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芦不肯接上数,林夏天就开始挠她痒,挠得苏芦不得不投降:“我、我数了……痒……别挠了……两只绵羊……”
林夏天满意地跟上:“三只绵羊。”
苏芦只想把两只黑眼珠都换成白的:“……四只绵羊。”
林夏天:“五只绵羊。”
苏芦:“六只绵羊……”
林:“七只绵羊。”
苏:“八只绵羊。”
林:“九只绵羊。”
苏:“十只绵羊。”
……
林夏天打了个哈欠:“一千零二十八只绵羊。”
苏芦的精神丝毫没有变动:“一千零二十九只绵羊。”
林夏天瞥了瞥苏芦:“一千零三十只绵羊……有睡意了吗?”
苏芦眨了眨眼睛:“一千零三十一只绵羊。没有。”
林夏天不信:“一千零三十二只绵羊……一点也没有?”
苏芦实话实说:“一千零三十三只绵羊。没有。”
林夏天没耐性数了,脑袋转了下继而说:“那我们换个催眠法,嗯,就词语接龙吧。”
苏芦又想换白眼珠:“还有没有更无聊的?”
林夏天没多说,自顾自地开始:“苏芦的芦。”
苏芦没辙,怕他又要伸手过来挠人,只好屈从:“芦苇的苇。”
林夏天:“伟哥的哥。”
苏芦:“哥特的特。”
林夏天:“特种的种。”
于是一来一回两人面无表情地进行着词语接龙。接了四十多个词语时,林夏天频频打哈欠:“做`爱的爱。”
苏芦汗:“爱情的情。”
林夏天的眼皮有点垂:“情`欲的欲。”
苏芦不满了:“你说的词语能不能文明点?”
林夏天更不满:“你怎么还是那么精神啊?”
苏芦罢接了:“都是你,接什么龙,越接越龙精虎猛!”
林夏天无奈:“那……我再想个法子。”几秒后又想到一个办法,“这样吧,我给你讲故事。”
讲故事总比数绵羊和接龙强……
苏芦敷衍道:“好吧。”
林夏天动了动身体,把她搂稳了些,开始讲:“如果有人说他觉得在疯人院比在家里过得要平静,你相信吗?”
苏芦不待多想:“……不相信。”
林夏天继续说:
“我们应该相信他的。听说他娶了一个有成年女儿的寡妇。他父亲娶她的女儿为妻,所以他太太成了她公公的岳母,她女儿成了他的继女和继母。继母生了个儿子,这个孩子成了他的弟弟和他太太的外孙。”
“他也有了一个儿子,他成了他祖父的内弟,和他自己叔父的叔父。另一方面,他父亲提到他孙子的时候,说是他的内弟,他的儿子叫他的姐姐作祖母。他现在认为他是他母亲的父亲,他孙子的哥哥,他太太是她女婿的女儿,是她孙子的姐姐。”
“现在他不知道他是自己的祖父,他弟弟的父亲,还是他儿子的侄子,因为他的儿子是他父亲的内弟。”
“你现在相信他在疯人院比家里过得要平静了吗——”
苏芦一个头两个大:“我都被这些复杂的关系绕得头都痛了……”
等了好半晌也没听到林夏天回应点什么,于是仰头看他,发现他眼睛已合了起来。厄……该不会被直接绕晕了吧……
喊了他一声,毫无反应。
听着他一起一伏规律有序的呼吸声,苏芦汗了几层,这个林夏天睡得那个香!苏芦掐了掐他微张的嘴,这家伙睡了一整个下午,现在几下绵羊几次接龙讲了个故事,她还精神着他就睡得这么沉。从前怎么不觉他这么爱睡,现在却比她还要嗜睡……
这男人也怀孕了吗?!
夏天说:上车。
林夏天一夜酣睡。
醒来的时候,晨光初露。
打开眼睛的第一下,先检查枕边的女人。
嗯,很好,很乖,很安静。
侧身吻了吻女人的眉额,嘴边染上了甜蜜似的笑了。
如此的每一秒,静好。
趁着苏芦还在睡的时间,林夏天开车回了公寓一趟。
接近深冬,寒流接二连三地登陆这个繁碌的城市。林夏天打算给苏芦打包那些厚装的衣服,顺便收拾一些小件的生活用品带回去给她。
经过S大学府大道的时候,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一辆抛锚的轿车,而站在车前的那个男人正是让林夏天有打人兴奋的李嘉明。林夏天把车停在李嘉明跟前,降下了车窗,对上他惊讶的目光:“去哪?”
