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世子一听十分欢喜,赶紧和何氏行礼告退出去。
这厢,江采芑被送到大理寺牢中,不出两日,就判了腰斩之刑。
她死那一日,在菜市口行刑,据说被腰斩之后,江采芑直哀嚎了约摸一个来时辰才断气,吓的好些观刑的人回去就睡不着觉,好些都开始做噩梦。
而江书平在给江采芑收尸之后又大病了一场,直到年后才缓过劲来。
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陈采薇身怀有孕,自然更是被人捧在手心之中。
摄政王怕她跌着碰着,屋中地板上全都铺上厚厚的长毛地毯,各种家具都用软布包了边,到了冬天,更是怕她冻着,就好生改了几间屋子,在地下弄了火龙,他和陈采薇移进去住。
那几间屋子整日的烧柴,屋内暖如春天,便是穿着轻纱在屋里都不觉得冷。
除此,更是各色的食物每日不绝,大冬天里不管是青菜还是鲜果,竟从不断绝。
如此,没用多少时候,陈采薇就被养的胖了一圈。
等到第二年夏时,陈采薇疼了一夜,产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摄政王以及他那些下属全都高兴坏了,只说将来后继有人。
孩子才生下来,就得了郡王的爵位,等到百日之后,摄政王翻了许多书,给这个孩子取名一个荣字。
因着孩子还小没有封号,所以,皇极宫的人多都称他荣郡王,后头待他长大些后,人们都叫惯了还是称荣郡王。
就为了这个名字,可算是把正通帝给气坏了。
荣这个字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原先淑妃生下皇子之后正通帝一时高兴,想封他为荣郡王,后头想着现下他还是壮年,皇子又不多,若是早早的封了,难免叫人多想,便没有用这个字。
可谁想,偏生摄政王就敢给他的儿子称荣,这说明什么,说明摄政王有了不臣之心。
淑妃本就气恨陈采薇杀了江采芑,等淑妃瞧明白了正通帝的心思,一通的枕头风吹过,叫正通帝对摄政王更加的忌惮。
第一百五十章 疯狂
又有几位大臣因不赞同正通帝而被抄家灭族。
摄政王知道这件事情心下愤怒,然面上却不显什么,在正通帝来询问之时,只说叫他做主。
但是他回家就对陈采薇道:“如今陛下越发不像了,我竟没见过像他这般急功近利之人。”
陈采薇当时正抱着孩子哄着,一听这话立时道:“陛下本就不是当继承人培养的,予帝王心术上也欠缺,再加上淑妃时不时的吹吹枕头风,这几年,自然就越发混了。”
摄政王点头,从陈采薇怀里接过儿子逗弄:“孤听说有江氏族人近来寻你,是为了什么事?”
陈采薇抿嘴笑了笑:“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想讨要些好处罢了,我已叫人打发走了。”
“这些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爱怎么料理就怎么料理。”摄政王说了一声,叫过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又和陈采薇细细的说事:“再过些时候你带着荣儿去郊外庄子上住着吧。”
陈采薇心里明白了些什么,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结果,隔了没有两天,摄政王就把陈采薇和他儿子送到新盖的庄子上去了。
那庄子就在山谷里头,四季如春,地形也隐敝,倒是难得安生和躲难的好去处。
陈采薇到庄子上,心里更料定了必是有事,待摄政王要回皇极宫时,陈采薇拉着他的手细细叮嘱:“王爷小心些。”
摄政王笑了一声,帮陈采薇把斗篷的帽子戴上:“回吧。”
陈采薇站在一片花海中,一直目送摄政王远去,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影,这才回去。
又隔了大约有半个来月,终有一日,陈采薇见到了摄政王,半月未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待看到陈采薇时,摄政王整个人放松下来,一下子倒在陈采薇怀里。
陈采薇赶紧揽了他,焦急的问:“王爷,王爷,怎么了?”
随后跟着来的欧神医还有吕秀才一边帮陈采薇把摄政王扶进屋里,一边道:“主子为了能早日见到娘娘,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算计布置,终于废了正通帝,另立大皇子为皇…”
“什么?”
陈采薇不料不过区区十几日的光景,这大楚朝又换了君主,这样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看着因疲累倒在床上的摄政王,原本欺霜赛雪的一张脸上如今显的很憔悴,眼下的青黑一大片,陈采薇就是一阵心疼。
她叫人安排吕秀才还有欧神医住下,又叫欧神医开了补身子的药方子,之后,便帮摄政王脱鞋宽衣,给他盖上被子,在他床边默默守侯。
摄政王这一觉一直睡了一天两夜,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半上午,陈采薇端着一碗粥笑着过来:“王爷醒了,先喝些粥吧。”
摄政王笑着接过粥碗喝了几口。
陈采薇一边给他披上衣服穿上鞋,一边问:“大皇子登基了?”
