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事
文案
结束一段有名无实的渣婚之后,温晚的桃花运忽然好了起来
只是这桃花运似乎有点……
本文又名《婚事》
非NP,天雷狗血,日更。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晚,贺沉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骄阳似火,热辣辣地烘烤着整个青州市,宽敞明亮的走廊上嘈杂不断,今天的医院与往日相比似乎格外忙碌,像是来了重要病人。
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穿过长廊,表情凝重,只有年轻小护士忙里偷闲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温晚走过去的时候恍惚听到一句:“好可怜,这么小就得了这种病。”
没心思八卦,温晚脚下步子没停,手却情不自禁又探进了口袋里。
轻触屏幕,界面还停留在刚刚收到的彩信上——照片拍的很清楚,女人雪白的脊背和男人麦色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赤-裸的胸-乳紧紧贴着沉睡男人的胸口,而粉嫩的双唇若有似无地擦过男人冷冽的下颚,一双描画精致的漂亮眼眸挑衅地对准镜头。
温晚看了一会,伸手点了删除。
这种照片早在她预料之中,或许有了太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悲伤的情绪就像旷日良久的皮球一点点漏气,最后完全殆尽萎缩。
如果非要找一点情绪出来,大概只剩下无奈。
照片里的男人是她的丈夫,而此刻她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
想起刚才那张脸,温晚有些明白顾铭琛迫切想要离婚的念头了。顾铭琛和她长期分居,当然原因并非简单的外遇问题,想到这,她停在靠墙的位置斟酌着给对方发了条短信:晚上回来,我们谈谈。
大概想到对方未必会回应,又一个字一个字删了,重新输入:离婚协议我准备好了,你回来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等信息发出去,温晚这才暗暗吁了口气,握着手机的掌心已经泌出一层细汗,白色机身微微有些发热。
不远处有护士朝她招手,温晚浑然未觉,直到对方细步跑到跟前,焦急地小口喘着气:“温医生,主任找你呢,这次来了重要病人,听说背景不简单——”
小护士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又说:“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温晚微怔,急忙把手机塞进口袋里,那一瞬间恍惚感觉到手机震了一下,来不及细看短信的内容,她敛了情绪挺直脊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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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办公室里聚集了不少人,温晚推门进去的时候闻到一股刺鼻的烟草味,职业的关系让她有些轻微洁癖,不由皱了皱眉头:“主任?”
孟行良听到声音,从办公桌前望过来,眉目间马上蕴了笑:“来了,快坐。”
温晚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周围,房间里还有四个男人,其中年级稍长一些的穿了一身老式唐装,其他几人俱是黑色西服装扮。几个人看向她的眼神都肃穆冷冽,带着一股挑剔的审视意味。
温晚马上猜到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今天来的病人还真的不简单。
主任示意她坐下,又指了指一旁穿唐装的的男人介绍道:“这是贺老,这是我们精神科最好的主治医生温晚。”
贺老身上带了男人特有的硬气和深沉,闻言也只是对温晚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回孟主任身上。如果温晚没看错,他看自己那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意?