李嘉明愣愣地答:“人民东路的清华软件公司。”
林夏天的头微微侧了侧:“上车。”
李嘉明眼里闪烁着兴奋:“谢谢!”小跑着到林夏天的车前面。
他正要打开车门,林夏天好心提醒他:“你还没锁自己的车。”
李嘉明回头一看,自己的车果真车门还敞开着,车前盖也还没合上。傻傻笑着对林夏天道完歉又道谢,然后小跑着回到自己车前锁门盖车前盖。
林夏天冷眼看着车外那个傻二愣似的男人,讥讽一笑,就凭这种级别的男人也想跟他林夏天抢女人?!最近的猪都学会在树上跳舞吗?
林夏天的车疾驰往人民东路。车内,林夏天问:“嘉明,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听到林夏天“嘉明”二字叫他,李嘉明受宠若惊,想当年他可是肥明前肥明后地把自己呼来唤去。
“我在清华软件公司上班,负责软件开发,今早回来S大是因为受到母校的邀请过几天给师弟师妹开讲座。刚才我找完以前的导师准备回公司车子就在半路抛锚,然后就遇见了你。”李嘉明习惯性地如从前林夏天问一句他就一五一十前前后后把话报告清楚。
上中学那会儿,林夏天是远近驰名的小霸王,同学老师中没有不忌惮他的。他和苏芦是同桌,李嘉明就坐在他俩的后面。
那时候李嘉明很胖,性格也文静,不怎么爱像别的男孩那样追追打打,课余时间他基本上就是坐在位置上看书写作业,学习成绩经常名列前茅,因此班主任给他安排了学习委员一职。
而和李嘉明一样喜欢在课间时间呆在位置上的还有他前面的苏芦,班上的同学都自动把他俩归为一类。虽说李嘉明和苏芦差不多一直都是前后座,但其实李嘉明对苏芦知之甚少。他只知道苏芦是一个话很少而且性格冷淡的女孩。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喜欢围在一堆聊衣服化妆讲明星八卦。在班上没有跟她特别要好的同学,也没有与她为敌的同学。上学放学,她都是独自进出。不过自从林夏天插班进来,苏芦就变得没再形单只影,她去哪里总有个林夏天追在身边。
林夏天虽然是插班生,但是他个性张扬,打架厉害,听说家里也很有背景,连校长都看他七分脸色。于是林夏天刚来学校没多久,就成了男生堆中的头头,人人对他唯马首是瞻。这样的林夏天再加上俊俏爽朗的容貌自是很多女生梦里那匹白马,他除了在男生堆中吃香也在女生堆中受热捧。
因此,自然而然地,苏芦成为了众矢之的,因为林夏天已经明里暗里向大家宣示了苏芦是他林夏天看上的人。男生女生都惊讶万分,想不到林夏天喜欢的会是像苏芦这样的女孩。
当夏天爱上冬天,能有火花吗?
大家都抱怀疑的态度,同时在这些怀疑的态度里更多的是嫉妒不满和难以甘心的目光。女生在私底下从此多了一个百谈不厌的话题,就是评论苏芦里里外外的一点一滴,而且是带着刻薄的眼光。她今天的衣服如何如何土,头上的发型如何如何一成不变,脸上的表情如何如何乏味诸如此类。
有一次李嘉明甚至还听得到有两位女生连苏芦衣服里的小背心也拿来议论,说两天了都不见她换洗那件内衣,昨天穿的是白色今天穿的也是白色,她分明就是一个不爱整洁不注重卫生的女生!
彼时李嘉明正在收作业,本来这些话事不关己他就很少管,但是那两个声音实在太刻薄,再加上早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忘带文具盒,正愁着的时候是苏芦主动借他笔和橡皮。
于是他就忍不住为苏芦出头:“她今天穿的不是白色而是浅黄色,你们不要信口雌黄!”
