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不是小旋么,怎地,这又去琴剑书院了?”萧无畏听得喊声,这才从魔怔中醒过了神来,一见到是萧旋,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挤了下眼,戏谑地笑道。
“三哥,你…”萧旋毕竟是女孩子,尽管性子辣了些,可脸皮还是挺薄的,往日里去琴剑书院都是偷着去的,顶多带一、两名最贴心的丫环罢了,怕的就是让下人们看笑话,此时被萧无畏当众来上了这么一句,脸上登时就挂不住了,气恼地跺了下脚,毫不客气地伸手掐了萧无畏一把,而后一转身,飞也似地逃了去。
“哈哈哈…”往日里尽被萧旋作弄,此番总算是捞回了一局,萧无畏心中恶趣味一发,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先前的那些个烦恼立马被萧无畏就此抛到了九霄云外…
“殿下红光满面,心情不错,看样子今日之朝议该是大获全胜了罢。”琴剑书院的书房中,一身白袍的林崇明端坐在文案后,正对着份公文挥笔速书,突地听到脚步声响起,不由地便抬起了头来,入眼便见萧无畏正笑嘻嘻地走进门来,这便笑着招呼了一句道。
“小王心情倒是尚好,可朝议么,嘿,那就一言难尽了。”萧无畏心情好,那是刚“欺负”了萧旋一番,这会儿当着林崇明的面,自然不会去提那个茬,再一想起先前的那一堆疑问,烦恼立马又冒了出来,微微地摇了摇头,走到一旁的几子后头,一撩下摆,盘坐了下来,煞是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苦笑着说道。
“哦?”林崇明见萧无畏虽是一副说笑的样子,可眼神里的烦恼却是极为的明显,自是知晓事情怕是真的出现了意外,眉头微微一皱,轻咦了一声,可也没急着发问,走到了萧无畏的对面,长跪而作,抖了下袖子,面色凝重地看着萧无畏,一副等着萧无畏详细道来之做派。
“今日之朝议…”萧无畏向来便信任林崇明,自是不会有所隐瞒,不单将朝议的情形详细地述说了一番,也将自己的疑虑一一道了出来,末了,长出了口气道:“小王可是想得头都疼了,也没想透其中的关窍,还请林兄帮着指点下迷津罢。”
这个迷津显然不是那么好指点的,饶是林崇明智谋过人,可对于萧无畏所言的疑虑一样是有些子头疼不已,皱着眉头苦思了良久,也没见其动弹过一下,那副模样比起先前萧无畏绕着长廊傻转悠来,也着实差不了多远了。
这一见林崇明也头疼了,萧无畏立马有些子傻了眼,眼瞅着干等也不是个办法,左右他萧无畏自己是没辙的,这便站了起来,动手烧水煮茶地忙活开了,直到茶都烧好了,依旧没见林崇明有何动静,萧无畏无奈之下,索性没心没肺地品起了茶来。
“嘿,好厉害的算计,好狠的心肠!”就在萧无畏双眼半睁半闭地品着茶之际,林崇明突然拍了下几子,高声叫了起来,动静之大,险些令萧无畏刚咽到喉头的一口茶就此倒喷了出来,好在反应快,这才算是没出丑,可也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眼珠子都瞪得快掉出眶来了。
“林兄,咳,咳,这都是从何说起的事儿?”萧无畏咳嗽了几声,总算是将紊乱的气息稍稍抚平了些,苦着脸,将手中的茶碗放在了几子上,略带一丝埋汰地问道。
“殿下见谅,林某失态了。”一见到萧无畏那等狼狈样,林崇明莞尔地一笑,道了声歉之后,这才挽了挽衣袖,拿起茶壶,也给自己斟上了碗茶水,一气饮尽之后,笑着道:“此事莫说殿下蒙在鼓中,某也险些坠入彀中而不自知,幸亏殿下警醒,否则必误大事矣!”
“哦?何以见得?”萧无畏一听此言,心头登时便是一凛,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要对付的人殿下一想便可知矣,”萧无畏急,林崇明却是不急,慢条斯理地提点了一句。
“嗯哼?”萧无畏本就精明过人,林崇明只这么一说,萧无畏眼睛便亮了起来,顺着这条思路往下一想,绝大部分的死结便轰然而开了,只不过心结虽开,面色却是就此阴沉了下去,沉默了良久之后,长叹一声道:“社稷者,国之根本也,如此设计,本末倒置矣!”