严肃的气氛让温晚有些紧张,接着听到贺老的声音如同本人一样刻板地传过来:“孟主任说温医生是权威,那么霆衍就交给温医生,希望温医生多费心,也拿出本事让我瞧瞧。”
不知道是不是温晚多心,总觉得这话里有警告的意思。
她再看过去的时候,贺老只是端了茶杯慢慢品茗,目光似乎一刻也没落在她身上。温晚无端就对这人生出几分厌恶,这种被威胁的感觉任谁都觉得不舒服。
她转头,话是对着孟行良说的:“主任放心,这是我的工作,我一定尽力做好。”
“不是尽力,而是全力以赴。”
贺老将茶杯随意地搁放在面前,拄着拐杖冷冷看她一眼:“霆衍是我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孩子今年十六,年纪尚轻,受了点刺激才变成今日的模样,想来老孟这么看重你,一定有他的原因——”
他故意顿了顿,将尾音咬的很重:“温医生,一定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温晚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思绪像是回到了四年前,心境几乎与那时一模一样,也有那么个人面目狰狞地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温晚心里愤懑,却始终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出了主任办公室,这才缓缓闭了闭眼睛。
贺家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在青州市真是谁都惹不起,贺家长子贺峰半年前出车祸意外死亡,留下孤儿寡母,无奈媳妇也与人私奔杳无音讯,只剩这贺霆衍小小年纪承欢膝下,现在得了这种恼人的病,老人着急上火是一定的。
看来的确是接了个棘手活,想来她刚到这医院不久,孟主任没道理说她是这方面的专家,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要是出了事,牺牲她一个最无妨碍。
人情世故温晚全都懂,所以揣测明白主任的意思她也没有多愤怒,要是早几年估计还会有找人理论的冲动,现在她已经不这么想了,除非真的不想干了。
朝前走了几步才想起刚刚收到了短信,她匆忙拿出一看,果然内容很符合顾铭琛的风格,只一个字:好。
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屑于多给,看来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她。
温晚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收好,拿着主任给的病例回了办公室,女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工作和尊严不能丢,眼下还是先把贺家的事解决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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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霆衍年纪小,今年也才刚上高中,面相看起来更是白白净净很单纯的样子,温晚进去的时候他正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飘窗上,一直偏着头不知道看什么。
温晚过去,他好像还冲她笑了笑。
贺霆衍一直没什么偏激举动,情况似乎也不严重,只是沉默的很。
这些情况都在温晚预料之外,之前看贺老那副兴师动众的样子,以为这孩子已经病入膏肓,现在看来似乎只是有些自闭而已,至于就送进精神科吗?
温晚还在纳闷,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来人约是三十出头,面目轮廓深邃立体,一双眼凉凉看过来,像是要摄人心魄一般。
温晚与他四目相对,无端心脏就狠狠收缩一下,那双眼有些眼熟,再仔细想时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大概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有双沉敛深刻的黝黑眸子。
温晚没怎么在意,贺霆衍的反应却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忽然尖叫狂躁,喉间发出浑浊而粗犷的声音,像是在发怒。
温晚疑惑地看向来人,男人脸色微微铁青,倒是一直沉稳地走过来。逞亮的皮鞋踩在光洁地板上,发出平缓而冷静的频率。
贺霆衍看着他,像是有些戒备又像是有些胆怯,侧身避在温晚身后。
任是温晚再糊涂也看出了不对劲,贺霆衍不喜欢这个男人,或者说只有这个男人能刺激他的反应。
“你们出去。”男人的声线低沉,双手插兜静静立在病床前。
他的眼神没有敌意,可是贺霆衍真的很怕他,一直畏畏缩缩地不敢吭声,死死拽着温晚的白大褂不松手。
温晚迟疑两秒:“先生,孩子很怕你。”
男人这才看她一眼,嘴角勾起淡笑:“我是他叔叔,你说他怕我?”
温晚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接话,男人又说:“我平时对他或许严厉了些,孩子正是顽皮叛逆的时候。”
男人迈开一步,修长的手指已经轻轻覆上了贺霆衍柔顺的发顶:“霆衍。”
贺霆衍忽然就不动了,站在那瑞安静极了,温晚心里的疑虑更甚,男人嘴角漾开温柔的笑,白净的手指在乌黑发丝里轻轻拂动:“要好好听医生的话,想早点出去,自然要看好病,不会乱说话才可以,知道吗?”
温晚站在一边观察着孩子的反应,贺霆衍的眼里明明还有恐惧和畏缩,却还是强忍着乖顺点头。
男人满意地笑了笑,转身想走,忽然又想到什么顿住脚步,侧身看向温晚。
“温?”他看了眼温晚胸前的名牌,似乎对她的姓氏颇有不满。
温晚对这个男人从始至终就没好感,同样冷着脸:“温晚。”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反而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来。
温晚被他看得不自在,男人自觉失态,这才微微笑道:“小孩子爱幻想,有时候说的话当不得真,父亲就是被孩子脑子里乱七八糟臆想的东西给吓到,现在夜夜睡不好。还请您多费心,早点让他康复。”
他说话时眼神也是淡漠的,即使面上带了笑,但那寒意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
这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温晚看人的感觉不会错。


第二章
下班前接到了萧潇的电话,温晚正好一肚子苦水,两人约了吃日本料理。温晚到的时候萧潇已经点好菜坐在包间里冲她笑,连声音都显得脆生生地:“看你那脸色,难怪顾铭琛要在外面养小的,你平时出门都不照镜子?”
