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禾疑惑的停在楼梯口,肖父缓缓将手里的烟蒂捻进烟灰缸,轻叹口气才抬眼看他:“你和良欢已经离婚了,可是我听说你还总是纠缠不休……”
“听谁说的?”肖禾眸色微沉,寒着脸看了眼一旁故作淡然的肖母。
肖父皱了皱眉头:“你那什么语气?难道这一切不是你自己造成的。通过这件事你还没想明白,你和她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你还要继续牵扯不清?”
肖禾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着,本来恶劣的心情更加暴躁,胸口有团熊熊的火焰燃烧着,有点控制不住几欲爆发。
肖父沉吟片刻:“你这婚事都闹了多少笑话,这次听我们的,你母亲帮你物色一个。”
肖父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完完全不看肖禾,在这件事上摆出的强硬姿态让肖禾心脏微沉。
他眯了眯狭长的黑眸,冷冷勾起唇角:“不必。”
他说完就转身准备上楼,肖父气急,一旁的茶杯被他重重磕在玻璃茶几上,沉闷钝响打破了伪装的祥和。
“你是嫌在水城还不够有名?”
肖禾步伐滞住,安静的立在楼梯上,手指用力抓紧一旁的雕花扶手:“我老婆孩子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个名声有什么用。”
肖父的表情凝固住,有些复杂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肖禾鲜少会有这么失落彷徨的样子,他从小都目标清晰,一路顺风顺水,独独在婚姻上遭遇了最大挫折。
肖禾不再多说什么,快步上了楼梯。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空荡荡的,整个人都好像被抽走了神智,心脏这才开始细细密密的疼痛起来,好像被锯刀生生剖成了两半。
父亲的话让他更加产生了危机感,他要为将来铺平道路,如果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将来很难保护林良欢。
过去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明明感觉到母亲和良欢之间矛盾重重,却极少关心她。想来她在肖家真的不快乐,为了爱他,真的费劲了心血,难怪她会累,难怪她会绝望。
他瞒着递了调令,居然从水城调去了江市的一个县城。所有人都费解,跑去那种穷乡僻壤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肖禾只是但笑不语,眼底的神色却更加坚韧了许多。
林胜东的死他始终怀疑和白友年有关,林胜东和钟岳林之前都是在帮白友年做事,他们一直在江市,他调查的方向就该从这里开始。
而且江市环境不错,母亲和良欢的关系太紧张,他想的长远,如果靠自己的能力在江市发展起来,将来良欢不必那么辛苦为难。
可是他呆的县城条件实在不太好,离江市也有很远的距离,因为自作主张,父母一气之下将他的所有财务都冻结了,甚至连他的车子都被扣了下来。
肖禾每天顶着烈日去江市查案子,忙完又乘城际公交回县里,而且住宿环境也不怎么好,他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这时候却一点苦都感觉不到。
每每有一点收获,就觉得心里格外开心,他和良欢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这比什么都让他欣喜若狂。
他调到县城的一个社区做片警,每天还算清闲,只是他的身体的确大不如前,有时候稍微忙碌一些就明显感觉吃不消了,常常有种呼吸提不上来的错觉。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快到林良欢的预产期了,肖禾算着日子,每次她产检他都会悄悄跟去,虽然只是远远看着她,心里也觉得异常满足。
唯一难过的,便是陪在她身边的永远是杨峥,他可以亲昵的搀着她,看她冲自己微笑,甚至还可以伸手感受她肚子里的小宝贝做运动,肖禾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每次去看她产检完,心情都格外失落。
可是还得从水城又赶回去,常常这么奔波着,身体垮了也没人照应,和父母的关系更僵了,肖母有次打电话,直言不讳让他回家相亲,甚至有了断绝母子关系这么严重的理由。
肖禾静默片刻,最后还是拒绝了:“妈,母子关系不是您说断就能断的,但是相亲,我真的不行。”
肖母气急败坏,怒不可遏的险些摔了手机:“你都被她害成这样了,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肖禾苦涩的笑了笑:“妈,她也被我害得很惨,我们俩都不好受,所以注定要为自己的错买单。”
肖母听不懂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只是强硬道:“你要是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你以为别人不看你爸面子,真能那么容易给你调回市里吗?”
