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朋友请了,为何紧追在下?”两人一通子疾驰之后,皆有些子气息不匀,各自调息了片刻之后,李振东率先开了口,声音嘶哑而又低沉,显然用的是假声。
“你说呢?”一见李振东故作姿态,萧无畏并没有出言点破,而是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道。
“嘿嘿,荥阳王果然好胆色,就不怕在下将尔就此灭口么?”李振东阴阴一笑,“唰”地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手一抖,剑已挺得笔直,直指着萧无畏的胸膛,杀气四溢地说道。
面对着李振东的威胁,萧无畏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慢吞吞地从衣袖中取出一把折扇,“啪”地一声,弹了开来,好整以暇地摇着,面带微笑地回答道:“李公子不妨试试看好了。”
萧无畏这声“李公子”一出,李振东先是一愣,而后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把扯下脸上的蒙巾,狂笑折道:“好,好个萧无畏,尔既认出了本公子,那倒要再领教一下高明了。”话音一落,手中的长剑一抖,七朵碗口大的剑花已喷薄而出,瞬间便封死了萧无畏所有闪避的方位,这一招赫然正是一代宗师“剑先生”成名绝技之一的“梅花七出”。
“好剑法!”萧无畏虽一向讨厌李振东的为人,可一见其这招“梅花七出”使得几无破绽,还是不由地叫了声好,不敢怠慢,脚下一点屋顶,人已全速向后窜出,瞬间便已脱出了“梅花七出”的攻击范围。
“哼!”李振东显然早就料到萧无畏会向后退避,待得萧无畏一动,李振东脚下一用力,人已如飞矢一般追了过去,手腕一振,七朵梅花瞬间合而为一,已由“梅花七出”转成了“后翌射日”,人快,剑更快,但见长剑一闪之间,剑光耀眼至极,顷刻间便已追上了后退中的萧无畏,离着萧无畏的胸口檀中穴不过仅有三寸之距,可就是这三寸的距离却是天涯之隔,任凭李振东再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将这三寸之距缩短,只能是咬着牙拼力挺剑追击。
退,再退,面对着李振东的凶悍攻击,萧无畏并没有试图反击,而是全力展开了身法,整个人如同飘飞的蝴蝶一般,在屋顶上左右闪躲了起来。追,再追,眼瞅着萧无畏不停地变幻着方位,李振东人随剑走,始终紧紧地咬住了萧无畏的身形,两道人影在月色下穿梭往来,残影重重而生。
正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双方一进一退地纠缠了片刻之后,李振东的剑招已堪堪将老,剑上的光芒也由亮渐渐转暗,就在此时,萧无畏的反击开始了,但见萧无畏断喝了一声:“给我断!”手臂一抬,已合起来的折扇一昂,出手如电般地砸向长剑的剑脊,这一击萧无畏已是蓄力多时,劲道自是十足,方一出手,呼啸之声骤然大作,只消击实了,哪怕李振东手中那柄软剑再坚韧,也得被生生击成两截。
“不见得!”李振东冷哼了一声,手腕一抖,百炼钢瞬间化成了绕指柔,原本抖得笔直的长剑突地一颤,已如同毒蛇扭身一般绕开萧无畏的扇柄,直取萧无畏的咽喉要穴,这一变化极为突兀,难度自是极高,往年间,李振东凭着此招也不知杀了多少的大敌,此际萧无畏的扇柄已被隔在了外头,再想应变已是难为,李振东的嘴角便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宛若已看见萧无畏在其剑下饮血之情景。
“来得好!”面对着李振东的突然变招,萧无畏并没有慌张失措,也没有理会即将破喉而入的软剑,大吼了一声,手腕一个下压,原本敲击而出的扇柄一抖之下,数根扇骨突地急射而出,锐啸着成扇形射向了李振东的胸膛,这一变化同样突兀得很,若是李振东不变招,虽能将萧无畏伤在剑下,可同样躲不过扇骨的攒射,只能是双方同归于尽的结局。
“该死!”李振东显然没有想到萧无畏应变如此之快,下手如此之狠辣,眼瞅着数枚扇骨来得太快,顾不得再加力出剑,忙不迭地一仰身,使出一个铁板桥,堪堪让过了迎面射来的扇骨,手中的长剑一抖,舞出无数的剑花护住了全身,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平平地便向后窜了开去。