可是话一说完那俩女生还没有反应些什么,李嘉明就觉得左脸上有一气势汹汹的拳头直揍而来,还没站稳又吃了一拳。李嘉明被揍得莫名加气愤,瞪向来人就看见林夏天怒火冲天地又要再冲过来。李嘉明再文静终归也是男生,哪有白白被打的道理,当即迎向林夏天与他厮打起来。这场架突如其来又轰动一时,最后以李嘉明在医院缝了二十二针收场。上至校长下至班上小组长都轮流来问候一番,不过对象是林夏天罢了。
因为这场架,大家都意识到:夏天和冬天,真的能擦出火花。
后来,李嘉明发现苏芦的椅背上经常多出一条手臂,那条手臂霸道且宣示味十足地横在他眼前。李嘉明忽然就想笑,然后就真的笑了出来。他想起在医院那会儿,苏芦对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时认真严肃的神情。
李嘉明不得不察觉到一个问题,也许,夏天和冬天其实早就擦出火花。
再后来,李嘉明发觉自己常常不自觉地分神留意前座两人间的一动一静。林夏天整天追着苏芦说这说那,而苏芦一如既往的不瞅不睬,但是林夏天每天仍有源源不断的笑靥留给苏芦。李嘉明渐渐变得看着看着林夏天嘴边灿烂的笑容就失神好久。
少年的时光总是流转似箭,当李嘉明慢慢意识到自己对林夏天产生了一股怎样的情感时,他对林夏天嘴角那抹灿烂的眷恋,已成了一种习惯。
是的,既眷恋,也习惯。
就如夏天的太阳一样,人们眷恋着它的热情,也习惯着它的焦灼。
“今天的工作忙吗?我请你吃饭。”
李嘉明从回忆里醒过来,就听到林夏天邀请的声音。李嘉明不禁瞄了瞄手表上的时间,厄,早上九点多。“现在?”
林夏天目视前方的路况,点头。
李嘉明窘了一下,但是难得能有机会与林夏天共进……早餐,他当仁不让:“好!你想吃什么?”
林夏天摆了一下方向盘,脸上神色无异:“鱼生。”
大冬天……跑去吃鱼生?还拿鱼生当早餐?
李嘉明又窘了一次。
夏天说:下车。
不多久时,车子停在了一个日本餐馆的泊车位上。林夏天领着李嘉明走进餐馆,马上有穿着和服的服务员迎上引路。林夏天熟门熟路地点了菜,点的清一色是鱼生。
李嘉明忍不住问:“你经常来吃鱼生?”
林夏天淡淡地答:“没有。”
李嘉明又问:“你喜欢吃鱼生?”
林夏天答:“不喜欢。”
李嘉明的脑筋有点绕不过来,忽然记起林夏天是片鱼不沾的:“哦,对,你讨厌吃鱼。”
林夏天挑眉:“你怎么知道?”
李嘉明如实回答:“芦芦告诉我的。”
林夏天抿了口青茶,问:“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李嘉明虽说出来社会好几年了,但是长年躲在办公室里做设计,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没有增长几分,听不出林夏天声音里早阴沉了语气。没察觉林夏天脸上的神色有什么不对劲,李嘉明就兴冲冲地开始说:“大二那时我为一个公司做程序,他们试用了感觉很好,然后就给了我一笔挺丰厚的酬劳。于是当天我就请芦芦去吃三文鱼,吃的时候听到她说你不吃鱼的。”
其实李嘉明本来是不知道林夏天讨厌吃鱼的,所以那次和苏芦去吃三文鱼时,尝到那家餐馆的三文鱼实在鲜美,当即忍不住就说等林夏天回国一定要带他来尝尝这家餐馆的三文鱼。然而苏芦一下就指出林夏天对鱼的讨厌已达到退避三舍的级别。
她语气里的熟稔令李嘉明不禁一怔。那种对林夏天口味了如指掌的语气,恐怕她自己也不自知。
大学期间,李嘉明和苏芦一同被S大录取,当了校友后两人不知怎的成了很好的朋友。当时校内还一度盛传他俩的关系,可两人始终反应平淡,一如往常的相处着。有时会一起自习,有时会约好晨运,有时也会相约吃饭。他俩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传闻而疏远或是更加亲密。久而久之,后来大家即便看见他俩走在一起时也没再误会他俩的关系了,只当他俩是极有共同话题的好朋友。
话说李嘉明及苏芦都是话比较少的人,但两人走一块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两人间的话题一直只有一个。
那便是林夏天。
那时林夏天消失了近两年,可李嘉明还是喜欢说着林夏天的林林总总。说他打人真疼,说他高一的时候怎么把一个跟他表白的女生骂哭,说他读书那会儿男生如何怕他女生如何爱他等等。苏芦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但看得出李嘉明说的每句话她都很认真地听,偶尔听到笑料之处还会跟着李嘉明轻轻笑出来。
李嘉明尤自顾着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全然没有发觉此时林夏天的脸已布满乌云。
鱼生被陆续端上来。
李嘉明看着这一盘盘的鱼生有些傻眼,然后终于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不喜欢吃鱼……怎么还点这么多鱼生?”
