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默默地端坐了良久之后,萧无畏长出了口大气,霍然而起,满脸子坚毅之色地开口道:“虽千万人,吾独往矣!”
萧无畏此言一出,林崇明便即笑了起来,轻挥了下手道:“殿下果然豪情,却是多虑了些。”
“厄…”萧无畏万万没想到自己费了如此大的劲才做出的决断,到了林崇明的口中,居然会是这么个评价,登时便傻了眼,哭笑不得地看着林崇明,眼神里满是询问的神色。
“殿下请坐,容某细细说之。”林崇明笑着压了压手,一派风轻云淡之状地开口道:“老王爷有何安排某虽难逆测,然,不外乎一个‘乱’字而已,殿下所为虽不道不同,实则一也,无须担心老王爷见怪,此为其一,其二,圣上纵有怪罪之心,却更有顾忌之意,纵怒亦难降以重罚,小惩而已,无须顾虑太多,其三,诸王本非同心,岂能奈得殿下何,殿下有何想法,尽自行去便好,实不必瞻前顾后。”
“呵呵,林兄高见,小王受教了。”萧无畏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先前林崇明出言询问自个儿的决断,不过是与自己开个玩笑罢了,这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却又没好意思发作,只好干笑了两声,盘腿坐了下来。
“理虽如此,个中依旧凶险无比,稍有闪失,大事恐难为也,殿下既然决意插手此事,有个人却是殿下不得不用以为援者。”林崇明没理会萧无畏的白眼,笑着追加了一句道。
“哦?林兄的意思是…”萧无畏一听有人能在此事上帮自己一把,登时便来了兴致,紧赶着便追问道。
“王皇后!”林崇明没有再卖关子,一字一顿地将谜底道了出来。
“王皇后?”一想起当初被王皇后召见的情形,萧无畏的脸色瞬间便是一白,恨恨地磨了磨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不错,正是其人,王皇后仅有太子这么一子,断不会眼睁睁地瞧着其走向死路,出手干预其事势在必行,殿下若借其势而为之,力挽狂澜或有望焉。”林崇明没理会萧无畏话语中的恨意,微笑着解说道。
“林兄此言固然有理,然,于本王看来,王皇后固然必会出手干预,却必定早已在圣上的预计之中,恐难有大作为,借势一番或许能行,若倚重于此,则必败无疑!”萧无畏默默地思索了一番之后,已有了断论,显然并不完全赞同林崇明的提议。
“哦?哈哈哈…”林崇明丝毫不因萧无畏的反驳而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萧无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林兄为何大笑如此?”萧无畏皱了皱眉头,迟疑地问道。
“殿下能有此清醒,大事当可为也,某亦可放心了。”林崇明狡诘地一笑道。
“…”
得,又被林崇明恶搞了一回,萧无畏哭笑不得地无语了,不过么,萧无畏心里头却明白林崇明之所以如此,其真实的用心只不过是要宽解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罢了,心里头立时滚过一阵感动,却也没再多说些甚子,只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心中自有战意在熊熊地燃烧着——这一战不好打,尽管林崇明煞费苦心地宽慰了一番,可萧无畏却知道此战的凶险绝非说笑,更可虑的是此番之行动不单得不到项王府的任何支持,反倒有可能遭到来自身后的暗算,即便如此,萧无畏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只因能否自立于朝堂间,就看这一战的结果如何了,此战没有退路!