肖禾闭了闭眼,心里更加无奈:“没关系,回不去,在这一辈子也挺好的。”
“……”肖母觉着儿子是疯了,一点道理都听不进去。
***
肖禾继续为林胜东的事儿奔波,他现在只是个小片警,能力有限,若不是之前攒了不少人脉,做起这件事来还真是够呛,白友年身份特殊,想查他的事儿自然是困难重重。
直到医院通知他林良欢提前生了,他焦急的往水城赶,那时候正下着暴雨,寒冬的天,他站在路边等公交。一整天在派出所忙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心里却激动得控制不住,连暴雨将半边肩膀淋湿了都没有感觉到。
终于等到了最后一班公车,辗转几次,等赶到医院的时候却过了探视时间。
肖禾心里暴躁透了,换做以前的他大概会冲动的和护士理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学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忍耐。
肖禾在楼下急诊室门口坐了一夜,等天微微亮,急匆匆的就去了林良欢病房。
杨峥在陪护,这时候刚刚起床在收拾东西,肖禾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身形瘦屑的女人。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憔悴,眼底有浓重的乌青,可能是小孩子夜里一直吵闹睡不好,肖禾痴迷的看着她,目光再一点点落在她旁边的小床上。
他的儿子,小小的身形被包在被褥里,安静的躺在小床里,小家伙呼呼睡着,小手紧紧的握成小拳头。
他很想进去抱抱孩子,也想进去在林良欢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她那么辛苦生下了孩子,这是他最亲的两个人,可是他却不能进去看一眼。
肖禾失神的看了好一会,直到林良欢醒了过来,杨峥打来温水给她洗脸,两个人一直在说笑,偶尔还目光温柔的看一眼孩子。
那氛围,怎么看他都是个局外人。
肖禾没敢进去,好几次都是这么站在门口看着,直到又一次杨峥去楼下给林良欢拿药,肖禾才悄悄走了进去。
林良欢正在补眠,小家伙挥舞着小拳头偶尔咗咗手指。
肖禾坐在床沿,手指颤抖着悄悄抚摸她的额际,将她的刘海拨开,低头吻她的额头。
即使知道她感觉不到,知道她听不见,还是倾身在她耳边低语:“我爱你。”
他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对她好像魂牵梦萦一般,总是恨不能马上就和她在一起,可是还不是时候,他必须有足够的把握了,让她再也不会想要逃离才行。
他常常就这么悄悄的去看她,出院后能见她的机会就更少了,让他欣慰的是,林良欢果然没和杨峥结婚,只是杨峥搬回了林宅,他心里更加紧张不安,生怕他们同在屋檐下,慢慢就发展了感情。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如果真的能爱上,不会等到现在。
肖禾这时候也查到了一些林良欢母亲陆榆林的消息,可惜陆榆林在越南,费了不少劲儿才查到她的住址。
肖禾等所里不忙了,这才请了几天假去了趟越南,他害得林良欢没了父亲,必须将她的母亲找回来,即使这不能弥补什么,可是能让她见见心心念念的母亲,这也算是他为她做的一件事吧。
***
陆榆林在越南做的生意也不光彩,而且她很难联系上,想见一面也并非那么容易。肖禾假意要和她买货,费了不少劲才见到了她。
而见到陆榆林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表面身份,直接就被陆榆林的手下给压倒在了地板上。
他错愕的仰头看面前的女人,陆榆林冷冷坐在扶椅里,目光复杂的俯视他:“你是警察,而且害我良欢难过,光这两个理由,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有单子来见我。”
原来陆榆林早就查过他的身份了,肖禾苦涩的笑了笑,并不惧怕:“既然你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为什么不去见见她?她现在过得并不好,她需要你。”
陆榆林神色暗了下去,眼底有些挣扎。
过了很久她才哑声呢喃道:“我在这里,有了新的家庭——”
