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那人就坐在窗前的贵妃椅上朝她招手:“过来。”
许念心里七上八下的,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她不想打草惊蛇,可眼下瞧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又疑心是不是对方发现了什么。刚刚走到他面前就被男人拽进了怀里,他低下头在她颈间轻轻嗅了嗅,眉头便皱了起来:“见了男人?”
她先是愣了下,随即才佯怒道:“我都不能有异性朋友了。”
唐仲骁闷声笑了笑,再开口却说起了别的:“晚上会有很多人出席,你只要露个脸就行,无聊就早点回来休息。”
许念点了点头,他就在她唇角吻了吻:“明天我们就一起离开。”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眼神和语气里的关心都让她恍惚,似真似假,她早就分不清了。
晚宴果然来的人不少,到处都衣裳鬓影,许念端了杯红酒无聊地喝着,偶尔吃点小点心。看得出来来的都是唐家的生意伙伴和世交,唐仲骁一整个晚上都在应酬,她还见到了唐家那位大公子唐启森,对方光是一个侧脸就透着一股冷淡禁-欲气息。
都是一家子不好亲近的主。
许念忍不住在人群里梭巡唐莫宁的身影,终于在靠角落的地方瞧见那人,对方正和一个男人微微低头说着什么,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忽然抬眼瞧过来。
那么阴鸷的眼神,许念坦然直视了,半点都没避讳。
唐莫宁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缓缓勾起唇,隔空冲她举了举杯。


第38章
整个晚宴许念的目光几乎都钉在唐莫宁身上,连身边什么时候有人走近都不知道,结实有力的胳膊忽然揽住她的腰,耳畔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看什么呢,叫你都没听到。”
许念愣了下,转头看他时已经恢复平静:“唔,看到莫宁和一位男士聊得不错。”
唐仲骁皱眉看了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反而将她手里的红酒换成了一杯果汁:“我不在身边,少喝酒。”
她便低头看着果汁没说话,唐仲骁又伸手拍了拍她后脑,总是一副和孩子说话的语调:“待会偷偷溜走也没事,不用撑着。”
许念抬眼看他,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低声说了一句,“……你也少喝点。”
唐仲骁自然是意外极了,即使面上没表现出来,眼底却泛起一阵激动的热潮,控制不住地在她颊边吻了吻:“好。”
周围到处都是人,许念有些尴尬。可那人像是随意惯了,半点局促都没有,还拿了块蛋糕逗她:“咬一口。”
许念的脸更红了,即使不抬头也知道很多人往这边看,便小声提醒他:“别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他说话时有淡淡的酒精味充斥着她的鼻腔,她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黑沉而明亮的一双眼。
他注视着她略微茫然的双眸,一字字地说:“没有误会,我对你,就是他们以为的那样。”
模棱两可的一番话,许念听得心跳不稳,可他却再也没有多余的解释,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又去应酬,好像抽空过来就为交代她几句而已。许念见倪薇一直陪在唐夫人身边,这会儿那两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她身上,表情各异。
唐夫人的眼神恨不能在她身上烧几个洞,忿忿看她一眼,连平日那副温和的假象都免了。相反倪薇要平静的多,只是失神地看了她一眼,转脸就被唐夫人拖着四处交际了。
看唐夫人那副样子,许念几乎已经猜到对方留她参加寿辰的目的,想让她知难而退,其实又何必这么麻烦?
正在思忖间,忽然见唐莫宁拿了手机匆匆忙忙往外走,表情严肃,像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她几乎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为了增加喜庆气氛,今天走廊上的灯全都换成了大红灯笼,光线却比往日暗淡,许念只能看到唐莫宁一路急急地往前走,身影恍恍惚惚地和周围树影重叠,无端增加了几分鬼魅感。
唐莫宁停在门口不远处,直到很快有人走上来和她说话:“唐小姐。”
许念一下就认出来了,正是今天她调查陆山公寓监控的那家公司的负责人!