“殿下,东宫秦公公来了。”就在萧无畏暗自发狠的当口,萧三蹑手蹑脚地从房门外闪了进来,先是偷眼看了看萧无畏的脸色,而后疾走数步,抢上前去,躬身禀报道。
“嗯。”萧无畏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也没说见还是不见,只是淡漠地挥了下手。萧三见状,自是不敢多问,忙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在门外安静地等候着。
“林兄以为如何?”萧无畏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番之后,瞄了林崇明一眼,没头没尾地问道。
“病急乱投医,太子怕是已乱了阵脚,此等时分殿下还是去走上一遭罢,先稳上一稳,省得其乱出昏招也好。”林崇明自然知道萧无畏问的是甚子,这便笑着回答道。
“也成,那就去上一趟罢。”萧无畏虽说已决定力挺太子,可却没打算立刻便站到风口浪尖之上,只想着先从暗处着手布置上一番,可如今太子居然在这等敏感时分派了秦大用来,足可见太子此时已是到了荒不择路之地步了,一旦这蠢货胡乱出招,萧无畏所有的安排只怕还没等发动就得付诸流水,尽管满心的不愿,这一趟也是非去不可了的,话一说完,人已站了起来,大步行出了琴剑书院,径直向大门方向行了去。
项王府的大门外,东宫主事宦官秦大用领着几名小官宦立在了照壁之前,满脑门都是汗水,口中胡乱地跟项王府门房管事应酬着,一双老眼却时不时地瞟向那幽深无比的大门,脸上的惶急之色丝毫不加以掩饰,实无半点东宫大宦官应有之气度,倒跟热锅上的蚂蚁有几分相似,当然了,这也怪不得秦大用,只因太子那头可是下了狠话,请不到燕王萧无畏,秦大用只能用自家脑袋去交帐,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自是由不得秦大用不着急上火的。
“殿下,燕王殿下,您可算是来了,老奴,啊,老奴见过殿下!”正跟门房管事瞎胡扯的秦大用一见到萧无畏从王府大门中缓步行出,顾不得再理会那名门房管事,三步并作两步地便跑上了前去,殷勤万分地行了个礼,颠三倒四地请起了安来。
啧啧,连秦大用这么个往日里看起来还算稳重的老家伙都慌了神,估计太子那蠢蛋这会儿怕是已丢了魂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蛋!一见到秦大用那副慌乱的样子,萧无畏心里头暗自感慨了一番,可也懒得多说些甚子,淡淡地一笑道:“秦公公请了,小王正要去东宫觐见太子哥哥,赶巧秦公公就到了,也好,就一道走罢。”
“啊,是,是,是,殿下请,老奴跟着便是了。”一听萧无畏开口便说要去东宫,秦大用悬着的心立马就放下了大半,赶紧让开身子,卑谦地躬着身子,跟在了萧无畏的身后…
第二百四十七章力挽狂澜之舍我其谁(上)
“为何如此,怎会这样…”宽敞无比的明德殿中,太子萧如海如同一摊烂泥般堆在了前墀上的大位中,口中呢喃地碎念着,一双眼已是如同死鱼般无神,涣散的眼光偶尔扫到殿中两侧站立着的那寥寥无几的心腹手下,更是增添了几分的伤感与悲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也不知晓该如何去应对方好,更令其万分失落的是——往日里那些倚重的心腹如今竟全都跑得没了影,便是连最信任的股肱之臣吏部尚书方敏武都托病不肯前来觐见,此情此景叫一向自视甚高的萧如海情何以堪。
完了,这回完了!虽说圣上那头尚未有甚表示,可萧如海却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彻底栽了,要想扳回此局,几乎比登天还难,谋逆,那可是抄灭九族的大罪,别看他萧如海贵为太子,一旦卷入此案,同样性命难保,哪怕勉强保住了条小命,也绝对逃不过被废黜的下场,到了这等田地,真要是丢了太子之位还能保住条性命的话,萧如海也认了,只可惜自古以来废太子又有哪个能有好下场的,到了头来,还不是逃不过那当头的一刀。
冤,无比的冤,萧如海自问向来就没有存着谋逆的心,当初整了些兵甲,也不过是为了抗衡一下诸兄弟的势力罢了,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怎么派上用场,如今却倒成了谋逆的罪证,真是冤哉枉也,偏生这等冤屈还没处诉去,一想起即将面对的悲惨结局,萧如海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孙归来有个家,太子归来去何处?”萧如海苦笑地呢喃着,心中满是不甘之意,可这等不甘却无力转化为斗志,只因他很清楚自己已无争斗之本钱,再要强自挣扎,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眼瞅着天色渐已到了黄昏,萧如海也无心再等待下去了,失落无比地望了眼殿外的天空,软绵绵地抬起了手来,刚要出言屏退那几名心腹大臣,却见秦大用跌跌撞撞地从殿外冲了进来,手便就此僵在了半空。
