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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震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站在顾安宁面前,等一切重归宁静才缓缓开口:“邵庭比你想的要可怕,安宁,离开他吧。他的事别再管下去,如果继续,你会后悔的。”
顾安宁不懂穆震话里的意思,但是邵庭的世界,她好像开始有些懂了。
***
迟飞很快就让人打听到了消息,原来当时包厢里发生的事居然被人拍了照匿名寄给警方。邵庭的脸很清晰,事情比想象的要棘手。
“这事应该和庄家有关,庄洁和庄然都不在了,而且都和邵庭扯不开关系,即使没有证据他们也可以制造证据出来。邵庭进去的话,恐怕就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顾安宁抬眼看向迟飞凝重的表情,心越发地往下坠。
她知道警察手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伪造,因为当时她就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切。正是因为看到了昔日温文尔雅的男人突然面目狰狞,更亲手拿刀将那男人的手指一根根切断,她才会那么害怕邵庭……
迟飞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半截烟蹄捻灭:“早点休息,这事我会想办法。”
他起身要走,顾安宁忽然倏地站起身喊住他:“迟飞,如果、如果找到那个拍照片的人,会对事情有帮助吗?”
迟飞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顾安宁给他的印象一直不算好,虽然知道是邵庭一路算计一路逼迫,还是被她的态度气得不轻。可此刻看这女人眼中的焦急和紧张,忽然觉得或许她和邵庭都是两个感情白痴。
他摇了摇头,实在不忍心掐灭她的希望:“除非证明那照片是假的,或者证明那个拍照的人和邵庭有仇故意陷害。”
迟飞说完就走了,只剩顾安宁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接下来几天迟飞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将邵庭保释出来,倒是迟飞替邵庭将迟来的惊喜带了过来。
顾伯平站在客厅门口冲她微笑,半年不见,身体却看起来比以前还要硬朗许多。顾安宁混乱的脑子此刻才有短暂的放松,她跑过去紧紧抱住父亲,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爸——”
顾伯平危险着拍了拍她肩膀:“傻丫头,哭什么,你给爸的蛋糕、还有信爸都看到了。”
顾安宁抬起眼,满脸泪痕,好像这几天压抑的情绪找到了合理的突破口。这半年与父亲都是靠书信往来确定对方的安全,虽然父亲在信里从来不说自己的处境,可是见不到人还是会格外担心,哪怕他说的再好,还是会怀疑这话里的真实性。
顾伯平抬起粗粝的手指替她擦完泪痕,低声安抚:“别哭了,爸一点罪都没受过,这半年其实都在做研究。邵庭给我建了最好的工作室,海棠的事我早就知道了,离开前我曾和她见过一面,可惜她被她父亲的谎言欺骗太深,邵庭是怕我出事才将我转移的。”
顾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怎么都想不到真相会是这样,她为此误会了邵庭那么久,可那男人居然也不知道解释。
想到邵庭眼泪掉的更凶了:“那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邵庭说,以你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忍不住跑去找我,那样我就暴露了。没想到他这么了解你。”
父亲显然还不知道邵庭的事,言谈间半带揶揄。顾安宁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先瞒住父亲,省的又多个人一起担心。
“您之前就认识邵庭?”只有这样父亲信赖邵庭才会配合他这么做。
顾伯平深深看着她肃穆的小脸,微微叹了口气:“邵劲他,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是顾安宁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的名字,邵劲。
她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在心里缓缓流淌着,酥酥-麻麻的滑过心口。
“当年他母亲生下他们,是我买通了丁思政,丁思政将邵庭抱去给了邵临风,隐瞒了邵劲的存在。”
顾安宁惊愕地听着,想到这个男人自小的遭遇,胸口那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随着顾伯平的归来,榕城最具影响力最有口碑的杂志和报纸相继爆出了顾伯平被诬陷抄袭的真相。海棠的父亲生平不得志,又不希望女儿失望,这才胡乱找了借口欺瞒女儿,却不曾想一个无意的谎言耽误了女儿半生。
邵庭将一切都做的准备充足,这算是替顾伯平澄清一切了。可是父亲回来,愈加加深了顾安宁对邵劲的想念。
这个男人在后面替她做了这么多,可是却从未开口说过,不知道他是不善表达自己,还是真的不愿将自己封闭的内心轻易展示在人前。
从父亲口中知道这些后,顾安宁更加坚定要将邵劲救出来的念头。
他以前已经那么苦了,以后……一定要幸福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积分回来再送,霸王票也晚上一起感谢。下章会有反转,安宁其实一旦爱上就很勇敢,乃们看完下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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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飞为邵劲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与此同时发现顾安宁也一直神出鬼没几乎找不到人,他不明白这女人还有什么事值得如此操心,难道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邵劲?