对方的五官正好被一盏灯笼的光线衬得格外分明,仔仔细细地拢在光晕里,他和唐莫宁说话时语气谄媚:“他们什么都没查到,东西早就毁了,手下的人也都换了一批,没人会乱说话。”
唐莫宁抱着胳膊,良久才“嗯”了一声:“这种小事以后在电话里告诉我一声就行。”
那人就龇着牙笑了笑:“上次你承诺那笔钱都还没给我,今天是不是方便——”
唐莫宁有些恼怒的样子:“还怕我不给你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等钱用嘛。”
许念侧身藏在柱子背后,堪堪能看到唐莫宁的侧脸,她像是有些烦躁,拨了拨头发:“等两天吧,二哥把我的卡全都冻结了,等他走了就好了。”
“是是,唐小姐答应的肯定假不了。”
许念无声地站在那里,有些事即使查的还不够清楚,可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了。但猜忌得到证实,心底仿佛更空了,一想到唐仲骁在这中间扮演的角色,她的心居然也会疼。
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唐莫宁还站在原地没动,她点了烟靠在另一头慢慢抽着,直到身后又有人走过来。
许念马上挺直了背,是唐仲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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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很多次,马上就会带她离开,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男人的声线在夜晚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一双眼凌厉如鹰隼。
唐莫宁懒洋洋地回过身,吐了口烟圈,周身都是灰白色的烟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次没撞死她,这次又想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陈风在合谋什么。”刚才在宴席上扫了她几眼,始终都在和陈风聊得火热,陈风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被揭穿了,唐莫宁也丝毫没觉得窘迫,反而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心疼她,怎么,觉得内疚?”
男人并不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指间的烟夺过之后弹了出去。
唐莫宁终于来了气,音调不自觉拔高:“唐仲骁!你明知道我讨厌她,你不是最疼我的吗?当初为了我都愿意绑她,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许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像是忽然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般头晕目眩。
可那男人压根没有否认,只是沉默着,高大的背影对着她,她完全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是真的吗?
她愣愣地看着,直到唐莫宁的声音又清晰地传过来:“哥,我答应你不动她。可你别再和她牵扯不清好不好?我受不了,看她一眼都难受,你难道以后还准备让球球叫他舅妈吗?不觉得太可笑?”
唐莫宁越说越激动,双手狠狠攥着唐仲骁的黑色外套:“你分明就是把定时炸弹往家里搁,她要是知道球球是陆山的儿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脑海中“轰”一声像是有什么炸开了,剩下的话许念再也听不清,眼前的一切也渐渐变得模糊不堪,耳边只剩那一句话……
球球是陆山的儿子。
陆山的儿子。
她连转过头看那两人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唐莫宁歇斯底里的模样还在眼前,可她居然那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还有什么比这更伤人?她做好了陆山出轨的准备,可陆山和别人居然连孩子都有了,前几日她还在和那孩子说说笑笑,这一切何其讽刺?
原来这一切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那边的两人还在说着什么,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身子不住往下滑,慢慢蜷缩在柱身后捂住嘴。
想起曾经的一切,如今自己果然活得像个小丑,这段她为之付出一切的感情,到头来居然全是假的。
她觉得全身都疼,可最疼的还是胸口那一处,那个倾其所有去爱的人,终究是爱错了。她并不后悔照顾陆家人,那是她当做亲人一样的存在,即使没有陆山的关系也会尽全力照应他们。可陆山现在做的这些,让她彻彻底底地垮了。
人生最好的岁月,她却活得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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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一步步地回房间,夜晚的风冷的彻骨,将她脸上未干涸的眼泪全都吹干了,一阵阵发涩,越发的难受。远处还偶有音乐声传过来,热闹的夜晚,却只剩她一个人在这深宅大院里失魂落魄。
她必须马上逃离这里,太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了,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可偏偏上天还不放过她,刚走到院子门口,忽然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瞧着那张脸,心更像是要被撕碎了,这是陆山和别人的孩子……
球球也一眼就看到了她,眼睛一亮,扔开手里的铁锹就扑过来:“阿姨,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稚嫩的一张脸,笑容在眼前无限放大,是啊,分明就是像极了陆山,可她当初怎么会往这里想?她那么相信的一个人。
许念的手一直在发抖,试了好几次才抬起来握住那孩子软绵绵的胳膊:“阿姨,还有事——”
短短几个字她说的异常艰难,心里挣扎着,终是用力将孩子还抱住自己的一双小手给推开。
球球瞪着眼,牛脾气一下就上来了,重新抱住她开始不依不饶地撒娇:“不嘛,阿姨你陪我一起玩,妈妈和舅舅都在忙,没人理我。”
小家伙连这股撒娇的模样都像极了那个人,许念眼眶一热,急忙抬头忍住了。不能哭,她是铁打的许念,一定不能在人前掉眼泪。
球球见她一双眼红红的,站在那始终不说话,狐疑地盯着她,又小声询问:“许阿姨你怎么了?是不是和舅舅吵架了?”
