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力量!
一撞之下,双方的脑海里几乎同时迸发出同样的念头,各自受震不轻之下,都已无力再出手,只能是各自纵马分将开去,分头在场边打马回旋,也皆无二话,几乎同时发动了第二次冲锋。
“杀!”
上一回合的硬碰硬之下,李显已估算出了李谨行的力道不在自己之下,自是知晓以硬碰硬的话,实难讨到便宜,自不想如此这般地打将下去,此番再次照面,李显二话不说,抢先挥刀进击,双臂一晃,一记“横刀式”已劈杀了过去。
“来得好!”
李谨行见李显的刀势来得凶悍,哪敢怠慢,大吼一声,手中的独脚铜人一抡,打横里便迎了过去,看架势,竟是打算再来个以硬碰硬。
“哼!”
这一见李谨行果然又是老套路,李显立马冷哼了一声,双臂一颤,原本横劈的刀势突地一闪,瞬间便泼洒出一片刀光,于阳光的映照下,幻化出绚丽无比的朵朵刀花,璀璨,但却致命!
“哈!”
李显的刀花倒是舞得绚烂,可惜李谨行却并不为之所动,冷静地将铜人一摆,开声吐气之下,瞬间便已舞动成轮,于间不容发之际,在身前布下了重重铜墙铁壁,只一刹那,刀与铜人便已不知撞击了多少下,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密集得有如雨打芭蕉一般。
平手,依旧是平手!双方一击不克之下,也只能是纵马交错而过,各自打马盘旋,脸上皆满是凝重之色,然则谁都不肯在气势上弱于对方,只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同时发动了第三次的冲锋。
杀,再杀,冲锋,再冲锋,接连十数个照面下来,双方依旧打得难解难分,正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胜在经验丰富,另一个则是年少气盛,一场狠斗下来,双方的气息都已是有些不匀,可兀自不肯罢手,战,再战,二十个回合过去了,平手,三十个回合过去了,依旧是平手,到了第四十个回合,情况终于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一向以力量大著称的李谨行渐渐有些力不能支了,这并非李谨行力量比李显小,只因李显身怀“天星功”,尽管尚未练到绝顶,可第八层巅峰的修为却足以令李显边战边调息,此消彼长之下,李显已是稳稳地占据了上风,刀势如虹般地将李谨行压制在了下风,只是李谨行守御得极稳,李显要想获得最后的胜利显然还得经历上一番苦战。
不玩了!眼瞅着李谨行尽管已处于守势,却始终韧性十足地坚持不倒,李显已渐渐不耐,不想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打将下去,不但是因着关陇铁骑即将抵达,尚需妥善安置之故,更因着出征事宜尚未安排妥当,李显已没有多少时间可供浪费的了,速战速决便成了李显的唯一选择!
“看刀!”
再又一次双方对冲之际,李显大吼了一声,双臂一振,全力劈出了疯狂的一刀,刀势雄浑无匹,招方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在轰鸣,足可见其上所附的力道之强悍。
“呵哈!”
李谨行与李显周旋了大半个时辰,早已是疲惫之身,只是仗着经验老到,这才不曾落败,此时见李显这一刀全力施为,显然是打算一招定胜负了的,心头不禁为之一颤,但却不想就此服软,同样大吼了一嗓子,手中的铜人一个斜摆,拼尽全力地迎了上去,试图将李显的刀卸到空处。
李谨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守御的动作也极为到位,真要是撩中了刀柄,不说将李显的刀震飞,至少也能借力卸力地将李显的刀弹到一旁,守住这一回合理应不在话下,可惜他的反应早就在李显的预料之中,说实话,李显之所以摆出这等一招定胜负的架势,为的便是诱使李谨行做出此等应对,此际见李谨行果然上了当,李显心中自是大喜,哪肯放过这等制胜之良机,就在刀与铜人将将再次撞击在一起的当口上,但见李显手腕突然轻巧地一拐,原本迅猛突进的刀势瞬间便是一个停顿,尽管时间很短促,可对于李谨行来说,却是个致命的停顿,只因他用力已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独脚铜人擦着刀锋而过,再想变招已是来不及了。
“铛…”
胜机已现,李显自是不可能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刀锋一闪,已在李谨行的肩头上轻敲了一下,发出一声令李谨行毛骨悚然的脆响——李显这一刀明显是手下留情了的,若不然,完全可以借助马速一刀劈下李谨行的头颅,很显然,战至此际,胜负已分,李显胜!