邵劲在看守所的第十七天,迟飞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那女人居然都没想着来看看你?你——”
他欲言又止,最后无声叹了口气:“照片已经查到是谁寄的,就是顾安宁那个朋友陆小榛。”
邵劲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似乎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
迟飞难以置信地瞠大眼:“你早就知道了?不会连拍照的人是谁都清楚吧?”
邵劲摇头,目光凌厉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即使在这种地方也丝毫不显狼狈潦倒:“不要怀疑安宁,不可能是她。”
迟飞眼神深邃起来,似乎能洞悉一切:“你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我已经从庄家下人那里查过了。顾安宁曾经交给陆小榛一份东西保管,在你出事那晚顾安宁才将它们取回,但是不保证陆小榛不会留有后招。”
邵劲唇角微抿,很久才缓缓抬起眼:“你也说了,是陆小榛做的。”
迟飞几乎气结,恨恨地咬牙道:“你他-妈的是不是邵庭做久了,都忘记你邵劲到底是什么人了?你什么时候为个女人变得这么没出息了,自欺欺人,真不是你的风格。”
邵劲不说话,只是表情沉静地坐在那里。
迟飞忍耐着吁了口气:“好,你和她的事我管不了,从以前开始就管不了。你不是只是想弥补她吗?不是说只是看不得她眼里只有白沭北没有你吗?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我也不知道。”邵劲打断他,语气低沉,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淡然,“如果早知道会在这过程中率先丢了心,我大概不会选择这么做。爱上她,实在太累,我从没这么用心做过一件事,第一次对一件东西上了瘾,可惜发现倾我所有也无法得到。”
迟飞瞠目结舌地看着邵劲,他从没想过邵劲会有这么无措的一面,像是个委屈的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就连当初说起自己的身世时也不曾看过这么黯然的神情。
邵劲嘲弄地扯了扯唇角,带了几分痞痞的气味:“很滑稽不是吗?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是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注定让你尝遍挫败感。”
迟飞无声地听着,最后连揶揄都有些不忍心了:“那又怎么样,离开她你的世界照样在转。”
邵劲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蹙着眉头一脸凝重的模样,其实有些东西,最怕的就是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悄悄蔓延进心底,无声滋长。就像这段关系里,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主导者,最后悲哀地发现,其实主导的一直是顾安宁才对。
她不爱,一切都是枉然。
迟飞识趣地不再继续,说多了也无济于事,爱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偏执,旁人永远无法理解。
他转移话题道:“这次问题很棘手,大概是庄家在背后施压,你可能还要在里边待一段时间。”
邵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不是第一次待这种地方。”
迟飞无奈地摇头:“要是对顾安宁你也能这么淡定,你们的过程会轻松很多。你这辈子的弱点大概也就一个顾安宁了。”
邵劲回以微笑,眼中微微有些失落。
迟飞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意顾安宁没来,忍不住替他打预防针:“你知道她一直不爱你,如果照片是她拍的,这次出来好好考虑两人的将来吧。强求的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邵劲眉心一紧,沉默着没有回应。
***
数天后案子才开始庭审,迟飞忽然接到顾安宁的电话,她说自己已经找到拍照的人,并且对方可以替邵劲脱罪。
迟飞很意外她会为邵劲的事尽心尽力,等还想再问点什么,顾安宁就率先挂了电话。
这女人可真是被邵劲给宠坏了,迟飞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却多少对顾安宁有了些改观。或许她对邵劲也并非全然没有感情,毕竟邵劲曾经那样强迫过她,不能释怀也是情理之中。
到了开庭那天,迟飞开车去接顾安宁,可是这女人居然说自己有事不能去!