“禀殿、殿下,燕、燕王殿下已到,到了宫门外,请殿下明示。”秦大用显然跑得很急,气都喘不匀了,这一见到萧如海的面,紧赶着便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
“什么,来了,来了?”萧如海一听萧无畏到了,顿时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根漂浮的稻草一般,精神大振之下,不管不顾地便跳了起来,嘴角哆嗦个不停,颤着声呢喃着,好一阵子的激动,却半晌都没说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殿下,您看…”秦大用见萧如海激动得不成人样,不得不小声地提点了一句道。
“快,快请,啊,不,本宫亲自去迎!”萧如海此时已将萧无畏当成了唯一的救星,激动地一挥拳,嚷嚷着便要向外奔去,那惶急的样子着实可悲又可叹。
“殿下且慢。”没等萧如海冲下前墀,太仆寺卿陈明远从旁闪了出来,紧赶着躬身劝谏道:“殿下是君,燕王殿下是臣,君迎臣,与礼不合,此等时分若再被参上一本,那…”
“啊,对,对,对,陈爱卿所言甚是,秦公公,快去,宣九弟即刻来见!”萧如海本无甚主见,一听陈明远此言,顿时觉得自己前去迎接萧无畏有些子失了身份,这便端起了太子的架子,喝令秦大用前去宣萧无畏前来觐见。
这都什么时候了,萧如海居然还要端架子,着实令秦大用不知该说啥才好,可又不敢有所异议,只得狠命地吞了几口唾沫,恭敬地应答了一声,疾步退出了大殿,自去宫门外宣召萧无畏不提。
初冬的天黑得快,这才不过酉时一刻而已,竟已是黄昏时辰,西沉的落日将低压的云朵渲染得通红如血,整个中都城也宛若就此沉浸在血域中一般,给人以压抑万分的感觉,饶是萧无畏心志坚定,在这等景色中,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的烦躁,双眉深锁之下,竟生生挤成了个“川”字。
黄昏,又是黄昏,大胤皇朝立国五百年,怕也是处在黄昏了罢,就眼下这等外患未去内乱已生的局面下,若无更易,这栋老旧的大厦又能撑得上多久,不好说,真的不好说,旁人或许不清楚,可萧无畏心里头却明白得很,如今貌似强盛无比的大胤皇朝其实已是处在了悬崖的边缘,不光朝堂纷乱无比,民间也是积弊深重,已非小修小补能改善得了的,非得有个深刻的变革不可,只是这变革该如何变萧无畏暂时也看不太清楚,当然了,就算萧无畏看得清楚也是枉然,除非他能登得上帝位,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帝位?那也着实太过遥远了些,这条漫漫长路能不能走到尽头萧无畏连一丝的把握都没有,别说帝位了,便是眼下这关都难过得很,尽管萧无畏向来不缺斗志,可一想到眼下这等困局,却还是不免有些子压抑的苦闷。
“殿下,殿下。”就在萧无畏对着落日发呆的当口,秦大用领着几名小宦官已匆匆地从宫门里奔行了出来,一见萧无畏背对着宫门而立,似乎正在沉思,秦大用不敢擅动,等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小声地唤道。
“哦,是秦公公来了,小王先前失礼了,还请秦公公莫怪。”萧无畏从遐思里醒过了神来,回头一看,发现是秦大用出来了,这便微笑地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招呼了一声。
“不敢,不敢,老奴来迟一步,叫殿下久候了,太子殿下请您到明德殿一会。”秦大用后退了小半步,以示不敢受了萧无畏的礼,微躬着身子,紧赶着说道。
“那好,秦公公请了。”萧无畏没再多废话,淡淡地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抬脚便向宫中行了去。秦大用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萧无畏的背影,摇头叹息了一声,一溜小跑地跟了上去,恭敬地陪在了萧无畏身边,落后小半步,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将萧无畏引到了明德殿外,又急匆匆地赶进殿中禀报了一番,这才又转了回来,恭请萧无畏进殿。
靠了,就这么点人在,奶奶的,这回乐子大了去了!萧无畏的眼神好得很,方才一走进殿门,已将殿中的情形尽收眼底,立马发现这殿中仅有寥寥五、六名官员在场,能够得着上朝资格的大臣除了太仆寺卿陈明远之外,就只有一个监察御史姜望春,除此之外,全都是些五品以下的芝麻官儿,至于萧如海一系的领袖人物方敏武居然不见了踪影,心头登时便是一沉,肩头的压力瞬间便大上了几分。
“臣弟参见太子哥哥。”萧无畏心头虽有些子发沉,可这当口上也没空去多想,看了眼端坐在大位上的萧如海,大步走将过去,一躬到底地见礼道。