肖禾一怔,想起良欢以前和他说起母亲时故作不屑的姿态,心里狠狠一疼:“所以你把她忘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陆榆林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缓缓举起手里的枪,冷冽笑出声:“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才是让她最难过的人。连她相依为命的父亲都害死了,你还有脸为她鸣不平。”
肖禾看着指向自己黑洞洞的枪口,闭了闭眼,语气沉了下来:“是,所以我想弥补她,不管你爱不爱她,请求你,去看看她。”
陆榆林若有所思的看着肖禾,肖禾认真的抬起头:“良欢只是故作坚强,她心里,一直很想念你。”
陆榆林之后没有马上和肖禾一起回国,她在越南重新有了丈夫和孩子,而她的丈夫并不知道她在中国的遭遇。
肖禾的长假不能呆太久,但是他抽了空就回去越南一趟,有时候还带去林良欢的照片。
陆榆林嘴上不说,可是看着照片里已经为人母的女儿,眼眶渐渐湿润了,哪有母亲不爱孩子,如果不是形式所逼,她恨不能将她带到身边一直常伴膝下。
这期间林胜东的案子也有了大进展,而且肖禾表现突出,从县城调去了江市,这是他靠自己一步步稳固的事业,不用忌惮父母,而且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妻儿了。
三个月后,陆榆林和他一起回国。
肖禾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站在林良欢面前了,他为林良欢做的还远远不够,比起他伤害她的,让她失去的,他恐怕永远都弥补不了,可是他会用一辈子来补偿。
这次,不会再让她受一丁点儿伤害!
98肖渣的艰难复婚记
肖禾一直没敢提复婚的事儿,林良欢虽然答应和他在一起,也会带着仔仔来赴他的约会,可是两人一直没什么实质进展,他又不敢逼得太紧,小心翼翼维护着彼此的关系。
即便如此,肖禾已经很满足了,每天能看到她,和她呆在一起,这已经成了他最开心的事情。
仔仔有时候还嫌弃他动作太慢:“杨峥叔叔都把尚阿姨追到手了,你怎么这么笨啊!”
肖禾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他通过路桥的考验了?”
仔仔哪里知道什么考验,他只知道杨峥叔叔现在都和尚阿姨住在一起了,可是他的倒霉老爸现在还连老妈的手都极少牵到!
“你别以为杨峥叔叔没了,妈妈就没人追求了,那个教跆拳道的老师,总是给她打电话。你再不抓紧,妈妈就被人给追走了。”仔仔转着黑眼珠,神秘兮兮的在肖禾边上嘀咕。
肖禾的眉心拧得更紧了,林良欢年纪小,即使现在生过孩子,可是身材和长相一点也都看不出是当了母亲的女人,而他就不一样了,马上就三十五岁了……
仔仔看老爸这样,贼贼的捂着小嘴窃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要不,你跟杨峥叔叔取取经?”
肖禾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我为什么要跟他取经?他追了你妈妈十几年都没追到手。”
仔仔吐了吐舌头:“谁说没追到,老妈不是可怜你才答应和你复合的,你怎么知道她后面没动心呢?”
仔仔现在已经快五岁了,小嘴伶俐得肖禾几乎不是他对手,他郁卒的看了眼儿子,却无从反驳。
林良欢当时的确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他的,而且想起在游轮上林良欢答应杨峥的求婚……肖禾马上沉默下来,心情抑郁到了极点。
这一年来,他们的关系总是保持在恋爱不像恋爱、夫妻不像夫妻的模式上,大都时候都是仔仔在中间调和着,一起吃个饭看场电影,偶尔和孩子去趟游乐园,肖禾想亲林良欢一口都不敢。
不是自己做不来,实在是不想再惹她厌烦。
再次来林宅吃饭,很巧的就遇到了杨峥和尚玫。看着昔日的情敌现在意气风发的模样,虽然和尚玫在一起他始终嘴角带笑,但是只要他的目光转到林良欢身上,肖禾就会控制不住的暴躁。
他也是男人,实在太明白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好的。
林良欢去煮咖啡,尚玫和杨峥坐在肖禾对面,那两人自坐下之后就手牵着手没松开过,肖禾始终挑剔的注视着杨峥。
尚玫没发现两个男人间的暗流涌动,微笑着和仔仔说话:“我听你妈妈说,你喜欢的小女孩背着你亲别的男孩子了?”