“是啊。”摄政王起身,平静的说了一句:“要是再叫他胡闹下去,这天下只怕又要乱了,既然他想要儿女气长英雄气短,那就只好叫他退位让贤了,幸好这几年孤也没白费,总算是教的瑞儿还像那么回事,最起码,比孤那不成器的重孙子强的多了。”
扑哧一声,陈采薇笑了出来,一边给摄政王系上腰带,一边笑道:“瞧您说的这话,不成器的孙子,这话叫太上皇听到还不定怎么样呢。”
摄政王把脸一板:“哪里有当爷爷的在乎孙子怎么想的。”
陈采薇好久没看到他这样板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顽心大起,伸手扯着摄政王的腮帮子往两边拉:“来来,我瞧瞧这位爷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摄政王被扯的脸上起了两朵红晕,又带了几分怒气:“胡闹。”
陈采薇一点都不怕他:“可不就是胡闹么。”
她一边说,一边扯的更起劲。
摄政王想推开她,可又怕弄疼了她,只好忍着,只是横眉立目道:“再闹下去,孤就不客气了。”
陈采薇一直玩的尽兴才收回手,拍手道:“我且等着你不客气呢。”
说完话,陈采薇兴冲冲的往外跑,摄政王一把拉回她去:“怎么着,撩完了就想跑。”
陈采薇倒在摄政王怀里媚眼如线:“自然不是,只是我饿了,得先吃些东西去。”
“且等喂饱了孤再说。”摄政王抱起陈采薇小心的把她放到床上:“孤好些日子没教训你,胆子越发大了,今儿孤得好生的教教你该怎么敬重夫婿。”
宫中
淑妃宋玉秀披头散发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着:“我不信,我不信,怎么能这样?陛下正值壮年,怎么就退位了?我不信…”
几个太监把她拉扯回去,小声劝道:“娘娘还是消停些吧,如今陛下已经退位,大皇子继位,再过几日就要登基了,要是,要是叫新帝知道娘娘如此,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淑妃根本不听劝,大声道:“陛下就是退位,也该让位于我儿,怎么会叫慕瑞那狗东西当了皇帝,你们都是胡说的,都是骗我的,我不信,我要见陛下。”
太监们拉她不住,由着宋玉秀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
她跑了没几步,正好撞到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带着一群太监侍卫匆匆走过的大皇子。
大皇子停下步子,皱眉看着宋玉秀。
宋玉秀看到大皇子,登时怒从中来,伸着手,露出长长的指甲就要往大皇子脸上抓:“慕瑞,你,好你个乱臣贼子…”
慕瑞向前走了几步,一伸手,就把宋玉秀推开:“淑妃还请自重。”
“哈哈。”宋玉秀大笑:“我自重,我有什么不自重的,是你不自重,你,你…你阴险之极,你暗害陛下,你逼迫陛下让位于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的,只没想到你这么阴毒。”
慕瑞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纯善又有些糊涂的大皇子了,他如今可是被摄政王教导的极为稳妥又有决断,自然,慕瑞早已知道宋玉秀是个什么人物,对她也丝毫不客气:“前朝之事自有男人们料理,淑妃身为宫妃,还是好生呆在后宫为上,来人,送淑妃回去。”
说完话,慕瑞就不想再和宋玉秀多纠缠,甩了袖子就要走。
可宋玉秀哪里甘心,转身就去拦慕瑞。
慕瑞眯了眯眼睛,有些恼怒:“淑妃,你若是不想呆在储秀宫,那就去安乐宫吧。”
“安乐宫?”淑妃一怔。
就有一个小太监悄声上前:“如今,如今太上皇就在安乐宫。”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逼宫
“我要见太上皇。”
淑妃想到被办的正通帝,立刻一梗脖子大声对着慕瑞的背影叫道。
“送她去安乐宫。”
慕瑞甩了甩袖子。
早有几个强健的太监抓住淑妃就往安乐宫带,淑妃甩开这些人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本宫自己会去。”
到了安乐宫,淑妃一进屋就看到躺在床上,整个人瘦的脱了形,面色青白十分难看的正通帝。
她几步上前,跪在床前流泪道:“陛下,陛下,怎么就,怎么就到了如此地步。”
正通帝艰难的抬起手来,抓住淑妃的手,张开干裂的唇艰难的说道:“莫哭,自来成王败寇,朕败了,败了自然没有好下场。”
“臣妾知道这个道理。”淑妃早已泪流满面:“只是,只是臣妾和陛下怎么都好,我们的珑儿可怎么办啊?”