“殿下能想明白这点便好,自古以来因争位而致天下大乱者,累见不鲜也,将来殿下若是登上大宝,还须牢记此番言论方好。”林崇明的心中同样感慨得很,这便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罢,而今这一关怕就不好过了,林兄可有何妙策乎?”萧无畏此时也不清楚自己若是登基之后,一旦面对着诸子夺嫡之事,又该如何处理,索性懒得去多想,这便将此话题转了开去。
林崇明自是清楚萧无畏不想多谈将来之事,说实话,对于如何避免诸子争储的难题,林崇明自己也没个准主意,毕竟自古以来,无数大儒之辈都在思索此事,却都无一所得,此时见萧无畏将话题转了开去,林崇明自是不会揪着此事不放,这便沉吟了一下道:“今上煞费苦心,布下如此大的个局,自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若不是陛下有心纵容,朝局本也不致紊乱如此,而今朝局既乱,隐在水面下的有心之辈自是全都会趁机冒了出来,陛下自可从中筹谋,找一合适时机,一网打尽所有人等,这时机或许便是老王爷回京之日,某若是料得不差的话,老王爷身边除了大皇子这么个明面上的钉子之外,尚另有暗手,至于京中局势么,殿下大可不必太放在心上,要乱便让他乱去好了,一切自有陛下去操心,殿下只须顺势而为便可。”
“顺势而为么?那倒也无不妥之处。”萧无畏对于林崇明的判断倒是信得过,只是心里头还是有些子担忧,尤其是对自家兄长萧无锋的举措颇为担心,生恐其轻举妄动之下,招致重大损失,可对于该不该出言提醒萧无锋一番,萧无畏也有些子拿不定主意,这便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良久不发一言…
第二百六十六章各行其道
人所站的高度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打个比方来说,当你沉在湖水中之际,所能看到的除了水还是水,只会觉得这世界就是个水世界,可当你浮出水面之后,你会发觉原来这世界不止有水,还有着其他许许多多的玩意儿,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可一旦你能升上高空,便会清晰地认识到原先自身所处的湖水其实不过就是个小水洼罢了,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着实无趣得紧,很显然,萧无畏此时就处在这等看清了真相之后的微微失落中,但却不妨碍萧无畏的思绪之横向与纵向的扩散,无数的念头在萧无畏的脑海中生生灭灭,潮起潮落间,一点清晰终于在心间浮现了出来。
“林兄请稍坐,小王先去与大哥好生一叙。”萧无畏向来是个很干脆之辈,一旦有所决断,自是不会再多犹豫,语气坚决地说了一句道。
林崇明乃是当世之智者,尽管萧无畏没明说要跟萧无锋谈些甚子,可林崇明却是心中有数,眼瞅着萧无畏心意已决,林崇明倒也没有出言反对,只是平静地提点了一句道:“路是各人所选,后果自也当各人自负,殿下尽力便好。”
林崇明此言虽没明说,可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的,那便是对萧无畏此行并不看好,这一点萧无畏心中亦有同感,然则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得为之,不为旁的,求个心安也就是了,至于结果会如何,萧无畏此时已不怎么放在心上了,正应了那句老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也只能是随他去了。
“林兄所言甚是,小王心中有数。”萧无畏决定了的事情,向来不因外物而改变,明知道林崇明此番话语隐隐有着劝说的意思在,却也没多犹豫,哈哈一笑,随口应答了一声之后,起了身,大步便行出了琴剑书院,也没带等候在书院外的那群仆役们,独自一人缓步向萧无锋所住的颐趣园走了去。
“殿下,小的给您请安了。”
“奴婢参见殿下。”
“殿下万安。”

萧无畏方才行到颐趣园门口,一大群颐趣园的仆役丫环们已赶忙迎上了前来,七嘴八舌地问安不迭。
“都免了罢,大哥可在?”萧无畏向来甚少在下人们面前摆谱,此际见众仆役们纷纷前来见礼,这便温和地虚抬了下手,一派随意状地问了一句道。
“在,在呢,殿下请稍候,奴婢这就给您通报去。”一名见机得快的下人紧赶着应答了一句,飞也似地便冲进了颐趣园中,旋即,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中,萧无锋已从园子里大步行了出来。