林夏天盯着李嘉明浅浅一笑:“没关系。倒是你喜欢吃吗?”说罢把筷子递上。
李嘉明顿时被林夏天嘴角的笑容晃得晕晕的,尤其第一次受到他这么体贴的照顾,心内更是美呆了,只知道甜滋滋地回答:“喜欢,喜欢,我跟芦芦都一样喜欢吃鱼,尤其是三文鱼!”
似乎有一支冷箭从林夏天眼里射出,但很快他又笑容更大:“那就多吃点。你们做设计的脑力劳动大,消耗自然多,得多吃补充体力。鱼富含高蛋白。”
李嘉明因为林夏天的一席话感动得一塌糊涂,只能怔怔地看着林夏天。林夏天的温柔如天边的彩虹,明明看见了却仍不觉真实。他在做梦吗?抑或是在幻视?还是说他近视加深了?
林夏天给李嘉明挟了一块生鱼片,然后抬眸:“来,嘉明,趁热吃。”
李嘉明咧开嘴笑,心情美至极点,难得林夏天还给他讲笑话呢。他听话地把鱼片放进嘴里,咀嚼,吞咽。一片接一片,一口接一口。在这种晕乎乎美滋滋的幸福感觉里,李嘉明的思维系统自动忽略林夏天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三大盘生鱼片,两瓶冰冻青酒全数进了李嘉明肚里。他吃得很撑,坐在车里还打着饱嗝。但是他心头是满满的甜和蜜,硌在胃里的那些都是甜蜜的负担。
林夏天的车停在了清华软件公司楼下。李嘉明为那顿鱼生向他道谢,正准备推门下车时被林夏天叫住了。他满心欢喜地回头应答,却见林夏天递了一张卡片过来。李嘉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林夏天的联系方式,现在林夏天主动给自己,言下之意不需多说就一目了然。一边傻笑地接过卡片,一边在心里默念:芦芦,原谅我吧,这小三位置我也等了好多年了!
然而一看卡片,雾水就沾了一额头。卡片抬头:Y市肠胃疾病专诊中心。
“这是?”
“我认识的一个肠胃科医生朋友。你找他的时候可以说上我的名字。”
“可是我肠胃一直很好啊……”
“拿稳吧,你会用得上。”然后就听到林夏天已换上冷森森的声音:“李嘉明,你给我记好,苏芦是我林夏天的女人。要是你敢继续纠缠她,我还有很多肝胆科、心脏科、骨科的医生朋友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芦芦跟你说我纠缠她?”
“芦芦两个字轮不到你来喊。”
“我对芦芦……唔……苏芦没别的意思……”
“对了,我还认识省男科医院的院长。”
“……”
“国家性疾病防控中心的科长我也认识。”
“……”
“下车。”
“……”
李嘉明面相惨兮地下了车,街上的冬风一吹,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林夏天的车没多停留一秒,嗖地一下绝尘而去,刮走最后一丝暖意。
李嘉明的身上起了第二层鸡皮疙瘩。
冬天,真的很鸡皮……
夏天说:我是明骚,你是暗骚
林夏天解决完李嘉明后又返回公寓,刚打开门的时候就接到苏芦的来电。
林夏天接通了电话也没有先开口。
苏芦似乎感觉到他心情不好,声音柔柔软软地传过来:“我睡醒就没见到你。”
知道她睡醒就找他,林夏天神色这才缓了些。
“在哪?”苏芦又问。
“公寓。”
“为什么突然回去?”