“九弟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快,平身,平身,来人,赐坐,快,赐坐!”萧如海先前还能端得住架子,可一开口之下,立马就乱了分寸,激动与焦躁之色全都明白无误地摆在了脸上。
竖子终归是竖子,连点气度都没有,这等样人哪能办得了大事!萧无畏原本见萧如海端坐得稳当,还以为这厮长了本事了,可一听其开口,便已知这家伙先前不过是拿架子罢了,心里头不免又好气又好笑,可也懒得跟其一般见识,微笑地逊谢了一句,毫不客气地便坐在了一众小宦官们抬来的锦墩上,默不作声地看着萧如海,一副听其吩咐之状。
“九弟,那个,九弟,啊,那个…”望着萧无畏那英挺的面容,萧如海没来由地便是一阵心虚,有心出言求救,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呐呐了半天,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面红耳赤地干搓着手,愣了好一阵子之后,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陈明远,指望着自己这位奶兄能出言帮衬一二。
“燕王殿下,您该是知晓的,某些贼子丧尽天良,竟敢公然诬陷陈少卿,希图嫁祸太子殿下,其心当诛啊,那些贼徒眼中毫无尊卑上下,不单构陷太子,便是连您也没放在眼中,似这般恶人岂能轻饶之,还望殿下能主持公道。”陈明远见萧如海如此尴尬,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便站了出来,一副义愤填膺地朗声说道。
“是啊,九弟,哥哥如今心神已乱,还望九弟能帮着为兄一把,若能,啊,若能破了贼子之野心,为兄断忘不了九弟的好。”得了陈明远帮衬之后,萧如海也回过了神来,满脸子诚恳地看着萧无畏,厚颜地说叨着。
“嗯,此事小弟已有所耳闻,不知太子哥哥打算如何做?”萧无畏不动生色地点了点头,沉着声道。
“孤,孤…”萧如海本就是个毫无主见之辈,此等危机时刻又哪能有甚计策,此际一听萧无畏发问,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好长叹了口气,咬着牙道:“为兄方寸已乱,实无主张矣,还请九弟帮孤拿个主张罢,算哥哥欠九弟的了。”话音一落,可怜巴巴地看着萧无畏,一副委屈到了极点之状…
第二百四十八章力挽狂澜之舍我其谁(中)
树倒猢狲散,大厦将倾,社鼠亡之,自古以来莫不如是,这道理萧无畏自是不会不懂,可亲眼见着原本颇具规模的太子系就这么土崩瓦解个干净,萧无畏的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子兔死狐悲之感,当然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局面萧无畏是可以接受的,也颇为欢迎,不为别的,只因一盘散沙的太子一系官吏收编起来要容易了许多,然则前提条件是萧无畏能过得了眼前这一关,否则一切都是浮云而已,问题是这一关能过得去么?不好说,真的不好说,到目前为止,萧无畏心里头还是连一丝的把握都没有。
退一步海阔天空?错!大错特错,此际萧无畏的背后就是悬崖,别说退一步了,便是退上小半步也是万劫不复之惨境,哪怕萧无畏就此龟缩起来,当一个万事不闻的乖宝宝,也绝对逃不过覆巢之难,真到了那时,再想要抗争,只怕也没那个力量了,除非萧无畏打算流落他乡,当一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否则的话,天地虽大,也无萧无畏的容身之场所,不说那些个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之类的豪情壮志,便是为了自身的安危着想,萧无畏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太子哥哥言重了,哥哥有事,臣弟自当服其劳!”眼瞅着满殿人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萧无畏肩头的压力骤然间更大了几分,然则一股子不服输的气势却从心底里迸发了出来,心情自是因此激荡了起来,波澜起伏间,很有种放声长啸一番的冲动,只可惜场合不对,萧无畏也只能深吸了口气,借助拱手为礼的当口,将心中的激情强自压了下去,语调平缓地回答道。
“好,好,九弟说得好,哥哥生受了。”在萧无畏沉默的当口上,萧如海的心情可是忐忑得紧,就怕萧无畏随口敷衍自己一番,可这一听萧无畏表明了态度,萧如海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半,紧赶着击了下掌,兴奋无比地叫了起来。
“殿下高义,下官叹服。”
“是啊,患难见真心,燕王殿下实乃忠臣也。”
“能得殿下相助,大事可成矣!”