“小弟见过大哥。”一见到萧无畏迎了出来,萧无畏立马紧走数步,又略带几分矜持地站住了脚,很是恭敬地躬身拱手为礼道。
“三弟真是的,跟大哥客气个甚,来,屋里坐去。”萧无锋见萧无畏行礼虽恭,却隐有一丝的矜持之意,眼角不由地便跳了跳,可也没多说些甚子,笑呵呵地走到了近前,比划了个“请”的手势,将萧无畏让进了厅堂之中,自有下人们奉上了香茗,而后全都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兄弟俩相对而坐。
“三弟今日朝堂之表现哥哥可是都听说了,挽狂澜于既倒,非大智大勇者不可为此也,哥哥可是佩服万分的,今日当浮一大白,与三弟庆功。”待得众仆役退下之后,萧无锋见萧无畏似乎兴致不高,这便笑着恭维了萧无畏一番。
“大哥过誉了,小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其实无甚了不得之处。”萧无畏此际心里头正盘算着如何出言劝说萧无锋适时收手,并不怎么想多谈朝堂上那些狗屁勾当,一听萧无锋提起此事,自也就随口应和了一句,多少有些敷衍的意味在内。
“呵呵,三弟谦逊了,此等大事也就只有三弟能为之,旁人若是遇此,必败亡无地也,三弟真乃吾家千里驹,父王昔日曾云三弟天赋过人,三年不鸣,当一鸣惊人,九年不飞,一飞则冲天,今日果然应验了,只是如今事尚未结,三弟切不可大意了才是,若有用得着哥哥处,只管开口便是了。”萧无锋笑呵呵地捧了萧无畏一番,末了,拐弯抹角地探问起了萧无畏的来意,话虽说得客气无比,可内里试探与戒备的意味却是昭然若揭。
“多谢大哥了,唔,父王处可有甚交待么?”萧无畏自是听出了萧无锋话里的潜藏意思,可也懒得去计较,沉吟了一下之后,索性将话题挑明了来说。
一听到萧无畏提到了父王,萧无锋脸上的笑容虽和蔼依旧,可眼角却再次跳了跳,含含糊糊地回答道:“父王远在川中,此时恐尚未知京中之变,为兄也不清楚他老人家对此事有何看法。”
“唔,大哥所言甚是。”萧无畏没有出言反驳萧无锋的话语,饶有深意地看了萧无锋一眼道:“大哥,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三弟有话尽管直说好了,你我兄弟间无话不可言。”萧无锋显然没想到萧无畏会如此说法,很明显地愣了愣,这才笑着回了一句道。
“大哥,自古以来,善泳者溺于水,善射者亡于矢,非其不能,概因过矣,今,有人谋图布局天下,不外自恃其能算耳,殊不知败亡将至矣,一旦有失,玉石俱焚,人莫能救,自保可也,不知大哥以为如何哉?”萧无畏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话说得太过清晰,只是话里的意思却是表达得无比清楚了,那便是希望萧无锋能就此收手,不要再涉足其中,否则恐遭池鱼之殃。
“好,三弟斯言大善,发人深省,哥哥闻之,心喜矣,好,好啊,三弟文武全才,神思妙想,语出如珠,当真了得,大哥自愧不如远甚。”萧无畏话音一落,萧无锋立马叫起了好来,似乎对萧无畏的话语极为的推崇,可实际上却明白无误地表明了其并不打算接受萧无畏的建议。
听话听音,萧无畏如此精明的个人,又岂会听不出萧无锋压根儿就没有跟自己讨论项王府接下来之举措的打算,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嘴角抽了抽,本还打算再行劝说几句,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强自忍了下来,微微一笑道:“小弟也就是信口胡诌几句罢了,实当不得大哥之赞誉,呵呵,见笑了,见笑了。”
“三弟这话可就不对了,若是胡诌都能说得清天下之大道,岂不让为兄等惭愧至死乎?”萧无锋见萧无畏没有再纠缠先前的话题,自是暗自松了口气,笑呵呵地打趣了一句道。
嘿,还真被老林给料中了,也罢,他爱如何便如何好了!萧无畏见无法说得动萧无锋,自也懒得再多逗留,随意地跟萧无锋说笑了一番之后,站起了身来道:“大哥,小弟尚有些俗务得打理一番,就不多打搅大哥了,小弟告辞。”
“三弟这是说哪的话,天时不早了,到了哥哥处,总得用过了膳再去不迟,为兄当与三弟一醉方休。”一听萧无畏要走,萧无锋半真半假地便拉下了脸,不肯放萧无畏就此离去。
“大哥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啊,只是东宫那头…”萧无畏此际已无心再跟萧无锋多拉呱,这便故意说了半截子话,以此来堵住萧无锋的嘴。
