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皇玛法)保重,儿臣(孙儿)告退。”
三爷父子此际尽皆心事重重,原也不想多逗留,老爷子金口这么一开,父子俩自是乐得赶紧告辞走人了事…
“属下参见王爷!”
今儿个所发生的事儿太多,三爷父子自是都无心到部里去办公,一出了畅春园,便即拐到了新赐下来的颐和园中,一路无语地到了书房,正在与陈老夫子闲聊的李敏铨一见三爷父子到了,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起身见礼不迭。
“免了,坐下说罢。”
三爷点了点头,随口吩咐了一句,大步走到了正中的大位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来。
“谢王爷赐坐。”
李敏铨身为三爷暗底势力的负责人,消息自是灵通得很,早已知晓了今儿个畅春园里发生的那一幕大戏,可对于后头老爷子召见三爷父子的事却是不甚了了,这一见三爷气色不好,心中不由地便打了个突,但却并未急着发问,而是逊谢了一句,便即在右手边的几子后头落了座。
“晴儿,你且将今儿个的事儿都跟夫子与子诚好生说说。”
三爷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块白绢子,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而后方才疲惫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孩儿遵命。”三爷既已下了令,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这便紧赶着应了一声,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道:“好叫夫子与先生得知,今儿个之事是这样的…”
“唉,朝堂就此多事矣,想想八弟辛辛苦苦操持一番,却落得个圈禁之下场,着实是可叹啊!”
今儿个的事多,饶是弘晴口才好,一番话说将下来,也已是大半炷香的功夫,陈、李两大谋士都没急着开口言事,倒是三爷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道。
“八爷不会有事!”
三爷感慨的话语里很明显地带着幸灾乐祸之意味,在场的都是灵醒无比之辈,又怎可能会听不出来,只不过弘晴与李敏铨都不好在此时接口,可陈老夫子却是没那么多的顾虑,不甚客气地便给出了个相反的判断。
“嗯?这…”
三爷一向视八爷为最大的竞争对手,自是巴不得八爷就此彻底完蛋,在他想来,老爷子既是发了雷霆之火,接下来定不会轻饶了八爷才对,可却万万没想到陈老夫子会这般说法,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番若是十四爷不闹,八爷或许会被圈上一段时间,却也断然长不了,概因陛下心中有愧,断不会太过为难八爷,而今既是十四爷闹了这么一出,陛下虽是气恼在心,可却断不好再行处置八爷,不仅如此,恐还会特别抚恤上一番,若不然,怕是真要寒了诸多臣工之心了。”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理会三爷的疑惑,也不屑于开口解释这般浅显之道理,李敏铨见状,不得不出面解说了一番。
“唔,原来如此。”
没能看到八爷倒霉,三爷显然很是失落,却又不好宣之于口,也就只能是胡乱地敷衍了一句道。
“要抚恤的不止八爷,四爷此番怕也要得上个大彩头了,再过几日,朝中又该多两位亲王了。”
陈老夫子似乎有着打击三爷的嗜好,这不,没等三爷从八爷会没事的坏消息里回过神来,他已是又加上了个更令三爷揪心的判断。
“…”
傻眼了,三爷这回可就真的傻眼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陈老夫子,愣是搞不懂形势怎会发展到了这般地步,要知道眼下三爷可是唯一的亲王阿哥,这要是再多了两个,三爷的超然地位岂不就彻底没了?这等打击未免太大了些,三爷已是被震得个头晕目眩不已。
“夫子所言甚是,看来此事是避免不了的了。”
李敏铨原本还没想到这一层,可被陈老夫子这么一提醒,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忍不住便感叹了一句道。
“这…,当不致于罢?”