仔仔肥嘟嘟的脸颊蓦地红了起来,扭过头嘟喃:“才没有呢,我们是兄弟,哪有喜欢她。”
尚玫被仔仔的样子逗笑,伸出一只手指戳他小脸:“仔仔害羞了呢。”
杨峥目光淡淡落在肖禾身上,肖禾正手里挟着猩红,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那眼底的挑衅太明显,杨峥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伸手温柔的捏了捏尚玫的脸颊:“这么喜欢孩子,早点给仔仔生个妹妹出来?”
尚玫一愣,咬着下唇别过头:“胡说什么呢。”
肖禾看着面前的两人甜蜜秀恩爱,心里这才好受一些,大概真是他太敏感了,看杨峥这样子,不太像是把尚玫当备胎。
用餐的过程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肖禾堵在胸口那巨石也慢慢松懈下去,可是到了散局的时候,还是发生了点意外。
杨峥说他有东西还在书房,准备上楼去取,而钥匙一直在林良欢手里。林良欢带着他上楼取钥匙,肖禾本来想跟着去,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他和尚玫带着仔仔在楼下,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上的两个人却迟迟不见下楼来。
尚玫倒是一脸淡然,气定神闲的和仔仔说笑玩闹,肖禾则一点儿也沉不住气了,脑子里浮现过各种两人会在楼上发生的旖旎情节,越想脑子就越乱。
后来他倏地真起身,脸色也沉得厉害。
仔仔和尚玫疑惑的看向他,肖禾轻咳一声:“我去卫生间。”
仔仔看着老爸径直往楼上走,在他身后不住提醒:“爸爸,楼下也有哇。”
肖禾头也不回,垂在身侧的拳头绷得很紧,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喜欢去楼上。”
尚玫看着肖禾焦躁不安的情绪,不自觉笑着摇了摇头,仔仔也鬼灵精的捂着嘴偷笑:“爸爸吃醋了。”
尚玫捏他的鼻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将来谁敢做你女朋友?”
仔仔得意笑了笑,靠近尚玫边上神秘莫测的问:“尚阿姨你不吃醋吗?”
尚玫弯起唇角,脸上蕴着温和的笑意:“我相信你杨峥叔叔。”如果杨峥是那么轻佻的人,那么他和林良欢的结局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
肖禾径直朝书房走去,每靠近一步,心跳就越发的急促,脑子里浮现的画面,却没勇气真的面对,如果是真的,他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透过未阖紧的房门,看到林良欢似乎把什么东西递给了杨峥,角度太偏了,他看得并不仔细,只是接下来杨峥真的把林良欢搂进了怀里。
肖禾胸口那阵热意一股脑冲到了脑门,“嘭”一声就把书房门给推开了。
里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林良欢更是惊讶的瞪着他:“你——”
肖禾脸色铁青,狠狠瞪着杨峥,疾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拽起他衬衫的领口:“混蛋,尚玫就在楼下!”
杨峥只是眉心微蹙,眼神复杂的回视着他。
肖禾被他的表情挑起一阵火气,握拳就想往他鼻梁上揍,林良欢急忙拦住他,气急败坏的吼道:“肖禾,你发什么疯!”
肖禾眼底的戾气慢慢消退,换上了悲伤的颜色,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是,我是疯了,快被你逼疯了。林良欢,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从心底原谅我,能做的不能坐的,我全都做了,我真的没办法了,一点招儿也没有——”
他话里浓浓的悲伤,让三人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尚玫和仔仔错愕的站在门口:“怎么了?”