“哪里走!”一见李振东收招后退,萧无畏哪肯放过,脚下用力一踏瓦面,但听“咔嚓”声连连爆响,碎瓦四溅中,萧无畏已一挺折扇,飞窜着便追上了后退中的李振东,手中狠招频出,点、敲、刺,砸,一把折扇舞动如飞,只一瞬间,便与李振东手中的软剑接连撞击了数十下,一连串丁丁当当的脆响声如同雨打芭蕉一般密集。
攻,再攻!趁着李振东人在空中,根基不稳,萧无畏本着痛打落水狗的气概,不停地出着招,尽管大占上风,可惜在李振东严密的防守下,一直到李振东站稳了脚跟,也没能攻破其守御的剑圈。
“开!”李振东被萧无畏恶狠狠地压着打了一通之后,显然暴怒了起来,趁着萧无畏变招的空当,大吼了一声,手中的软剑一弹,重重地与扇柄撞击在了一起,爆出一声“砰”的巨响,双方受力不轻,都被震得狂退不已,一阵“咔嚓”声暴起之后,无数的屋瓦都被踩成了碎片。
平手,双方各自进退了一回,到了头来,还是以平手而告终,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所不同的是萧无畏面带微笑,而李振东的脸色却有些子难看了起来,只因此番交手不比上回,李振东已是拿出了全部的本事,可依旧奈何萧无畏不得,这等结果令李振东实是难以接受,心里头对于萧无畏的飞速进步暗自忌惮不已。
“萧无畏,尔真要与本公子分个生死么?”双方对峙了一阵之后,李振东铁青着脸,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要看李公子如何想了,本王无所谓。”萧无畏先前一番猛攻虽没能占到便宜,然则心里头却是有了底气,知道自己武功大进之下,已足可与对方分庭抗礼,并不惧怕李振东的任何威胁,此时听得李振东发问,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一派随意之状地回了一句。
“哼!”李振东自忖无法顺利拿下萧无畏,纵使勉强能胜,代价也必然惨重,而这是李振东万万不能接受的结果,此时见萧无畏一派轻松之状,心中虽有气,却还是强忍了下来,冷着脸道:“尔待怎地,说罢。”
“李公子客气了,本王也不想怎地,就只想知道阁下今日所为究竟是谁给尔的消息。”萧无畏淡然一笑,再次“啪”地弹开了折扇,潇洒地摇着,不紧不慢地提出了条件。
“就这事?”李振东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某之所为不正合了王爷之意么,既然如此,你我也算是合了回手不是?”
“嘿,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尔公然刺杀东宫宦官,已形同谋逆,就不怕本王检举么?”李振东此言一出,萧无畏便已知晓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布局,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凛,不过却没带到脸上来,而是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
“怕?嘿嘿,荥阳王说笑了罢,李某倒是想怕来着,可惜啊,王爷手中并无证据,又能奈李某何?呵呵,王爷挑起朝局纷争之用心想来也不想让圣上知晓罢,若说到怕,该是王爷比在下更怕才是。”李振东显然不吃萧无畏那一套,阴阴地一笑道。
“哦?是么?李公子来京多时竟不思归家,为祸朝廷之心不小嘛,看样子你们李家已有些迫不及待了罢,嘿,胆子倒是挺肥的,小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依本王说,尔等还是老实些好,否则丢了江南的地盘,尔李家莫非真打算去做海贼么?”萧无畏见李振东反唇相讥却也并不着脑,摇着折扇讥讽了李振东一番。
说者本就有意,听者更是有心,耳听着萧无畏那貌似漫不经心之状地将李家的如意算盘一一道了出来,甚至连李家预先安排的退路都一口道破,李振东心里头登时便起了波澜,只不过李振东也非寻常之辈,心中虽惊,可脸色却不但没就此阴沉下去,反倒眉头一扬,笑了起来道:“久闻王爷文采出众,诗写得好,编故事也编得似模似样,若是王爷当不下去了,改了行,当说书先生倒也能混上口饭吃,佩服,佩服,如此精妙的论断,异想天开之至,本公子想要不佩服都不成了。”