一听李敏铨也这么说,三爷的心已是拔凉一片,可还是不怎么死心,这便试探着问了一句道。
“有甚不致于的,八爷此番公推声势浩大,满朝文武九成都保荐于其,若是不能一举拿下,那便须得好生抚慰,晋升亲王理所当然,至于四爷么,此番表现也可圈可点,又有管部功劳在,循旧例升一级也属寻常事耳,王爷若是连此事都要担心,将来担心的事那怕就少不了了。”
陈老夫子不满地瞥了三爷一眼,不甚客气地提点了三爷一番。
“嗯…”
三爷并不傻,自是听出了陈老夫子话语里的未尽之言,此无他,老爷子又要玩平衡手段了,要的便是让诸阿哥相互牵扯,为此,自是得将八爷与四爷抬高到与他三爷并列的地位上,这等结果显然不是三爷所乐见的,奈何此事压根儿就轮不到他三爷做主,纵使再不甘,也没辙,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发出了声满是酸楚之意的长叹。
“王爷实无须过虑太多,但消谨守本心,圣上会记得王爷的好的。”
三爷的烦恼之情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些,不过么,弘晴与陈老夫子都不甚在意,概因夺嫡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哪可能顺风顺水地便达成目标,倒是李敏铨比较在意三爷的态度,这便出言劝谏了一番,只是这等劝解却是半点营养全无,纯属废话罢了。
第358章 都在感慨(三)
“如此局面,本王当如何自处方好?”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人,尽管对老爷子这手玩平衡的把戏极为的窝火,可也知晓事实已然无法改变,再如何窝火也无济于事,反倒会乱了自家阵脚,来回踱了阵步之后,也就勉强将烦躁之意强压了下去,就此追问起了应对之策来。
“若即若离。”
三爷这个问题显然不好回答,不止是李敏铨为之皱眉不已,便是连弘晴也颇感棘手,倒是陈老夫子却是浑然不放在心上,随口便给出了个简洁无比的答案。
“嗯?夫子之意是…”
一听此言,三爷先是一愣,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已领悟到了个中之关窍,只是并不敢完全肯定,这便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圣上之所以复胤礽之位,恐非仅仅树一靶子那般简单,更多的恐是欲太子下重手去整治众阿哥们,根本目的应是在于收权,倘若真是如此,确是不可不防了。”
李敏铨的反应很快,尽管他并无陈老夫子那等能看穿重重迷雾直指核心的能耐,可智算之能却也绝不是等闲人可比,这一有了陈老夫子的提点,他自是能迅速找到问题的根由之所在,有心抢功之下,紧赶着便出言道破了谜底。
“嘶…”
三爷此际虽已是压下了心中的烦躁之意,可心思大多还停留在如何与太子相处的问题上,浑然就没想到老爷子要收权这么个可能上,只一听,顿时便大吃了一惊,忍不住便倒吸了口凉气,愣了好一阵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道:“当不致于罢?阿哥开府建牙乃是我大清之祖制,任何人都违背不得,皇阿玛虽强势,怕也不敢真行此事罢?”
“嘿。”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不屑回答三爷这么个蠢问题,仅仅只是发出了声讥诮的冷笑,当即便令三爷的老脸为之涨红不已。
“王爷说的是,祖制确是不可废,然借太子的手打压一下阿哥们却还是办得到的,陛下无须有太多的表示,只须暂时放权于太子便足矣,以太子睚眦必报之个性,加之又急欲稳固自身之地位,其出手狠狠打压众阿哥亦属必然之势也。”
陈老夫子乃是座师身份,自是可以不给三爷面子,可李敏铨却是没这个胆量,这一见三爷尴尬万分,赶忙从旁解说了一番。
“嗯,那倒是有可能,太子那厮心胸素小,此番被人构陷,以致险些死无地,再次起复之际,报复起来,其势恐非小,本王当如何应对方好?”
李敏铨都已将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三爷又不笨,自不会听不懂,只是听懂归听懂,至于说到究竟该如何应对么,三爷却不免有些抓瞎了,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两大谋士。
“若即若离。”
陈老夫子显然对三爷的鲁钝实在是不感冒,也懒得多啰唣,依旧是给出了先前说过的答案。
“属下以为王爷大可静观其变,他要闹,且让他闹去好了,王爷只管做该做的事,至于其余么,不必理会那么许多,有甚事,让小王爷出面去应付便好。”
李敏铨心里头其实也觉得三爷鲁钝得够呛,只是他却不敢似陈老夫子那般随意,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陈老夫子的意思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嗯,晴儿,你有甚看法么?”