一众官员们见萧如海如此激动,自也全都兴奋了起来,各自出言附和着,好生将萧无畏吹捧了一番,就宛若萧无畏便是救世主一般似的。
“嗯。”萧如海心急着想知道萧无畏到底有何对策,自是不耐去听众臣们那些个无甚营养的废话,一挥手,止住了众人的喧哗,期待万分地看着萧无畏道:“九弟素来多智,这一条为兄向来是佩服万分的,而今这局面,非得九弟出手不可,还请九弟为孤指点迷津一番可好?”
指点迷津?说实话,面对着如此之危局,萧无畏这会儿也正希望能有个人给自个儿指出条舒坦的金光大道来,只可惜这事情谁都帮不上忙,便是连林崇明那等智者也都深感为难,仅仅只给出了几条基本建议罢了,至于能不能奏效,萧无畏心里头一点数都没有,当然了,这等场合下,萧无畏自是不能露出丝毫的退缩之意,否则的话,一旦太子的精神崩垮,大势必将去矣!
“太子哥哥放心,臣弟自当尽力而为。”萧无畏话说到这儿便即停了下来,眼光在殿中诸臣的身上转悠了一圈,一派胸有成竹之状,却绝口不提具体的策略。
“哦,好,好,九弟能助孤,孤安心矣,只是,啊,只是计将安出哉?”萧如海并没有理解萧无畏看向群臣的用意之所在,依旧喋喋不休地追问着。
靠了,真是个超级蠢货,连眼色都不会看!萧无畏被萧如海这般追问闹得哭笑不得——这等事关身家性命的大计要的便是隐秘,一旦提前泄露出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先不说这殿中诸臣中天晓得有没有弘玄帝或是诸王派来的钉子,便说那些个侍候在殿中的宦官宫女们也不见得可靠,人多嘴必杂,要想做到保密,岂有可能,萧无畏无奈之余,也只好含笑不语地端坐着不动了。
“九弟,你…”萧如海等了半晌,也没见萧无畏开口,不由地便有些子急了,刚要再问,却听陈明远在一旁不停地假咳着,顿时便醒悟了过来,忙不迭地转圜道:“天色已晚,诸公皆辛苦了,孤自当设宴以酬,来人,赐宴!”
“臣等多谢殿下。”
一众大臣们在这明德殿中都已是站了多时,早就又累又饿,这一听“赐宴”二字,自是全都兴奋了起来,各自行礼叩谢不提。
“九弟,孤新得了副古字幅,也不知出自何人手笔,还请九弟帮着孤鉴赏一番可成?”萧如海对着陈明远使了个眼神,让其出面去招呼诸臣,自个儿却站了起来,微笑着走下了前墀,一派随意状地问道。
“臣弟遵命。”萧无畏见萧如海总算没有傻到底,自也松了口气,笑着站了起来,客气了一句之后,落后萧如海小半步,兄弟俩一前一后地转入了后殿,一路无语地径自向书房行了去。
“九弟,哥哥,哥哥全靠你了,九弟,万请救哥哥一番,哥哥定当,定当…”屏退了书房中侍候着的宦官们之后,原本尚还面带微笑的萧如海立马彻底垮了下来,浑身哆嗦地对着萧无畏便是一个长躬,哽咽地说着,只是说到了该赏萧无畏甚子之际,却猛然间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萧无畏如今已是亲王,封已无可再封,至于钱财么,也不是萧如海所能比拟得了的,萧如海实在不知道该拿啥事物来打动萧无畏的心,直急得面红耳赤,却兀自说不出甚名堂来,只得可怜巴巴地看着萧无畏。
“太子哥哥切莫如此,这叫臣弟如何担当得起,哥哥还请起来,臣弟万万不敢受了哥哥的礼。”萧无畏心中虽暗自好笑不已,可脸上却装出一副惶急的样子,跳了起来,连连后退了数步,胡乱地摇着手,告着罪。
“九弟,哎,为兄,为兄此番,此番,哎,也就只有九弟能帮着为兄了,九弟若是不应承,为兄便不起来了。”面对着萧无畏的躲闪,萧如海依旧躬着身子,可怜兮兮地叹着气道。
“哥哥放宽心,臣弟既已伸了手,断无半途而废的理,只是事情究竟如何臣弟却并不详知,还请哥哥先行告知一、二,也容臣弟斟酌一番可成?”面对着萧如海的大礼,萧无畏似乎极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脸上却满是坚毅之色,慎重万分地做出了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