闺蜜的毒舌,温晚早就习惯了,也不和她计较,顾铭琛的事早就在外面传开了,她那一圈朋友没少在背后嘲笑她,坐好之后才闷声答了一句:“你明知道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
萧潇和温晚认识十几年,对她和顾铭琛的事再清楚不过,知道这是她心里最深的疮疤,拨开滑落肩侧的长卷发,拿着筷子夹三文鱼:“那时候你就不该嫁,现在好了,明明还是原装货,无端背了个弃妇的名声,以后再想嫁好都难。”
温晚又何尝不知道,每每说起顾铭琛胸口就难受的厉害,每个人年轻时总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证明她曾经有多傻缺,而顾铭琛于温晚而言就是那样的存在。
“离婚的事想好了?”
温晚的心思显然没在这上面,半晌才回神:“什么?”
萧潇白她一眼,以为她又在装傻:“这次可千万别犹豫啊,你为他付出那么多,那混蛋真以为外面那些小三小四小五的有多好,到时候有他哭的。”
温晚觉得好笑,顾铭琛又不爱她,离婚对他而言是种解脱才对。
看她一直不做明确表态,萧潇皱了皱眉头,大抵还在替她不值,左右思量之后又一脸严肃地提醒她:“你家那些资产,现在全都在他名下了吧?老太太心疼你,到时候别忘了要回来。”
温晚不想说这些,她和顾铭琛离婚的事牵扯了太多利益,首先老太太那关能不能过还是未知数。
头疼的厉害,她捻了捻眉心,忍不住转移话题:“说说贺家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萧潇是做媒体的,早两年更是娱乐周刊的当红记者,说的难听点就是资深狗仔一枚,对青州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解得几乎事无巨细。
听了温晚的话,她动作微微顿了顿:“怎么忽然问起贺家?”
温晚只浅浅看她一眼,斟酌该如何开口,无奈萧潇是鬼灵精,眼珠一转就凑过来逼问:“是不是贺家谁出事,去你们科了?”
豪门世家最不缺的就是丑闻,温晚抿唇不答,笑着摇头。
萧潇也不介意,一双大眼迸射出明亮而八卦的火焰,点着下巴笑眯眯地说:“让我猜猜,莫非是贺霆衍?”
温晚不由吃了一惊,像是在看神婆,又不忘警告道:“不许拿来当素材,孩子还小。”
萧潇讽刺地笑了笑,兴趣缺缺地坐回原位:“我才没兴趣呢,贺霆衍都被扒烂了,还有什么可写的。”
温晚以前不看杂志八卦,听萧萧这么说依旧一头雾水。
萧潇怒其不争且嫌弃地看她一眼:“所以说千万别小看我们搞娱乐八卦的,我们那些报道,很多都比新闻联播里报的要更真实。”
温晚低头吃东西,等她美化完八卦产业才慢悠悠地看过去:“为什么会那么说?贺霆衍还那么小,得这种病很可怜。”
萧潇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干脆放下筷子:“这么说吧,贺霆衍的身世可不简单,人人都说他是贺家长子贺峰的儿子,可是我们了解的,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温晚愣住,萧潇又压低声音道:“贺沉知道吗?贺家老三,听说孩子是他的。”
温晚脑子里莫名印出下午才刚刚见过的那双眼,蹙了蹙眉,迟疑着问:“可是这和他的病有什么关系?”
萧潇有些为难,大抵接下来的话连媒体也未曾公开过:“贺霆衍曾经公开说过,贺峰的死与贺沉有关,这些事他在公开场合嚷嚷过的。贺沉那样的男人,哪会允许他到处重伤自己,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比不上名利重要吧。”
温晚想起下午孩子对贺沉的惧怕,又记起他警告孩子的那番言辞,脑子里甚至蹦出了更可怕的联想——莫非其实贺霆衍根本没得病,只是因为知道了贺沉一些见不得人的内-幕?