三爷微皱着眉头,细细地想了好一阵子,心下里也已是有了定见,但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又丢给了默默端坐在一旁的弘晴。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夫子与李先生所言皆是正理也,然,孩儿却另有一想法,唔,太子复出,报复众阿哥们恐是必然,此一条实是再明显不过了的,我等能看出,四叔、八叔想必也能有所察,只是依孩儿想来,二者的应对之道恐截然相反,八叔一准是退让为上,行卧薪尝胆之策,而四叔则恐会与太子明争不断,此无他,八叔势大,已是遭了皇玛法之忌,非必要,他是断然不会再盲动了的,至于四叔么,为表现其孤臣之忠心,必会逆大势而上,二者间爆发尖锐冲突已是必然,父王大可居中调停,以显宽仁之风,且,若孩儿料得不差,太子这般倒行逆施下去,必不久远也,再次被废必是理所当然之事,此孩儿之浅见也,还请父王明断。”
别看弘晴先前一言不发,可脑筋却是早已高速运转了起来,占着熟知历史大势的便宜,看得自是比陈老夫子还要更远上一些,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全盘之谋算,但却不打算说破,仅仅只是就事论事地述说了一通,没旁的,只因后头要做的事风险不小,就三爷这偏懦弱的性子,真要是提早知道了,不单与事无益,反倒会自乱了阵脚,既如此,还不如不说的好,左右时局再怎么变,那也是万变不离其宗,一切到时再行计议也不迟。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本王倒要看看其能猖獗到几时!”
三爷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太子的报复,而是担心太子之位会因老爷子的支持而稳固下来,此际一听弘晴将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心下里的担忧自也就消散了大半,豪气也就因之大起了,这便重重地一击掌,干脆无比地下了个决断。
“刘太医,情况如何?”
八爷府主院的主房中,面如淡金的八爷双目紧闭地躺在榻上,一名身着七品官服的老年太医侧坐于旁,手握着八爷的关脉,细细地听着诊,良久之后,终于是起了身,等在一旁的老九见状,赶忙迎上了前去,满脸关切之色地发问道。
“九爷明鉴,八爷这是忧劳成疾,一时气血不畅所致,下官这就开上几副药,多多调养些时日,也就可以复原了,只是身子骨弱,却须得戒怒戒躁,若不然,病情或有转重之虞。”
刘太医乃是太医院里有数的医道高手,诊断起八爷这等小病来,自是毫不困难,几句话便已将八爷的病情交待了个分明。
“有劳刘太医了,还请您这就开了药方罢。”
一听八爷无甚大碍,九爷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也就此落了地,这便紧赶着一摆手,将刘太医让到了一旁。
“九爷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吗,下官这就开了去。”
刘太医虽是不够资格参与公推太子之事,可人在宫中,消息自是灵通得很,早已是知晓了八爷惨败之事,本不愿前来就诊,奈何切不过九爷的情面,不得不来八爷府上走一趟,此际病已诊过,自不愿再多逗留,客气了一句之后,也没再多啰唣,写好了药方之后,便即匆匆告辞而去了。
“唉,奶奶个熊的,皇阿玛太过分了,公推是他自己下的诏,结果出来了,却又不认,反倒要拿我等作法,这他娘的叫啥事来着!”
十爷今儿个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先前刘太医在时,他不好发作,这会儿见室内再无外人,火气可就压制不住了,怒火万丈地便骂了起来。
“唉…,时也,势也,皇阿玛要变心,我等又能如何,罢了,不说这个了,我等都先回好了,且让八哥好生歇息罢。”
九爷同样是满腹的辛酸,摇头叹息了一番之后,也没了议事的心情,丢下句交待话,便转身走了人,十爷与十四爷见状,齐齐苦笑了一下,也跟着出了主房,各自打道回府去了。
“嗯…”
九爷等人方才离开不多会,原本静静地躺在榻上的八爷身子微微一颤,发出了声沉闷闷的长叹,已是就此睁开了眼,只是双目无神,目光茫然而又寂寥。
“主子,您醒了,来人,快,快去通禀福晋。”
八爷这么一动,侍候在旁的几名侍女当即便被惊动了,自有人喜极而泣地便咋呼了起来。
“不必了,去,请陆先生来。”
一番心血尽皆付诸流水,这等打击不可谓不大,饶是八爷心性过人,也真扛不住这等重挫,伤心与悲痛自是免不了之事,可要说因此便忧劳成疾么,却也不致于,先前之所以会晕厥,不过是自觉无颜面对诸位弟弟罢了,人其实还是清醒着的,若不然,也不会九爷等人方才一走,他便已清醒了过来,只是人虽是醒了,可心却还是乱着,此时哪有心跟自家福晋说甚体己话,这便不耐地一挥手,没好气地下了令。
“喳!”
