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狐疑地打量暮青,心道这小子会听色子不成?不然怎么回回下手都比他们早?
他们这些贵族子弟最好玩乐,骑射是花把势,诗画是虚底子,唯独对玩儿愿意用心,什么斗蛐蛐斗骰子,要玩儿就要玩得精,有不少人专门学过怎么玩儿,比如他,他就学过听色。但这得有天赋,且需常年练习,他练了几年也不敢保证回回都听对,怎么这小子就能回回都赢?
最让季延头疼的是,这群公子里有些人也对听色有些心得,下注时这个觉得该大,那个觉得该小,都觉得自己是行家里手,半分都不肯让,每回都是他们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时候,这小子就买定离手了。
“小爷就不信了,这事儿还能邪了?”季延挽了袖子,端了小公爷的架子,“都给小爷听好了,下局起,小爷说了算,不得吵嚷!不然别跟着小爷掺和,待会儿自己跟这小子玩儿!”
这时,赢不赢那一文钱已不重要,众人的好胜心都被激了起来。
一是好胜心起,二是季延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身份尊贵,敢得罪他的人甚少,如今他恼了,虽然放了话可以不跟着他赌,但是没人敢真不跟着他,连曹子安都不想得罪他。季延纨绔,但在京中子弟里非常吃得开,得罪了他的人,少有在这圈子里还混得起来的。
于是,不想的,不敢的,总之没人撤赌。
季延拿出张银票往桌上拍,道:“再来!小爷就不信了!”
但是,显然不信不行。
再来几局,结果也还是一样,季延以为没了那些公子的吵嚷,他自己凭听色的本事能赢暮青,但是每回她都比他快!
这场赌局如暮青所料,越往后越容易,她赢的越多,荷官越着急,越希望她输,他这种心情越浓,神情就会暴露得越明显,她判断的速度就越快。
季延却越输越不服,银票一张张如纸片般往桌上放,赌桌拍得啪啪响。
“小爷就不信了!”
“小爷不信!”
“小爷…”
“爷…”
季延手摸进怀里,呃了一声,憋红了脸,不好意思说小爷没钱了。
季延不是第一个输光的,在他着了魔似的一局接一局时,早有人输光了,没钱后就只能退出,默默观赌。季延输光了时,连曹子安身上都没钱了,他今晚原本就输了一阵儿了,带着的银票都输给了季延等人,而此时,季延等人的银票竟都进了暮青的口袋!
曹子安脸色黑如锅底,季延也青了脸。
“接着来!”赌徒心性,季延没钱了还想赌。
“你拿什么赌?”暮青问。
季延一听,抬手就脱衣袍,“赌小爷这身衣袍!”
“不要。”暮青冷着脸拒绝,“我只对银票感兴趣,不赌二手衣。”
季延没听过二手衣,但也猜得到意思,大抵就是嫌弃这衣袍他穿过。他顿时气得又想跟眼前这小子决斗,他堂堂镇国公府的小公爷,别说他穿过的衣袍,就是他一条亵裤赏个人,那领赏的都得乐开花,今晚居然有人嫌弃他!
暮青的行事作风,季延在奉县是见识过的,知道她说不要衣袍就是不要,可他身上又没银票了,于是只能道:“好!那明晚你可敢再来玉春楼?小爷带足了银票,和你好好赌一场!”