若孩子真是贺沉的,那贺沉也太……禽兽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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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萧潇约温晚去夜店,她借口还有工作没做完拒绝了。
萧潇坐在红色跑车里一脸鄙夷:“马上就要恢复单身了,得在那混蛋再婚前早点把个人问题解决了,这是面子问题。”
温晚对这事一点兴趣也没有,面子哪是这样挣回来的:“我可不觉得在那认识的人能托付终身。”
“至少能让你荷尔蒙分泌正常化。”萧潇说话向来口无遮拦,暧昧地冲温晚眨眼睛,“二十八的人了,连一次性生活都没有,我就不信你不想男人。”
温晚脸上一热,极力镇定道:“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萧潇一脸“你骗鬼”的表情,发动车子前又转头认真地看她一眼:“小晚。”
萧潇很少这么喊她,每次都是要说特别煽情的话才这样,温晚看着路灯下她明艳艳的脸庞,忽然生出几分恍惚。
上次萧潇这么喊她的时候,好像是决定和顾铭琛结婚前一晚。
时间飞逝,两年就这么一晃而过了。
“决定了就千万别心软,你和顾铭琛之间,不仅隔了心还隔了——”萧潇难得敛了神色,微微叹口气,“这话我两年前说过,现在还是这句话,你们之间大概真是一段孽缘,早点断了对彼此都是个解脱。”
萧潇这番话,像是最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剖开了温晚和顾铭琛之间血淋淋的那一段不堪往事。
温晚常常也在想,她和顾铭琛是最不适合结合的两个人,可命运偏偏最爱捉弄人——
萧潇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一阵寒意扑面袭来,温晚情不自禁把手伸进口袋,刚好触到嗡嗡震动的手机。
电话是婆婆打来的,没有多余的话,只说让她马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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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和顾铭琛婚后一直独住,偶尔节假日两人也会貌合神离地出现在顾家陪老人吃饭。婆婆易骗,一直没发现问题,今天电话里那副严肃的口吻登时让温晚心脏狠狠跳了跳。
管家给她开门,偷偷压低嗓音通风报信:“老太太今天收到一条彩信——”
不用说温晚也知道彩信内容是什么,看来顾铭琛这次找的女人智商实在不怎么样。她瞥了眼客厅的方向,管家摇头,用嘴型示意:“在卧室呢。”
温晚皱了皱眉头:“铭琛知道吗?”
“已经打过电话,估计一会就到。”
温晚只好认命地先上楼,事情已经发生了,倒不如实话实说,反正离婚的事迟早也要让老太太知道。
周尔岚半倚在床上,怀里是一本摊开的陈旧相册,温晚走进去的时候她没抬头,反而低声叹了口气。
温晚走近才发现她在看的是父母年轻时四人的合影,心里不由一阵酸涩,语调也变得瓮声瓮气起来:“妈——”
周尔岚将相册合住,小心收好,抬眼看向她,开口却是问了别的:“你来青州,几年了?”
温晚没有多想,脱口回答:“十二年了。”
“在我顾家也十二年了。”周尔岚感叹一句,暗笑着摇头,“我一心要替你爸妈好好照顾你,现在看来,不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
温晚一怔,她没想到老太太率先想到的是这个,老人还算重情义,这时候知道顾铭琛出轨,心里恐怕内疚极了。
温晚沉默地坐下,良久才说:“我和铭琛合不来,问题不在他,我自己也有错。”
周尔岚眼底涌起一阵怅然,唇角微微蠕动:“我的儿子我清楚,别帮他说话,小时候就成天欺负你,只当是孩子脾性,现在这样,叫做没良心。”
温晚听到院中有车声越来越近,知道是顾铭琛回来了,她握紧婆婆微微苍老的手指,小声安慰:“铭琛没有那么糟,只是不能爱我,他那时也对我好,只是你们不知道。”
周尔岚皱着眉,挥了挥手:“你就是软性子太好欺负,凡事有我,先出去。”
温晚劝不过,只好先从婆婆房间出来,楼梯口堪堪撞上了回家的顾铭琛。
男人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讲电话,黑润双眸只略略瞟她一眼,皱了皱眉,动作一刻也没停:“我的决定不会变,就按我说的做。”
像没看到她一样,顾铭琛结束通话准备直接进卧室。温晚开口喊他,语调极为平静:“妈在房间等你。”
顾铭琛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眼神却是落在老太太卧室门板上。
温晚知道他不屑和自己说话,直接拿着托盘下楼,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怕是房间里的哪件古董又遭了秧。老太太脾气不好,早先收到那条彩信就打了电话让人回来,偏偏顾铭琛一直不露面,想必此刻的火气怕是一时半会歇不了。
时钟应景地敲了十一下,窗外更深露重,初秋的夜晚雾气很浓,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院中景色。
温晚站在窗前发了会呆,将厨房的东西收拾好,下人都一早被打发去休息,这时候听到了也只当听不到,整栋宅子只剩楼上偶尔爆出的争吵声。
顾铭琛是孝子,说是争吵其实也不尽然,也只是老太太在教训摔东西而已。
“闹成这样,你也不怕气死我?”