八爷有令,侍女们自不敢不从,齐齐应了诺之后,便有一人急匆匆地奔出了主房,不多会,已是又陪着一身青袍的陆纯彦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先生,小王…,唉…”
望着陆纯彦那张沉稳依旧的脸庞,八爷心中立马便滚过了一阵黯然,待要开口说些甚子,却猛然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才是,也就只是发出了声伤感至极的长叹,内里不知几许的沧桑与悲哀,未语泪已先流…
第359章 都在感慨(四)
“八爷这就灰心了?”
陆纯彦静静地站在榻前,任由八爷哽咽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寒着声问了一句道。
“小王,小王…”
八爷正自伤心无已间,冷不丁听陆纯彦这么一说,当即便被噎了一下,呐呐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王爷若是连这么条小沟壑都翻不过去,那陆某也无必要再留于此了。”
陆纯彦丝毫没给八爷留甚情面,面色阴冷地拱了拱手,丢下句交待,转身便作势要走人。
“先生留步,小王知错了!”
八爷是伤心,但却并不曾死心,但凡还有一线的希望,他也断不会放过,毫无疑问,陆纯彦便是最有可能带给他希望的人,正因为此,这一见陆纯彦要走,八爷登时便急了,赶忙翻身而起,语气急迫地便呼了一嗓子。
“王爷做得其实并没错,真要说错,那也是陆某之错啊,某虽是算到了圣上心中之恐惧,却没料到这等恐惧会有如此之深,以致竟不顾天家体面若此,而今,正道于王爷来说,已是断难行矣!”
陆纯彦作势也就只是作势罢了,并非真的想离八爷而去,实际上,他与八爷纠缠已深,就算是想走,都已没了可能,再说了,陆纯彦也不是个肯轻易认输之辈,怎可能甘心一番心血就这么白白地付诸流水,所谓的要走,不过是为了刺激起八爷的斗志而已,眼下八爷既已有了再起的态度,陆纯彦自也就顺坡下了驴,但见其微微地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道。
“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经此番重挫,八爷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意之所在,自不会不清楚自己其实在老爷子的心目中已是出了局,可就算是这样,八爷也没打算自暴自弃,不过么,心中却是难免还存有一丝的幻想,而今,陆纯彦既已将此事揭破,八爷的心虽还是疼得紧,可人却是就此精神了不老少,紧赶着便朝陆纯彦一躬身,谦逊万分地求教道。
“王爷放心,此番圣上虽是雷霆震怒,却断不会对王爷有甚重处的,不单不会重处,还会恩赏上一番,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太子复出之后,王爷与四爷也都该进位亲王了。”
尽管八爷的情绪已是平静了下来,可陆纯彦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八爷心中的忐忑其实并未消减,这便言语肯定地出言宽慰了八爷一句道。
“啊,这…”
八爷原本以为自个儿此番定是难逃一番劫难了的,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这都恩赏,一时间脑筋便有些个转不过来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陆纯彦,半晌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此不过收买人心之策也,看似恩赏,实则是在为王爷埋祸根啊,太子那等睚眦必报之小人一旦复了位,又岂能让王爷再逍遥了去,疯狂打压怕是难免之事了的,嘿,陛下还真是好手段,这是打算收权了!”
陆纯彦摆了摆手,示意八爷不必惊讶,不紧不慢地将内里的关窍就此点破了出来。
“原来如此,小王当何如之方好?”