杨峥挣开肖禾的钳制,微微整理衣襟,抬脚走到尚玫身侧,一手勾住她的肩膀:“没事,肖禾有些误会。”
肖禾还是和林良欢沉默对峙着,只听杨峥继续道:“我跟良欢说了我要和你结婚的事儿,她送了我份结婚礼物。”
肖禾紧绷的神色渐渐松懈,眼角一瞥,看到了肖禾手里的礼盒。
尚玫和杨峥走了之后,林良欢一直没说话,安静的坐在沙发里陪仔仔看电视,肖禾却迟迟没有离开,在她身侧坐了会,试图解释道:“我,我承认我是嫉妒他了……”
他的话未说话,林良欢慢慢转过头来,澄澈透明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看,过了会才小声说道:“肖禾,其实那次你误会了。”
肖禾莫名的皱起眉头,林良欢轻声叹了口气:“那次游轮上,我带杨峥戒指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良欢把事情的始末向肖禾解释了一遍,肖禾心情起伏不定,好像坐过山车一样,最后有些难掩激动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这么说,你一直……心里还有我?”
林良欢看着他,缓缓地、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垂下眼眸:“对,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每次对着你,我心里也会彷徨,我们走错了那么多路,现在回头,中间还隔着那么多的阻碍,我有点怕。”
肖禾认真的看着她,抬手覆上她的面颊:“怕什么?”
林良欢再抬起头时,眼眶红得厉害:“我怕我们依旧走不到头,我怕再失望,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
肖禾看着她这副样子,心瞬间就软了,伸手将她用力揽在胸前,紧紧环抱着:“傻瓜,我才在害怕,我害怕你下一秒又反悔,害怕你不要我。”
林良欢震惊的看着他,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肖禾用指腹替她轻轻揩着泪痕,嘴唇微微颤栗着,低头想含住她粉嫩的唇-肉。
孰料一张纸巾横递进两人中间,仔仔嘴里还咬着棒棒糖,睁着湛黑的眸子打量两人:“老爸你怎么又把妈妈弄哭了。”
肖禾无奈轻笑,伸手把儿子也抱进怀里:“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让妈妈哭了,爸爸保证。”
***
林良欢答应了肖禾复婚的请求,可是要复婚,至少要知会肖家父母一声,去的路上林良欢就一直紧张,肖禾安抚的握了握她发凉的手指:“别担心,我都处理好了,爸只是想当面问问你的意见。”
肖父这边,林良欢其实不是很担心,她在意的是肖母。
看林良欢沉默着不说话,肖禾伸手抱了抱她:“良欢,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妈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然后我们一起去江市,重新建立我们的小家庭。属于肖禾和林良欢的家。”
林良欢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仔仔不高兴的抗议道:“还有林然、林然的家!”
肖禾笑出声:“爸爸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仔仔撇了撇小嘴,对林良欢嘟喃:“妈妈,你再不和爸爸结婚,爸爸就要变成糟老头啦。”
林良欢无语的把小家伙抱进车后座,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待会去了爷爷奶奶家,宝贝要听话。”
仔仔没见过肖禾父母,这才有了点紧张的意思,坐在后座认真点头:“我听爸爸妈妈的。”
肖父肖母一早就等在了家里,肖禾他们三人进屋时,肖母马上站了起来,目光一直胶着在仔仔身上,眼睛瞪得极大。
仔仔拽着林良欢的手指,微微抬眼警惕的看着屋子里的两个老人,看到肖母又不自觉往肖禾身后躲了躲。
肖禾失笑着,把孩子抱进怀里,轻声诱哄道:“宝贝,叫爷爷奶奶。”
林良欢自从进屋开始就不自在,甚至生出了退缩的心思,可是看着肖禾期盼的眼神,她又默默的忍耐下去。
仔仔怯怯的探了探脑袋,飞快的又躲在林良欢身后,极小声的喊了一声“爷爷奶奶。”
肖父和肖母已经高兴的合不拢嘴,肖母还拿出几块巧克力:“宝宝,到奶奶这来。”
肖母这一年多,似乎又老了不少,可是看着这肉呼呼的小孙子整颗心都跟化开了似得,都没把半点注意力放在林良欢身上。
仔仔看了眼妈妈,摇了摇头:“谢谢奶奶,仔仔不爱吃巧克力。”
肖母的笑意僵住,摊开的手心讪讪的合拢:“那奶奶再给你拿别的。”