“说话,到底怎么想的,马上和那女的断了——”
老太太中气十足,只是话到后面音量越来越小,想来顾铭琛有的是办法哄老太太开心。
温晚热了杯牛奶喝着,靠在橱柜上始终没上楼,不久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温晚收紧手指,慢慢地转过身去。
倏地撞进顾铭琛一双猩红的眼,他鲜少在她面前有情绪大动的时候,这会却像是要吃人,眸底盛满了讽刺意味:“就这么想离?”


第三章
这之前,顾铭琛其实已经有一年多没和温晚说过话了,他们的婚姻存在严重的冷暴力情况。所以在他开口的瞬间,温晚恍惚了一下。
她还没想明白这男人话里的意思,迎面就砸过来一样东西。
顾铭琛将报纸摔到她身上,男人盛怒之下的力道不一般,温晚脸侧被掴得火辣辣地疼,面上却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她平静地将手里的玻璃杯放回身后,这才俯身将报纸捡了起来。
内容和收到的彩信差不多,只是照片被打了马赛克看不清顾铭琛的脸,温晚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照片的女主角是个挺红的女明星。难为她又仔细看了一遍,比下午看那条彩信还要认真。
“觉得是我做的?抱歉,我还没那么闲。”温晚被冤枉了也没恼,冷静替自己争辩。
顾铭琛嗤地笑出声,一把将她按在料理台上:“你他妈少跟我玩花样。”
他一把夺过报纸,将页面完全摊开甩到她眼前:“不是你做的?除了你还有谁敢和我作对,这种东西,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没人敢登。”
温晚坦然地望着满脸怒气的男人,她和顾铭琛认识十二年了,十六岁来的顾家,从见顾铭琛开始,这人就很少主动搭理人。
顾铭琛不喜欢她,好像是从见她第一眼就注定的。
顾铭琛总说她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又土又笨又没有教养,尽管十二年来她早就蜕变成了最聪慧的模样,可是在顾铭琛眼里,她好像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野丫头,而且心计颇深。
温晚也学他笑了笑,居人之下,气势上却一点儿也不输人:“你的品位倒是越来越差,手段这么低级的你都要。”
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顾铭琛也是被气晕了头,冷静下来就什么都明白了。只是他还是气不过,大概对温晚冷言冷语习惯了,俯下-身,音调像是带了冰渣:“顾家养了只白眼狼,可惜我妈到现在也没看清你的真面目。想离婚?我成全你。”
他说的简单干脆,动作却粗暴极了,话音刚落就狠狠将她甩开,温晚的脊背再次重重磕在身后冰凉的台面上,肩胛的地方更是撞上了不锈钢水管。
顾铭琛看也不看她一眼,伸手整理了下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襟:“别忘了你从我这抢走了什么,你欠我的,现在开始连本带利都给我乖乖还回来。”
他说到后面,语气居然轻快起来:“当初是你自己同意的婚事,现在说离婚也是你,我顾铭琛的婚事没这么不值钱。我要拿回自己应得的,你别怪我。”
顾铭琛身形高大,一八八的大高个逆光而站,一大片阴影将温晚覆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