八爷本性聪慧,自是一听便知根底,左右不过是老爷子欲借太子之手来整治众阿哥们,待得众阿哥们势力都被削弱得差不多了,老爷子反手便可将惹了众怒的太子再次打翻在地,如此一来,也就无人再能威胁到老爷子帝位之稳固了的,而这,对于首当其冲的八爷来说,显然不是啥好事情,不早做防备的话,八爷就算是想剑走偏锋都没了可能,自由不得八爷不为之心惊肉跳的,这便紧赶着出言问策道。
“某有三策可化之,其一,王爷自此称病,哪怕陛下再如何催逼,也不再去理部务,诸般事宜皆由九爷、十爷出面打理便是了;其二,王爷可逢人便赞十四爷,言及十四爷仁义无双,将来必成大器;其三,待得太子与三爷、四爷矛盾彻底激化之际,王爷再以调和之姿态出面,或可联合诸阿哥一举将太子再次掀下马来,到那时,王爷挟大胜之威势,又有百官之拥戴,纵使圣上再有抗拒之心,也难阻挡八爷高涨之呼声,或可直上青云,纵使不能,也能赢得仁义之美名,以备将来!”
陆纯彦来见八爷之前,便已是通盘算计过了全局,此际絮絮道来,自是条理清晰得很,言之有据,言而有物。
“嗯,好,那便如此行了去!”
八爷并未急着下个决心,而是细细地想了片刻,将陆纯彦所言之策一条一条地咀嚼了一番,越是深想,越是觉得可行,自也就不再多犹豫,一击掌,就此下了个决断,原本已是沮丧了去的斗志就此再次高涨了起来…
“…,老八一番心血都徒然作了嫁衣裳,不单自身难保,还白白便宜了太子那厮,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八爷那头谋算如何,却说四爷自打回了自家府上,第一时间便将邬思道请了来,絮絮叨叨地将今日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末了,更是带着几分苦涩之意味地摇头叹息了起来。
“王爷此时还有心情感慨旁人之遭遇,嘿,接下来怕是就要轮到王爷头疼了!”
邬思道如今掌握着四爷手中的暗底势力,消息自然是灵通得很,原也无须四爷来告知,他早已知晓了畅春园里所发生的大多数事情,心中也早已是有了全盘的谋算,此际见四爷兀自茫然不知危险将至,忍不住便出言讥讽了四爷一把。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感叹的虽是八爷的不幸,可实际上却是在嫉妒太子复位的幸运,压根儿就没深想老爷子安排此一手的根本目的之所在,此际一听邬思道所言蹊跷无比,不由地便是一愣,狐疑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八爷此番虽遭重挫,却断然不会遭重处,待得太子复位之后,必将与王爷一道晋升亲王。”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个中关窍,而是先给出了个颇有些耸人听闻的论断。
“竟然会是如此,那皇阿玛他是要…”
一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先是一愣,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已然猜到了邬思道这么个论断背后的隐喻之所在,脸色不由地便是一白,心中的忐忑之意顿时便大起了。
“陛下要收权,却又不好违了祖宗家法,只能是如此拐弯抹角地行了去,利用的便是太子复位之后急于稳固自身之心思,某若是料得不差,八爷固然首当其冲,王爷您也一样难逃打压,至于三爷么,此际恐正做着坐山观虎斗之想头,诸阿哥人心不齐之下,怕是难挡太子殿下之威势矣,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应对了去?”
邬思道微微一笑,将关窍彻底揭破,但并未为四爷设谋,而是大有深意地问了一句道。
“他自要做小人,却也由他,我自做我的孤臣也就是了,至于旁人会怎么想,小王却是管不得那么许多了,愿议且就乱议去也罢。”
四爷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长出了口大气,有些个悻悻然地作出了决断。
“哈哈哈…,不错,不错,正是斯理,王爷能如此行了去,便不致有行差踏错之虞也。”
邬思道显然对四爷的灵性颇为的赞赏,哈哈大笑着便出言肯定了一句道。
“先生说笑了,此不过无奈之举罢了,实谈不上有甚稀奇的,倒是皇阿玛行此险招,就不怕有太阿倒悬之危么?”
四爷尴尬地咧了下嘴,又摇了摇头,问出了句意味颇深的话语,没旁的,四爷本想问的是太子若是就此坐稳了东宫之位的话,那他四爷岂不就没了戏文可唱,只是这话却又不好出口,也就只能是拐弯抹角地试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