“好!”暮青这回答应的痛快。
“那就说定了!”既是输光了,再留在玉春楼也没意思,季延把解了的衣裳穿好,一群公子哥儿便跟着他走了。
“曹公子。”暮青唤了曹子安一声,“你的银票真的不够赢的,明晚多带些,不然不尽兴。”
曹子安眼中含毒,狠狠瞪了暮青一眼,拂袖而去。
暮青怀里揣着鼓鼓的银票上了楼,一进屋,便听步惜欢笑道:“还以为你会把他们的衣裳都赢回来。”
“会的,但还不到时候。”暮青走了过去,把一沓银票拿出来放去桌上,道,“今晚才来了十几人,我要看看京中有多少子弟会把衣袍输光,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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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卡结尾,没更出来,这是昨天的。
昨天仵作前两册的稿总算修好交上了,出门订年会机票回来的路上在饭店一条街上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走路踩到老鼠,结果一看是只刺猬!OTZ,多年没见到野生刺猬了,捡回家里先养着,养好再放回山上。不知道这货吃什么,结果发现挺喜欢喝元宝的奶粉…
第五十一章 持家与养家
步惜欢闻言目光深了些,笑道:“你想瞧的是朝中各府的家底儿吧。”
暮青坐去桌旁,将那沓银票拿起一张张的分开,银票上盖着盛京城中银号的大印,还有各府的小印,一看就知是哪家府上的。她今晚赢的这些银票,并非每张都是千两面额,其中有不少小面额的。京中子弟好面子,出门瞧着怀里揣着一沓银票,其实其中只是有几张大额的装装门面,剩下的都是小额的。
从这些银票上一可看出这些京中子弟在家中的地位,而可一窥各府的家底儿。
比如说曹家,暮青拿到的盖着曹府小印的银票大面额的最多,总数竟然近万两!曹子安这户曹尚书府的庶子可真算得上财大气粗了,即便他娘是谢家女,他这零花钱的数目也够惊人的,季延等十多人的银票加起来才三万两,可想而知曹府的底子有多厚。
暮青将银票推给步惜欢,道:“一晚上就这么多,真是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
爹在世时,年俸才四两银子,她和爹省吃俭用,二两银子能用一年。
她今夜赢的这些银子未必是这些贵族子弟一夜的零花银,也许是月例,也许是平日攒的,日日带在身上充门面的,但这也够多了。
步惜欢懒洋洋的拿过来瞧了瞧,淡道:“士族门阀,累世公卿,家底儿自然厚实。你今夜瞧见的这些人,日后可都是要为官的,你瞧瞧他们可是为官的料子?”
“我瞧他们都是捞钱的料子。”暮青冷笑一声,这些世家大族中的子弟,承习家学,为官入仕极易,有才无才的都能入仕,哪怕是纨绔无才的庶子,各府为了面子上好看都会捐个官儿,谋个闲散差事,领着朝廷的俸禄吃一辈子的空饷。而各府的嫡子更甚,有才学的倒也罢了,无甚才学的也会受家族举荐入朝为官,为官后多数人是为家族谋利,真正为国为民的太少。
士族制度弊端颇重,当官的不为社稷,想为社稷的又不易为官,大兴的为官制度已经到了必须改革的时候了。
只是步惜欢尚未亲政,改革不易,时机未到,暮青对于改革选官制度的想法便没有多说。
“朝中上品无寒门,确是需选贤任能,只是时机未到。”步惜欢漫不经心地将银票放去桌上,想法跟暮青不谋而合。
但银票刚放下,他又拿起来了,数了数便笑了,“一晚上就赢了四万多两银子,我倒想瞧瞧你这几日能赢多少。”
今晚季延等人不过是她的饵,往后来的才是鱼,她这是要在盛京掀一场大风浪!
在盛京城里搅动风雨多数有险,若是往日他必担心她,但如今她已在朝中誓期破案,早成了朝臣的眼中钉,不掀风浪也是有险,他倒是赞成她将风浪掀得大些,浪小了有人不怕,大些把人掀去海里,忙着保命才不会想着害人。
“那就要看看来的人有多少了,我只是怕这回之后,没人再敢跟我赌钱了,不然国库没银子的时候就赌上几回,保准救急。”暮青道。
步惜欢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他易了容,容颜虽普通,眸光却如湖波,晃得人都醉了,“夫人真是持家有道,贤妻也。”
谁是他夫人!
暮青面色一凉,却懒得辩,辩了也没用,这人不是没记性,而是没脸皮。比起这事,她有更需要纠正他的,“这不叫持家,这叫养家。省出来的叫持家,赚回来的叫养家,概念不要弄错。”
“嗯。”步惜欢笑得更愉悦,她性子一本正经的,容不得一点儿错,没理会那夫人的称呼已经是可喜的进步了。他把那些银票收起来,笑道,“那日后为夫持家。”
暮青面无表情走过去,把那沓银票又从步惜欢怀里摸了出来,道:“我留着这些银票还有用,办完了案子再给你。”
步惜欢笑着抚了抚胸前衣襟,方才她伸手进来,触及之处如被猫儿的爪子挠过,滋味甚痒。他目光深了深,忽然一笑,伸手又把银票拿回来放回了怀中,道:“回府再给你,这一路上,你拿着不安全。”
暮青听了直皱眉头,季延他们今晚刚输,还没输到无法跟家里交代的地步,不至于有人会在路上埋伏,她今夜拿着银票回去,路上怎会不安全?