“殿下神勇过人,末将输了。”
李谨行汗流浃背地兜马转了小半圈,面带苦笑地对着李显一拱手,干脆地认了输。
“得罪了,李将军不愧我大唐虎将,小王能胜得半招,不过侥幸耳,倘若再战,胜负尚未可知。”尽管赢了李谨行,可李显对其之勇武还是极为的佩服,这便客气地回了个礼,谦逊了一番。
“不敢,末将一输,旁人也无须再上场露丑,只是末将还是以为殿下之策过险,倘若稍有闪失,末将等如何能向陛下交待,还请殿下三思。”李谨行虽是认了输,可还是不赞同李显的冒险计划,这便苦口婆心地进谏道。
“无妨,小王敢去,自有脱身之策,险则险矣,危却不至于,但求能收复安西四镇,小王又何惧艰险,将军莫要再劝,倘若将军不弃,还请助小王一臂之力。”李谨行此番进谏完全是出自真心,这一点李显自是听得出来,然则李显却丝毫不改初衷,只是笑着解说道。
“也罢,末将便是拼死也要保得殿下平安!”
李谨行见劝李显不动,也就不再坚持,咬着牙,赌咒一般地发誓道。
“好,有李将军这句话,孤便放心了,诸公,且请随孤进账罢,孤自有破敌之妙策!”
费了如此大的劲,总算是折服了诸将,李显的心情自是振奋不已,环视了一下围将过来的一众将领,李显自信十足地一挥手,发出了豪言…
第194章 突破大通河谷(上)
大通河,黄河支流之一,西起托勒南山,东接湟水,后汇入黄河,全长不过千里,水量也不算太大,然,河谷深窄,水势湍急,唯有中流浩门川以及下游的八宝川河谷宽阔低平,林木繁茂,牧草丰盛,为祁连山重要的农耕牧业区,尤其是八宝川一带,气候湿润,冷热适宜,自春秋时起便已是诸羌的重要牧区之一,汉武大帝征匈奴时,更是全力经营河西,将八宝川沿线建设成了河西的粮仓之一。
时至今日,虽经隋末之乱,八宝川一带灌溉田亩稍减,可依旧不失为河西粮仓之称谓,兰州米粮大多来源于此地,奈何目下唐军新败,已无力守御八宝川全境,不得不退过大通河,依允吾城与对岸之吐蕃军遥相对峙,双方之间大规模战事虽无,游骑之间的小规模厮杀却是频频上演,总体来说,由地方守备部队为主的唐军稍显吃亏,所派游骑已甚少再越过大通河,河南之地已尽落吐蕃军的掌握之中,当然了,甚少并不意味着没有,这不,此际就有着一队为数不到三十人的小队伍正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徒步涉水向着大通河南岸悄悄摸了过去。
时值深秋,天本该凉了,然则因着今岁大旱之故,河西的气温依旧反常地热乎着,纵使是有着大通河的湿气之浸润,可却依旧无法减轻秋老虎的肆虐,也就是黎明时分方有些令人舒心的凉意,然则此时隐身于一座小土包之上的李显却显然没心情去享受那等难得的凉意,一双眼一眨不眨地死盯着正在涉水过河的那支小分队,面色看起来肃然,其实内心里却满是紧张与忐忑。
李显是真的紧张了,尽管明知道紧张压根儿就与事无补,可李显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忐忑乐起来——他没法不紧张,要知道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作战,这一上来就是如此大规模的战役,哪怕已经反复推演过战事的进程,已尽可能地做到万无一失,然则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完美到极致的计划,万一,若是真有个万一,那后果之不堪,令李显一想起来便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之感,只是事到如今,箭已离弦,再也无回头之可能,李显也就只能是默默地等待着开战信号的传回…
大通河的水不深,值此枯水季节,河心最深处也不过就是两尺半罢了,顶多就只能淹到人的大腿,但却极冷,带着股雪山之水那等透骨的寒意,饶是凌重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可脚刚踏进水里的那一霎那,却还是被冻得呲牙咧嘴地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可却不敢稍有犹豫,只因他很清楚自己此番出击的意义之所在,断容不得有些微的闪失,否则的话,必将影响到整体战局的顺利进展。