迟飞就是再好的脾气也炸毛了:“你还真是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事比他的宣判结果更重要?”
顾安宁沉默着,任迟飞如何发火都不置一词。
迟飞终究是不能将她怎么样的,摔了门大步离开,临走前冷笑着扔下一句话:“邵劲这辈子最倒霉的其实应该是遇上你才对。”
顾安宁背对着他,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蜷缩起来,骨节因为用力到发白紧绷,脊背挺得笔直,始终沉默着没有任何解释。
开庭时邵劲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观众席,迟飞同情地看他一眼,隔得很远两人也读懂了对方眼中的讯息。密实的睫毛缓缓垂下挡住了眼中的黯然,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免不了偷偷寄与一丝期盼。
迟飞看邵劲这副样子,肃穆的神色越加冷淡,在心里将那不识趣的女人又骂了一百遍。
庭审进行到三分之一时,法官宣布有新证人出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看去,实木门缓缓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人却让邵劲和迟飞当场愣住。
顾安宁镇定地迎接所有人讶异的视线,一步步沉稳地走向证人席。
“所以这照片是你拍的?”律师藏在镜片后的眼神犀利威严,微微泛着冷意,“顾小姐,你知道你现在所说的一切意味着什么吗?你将为自己所说的一切承担法律责任。”
顾安宁轻轻点头:“我知道,可是照片的确是我拍的,也经过后期处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律师打量着她,问题尖锐刻薄,“既然你将照片寄给警方,现在为什么又要出庭承认这一切,不觉得矛盾吗?”
顾安宁脸色发白,一张小脸几乎没有任何血色,她没敢看向邵劲的方向,但即使不抬头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两束阴郁森寒的目光。
她紧咬着嘴唇,唇肉几乎渗出血来,却还是目光坚定地回视着对方律师:“当时我正好在暮色,这点邵庭的助手叶强可以为我作证。我偷拍到的照片也并非如此,这些都是被处理过的。”
“会匿名寄照片给警方,是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邵庭的威胁和强迫。但是从父亲那里知道邵庭曾经帮助过他,所以我良心发现,想说出真相。”
律师嘴角微微勾着冷笑,对她的说辞显然不相信。
顾安宁微微昂着尖瘦的下巴,倨傲地说:“照片被处理过,如果不经过细致的技术分析很难看出被我动过手脚,我希望警方能将照片再仔细对比。”
“如果我没记错,你并非计算机专业出生,技术能有这么好?”
面对律师的故意责难,顾安宁沉着应对:“我自然是没有那么好的技巧,但是我可以找人帮我。而且我可以提供当时我拍的原版照片作对比。”
律师眯起凌厉的眸子,最后扯了扯唇角:“希望你能为自己说的一切负责。”
“自然。”
顾安宁直到准备离开时才鼓起勇气看了邵劲一眼,目光与他交汇,短短数秒,然而在他眼里却什么都看不到。
他的眼神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
顾安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扇大门的,邵劲痛苦而又阴沉的视线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在意他的目光,以前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没察觉到?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第二天她还是去见了邵劲一面,本以为会被拒绝的,可是那男人再次意外地答应了。
顾安宁看着一个多月没见过的男人,心跳骤然加快,说话也开始有些微微的不利索:“你、你还好吗?”
邵劲点了点头,眼神从未离开过她紧张的双眸,开口时声音微微有些低哑:“真的这么恨我?”