刚想说,步惜欢已起了身,道:“回府吧,快四更了,送你回去我还要回宫。”
暮青一听,果然点了头,“好。”
步惜欢今晚本就不该陪她来玉春楼,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听说她要来青楼,他那脸上的笑跟刻上去似的,随后便要了张面具跟来了,连宫都不回了。眼下已经快四更了,回去的越晚越容易出事,还是快些回府才是正事。
暮青想着这事,把要纠正步惜欢那句“不安全”论调的事便抛到了脑后,想着不过是银票,谁路上拿着都无所谓,于是便和步惜欢下了楼去。
她走在前头,没瞧见身后男子眸底浓郁的笑意。
到了大堂,那迎暮青进来的龟奴已听说了她赢钱的事,满面含笑的迎了上来,问道:“都督赌技甚高,小的佩服!如今夜深正好,都督可要挑几个姑娘瞧瞧?”
“不用了。”暮青直接便往外走,龟奴一愣,她走倒没什么,只是银钱还没付呢!
龟奴笑了笑,刚想开口,面前便横来两张银票,步惜欢把银票给了龟奴便跟在暮青后头出了玉春楼。
“给了多少?”走出长街后暮青才问。
“两千两。”
“…”暮青半天没说话。
“怎么?”步惜欢问。
“看来除了养家和持家,我应该再告诉你什么叫败家。”
“…”
回到都督府,暮青直接进了阁楼,上楼后便道:“好了,银票给我,你回宫去。”
“好。”步惜欢答应的痛快,手往怀里摸时,却忽然一伸手,拉了暮青伸过来要银票的手,一把将她给带到了怀里。
暮青顿怒,听男子在她头顶沉沉一笑,道:“要银票,你来取。”
暮青一愣,随即脸色更寒,这才明白了某人为何非要自己拿着银票,怕路上不安全是假,骗她从他怀里再拿一遍才是真!
得知了步惜欢意图,暮青自然不会顺着他,只是他似乎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将她带来怀里时便一只手锢住了她的腰身,一只手捏了她的腕脉,甚至顺道点了她腿上的穴道,让她拿不出解剖刀来,甚至连踩他一脚都办不到。
这人平时看着慢悠悠的,总是漫不经心懒懒散散,行事却如雷霆,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且算无遗漏。
“你不想回宫就…”暮青自然不肯就范,但话没说完,唇便被人堵了上。
男子的吻不似以往那么由浅入深,吻住她便是风雨如骤,深深纠缠,似要抵死缠绵,天荒地老。但这一吻其实短暂,只是极深,步惜欢放开暮青时便解了她的穴,暮青眼前阵阵泛黑,尚且晕着,手里何时被塞进了银票都不知道。
“我还真是不想回宫。”步惜欢叹道,他从来就不想进宫,只是时势逼人罢了,“歇着吧,晚上不必早去玉春楼,等我来。”
说罢,他便将暮青抱起送入床榻,这回没点她的睡穴,只给她盖了被子放了床帐便出了阁楼。
*
暮青次日果真没早去玉春楼,她不是为了等步惜欢,而是多让京中子弟等些时辰对她有好处,他们等得越心焦,才会越急着开赌,心不静,赌起钱来自然对她有利。
步惜欢来时,月杀送了张面具来,戴上后竟是月杀的脸。
昨晚事急,只能随意寻了张面具,但京中还是有知道暮青身边有哪些亲兵的人,为防万一,步惜欢命月杀准备了自己的面具献了上来。只是一日的时间,魏卓之又不在城中,暮青不知这面具是谁做的,但想来步惜欢自有法子,上回他给了她刺月门在盛京城里的暗桩,刺月门乃江湖门派,这种事自然拿手。
两人到了玉春楼时是三更天,与昨夜一样的时辰,玉春楼里却与昨夜全然不同。
大堂里季延为首,足有三四十名京中子弟,而楼上雅间的门今夜都开着,桌子搬了出来,不少人围桌而坐,凭栏而望,显然是昨夜之事已经传开,今晚都是来看赌局的。
玉春楼是官字号的青楼,今夜却热闹如赌坊!
暮青愣了愣,不是因这楼中热闹景象,而是因来的人,“你怎么来了?”