尽管看不真切,只能隐约见到前方暗夜里几点亮光不时地闪动着,可凌重却知晓那地儿正是吐蕃军第一道营垒所在,距河边约一里许,内里屯兵倒是不多,拢共也就只有千余人马,但却占据了隘口的最窄处,死死掐住了唐军进军的路线,自是属于必须拔除之列,不过么,那却不是凌重此行的目的,他所要做的便是清除周边一带的明暗哨并抢占寨门,为己方大军的出击创造出一战而胜的良机。
大通河潺潺的流水声掩盖住了凌重等人过河的涉水声,黎明前的黑暗又给予了众人最佳的掩护效果,不过仅仅半柱香的时间而已,凌重等人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了对岸,随着凌重一个“开始”的手势打出,一众人等手持着抹满了污泥的兵刃如同鬼魅一般散入了黑暗之中,各自潜向早已观察好的预订目标,凌重本人却没有动,而是默默地在原地站了片刻,估算了下时间,这才深吸了口气之后,猫着腰向前速行而去。
湿漉漉的裤子紧贴着肉,再被隘口处吹来的风一刮,着实令人难受得很,然则凌重却顾不得理会,整个人如同一只灵巧的狸猫一般在草丛与灌木间穿梭着,飞快地接近到了离吐蕃寨门不过四十丈的距离上,一路顺畅无比,只是这等好运似乎也就到此了,就在凌重刚从一块大石头后窜出,正准备跃入两丈外的一丛杂草之际,突然间一股子极度危险的预感涌上了心来,凌重一惊之下,忙不迭地在空中一扭腰身,强行从前纵改为了侧扑,人刚落地,眼角的余光便见一导刀光掠空乍起,正劈在先前凌重本应经过之处。
该死,大意了!凌重早在日落前便已埋伏在河对岸的高处,自是将吐蕃军所布置的明暗哨之方位都查了个清楚,在其记忆里此处本不该有暗哨才对,可此时却偏偏冒出了这么个暗哨来,若不是凌重反应快,刚才那一刀便已足以将凌重生生斩成两截,这令凌重后怕之余,浑身冷汗狂涌不已,只是这当口上,凌重却也顾不得多想,甚至连翻身而起都顾不上,手一抬,一支袖箭便已激射了出去,但听“嗖”地一声,袖箭划破空间,准确地射入了那名出手截杀的吐蕃暗哨之咽喉。
“当啷!”
凌重这一手袖箭功夫确实了得,只一击便已将那名吐蕃暗哨射杀当场,遗憾的是凌重此时正躺倒于地,实在是无力阻止那名吐蕃暗哨手中的弯刀滚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弯刀落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一声脆响便就此在夜空里荡漾了开去。
要糟!凌重懊丧无比地翻身而起,紧张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寨门,果然便见守卫在寨门口的一队吐蕃官兵似乎察觉到了此处的动静,正伸长脖子向声音响起处张望着,不旋踵,一队游哨从寨子西侧巡了出来,与守门的兵丁一阵交谈之后,举着火把改道向凌重藏身处行了过来。
十人,该死,麻烦大了!借助着火把的亮光,凌重略一数之下,额头上的冷汗立马便狂涌了出来——若是平日,十名吐蕃兵凌重并不放在眼里,即便无法做到全歼,可要想脱身,却也容易得很,可此时却是麻烦了,即便能将这队巡哨杀个精光,却也无法阻止这队游哨发出报警的信号,一旦吐蕃大营就此被惊动,原先预定的奇袭计划势必将就此流产,随之而来的极有可能是一场苦战,真到那时,尽速冲过大通河谷的作战计划也将面临失败的危险,倘若如此,他凌重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咕咕,咕咕…”
就在凌重焦急万分之际,一阵轻轻的鸟鸣声陆陆续续地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道黑衣身影从左右两侧纷纷闪现,却是先前分散开去的大唐侦哨们已完成任务前来会合了。
来不及了!尽管手下官兵陆续来聚,人数很快便已超过了二十人,可那一队吐蕃巡哨也将将走到十丈之内,凌重自是知晓时间已不足以躲开这队巡哨,要想无声无息地杀到敌寨门前的预订计划显然已无法实现,而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就此放弃,当可保得一众手下无恙,可惜凌重却不能如此做,只因这么做的话,整体作战计划必然要招致重挫,即便是能逃出生天,也断难逃过李显的处罚,如此一来,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那便是杀,杀出条生路来!
“冲上去,杀!”