顾安宁藏在桌面下的手指紧紧掐着掌心的嫩-肉,邵劲眼中的痛苦深深刺伤了她,她险些控制不住就将心底的话全都告诉他了……
她沉吟着,在心里组织着最合适的语言,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对面的男人忽然冷冷地笑出声:“也好,既然如此,那么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情。你不是说想要了解我,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顾安宁看着他冰冷的眸子,忽然有些脊背发凉。
“知道暮色酒吧被我切断手指的男人是谁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低沉的嗓音很动听,说着这么可怕的事情时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可是这温柔之下像是有一层暗流浮动,随时都有什么东西喷涌出来。
顾安宁紧张地吞咽一下,邵庭缓缓靠回椅背上,嘴角的笑意加深:“因为他曾经做过一件事,害我后悔终生。”
顾安宁瞪大眼,指甲死死扣着桌沿,目光落在他淡色的唇间,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吐出来:“还记得我说过最后悔的两件事吗?另一件就是……我在多年前无意地强-暴过一个女学生。”
顾安宁乌黑的瞳仁剧烈紧缩,里面倒映出邵劲冷酷的面容。
他却一刻没停地继续说着:“在暮色被我处理掉的,就是当初设计陷害我的人,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招惹那个女学生。也不会在偶然重遇上她时想着弥补,若不是对她还存了那点内疚感,现在也不会被她算计吧……你说他那只手,该不该被废掉?”
顾安宁的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扼住,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许久才发出声音:“那个人……是你?”
她不记得那个人了,现在看着那双眼,此刻微微带着邪佞的情绪还真是和记忆里的如出一辙!
邵劲眼神微微一凛,无声点头。
顾安宁用力咬紧牙关,极力克制着心底深处的颤意:“你从见我第一天开始,就故意隐瞒了这些?”
邵劲沉默几秒,再次毫不迟疑地承认了:“对。”
“想弥补,那为什么又要……对我说爱呢?”顾安宁这句话几乎是低声呓语,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对面的男人。
她并不指望邵劲会回答,或者说,也害怕听到真实的答案。
孰料邵劲平静极了,一字字清晰地说:“你知道男人都有占有欲,被我上过自然就会视为所有物,看着你对那个男人那么上心。我自然觉得不舒服。”
顾安宁眼眶发胀,表情微微呆滞地看着他,此刻的邵劲才是真的陌生啊。她真的是没有一刻认清过他,到底他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她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可怕。
邵劲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流露出一丝失望的模样,心里竟生出一股异样的扭曲感,像是自虐,又像是要她也尝尝此刻自己的疼痛一样:“难道你不好奇,当初你和白沭北的事,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吗?找那个代孕母我真的是为你好?顾安宁,我教过你很多次了,凡事要多动动脑子才好。”
顾安宁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邵劲,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就让眼泪那么静静往下流淌,让这男人亲眼看到这是为他流的。
她咬了咬唇,居然笑了笑:“的确是最好的时机让我看清你,还好,不算晚。”
幸好没有将自己的心轻易交出去,否则,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
顾安宁离开后,邵劲坐在原位很久都没动,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选了最不恰当的时机将一切摊开。
她好像真的很难过,离开的时候那抹纤瘦的背影好像一颗坚硬的石头堵在他胸口,邵劲微微低头压住心脏的地方,比想象的还要痛。
顾安宁走在熙攘的街头,眼泪汹涌地往下掉,手心的地方被蛰的生疼,那里有道细细长长的疤痕,是她几天前在为邵劲寻找拍照真凶时落下的……
现在看起来,还真是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安宁是不是真凶且看下回分解,咳,并不是一直都是邵狼在付出啦,安宁也悄悄为他做了一些事,可惜邵狼自己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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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劲出事的第二天,顾安宁曾经约了陆小榛见面。
陆小榛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坐在咖啡厅一角低头看杂志,看到顾安宁进来只微微抬眸。
顾安宁也一眼便看到了对方,此刻的陆小榛让她觉得陌生极了,爱到底有多少魔力?可是让人变得疯狂,也可以让人变得如此城府。
陆小榛等她坐定,这才弯起唇角挤出一抹笑:“这么急约我,什么事?”