“哦,原来如此,那好,正事要紧,三弟且忙去好了,若得闲,多来走走,哥哥处可是随时为三弟敞开大门的。”萧无锋一听萧无畏提起了东宫,自是不好再强留,虽有心问个究竟么,却偏生又不好开口,只得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将萧无畏送出了颐趣园外,可方才一转身,原本灿烂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冰霜,面色之铁青着实骇人已极…
权势,嘿,权势,满天下怕是很少有啥能比此等事物更吸引人的了!从颐趣园出来之后,萧无畏脸色阴沉无比,独自一人漫步地行走着,心里头感慨万千——对于萧无锋不会接受自己的告诫一事,自是早在萧无畏的预料之中,然则,真待事情发生了,萧无畏的心情却依旧不好受,只因他很清楚萧无锋如此干脆地拒绝自己,并不是出自公心,完全是出自对萧无畏的提防,怕的便是萧无畏插手王府之势力,分了他手中的权势罢了,这么点小心思虽说隐蔽,可又岂能瞒得过萧无畏的法眼,一念及此,萧无畏便满心的不痛快,可又能如何呢,本来么,天家子弟之间就不太可能有真感情在,这就是身为天家子弟的悲哀,面对着这等现实,纵使再无奈,也只能是认了。
罢了,随他去罢,或许这样也好!萧无畏自家事情自家清楚,对于老爹将暗底势力交到萧无锋的手中并无一丝的怨恨,毕竟当初他一来年幼,二来么,前任之行为也着实太不堪了些,别说项王那等精明人了,便是随便换了个人来,也不可能将大事托付给一介无行之纨绔,这一点萧无畏自是心中有数,而今形势如此,萧无锋要如何蹦跶萧无畏已是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大不了,各行其道也就是了,左右萧无畏如今已位列亲王,严格说来,已算不得项王府之体系,另起炉灶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至于将来的事情大可将来再说了。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之后,萧无畏原本略显得僵硬的步伐立马轻快了许多,沿着长廊向琴剑书院行了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祸从天降
事情果然如萧无畏所预料的那般,渐渐有拖成持久战之趋势,这不,十天一眨眼便过去了,可陈浩然谋逆案的审理却依旧是温吞水一般地没有太大的进展,哪怕民间谣传不断,几番朝议皆就此事纠缠不清,可案子的审理进度却依旧快不起来,即便是弘玄帝亲自下诏怒叱了主审官梁思翼一番,却也照样无济于事,这也不奇怪,不是梁思翼不想快点审,而是案情中最关键的几个人证都已“自裁谢罪”了,虽说尚有一大堆的头绪与线索,可要想凭这么些不算太靠谱的玩意儿去定太子的罪,显然有些不太够,至多只能证明太子失察,却很难说明太子确定参与了此等谋逆大案,更别说三司审官中还有诸皇子们的势力在其中搅风搅雨地闹着,可怜梁思翼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焦头烂额之余,也就只能是连连上本告罪,请求弘玄帝多宽限些时日,好在弘玄帝还算是明事理,应承了梁思翼的求肯,多给了十日的时间,案件的审理就这么慢慢地熬着了。
案件的审理虽处于僵持阶段,可诸方势力却并没有就此消停下来,虽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不过么,小动作却是不老少,彼此间试探不断,暗潮汹涌不已,似乎大家伙都在等待着最后大爆发的时机,当然了,这一切萧无畏都已不怎么放在心上了,该干啥依旧去干啥,在稳住太子之余,也没少暗中撬太子的墙角——对原本属于太子一系的中下级官员,萧无畏可是大手笔地笼络着,三天一大宴,小宴天天有,呼朋唤友之下,倒也颇得其乐,然则对于方敏武、陈明远等隶属于太子系的高官萧无畏却是从不主动来往,敬而远之,如此一来,还真有些子像是在帮着太子收拢渐已涣散的人心一般,故此,尽自有人不满,却也断无法子说萧无畏的不是。
时光倥偬,见天就要十一月了,京师里虽尚未落雪,可天气却是愈发寒了起来,尤其是早晚间,更是冻得紧,着实是睡懒觉的好借口,这不,太阳都已快上三竿了,萧无畏还硬是赖在被窝里,死活不肯起,当然了,这也不完全是因天冷的缘故,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宴客,纵使萧无畏酒量豪,也有些子抵挡不住了,昨夜又是大醉了一场,赶巧今日乃是荀假,得了个空闲的萧无畏自然是要好生调息一把,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赖起了床来,可惜,世上如意的事儿总是少得可怜,就在萧无畏迷迷糊糊之间,一阵嘶吼身暴然响起,瞬间便将萧无畏的美梦敲打得成了碎片。