许念摇着头,可是喉咙哑的厉害:“没有。”
“我帮你报仇。”小家伙居然义愤填膺地卷起小袖管,一双眼鼓的圆溜溜地,“欺负女孩子就是他不对。”
许念再也不能面对这孩子了,难怪之前那么喜欢他,一言一行分明是刻制了那个人的。幼时她被继兄欺负,陆山也是这样卷起袖子挡在她面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那些以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回忆,原来早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或者这么多年,其实只有她一个人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
她几乎是逃上楼的,不顾身后孩子的喊声。


第39章
夜正浓。
唐仲骁低头看了眼腕表,身后的宾客还都没散,他却一颗心全挂在许念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总觉得不安,再看唐莫宁倒是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母亲身边,可就是整晚心绪不宁。
容妈说见许念提前回去休息了,他按捺着性子一直应酬,现在再也待不住。
“还有事,先走了。”他说着转身欲走,也不管大哥唐启森的脸色如何。
兄弟两感情一般,唐启森再开口时语气便刻板冷硬:“谁都看得出来今晚妈有意撮合你和倪薇,你现在中途跑了,她要不高兴。”
唐仲骁闻言顿了脚步,回身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我的态度一直明确,你不敢争取自己的爱情,可不代表我也会乖乖任妈摆布。”
这话让对面的人彻底沉了脸,一双眼陡然变得锐利迫人:“早晚你会明白,对一个男人来说情情-爱爱根本不算什么。”
唐仲骁讽刺地看着唐启森,鼻间溢出一声冷笑:“那这些年,你为何始终不要大嫂的孩子?”
正好起风了,那句话掷地有声地落进了唐启森耳朵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让唐仲骁越发鄙夷:“你一个决定害了两个女人,我不想像你一样,更不希望倪薇和大嫂一般终日郁郁寡欢。”
他的话音落下,倪薇正好从厅里出来。也不知这话被听到了多少,眼底有些晶晶亮亮的东西,可她还在努力克制着,露出温婉的笑:“伯母让你们进去。”
唐启森面色铁青,径直就进厅里了。
唐仲骁则一句话都没有,转身就走,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太清楚,所以根本没办法将就。
那身影决绝地渐渐远去,只剩倪薇呆怔在原地,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让她连恨都恨不起来,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夺眶而出。
一个夜晚,心碎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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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骁还没赶到南苑就在路上遇到了球球,小家伙哼哧哼哧一路跑过来,脸颊都开始通红,远远见他更是迫不及待,连声大喊:“舅舅!”
一把接过扑上来的孩子,他不由蹙了蹙眉:“怎么你一个人,阿秀呢?”
球球充耳不闻,只瞪着一双扑闪的大眼睛死死睨着他:“你和许阿姨吵架了?”
唐仲骁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球球的表情更严肃了:“我看许阿姨好像哭过呢,你欺负人家啦?”
“哭?”
“嗯,眼眶红红的。”
小家伙说着还抬手比了比自己的眼睛,一副没撒谎的样子,又忍不住开始指责他:“她爸爸妈妈没在这,舅舅你就欺负人。”
唐仲骁的心忽然被狠狠揪了一下,心莫名地有些乱,正好下人一路寻了过来把孩子带走了,他便一刻不停地直奔南苑。
从没怕过什么的人,这还是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每次见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控制不住地焦虑,哪怕她待在自己身边,却依旧是得不到一丝丝的安全感。
他心里太清楚,最大的雷始终藏在他心里,一天没引爆便一天寝食难安,可引爆之后,他简直不敢想……
许念的房间有灯亮着,可推开门之后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站在门口,正好有穿堂风迎面而来,将他的头发全都打乱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地,摆设都没乱,和他离开前简直一模一样,可他就是觉得哪不一样了,果然往衣柜那一瞥,她的行李箱已经没了。
这预示着什么他几乎不能再想下去,拿了手机就拨那个号,可马上就传来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着,关机。
他险些要将那黑色机身捏碎,余光忽然看到桌上留了张纸条,是他熟悉的笔迹,却只是果决利落的四个字:别再找我。
心一下子就空了,多奇怪,明明那个人一直抗拒住进他心底,可就是因为这句话好像被人从胸口无端剜去了什么。
许念从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他仔细想依旧无解,每件事都该在他掌控范围之内才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脱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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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青州,才离开不过几日,却像经历了漫长的几个世纪。许念站在机场门口,抬头就是明晃晃的天,那一阵子的阴霾忽然就散尽,可她的心再也晴朗不起来。
小纪把行李装上车,他女朋友越越没来接机,所以脸上的表情格外不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说:“许总,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回去……
许念想了想这句话,如今,她还能回哪里去?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城市,许久才说:“去公司吧。”
小纪讶异地瞪大眼:“你一路都没睡。”
可许念上车之后就闭着眼,小纪踟蹰着终究什么都没再说,他能感觉得到,许总此刻心情不太好。这段时间在唐家虽然没被苛刻,可也隐隐约约地嗅到了一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