“说书么?那也得说得下去不是?若无根据的胡说,想混口饭吃怕都不成罢,总比阁下当海盗来得强上一些,嘿,尔说了如此多的废话很有趣么?”萧无畏嬉笑了一声,手一紧,“唰”地将折扇合了起来,拉开了架势,似乎准备再次动手了。
“且慢!”眼瞅着萧无畏作势欲扑,李振东后退了小半步,手中的软剑一抬,摆出了副戒备的架势,断喝了一嗓子。
“怎么?李公子打算说出心里话了?”萧无畏站定了身子,脸色漠然地看着李振东,冷着声问道。
“呵呵。”李振东一摆手中的软剑,随手抖出一朵剑花,干笑了两声道:“王爷何必浪费力气,李某虽拿不下王爷,可王爷也难奈李某,彼此再斗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只白白便宜了他人,以王爷的睿智,想必该是心中有数的,原也无须李某多言,既如此,你我何不好生谈谈,或许能有个合作的基础也难说。”
合作?哈,亏这小子想得出来,与虎谋皮么?有趣!萧无畏其实也不想在此时跟李振东玩命,之所以追踪了下来,左右不过是想探探李振东的老底罢了,至于能不能成,萧无畏原本也不太放在心上,此时一听李振东提议合作,萧无畏眼珠子转了转,倒也有些子意动了起来,这便沉吟了一下道:“却不知李公子打算如何个合作法,还请明言好了。”
“好说,好说,王爷入主马政,得罪太子已深,想要回头怕已是没了可能,若是李某料得不差的话,王爷想必正设法扳倒太子,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便有了合作的可能性,不瞒王爷,李某此来京师,也正有这么个打算,我李家虽弱,可好歹还是有些底蕴,你我联手,大事定成。”一听萧无畏口风有所松动,李振东心中顿时一喜,紧赶着鼓动起三寸不烂之舌,大肆忽悠了起来。
“是么?李公子既然口口声声谈合作,那总该知道诚意乃是合作的基础,本王能信得过尔么?”萧无畏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有所意动之状地出言道。
李振东笑着说道:“王爷信不过没关系,李某有得是诚意与耐心,嘿,此番王爷生生令太子吃了个大亏,太子那人本就是心胸狭窄之辈,又岂能放得过王爷,反击一来,只怕王爷未必就能顶得住,若是与李某联手,化解不难,王爷以为如何?”
“说得倒是有理,不过既是谈合作,那就请李公子显示一下诚意罢,本王很好奇,尔是从何人处得知王溟一行的确切消息的。”萧无畏点了点头,似乎已接受了李振东的解说与诱惑,不过并没有一口答应了下来,而是再次追问起李振东的消息来源。
李振东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萧无畏反复追问此事之状,哂笑了一下道:“王爷既然如此介意此事,某若是不说的话,只怕王爷一准以为李某没有诚意了,也罢,那李某也就不隐瞒了,此消息么,还真就来自太子宫中,不过么,还有另一方也曾对李某提过此事,至于是谁,李某不方便说,然,此事王爷想来也能猜得到,实不必让李某枉自当小人罢。”
这一年来萧无畏都没在京师,自是不清楚李振东究竟跟太子亲近到了何种程度,不过从当初李振东可着劲地巴结太子来看,十有八九此人已跟太子混得烂熟,再者,就李振东的手腕而言,要收买一下东宫的人手,那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他既说此消息来源于东宫,那自然极有可能,至于其所言的另一方势力可就令萧无畏有些费思量了——今夜的交易太子那一方可是颜面扫地的,断不会四处胡乱宣扬,知道者自是多不到哪去,然则东宫本就乌七八糟,各方势力在那都安排有人手,李振东能知道的事情难保其他各方会不晓得,问题是想将此事闹大的人绝不止是那帮居心叵测的皇子们,八藩在京的势力想必也同样乐见其成,从这个意义来说,谁都有嫌隙,可听李振东的口吻,却似乎暗示着此事与一众皇子们有瓜葛,这样算下来,毫无疑问,二皇子萧如涛的嫌疑最大,一念及此,萧无畏不由地心中一沉,可脸上却是平静依旧,沉吟了一番之后道:“李公子既然如此有诚意,小王也就拭目以待了。”