凌重本就是个杀性极重之辈,这一下了决心,自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扬手,将手中早已握着的礼花往天上一掷,而后不管不顾地大吼了一声,提刀便向那队吐蕃巡哨扑击了过去,一众大唐侦哨见状,自是不敢怠慢,纷纷嘶吼着跟在了其后,大战的序幕就此正式拉开了。
不好,果然出事了!礼花刚在夜空中炸开,李显便已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心不由地便是一沉——李显事先做了两手的准备,最好的情况便是凌重等人顺利地清剿了吐蕃军所有的明暗哨,而后趁黑夜夺取敌寨门,并分出人手摸进敌寨放火,制造最大的混乱,而李显所部主力则以火起为号,全军趁敌混乱之际杀进敌营,一举破敌,至于第二种情况么,那便是一旦先遣队被敌撞破,那便发礼花为号,全军强攻敌寨,而今,礼花既已在夜空中绽放,这便说明凌重等人遭遇到了麻烦,出师不利怕已是难免之事了的。
“吹号,全军出击!”
没有时间犹豫了,尽管心中极度的恼火,可李显却不敢多犹豫,提高声调怒吼了一嗓子,而后纵下小土包,飞身上了马背,一骑当先地纵马向河对岸杀了过去。
“呜呜呜…”
李显这一当先出击,早已待命多时的五千精锐唐军自是跟着发动了冲锋,霎那间,号角声、马蹄声,嘶吼声响彻夜空,无数骑兵如潮水般漫过大通河,如巨龙卷地一般向着已乱成了一片的吐蕃营地冲杀了过去…
第195章 突破大通河谷(下)
“敌袭,敌袭…”
原本就对前方的暗处有所怀疑的吐蕃巡哨们这一见到凌重等人疯狂扑出,立马便惊慌地狂吼了起来,在如此寂静的夜中,自是分外的刺耳,只一瞬,原本寂静的吐蕃大营登时便乱了,无数的声音纷杂着交织成了一片。
“杀!”
眼瞅着奇袭正在向着强袭的方向滑去,凌重是彻底地怒了,嘶吼着一头便撞进惊慌失措的吐蕃巡哨小队中,手中的刀顺势一个横劈,只一斩,便已将打头的吐蕃兵斩了首,不等其尸身倒地,凌重已掠过无头的尸体,刀光如闪电般劈向了第二名吐蕃兵。
“呀…”
第二名吐蕃兵是员身材壮硕的十夫长,正是这支巡哨小队的队长,其身手自然是这支小队里最强的一个,尽管骤然遇袭之下,不免有些个惊慌,但却并未失措,反应相当敏捷,这一见凌重扑击而至,不但不躲,反倒是怪叫了一声,极为悍勇地上前一步,出刀反劈,暴起的刀光呼啸着直奔凌重的左肩,浑然便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霸绝天下,死!”
吐蕃十夫长的刀势凶横,速度极快,绝对算得上军中好手,倘若面对着的不是凌重,而是他人,这一搏命的一刀出手,即便不能逼退对手,最不济也能与对方来个同归于尽,可惜他遇到的是出身少林俗家弟子的凌重,这就注定了十夫长的悲剧命运,但见凌重人在空中突然一个扭腰,强行变向避开了袭杀而来的刀锋,而后大吼了一声,顺势便是一招习自李显的“霸道七绝”,刀光飞掠而过,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那十夫长的脑袋已飞上了半空,粗壮的身子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地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不甘地跌倒在尘埃中,四下喷溅的血水生生将凌重大半个身子染得通红,整个人看上去便如同地狱里跑出来的杀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冲上去,夺门!”
吐蕃巡哨小队本就处于骤然遇敌的慌乱之中,再一见自家长官已阵亡在凌重刀下,哪还有丝毫的战心,发一声喊,四下里便逃散了开去,一众紧随凌重冲将过来的大唐侦哨们见状,自是不肯放过,纷纷嘶吼着便要衔尾追杀,凌重一见之下可就急了,大呼了一声,当先向乱做一团的寨门处扑击了过去。
守卫寨门的吐蕃士兵并不多,拢共也就是两个小队罢了,暗夜里不明敌情之际,自是不敢轻易出击,全都聚集在了寨门口,勉强排出了个散乱的防守阵型,试图凭借着寨门外堆砌着的鹿角、拒马等障碍物阻挡住来袭之敌的冲击,战术动作倒是颇为老到,显示出了颇高的军事素养,若是换了支队伍前来袭营,指不定还真能在乱中守到寨内援军的出现,奈何他们遇到的对手是凌重等一众周王府亲卫,绝对堪称是大唐军中最精锐的侦哨,这就注定了吐蕃官兵的努力不过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杀,杀光贼子,杀啊!”