元修立在大堂当中,正瞪着她。
这事儿早朝时他还不知道,回府路上遇见季延才知道的,听说她昨夜来了玉春楼,今夜还要来,他怎能放心的下?他知道此事后本想去她府里劝她别来,毕竟这地儿是青楼,她是女子,不合适来这等地方,但想着她来此应该不是出于好奇,更像是为了查案,既如此,劝她她也不会听,他便只能跟来瞧瞧了。
“听说你赌技好,来瞧瞧。”元修挤出个笑来,他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
暮青挑挑眉,又看向楼上一人,那呼延昊又来干嘛?
第五十二章 盛京赌神
暮青看见呼延昊时,心便沉了沉。
糟了!
糟的不是呼延昊来了,而是五胡使节在盛京城里行走,身边陪着的大兴官员,呼延昊既在,那必有朝官在此!
暮青往胡使身后的雅间里扫了眼,隐约可见里头坐着人。暮青顿时皱了眉,昨晚她来玉春楼前曾让月杀查过,主和派的朝官前些日子常陪五胡使节寻花问柳,但这几日没了动静儿,议和赔偿事宜让双方闹得有些僵,胡人已几日未出驿馆。
今日怎么就来了?
此事可真不凑巧,原本暮青算好了,她昨日才在朝中将抚恤银两案担了下来,朝官们定在家中忙着做账,这几日没心思逛青楼,她正好来玉春楼走走,来个出其不意。
如今正在查贪污案,昨夜季延等人输了银子,她猜他们定不敢在家中张扬,果然今日早朝时朝中还没动静儿。以这几日各府的忙碌情形来说,她本以为能瞒个三日,可今晚不慎撞上了主和派的朝官,看来这事儿今晚就瞒不住了。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今晚闹场大的了!
暮青冷冷瞪了呼延昊一眼,呼延昊见了,眉头挑得老高。
这女人为何瞪他?
他们今晚一时兴起来了玉春楼,来时见雅间的门都开着,人都到了外头,都说今夜有赌局看,却谁都不知是和谁赌,那些大兴贵族子弟在大堂里等着,一个个口风严着,谁都不肯多说。于是他便起了兴致,也命人将桌子搬出来,凭栏坐在等人来,谁想到等到的会是她?
呼延昊迎着暮青冷刀般的目光,兴味地一笑,她果真跟那些无趣的女子不同!大兴女子都太无趣,沦落青楼的女子也不过是擅长些歌舞诗词,无趣得很!还是这女人好,身为女子敢来青楼,还会赌钱?
有趣!
他倒要看看她赌技如何!
“你真要赌?”元修问,他听鲁大说过,她赌技甚佳,只是军中不得赌钱,他一直未亲眼见过。今夜她来此,他知道她是必赌的,只是不能换个地儿?此地毕竟是青楼。
说话间,元修看了暮青身后一眼,有些诧异。
月杀平时把她看得牢牢的,恨不得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竟然会让她来玉春楼?
“不然我是来寻花问柳的?”暮青看了元修一眼。
元修眉心一跳,无语摇头,寻花问柳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真是不把自己当女子!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季延这时开了口,目光古怪。
昨晚图一时新鲜,如今回过味儿来,总觉得不对劲。这小子刚来盛京,宅子是圣上赐的,又没听说他要娶妻,哪来的事需用银钱?既无事需用银钱,她赢他们数万两银子有何用意?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觉得许是自己想多了,在西北时他曾听说过她好赌,鲁大在江南征兵时曾被赢了三千两去,两人不打不相识。好赌之人手痒,来趟赌场倒不是稀奇事,但眼下朝中多事,他有些懊恼昨夜被新鲜冲昏了头。
但后悔没用,银子已经输出去了,这事儿要是被家里知道了,怕又是一顿家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钱赢回来。因此他今早将昨夜聚赌的京中子弟都叫去了望山楼,言明此事利害,让他们谁也不得张扬,还有银子的去家中再拿些银子,没有银子的去把朋友找来借借,总之今夜同到玉春楼把输的银子赢回来!
这小子赌技高超,他怕今晚输得更难看,今早便特意去宫门前等元大哥下早朝,约他今夜同来玉春楼,若是他们赢不回来,便请元大哥帮忙说合说合,这小子是他的旧部,总不会不给面子。
当然,他可以直接请元大哥劝她把昨晚赢的银票都还回来,但他昨晚输的太惨,想想就心里痒得慌,想跟这小子再一决高下!反正元大哥在,他不怕!