“那好,今夜多有不便,你我改日再行一聚,告辞了。”一听萧无畏如此说法,李振东的眼中掠过一丝喜色,哈哈一笑,手一抖,已将软剑收回了腰间,对着萧无畏拱了拱手,话音一落,人已再次纵身而起,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了城西那杂乱无章的小巷中,萧无畏这一次没有追赶,而是眼神闪烁地望着李振东消失的方向,沉思了一番之后,一闪身,跃下了屋顶,径自往“唐记商号”赶了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各方谋算
琴剑书院,项王府中一个奇特的所在,相比于其余院落的热闹,此处却是个僻静之地,前任住客舒雪城老爷子就不必说了,素来不喜有人打搅,偌大的院落中只有两个书童照料着,而此时的主人林崇明同样谢绝了萧无畏安排而来的众多丫环与仆人的侍候,只留下一名书童外加两名仆人打理院落,其做派倒是与舒雪城老爷子一脉相承,唯一不同的是舒老爷子素喜弹琴,而林崇明则是闲来便吹箫。
值此月上中天之际,一身白衣的林崇明随意地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手持玉箫,轻轻地吹奏着,一曲婉转的曲调在月色下弥漫荡漾了开去,颇得月下吹箫引凤之三味,那副娴静与浪漫之情调令匆匆从“唐记商号”赶回来的萧无畏实不忍出言撞破,索性默默地立于暗处,静静地听着。
“好曲好情调,林兄好兴致啊。”一曲终了,萧无畏缓步走上前去,笑呵呵地鼓着掌,喝了声彩。
“哦,是王爷回来了。”林崇明一见萧无畏到了,忙站起了身来,客气地招呼了一声,突地发现萧无畏脸上的笑容虽灿,可眉宇间却有着一丝的阴霾,不由地为之一愣,眉头微微一皱道:“王爷,可是今夜之事出了甚意外么?”
“林兄高明,是有些意外。”萧无畏苦笑了一下道:“太子派来主持交易的东宫内卫总管王溟死了,杀人者是镇海李振东,如今太子一方的人连同张烨武皆已被五城巡防司衙门一体扣下了,嘿,小王还追着李振东打了一场,可惜还是没能拿下此贼,倒是与其有了见面谈合作之意向,如今这局势怕是要出大乱子了,林兄可有何教我者?”
“李振东?”一听萧无畏说起此人,林崇明的眉头登时便皱得更深了几分,沉吟了一下之后道:“王爷还请将与此子交涉的详情说与林某一听。”
“那好,事情是这样的…”萧无畏自是不会拒绝林崇明的要求,将与李振东交手以及随后交谈的详情娓娓道了出来。
“王爷所虑甚是,此番风波大矣,太子怕是有难了,唔,尚不到其被废黜之时,只是诸皇子得势却是难免,若是某所料不差,太子应该能过得此关,只是夺嫡之争就此激烈矣。”林崇明默默地思索了一阵子之后,斟酌了下语气,慎重地开口道。
“嗯?林兄此言何解?”太子有难这一点萧无畏自是心中有数——如今张烨武与账册连同太子宫卫一并落入了五城巡防司手中,马政的弊案想遮也遮不住了,在这等形势下,太子想要脱清关系压根儿就无一丝的可能,如此贪弊之事一旦大白于天下,各方势力必定群起弹劾,纵使弘玄帝有心想保,都不见得能保得住萧如海的太子之位,可林崇明却言太子一定能过关,这还真令萧无畏有些子摸不着头脑的。
“王爷明鉴,帝王之道首在平衡,而今太子失德,诸皇子纷纷而起,急欲取而代之,朝局纷乱无穷也,非帝王道所能容,今上最善制衡,又岂能坐看乱局失控哉,再者,今上换马之心早有,却欲赛马而选之,如今赛马尚未上演,如何能就此行废立之事,不若留太子为靶,供诸皇子抨击,以选其中贤者为继来的好,其三,今上自负已极,必欲以朝局之乱诱使八藩异动,而后一举清除内忧外患,如今时机尚未成熟,今上准备未足,也断容不得朝局失控,有此三条在,太子过关乃是必然。”面对着萧无畏的疑问,林崇明并没有解释弘玄帝将如何做,而是将弘玄帝必须保太子过关的内因透彻地分析了一番。
“林兄所言甚是,若如此,圣上势必得给诸皇子一些交待,否则难堵诸皇子之口,唔,依小王看来,大肆封王恐是圣上平衡之道的最佳选择了。”萧无畏本就是聪慧之辈,一听林崇明如此分析,立马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将自个儿心中谋算的制衡之道说了出来。
“不错,正是如此,大封诸子一来可以甜头堵住诸皇子之口,二来,也可令夺嫡之争激化,便于圣上从中制衡,三来么,也可以此迷惑诸藩,为圣上暗中准备争取时间,此一举而三得者,何乐而不为耶。”林崇明对于萧无畏的思维之敏捷大为赞赏,笑呵呵地鼓了下掌,赞许地解释道。
“话虽如此,只怕小王今番得做恶人了。”萧无畏细细地一想之后,很有些子不甘心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了一句。