守门的吐蕃官兵刚一布好阵型,凌重等人已如神兵天降一般地杀到了,一个个纵跃如飞,视鹿角等障碍于无物,瞬息间便已冲进了吐蕃军的阵型之中,刀刀见血的肉搏战顷刻间便将寨门处变成了人间地狱,无数的刀光在火把的映射下渲幻出夺命的寒光,阵阵惨嚎声响成了一片,血肉残肢四下横飞,人命在此时有如草芥一般地不值钱,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冲击,守门的两小队吐蕃官兵便已成了一地的尸体,而唐军侦哨同样付出了六条人命,余者多多少少都带着伤,战况可谓是惨烈到了极致。
“搬开鹿角,快!”
全歼了吐蕃守卫之后,凌重顾不得喘上一口大气,高声呼喝着下令一众手下去搬开寨门前的障碍物,他自己却横刀立于紧闭的寨门处,深吸了口气,大吼了一声,全力一刀猛地劈向门闩所在的位置,但听“喀嚓”一声巨响,粗如碗口的门栓竟被凌重这霸绝的一刀斩成了两截,厚实的大门“轰”地一声就此蹦了开来。
“上,拿下贼子!”
大寨里的吐蕃官兵正处于混乱的整队之中,突然间见到紧闭的大门被人轰开,正自惊诧间,旋即便见浑身浴血的凌重如同杀神般持刀独立在火把下,顿时全都呆滞住了,近千人马竟无一人敢稍动上一下,直到守寨的千户长气恼地发出了一声怒斥之后,吐蕃官兵们才如梦初醒般地一拥而上,试图将凌重斩杀于乱刀之下。
“杀,杀,杀…”
面对着蜂拥而来的乱兵,凌重发狂了,口中不停地嘶吼着,手中的横刀全力挥舞了开来,强招频发,拼死挡在了寨门口,哪怕是已是身中数刀,兀自高呼酣斗不休,宁死也不肯后退一步,只一瞬间,寨门处便已成了血肉之磨坊…
加速,加速,再加速!就在凌重浴血死战之际,李显已策马冲过了大通河,拼命地打马加速,向着里许外的敌军大营冲去,丝毫不管身后跟上来的官兵究竟有多少,一味地放马狂奔,心中有着熊熊的怒火在燃烧——第一仗,这只是第一仗而已,竟然便出了岔子,尽管李显不相信所谓的预兆之类的玩意儿,可心里头却是十二万分的不痛快,这等不痛快必须用血来填平,一股子强烈的嗜血之欲望在李显胸中勃然而起,不宣不快!
近了,更近了,一里之地对于撒腿狂奔的照夜狮子马来说,不过就是几个呼吸间的冲刺罢了,转瞬间李显已冲到了离敌寨不过三十丈的距离上,只一看,立马便见敌寨门前的障碍早已被清除得一干二净不说,便连寨门也依旧在先遣队的掌握之中,心情登时便为之一振,一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大吼了一嗓子:“凌重莫慌,本王来也!”
“殿下已至,杀贼,杀贼!”
浑身浴血的凌重早已不知身中了几刀,完全是靠着坚韧的意志支撑着,这才没倒在乱军之中,此际一听到李显的嘶吼声,本已浑噩了的精神顿时便是一振,不管不顾地狂舞着手中的横刀,放声吼了起来,原本已渐不能支的大唐侦哨们立马跟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了起来,仅仅只剩下十余人的小队伍居然呐喊着生生将乱作一团的吐蕃官兵击得倒退连连。
“杀,挡我者死!”
李显纵马冲到了寨门处,飞快地扫了眼战场态势,一见先遣队竟然已伤亡过半,登时便心疼得眼都红了,大吼了一声,纵马便冲进了乱军丛中,手中的大刀盘旋挥舞之下,无数的乱兵立马被杀得如同割稻子一般倒下了一茬又一茬,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顷刻间便杀得吐蕃官兵心胆俱丧,纷纷避让不迭。
“杀贼,杀贼,杀贼!”
不等吐蕃领军大将作出调整,唐军大队骑兵已如旋风般地杀到了,无数铁骑蜂拥着从敞开的寨门杀进了寨子中,雪亮的刀锋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愤怒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杀气冲天中,无数乱兵就此成了地府亡魂,早已无战心可言的吐蕃官兵丢盔卸甲地四散而逃,溃败之势已成定局,天刚放亮,大通河谷最险要的隘口已彻底落入了唐军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