肖禾看林良欢不自在,大手一伸将她小小的拳头包裹在手心,鼓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肖父道:“爸,我和良欢准备复婚。”
肖母眼神复杂的瞥了眼林良欢,再看了眼孩子,最后终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肖父,表情肃穆的沉吟着,忽然对肖禾和林良欢做了个手势:“跟我上楼。”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仔仔留下来和肖母呆在一起,肖母看着可爱又乖巧的孙子,笑眯眯的逗他:“宝贝,叫声奶奶,奶奶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
仔仔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忽然眼珠一转,绷着小脸道:“奶奶要是以后对妈妈好一点,仔仔就喊你奶奶,还会陪你去广场练太极,还会陪奶奶去超市。”
肖母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这,不会是林良欢教他的吧?!
***
肖父进了书房,林良欢和肖禾随后带上了房门,谁知刚刚转过身,肖父就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肖禾,给我跪下!”
林良欢被他这一声吼吓得抖了一下,肖禾眉心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就依言跪在了地板上。
肖父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条鞭子,林良欢看了一眼就脸色发白,肖禾的身体不好,之前又受了伤,现在虽然痊愈了可是难免还有些后遗症。她迟疑着就想开口:“爸,肖禾的身体不好,您——”
肖父抬手示意她噤声,捏着皮鞭走到肖禾面前,眼神微冷,语气也肃穆冷然:“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的要复婚?”
肖禾点了点头,坚定答道:“是。”
肖父毫无预兆的一鞭抽在了他脊背上,肖禾闷哼一声却不说话,倨傲的抬头看着他,林良欢急的想扑上去,肖禾却出声制止:“别过来,好好呆在那里。”
“可是——”林良欢急得快哭了,肖禾一次次在她面前受伤遭罪,她已经心疼的快要死掉了,这个男人本来强壮坚韧,现在身体却大不如前,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垮掉的。
肖父浓眉紧锁,铿锵有力的又问了一遍:“是不是真的要复婚?”
肖禾咬着牙,更加大声的回道:“对,我要和良欢在一起。”
肖父冷哼一声:“想清楚了?”
“是。”
肖禾的这一声是,又换了沉重的鞭挞,他其实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教训他,但是只要能换来父亲的首肯,能和林良欢在一起,再痛苦的折磨他也能承受住。
林良欢看着肖禾白衬衫上那印出的一道红印,若隐若现的血丝慢慢渗了出来,她脑子嗡地炸开了,想也不想就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眼泪滚烫的落在他脊背上。
“爸,别打了,以前我也不对,不是肖禾一个人的错。”
肖父这才收了鞭子,一言不发地站在书桌前,昏黄的灯晕染下一层金黄落在他挺拔的脊背上,冷硬的五官漾起几分柔和,沉沉叹了口气:“我就是要让你们明白,婚姻不是儿戏,不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最首要的是包容和坦诚。”
林良欢和肖禾对视一眼,彼此用力抱着对方。
肖父背着手,绕到书桌后坐下:“这次结婚,不仅要对你们自己负责,还有孩子。肖禾、良欢,人活一辈子,怕的不是犯错,怕就怕错上加错。过去的事,究竟孰对孰错,已经不好再深究了,既然你们无法放弃对方,就要对自己和孩子负起责任,好好珍惜当下。”
肖父说了很多,林良欢和肖禾也想了很多,他们俩以前都有太多的缺点,彼此都渴望对方为自己改变,却极少会反思自己的错误。
兜兜转转,险些彻底的失去彼此,这才明白爱情的真谛。
林良欢扶着肖禾回房,帮他脱了衬衫上药,看着上面细细长长狰狞的红色血痕,林良欢心疼的抱住他的肩膀。
肖禾嘴角扯了扯:“没事,不疼,比起被你扎一刀,这只是小意思。”
林良欢嗔怪的瞪他一眼,肖禾反身将她抱进怀里,低头便覆上了她的唇,柔软的四片唇贴合着,细细舔-舐吮-吸,没有了仔仔的捣乱,肖禾可以放心大胆的汲取这梦寐以求的馨甜。
林良欢在他怀里乖顺的仰着头,唇微微开合着,任由他的舌尖探入搅动。
肖禾放开她时,拇指揩去她唇角的银丝,哑声低语:“良欢,你不会再反悔了对不对?”