听话听音,林崇明一听便知晓萧无畏已将事情的进展全然看破了,也已有了应对之道,对于萧无畏之能暗自钦佩不已,这便笑着宽慰了一句道:“王爷,自古以来有失便有得,此番恶人虽当了,可也并不白当,立足朝局在此一举,纵或得罪些人却也不怕,左右那些人等也不敢公然得罪了王爷,不单如此,只怕还得巴结着王爷来着。”
“罢了,不说这个了,李振东那厮如此猖獗,小王打算好生会会此獠,来个一劳永逸!”萧无畏既然能看得透事情的关键,自然也就能算得到内里的蹊跷,原也不过就是感慨一声而已,倒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左右得罪人的事儿萧无畏早就干得多了,身上的虱子多了也就不痒了,此时萧无畏倒是更在意李振东的阴险与毒辣,心中已是起了浓浓的杀机。
“李家图谋不小,前番六藩之乱之际,其并未参与其中,养精蓄锐到如今,实力已不可小觑,此次遣李振东入京自是为了祸乱朝局而来,有此人在,变数太大,若能早除自是大佳,但若打草惊蛇却是不妥,王爷若是要出手,当有万全之把握方可。”眼瞅着萧无畏杀机已动,林崇明也没有强劝,只是委婉地点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嗯,此事关系重大,小王自会小心行事。”萧无畏要杀李振东之心甚为坚决,倒不是因着李振东曾深深地得罪过自己,也不完全是因着对其阴险毒辣的手段大为忌惮,而是认定了此人祸乱朝局的用心必然会影响到自个儿的布局,理由很简单,萧无畏本身也想着搅乱朝局,而后来个浑水摸鱼,可却不想有个人在一旁当黄雀,似李振东这等样人萧无畏自是容其不下,今夜之事一出,萧无畏已下定了除掉此人的决心,为此,萧无畏已吩咐了归顺的飞龙帮全力打探李振东的消息,并让手下一众侍卫去各方探知李家在京的势力分布,一旦有了机会,自是放李振东不过。
“离大朝尚有两天,王爷身处关键,访客必多,与其虚与委蛇,不若称病为妥。”眼瞅着萧无畏决心已定,林崇明尽管心中尚有些疑虑,可也不再坚持,这便笑了笑,转开了话题。
“称病?”萧无畏一听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那好,小王这就紧赶着病上一场好了,林兄高明,小王佩服。”
林崇明见萧无畏已领悟了自己此策的妙处,自是不再多言,温和地笑着道:“王爷既然病了,那就早些休息也好。”
“哈哈哈…,林兄妙人也,小王这就去病罢,林兄早些休息,小王告辞了。”话音一落,萧无畏笑呵呵地便出了琴剑书院,自回凝笙居生病去了…
就在萧无畏在算计着李振东之际,匆匆回到了落脚地的李振东同样也在议着如何应对萧无畏的快速崛起之事。
“二少,出了何事?”正在房中默默打坐着的林祖彦突然发现屋中多了一人,豁然睁开了眼,一见到李振东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忙不迭地出言问了一句道。
“没什么,出了点小事。”李振东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走到林祖彦对面的一张几子后头坐了下来,面色阴沉地开口道:“王溟已死,五城巡防司也已得手,只是某此番却遇到了一番劫杀。”
“哦?是何人出的手?”林祖彦一听这话,眼神登时为之一寒,紧赶着追问道。
“萧无畏!”李振东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萧无畏的名字,语气不善得紧。
“是他?二少可曾伤了此人?”一听是萧无畏出手劫杀,林祖彦的眉头不禁为之一皱,心中的担忧溢于言表——在林祖彦看来,萧无畏算不得啥大人物,左右不过是略有点能耐的纨绔子弟罢了,可其身后的项王萧睿却是座庞然大物,得罪了萧无畏倒没啥大不了的,可真要是萧无畏有个好歹,惹出了萧睿前来寻仇,那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伤?嘿,某倒是想借机斩了此子,可惜却无法得手,此人武功进展极快,某已尽力,却依旧奈何其不得,此子不可留!”李振东阴阴一笑,咬着唇,恨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