顾安宁看着她无懈可击的笑意,轻轻吐了口气:“为什么有人寄照片给警方?小榛,你偷看我给你的东西了。”
陆小榛微微挑眉,似乎真的意外:“有人把那些照片寄给警方?我还真不知情。”
顾安宁抿紧唇,陆小榛被她严肃凌厉的表情逗笑:“你真爱上他了?安宁,现在是要为了他和我翻脸吗?”
顾安宁静默几秒,终于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袒露出来:“小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和庄然就是个例子,我不想也等失去以后才后悔。以前我不敢承认,可是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悄悄为我做了多少之后,我承认自己动容了。我不是铜墙铁壁,看着一个人的真心摆在我面前,做不到不屑一顾。”
因为这个男人错误的表达方式,她一直羞于承认这份感情。有时也会偷偷回想,或许在过去相处的几年间,某个瞬间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特殊的情愫。否则为什么会对他说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
可惜……这份还来不及破土而出的感情终究是被他拦腰斩断了。
陆小榛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随即微笑着微微倾身靠近她:“是吗?那你真应该告诉他,想必他会很高兴,至少在牢里也能过的很开心。”
陆小榛说这话时表情甜美,她的五官长得很秀气,此刻看起来也是单纯无害的模样,可是话中的语气着实让人不舒服,透着一股讽刺嘲弄的气息。
“那些照片没用的。”顾安宁同样平静极了,丝毫没有被她的语气揶揄到,“你最清楚真相究竟是怎样,我给你的照片根本不是那些,凭庄家的势力,要想打压邵庭在照片上动点手脚很简单。”
陆小榛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变得越加阴鸷骇人:“你怎么确定照片就是假的?你很清楚邵庭到底是什么人不是吗?”
顾安宁的手指下意识收拢,却没有露出一丝慌张。
陆小榛微微笑道:“安宁,如果你是觉得他被捕和自己有关系,内疚的话,真的不需要。我并没有用你给的照片,我只是找到了拍照的人而已——”
“你不用我给的照片,是因为你知道告他强-暴没有用。”
顾安宁一眼便看穿了她:“那些照片拍的不够清楚,只拍到他在包厢强迫我做那种事情,而且当时我的脸被他挡住了,你很清楚。你也怕我会为了维护他不承认是被迫,所以你才顺藤摸瓜找到了拍照人,而那个人手里正好有之前拍下的邵庭伤人的照片。”
陆小榛看了她一会,并没有回答她的猜测,只是眼里染了几分悲伤:“我们是好朋友,我在替自己的丈夫报仇,更何况那个男人罪有应得。你到底在纠结什么,难道我做的都是错的?”
顾安宁拿了东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昔日的好友,想了很久才说出这番话:“你替庄然报仇我不怨你。但是如果邵庭出事,我大概也会选择做相同的事情,到时候,你也一定不要原谅我。”
陆小榛惊愕地瞪大眼,不敢相信向来柔弱没有主见的顾安宁会说出这番话。
顾安宁已经抬脚往外走,她忍不住出声喊道:“那些照片都是真的!邵庭坐牢坐定了。顾安宁你的原则呢?他那样的人,你明知道他的双手沾满血腥。为了他你连是非道德观都没有了吗?”
顾安宁默了默,缓缓转过身:“他坐牢我可以等,可是如果看着他去死,我没办法。庄家千方百计送他入狱,真的只是想让他坐牢吗?”
陆小榛脸色微变,大概是没想到顾安宁知道的会这么多。
顾安宁淡淡扯起唇角,苦涩地看着陆小榛:“即使邵庭死了,庄然也活不过来的。”
陆小榛苍白的小脸上总算有了裂缝,澄澈的双眼渐渐溢出透明的水滴:“不这样……我一辈子都会欠庄然。”
顾安宁无声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合了合眼:“对啊,如果不这样,我也一辈子欠邵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