“给你收拾几件外套。”
苏芦好一会儿没回应。
林夏天以为她在感动,嘴角禁不住微微掀起来:“好了,傻呆什么,我很快就会回家。”
然而却听到她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问道:“你……真的会收拾?”
林夏天鼻孔喷气,恶哼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苏芦,你狠!!
虽然心里有气,可林夏天给苏芦收拾衣服时仍然很仔细用心。从衣柜里挑了好几件外套和毛衣后,又翻出了她的围巾和手套。接着又取了她的指甲钳、睡惯的枕头、用惯的杯子等等的生活用品。转出房间外检查一下还有什么应该带走的,巡视了一遍,又收走了桌面的一盆小仙人球。
打点好一切准备要走,林夏天忽然就有种不舍的情绪生在心头。回头环视整个公寓一遍,这个屋子的采光很好,深吸一口气,除了闻到暖阳的味道,还有满室她的味道。阳光打在地板上,清楚照出几根属于她的发丝安静躺在地板上。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反射出绚烂的光芒,缸里还有半根他抽剩下的香烟。
这个公寓,无处不充满他和她的回忆,一桌一椅都见证着他俩的悲欢离合。他俩在这里玩闹过,冷战过,热吻过,也争吵过。最近几天林夏天已经开始物色Y市内条件适合的住宅,他要给苏芦和他们的宝宝一个舒适快乐的窝,不过现在想来,也许他们应该回到这个公寓来,让这些桌椅继续见证他们往后的幸福,也让宝宝在这个富含回忆的窝快乐茁壮成长。
忽然,视线经过沙发时,发现沙发边有一个不大的行李箱。林夏天自然认得这个行李箱。那一天,苏芦就是带着这个行李箱准备逃离他身边的。把箱子打开,里头装的东西少得可怜。林夏天腹诽,还说他不会收拾,这女人也不见得会。一一翻着里面的东西,几件衣服,一本护照,竟然还有一本小学课本。
林夏天先拿起那本护照打开来看。证件相里的女人眉眼淡淡,表情平静。苏芦如此一个女子,大概没几人见过她失声痛哭,低声哀求,或是调皮挤眉,深情含笑,还有动`情时脸上潋滟的样子吧。但是这些,她都全数于他面前展现过。想到这里,林夏天独个儿傻笑起来。
林夏天,我选了你……
脑袋里又开始反复回荡这个声音。
虽然她从未给他说过爱这个字,但是林夏天学会不去要求太多。这样过下去吧,就这样已经很足够了。
收好她的护照,继续拿起那本小学课本来看。封面写着语文两个字,书角有些磨损,但课本其他地方仍好好的,看得出这书被主人保存得很好。不过林夏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本书对苏芦的意义,带着疑问打开了课本,却在翻到第一页时整个人顿住。
“这是我的名字,林夏天,很好记的!”
“我叫林夏天,你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第一页的空白处写着两个名字。第一个是娟秀的字迹,苏芦。在这个名字下面是他亲自签上的名字,林夏天。笔画生硬,却是用他最真诚的心意去写的。
这些年来,说他没有怨过恼过恨过她是假的,只因为他实在不懂为什么她能一次又一次地无视他对她的心意。他几乎用整个身心去呵护她、宠爱她,而她始终一次次转身背离而去。林夏天认为她是不懂他的真诚和爱意,否则她不可能如此轻易拒绝他。后来林夏天想通的是,自己不必要求她去懂多少了,他只要她的人留在他身边足矣。于是林夏天用手段,用逼的,用要挟的,最后终于把她留下来了。林夏天不想再计较其他,例如她对他的是爱吗,或是妥协吗,爱多少,妥协多少……一切,与林夏天无关。
指端轻轻抚过林夏天三个中文字下面的一行铅字笔迹。
字体秀美整齐,笔风婀娜流畅。落笔流转,处处含情。
You`re my summer.
随着岁月的流逝,这行用铅笔写的字已然渐生模糊。然而这一刻,带给林夏天的却是无法形容的震撼。现在看来,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懂了他的心意。
You`re my summer.
你是我的夏天……
苏芦的爱,原来早已在那年夏天破土而出。那年,她遇见自己的夏天。一路走来,时光中不知更替了多少个四季,只因他的突然闯进,于是她的心便始终停留在那年绚烂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