“小三,小三,出事了,出大事了,快起来,该死的,你还有心睡懒觉,快给老子起来!”能直接冲进萧无畏卧室,还能如此放肆狂吼的人,除了唐大胖子之外,自是不会有旁人,但见唐大胖子不管不顾地吼叫着,胖手一伸,毫不客气地便将萧无畏的被子掀飞了去。
“死胖子,嚎丧啊!”萧无畏被搅了好梦,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一见到搅事的家伙是唐大胖子这个死党,却又不好发作,没奈何,只好翻身坐了起来,一瞪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嗓子。
“小三,出大事了,小妹被人抓走了…”唐大胖子压根儿就没理会萧无畏的叱骂,急吼吼地嚷道。
“什么?谁干的?说,快说!”一听唐悦雨被人抓走了,萧无畏立马就爆发了起来,不等唐大胖子将话说完,就见萧无畏长身而起,一把抓住唐大胖子的胸襟,将唐大胖子生生提溜了起来,可着劲地摇着,口中一迭声地喝问道。
可怜唐大胖子倒是想说来着,可被萧无畏如此这般地提在空中,气都喘不出来,又如何开得了口,直急着双脚乱蹬,面色瞬间憋成了紫茄子,双手乱晃间,一封握在右手上的信函出现在了萧无畏的视线中。
信?萧无畏眼尖,一见到信函,心头便是一沉,一把抢过信函,随手将唐大胖子往边上一甩,也没管唐大胖子如何喘着大气,飞快地扫了眼信函上的字,却见那上头只有一行工整的楷书——燕王殿下亲启,毫无疑问,这信必然是抓走了唐悦雨的贼人所留,萧无畏自是不疑有它,紧赶着便撕开了信函,抽出了内里的一张不算太大的纸片,定睛一看,一行血字映目而寒——今夜子时,西城外五里亭,独自来见,否则…
龙有逆鳞,萧无畏也有着不可触碰的软肋,身边的亲人便是萧无畏断不可碰的逆鳞,而今居然有人敢公然胁持唐悦雨,这可就彻底将萧无畏激怒了,然则暴怒不已的萧无畏除了面色铁青之外,却没有就此爆发起来,反倒是冷静地将那封信函收好,目视着正气喘如牛的唐大胖子,冷着声道:“说,此事如何而起?”
唐大胖子先前被萧无畏提溜得喘不过气来,这会儿方才稍稍气顺了些,一张口,正准备冲着萧无畏破口大骂一番,也好解解被萧无畏如此虐待的气怒,可方才一抬眼,却见萧无畏那杀气凛然的双眼逼人至极,登时便打了个哆嗦,所有的骂人话语全都生生吞回了肚子里,苦着脸道:“俺也说不上是咋回事,昨夜都没听到动静,今早俺才刚起,小妹房里的丫环就跑来报信,说是小妹不见了,俺一急,跑去一看,小妹房中一切都好好的,独独不见了小妹,那信便摆在了小妹的梳妆台上,俺这不就紧赶着跑了来,奶奶的,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小三,你可要想法子啊,小妹要是有个好歹,俺,俺…”
“知道了,尔先去歇息罢,此事本王自会处理。”萧无畏一听便知晓对手办事老练,基本上不可能留下丝毫的线索,也无法指望唐大胖子能提供出有用的信息来,也懒得再多听唐大胖子的唠叨,不耐烦地挥了下手道。
“啊,小三,你…”唐大胖子本还想多说些甚子,可一见萧无畏面色不对,自是不敢再多废话,摇了摇头,苦着脸,唉声叹气地退出了房去。
无耻,太无耻了,这等挟持人质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可恶!萧无畏怒火中烧地在卧房中来回踱着步,细细地将京师的诸方势力全都过了个遍,却愣是无法确定嫌疑者是何人,要知道唐悦雨再怎么说也是二品高手,要想将其悄无声息地从唐府中带走,绝非寻常人能办得到的,哪怕一品巅峰的好手也没那个本事,除非…除非是宗师级高手方有此等可能,然则如今京师里的宗师高手貌似只有王皇后与自家老娘二人,王皇后似乎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去做这等无聊的事情,而自家老娘就更不必说了,疼爱唐悦雨都来不及,又岂会干出这等绑票的勾当,若如此,那就只能是外来的宗师高手干的了,可又会是谁呢,其如此作为又有何居心?堂堂宗师高手居然干起了绑匪的活计,这等不顾身份的做法似乎有些子说不过去罢,可若不是宗师所为,那又会是何等样人绑走了唐悦雨?其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