“昨晚闹哄哄的,今儿咱们换个方式赌,敢不敢?”季延挑衅道。
“没有敢不敢,只有接受不接受。”暮青见今晚赌桌前放了两把椅子,荷官不在,便知季延是想和她单挑,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从怀里将昨夜赢的银票全数拿出来放到了桌上,道,“你想怎么赌,说出来听听。”
这些人已经入套了,她就不拿那一文钱出来了,昨晚那钱是饵,他们吃了,今晚胃口大了,可不会吃了。但无论他们是想吃那一文钱还是想吃这些银票,只要想赌,她就能让他们陷得更深!
果然,昨晚参赌的一群京中弟子看到自己输的银票,眼神狼一样的冒光,恨不得抢回来!
昨晚玩得太疯了,今早季延把他们叫去望山楼,他们才知事情严重,这些银子不多,但若家里知道了,他们一顿家法是挨定了!可是没办法,银子已经输了,今晚只能硬着头皮再来。
季延说了,今晚换个花样赌,他们就不信,这小子还能总赢?
“你会听色吧?”季延坐去暮青对面问道。
“不会。”暮青实言道,她会摇骰,在国外读书时去赌场实地研究微表情,专门练过两年,后来回国工作,顾霓裳又教过她五花八门的出千技巧,在摇骰方面,她是高手,但听色还差些火候。
“少来!”季延不信,这小子不但会听色,而且本事比他好,不然昨晚怎么能又快又准?季延一笑,道,“小爷就要跟你赌听色!”
她本事比他好,他反而更兴奋些。
“怎么赌?”暮青神色不动。
“小爷摇骰子,你听大小,听准了,小爷还有银子输给你,听不准,昨晚赢的银子给小爷还回来!”
“行!”暮青一口就应了。
“痛快!”季延一笑,深看暮青一眼,这小子还说她不会听色,不会能答应得这么痛快?
“但是我不会听色,小公爷想跟我赌听色,我不想扫你的兴,所以我陪你赌,你让我猜,如何?”暮青接着道。
“猜?”不仅季延愣了,玉春楼大堂里观赌的都愣了,季延问,“怎么猜?”
“我不会听色,你要赌这个,我只能用猜的,所以我要求一局猜三次,以最后一次作准,输便是输,赢便是赢,如何?”
还有这样的?
大堂里顿起议论声。
今夜赌桌周围的人除了昨夜参赌的京中子弟,其余人都是被哄来的,来之前他们都以为是来玉春楼消遣买乐的,到了以后才知道是昨夜不少人输光了银子,找他们救急来的。直到江北水师都督周二蛋进了玉春楼,他们才知道昨夜赢钱的人是谁,昨夜的赌局他们没见过,但既然她能赢,应是高手才是,怎么今晚听着一点儿都不像?
赌钱其实很多时候确实要靠猜,但是猜赌没面子,这京中子弟赌钱,哪个不是不懂也要装懂?
这人倒好,明摆着跟人说不懂,要猜赌,她也不嫌丢人?
但随即便有人释然了,这周二蛋虽是江北水师都督,官居三品,但半年前还是一介贱民,拿有那么好面子?
呼延昊在楼上扬了扬眉,搓了搓下巴,这女人搞什么花样?她在地宫里时,能把他骗进那条白玉甬道,他总觉得她这话定有陷阱。
元修嘴角抽了抽,默默别开眼,不忍看季延,他今晚会输到袍子都不剩的。
暮青看着季延,等他同意。他会同意的,他的心理太容易猜,昨夜输得太惨,他一直以为她会听色,而他也热衷于此道,今夜跟她在听色上一较高下的愿望很强烈,所以只要她同意跟他赌听色,只要不是太出格的要求,他都会同意的。她明说了她不懂听色,要靠猜的,在心里猜也是猜,说出来也是猜,她只是要求三次机会,不过分。
对待一个有强烈愿望的人,首先要满足他的愿望,随后再稍微的争取规则的变动,以达到对自己有利的目的,这是最基本的心理操纵术。
“行!”季延思索了一阵儿后,果然点头答应。
这小子都不顾猜赌丢面子了,他还能说什么?反正他就想和她比听色,她用听的也好,用猜的也好,是骡子是马,一会儿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