林良欢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酸涩难当,用力点着头:“不会,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肖禾箍住她的肩膀,恨不能把人揉进胸口,热泪盈眶,许久才道:“谢谢。”想了想,肖禾又说,“我知道你面对妈不自在,我们复婚之后就在江市,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林良欢看着眼前的肖禾,他真的变了,变得会替她考虑、懂得心疼他了,她汲了汲鼻子,轻轻颔首:“好,我听你的。”
***
晚上仔仔被肖母抱去了他们房间,林良欢和肖禾五年多来,第一次同床共枕,两人都盯着屋顶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似乎是紧张。
肖禾喉结动了动,鼻端都是她淡淡的体-香。
他慢慢翻身看着她的侧脸,线条柔韧诱-惑,小巧的唇瓣透着迷人的光泽。
肖禾伸手将她翻转过来,对上自己热切的眼神,林良欢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居然如少女初-夜一般,有些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肖禾慢慢吻着她的鼻梁,一路往下,手心温柔的包裹着她的两天白雪,轻轻搓-揉着,指尖若有似无的刮擦她顶端那硬硬的小豆。
林良欢缩了下脖子,鼻息加重。
她的顺从让他血脉贲张,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那一处,偏偏她还主动伸手将他握住,眼角有晶莹的湿意。
肖禾看着她,控制不住的低下头再次啃-咬她细嫩的脖颈。
她身上的味道就足以让他抓狂无法自持,他亟不可待的扯下她的底-裤,在她腿-根探寻着,发现已经有微微的湿意了,他指尖捻动着,等她更加湿润,这才挺-身埋进她最深处。
彼此舒服的喟叹,她软软的攀着他肩头,眼神似娇似嗔。
肖禾控制不住,扣着她的腰就开始有力挺-动,粗-壮的尺寸刮擦得她又痒又麻,她闭着眼,眉心微微拧着,身体却传来难言的舒爽畅快。
第二天两人去办复婚手续,仔仔非要跟着去,这一路肖禾都在琢磨昨晚父亲的那番话,夫妻间,贵在坦诚和包容。
那么他和陆榆林的那场戏——
肖禾看了眼林良欢,却始终开不了口。
好在办手续的人不多,两人很快就弄完了,林良欢牵着仔仔走在前面,肖禾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主动招供:“老婆,我有话跟你说。”
林良欢疑惑的回过头,等肖禾把事情和盘托出,她的脸色已经异常难看了。
肖禾不自在的摸着鼻梁,小心讨好:“要不你咬我一口?”
林良欢却眯起眼笑了笑:“你当我是狗吗?”
“……”
林良欢走近他一步,食指点了点他结实的胸口:“特意等手续办完才跟我说,想着我不能反悔是吧?”
肖禾眼神飘忽,林良欢忽然伸手用力拧了下他胸口敏感的部位,暧昧的靠在他耳边低语:“今晚睡沙发吧,反正你不易操劳。”
肖禾一愣,操,他不是早就证明过了吗?难道林良欢觉得不满意?!看来以后得更卖力才行。
林良欢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牵着仔仔率先走在前面,她心里反而没有很生气,算计与否她已经不在意了,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的爱是真的。
其他的,她还在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