她见正通帝不语,继续道:“臣妾和皇后不和,这事陛下早就知道,如今大皇子登基,立赵氏为皇太后,他们母子又岂能看珑儿过的好?我的珑儿,我的珑儿只怕在劫难逃。”
正通帝躺了一会儿才开口:“瑞儿,瑞儿是个仁厚的,应该不至于容不下年幼的珑儿。”
淑妃彻底急了,她噌的站了起来:“陛下,自来那个位子上坐着的有几个仁厚的,再者,再者赵氏对妾身恨的咬牙…”
一边说,她一边哭的不可自抑:“陛下曾说过要给我们母子尊荣,可如今,如今能保住性命便已很不错了,妾身也不求别的,只求珑儿一切安好。”
正通帝十分无力,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朕,也无法。”
淑妃见正通帝有几分动容,赶紧蹲下来在他耳边小声道:“陛下,事在人为,反正我们落到如此地步,活一日,也是遭一日罪,即如此,倒不如豁出去了,反正,再差又能如何?左不过,咱们一家三口死在一处罢了。”
见淑妃能有如此决心,正通帝本来已干枯的心田似注入一股清流,又有了几分希望。
他的一双眼睛立时发亮:“爱妃,果然,你果然愿意追随朕?”
淑妃一本正经的跪下嗑了三个头:“陛下,妾身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好。”正通帝笑了起来:“有爱妃陪着,朕也不枉此生,如此,咱们为了珑儿,得好好的筹谋一番。”
大皇子慕瑞从宫中出来,从御花园的小路去了皇极宫。
路萍引着慕瑞到了摄政王的书房,摄政王站在门口迎他。
慕瑞见到摄政王之后赶紧抱拳见礼:“见过皇叔祖。”
摄政王一笑:“进来吧。”
两人前后脚进了书房,摄政王叫慕瑞坐下:“你父皇那里…依着孤的意思,很该好生看守起来,省的他又起了旁的心思。”
慕瑞一惊,低头道:“皇叔祖,父皇,父皇说到底也是朕的父亲,朕实不忍心…”
摄政王又是一笑:“自来皇家无父子,如今你坐了皇位,你父皇心里莫说疼你了,怕是恨不得你立时死了吧,再者,他向来疼淑妃所出的慕珑,自来心里都没有你,他正值壮年就被你谋了位,又如何甘心,依着孤,你很该早做防备。”
慕瑞也知道摄政王的话很对,他该做些防备的,可是,他向来宅心仁厚,就是做了这谋朝纂位的事,可也实在下不了决心去害正通帝。
摄政王见他下不了决心,也就不再相劝,只是叹道:“你既然想守孝道,那就守着吧。”
敲了敲桌子,就有小太监送上茶点,摄政王指着一盘果子笑道:“这是你祖母亲手做的,尝尝吧。”
慕瑞笑着拿过一块果子尝了一口,夸了几句好吃,摄政王思量道:“孤在京中再呆一年,待你皇位安稳之后,孤再离去。”
“皇叔祖?”慕瑞赶紧站起身:“您,您走了,朕这心里没底。”
摄政王示意他坐下:“该教你的孤都教了,这天下是你的天下,还要你自己把控,孤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再者,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孤老在京城又算个什么事。”
慕瑞哽咽几声:“皇叔祖大恩朕一日不敢或忘,这天下,却是咱们慕家的天下,皇叔祖也是慕家子孙,如何就…”
摄政王拉下脸来:“陛下,你这等心思可要不得,再这般想,或要陷你于九死之地。”
慕瑞一惊,登时不敢再说。
“陛下仁厚是好事,可太过仁厚,却也…”摄政王说到一半叹了一声摆摆手:“罢,孤当初看中的也是你的仁厚,你想怎么就怎么着吧。”
说完话他端起茶来,慕瑞一见赶紧起身告辞。
慕瑞前脚走,后脚,高老从暗门进来,望着慕瑞的背景小声道:“陛下不吃一次大亏,只怕是狠不下心来。”
“仁厚帝王也不错。”摄政王笑了笑:“如今天下正需安稳,仁慈的帝王才能叫百姓安居乐业,咱们大楚如今正需仁君,瑞儿倒是很好。”
高老深叹一声:“只是苦了陛下了,也要劳王爷多多费心。”
摄政王将茶杯重重放下:“这是我慕家天下,孤自然要多操心的。”
慕瑞回宫之后不得安眠,虽然害怕正通帝会在背后给他一刀,但是,还是做不出去害正通帝的事情,后头,正通帝叫人传话,只说离不得淑妃,慕瑞也就叫淑妃去安乐宫伺侯正通帝。
却不想,不过十来日的功夫,淑妃就利用这些年掌管后宫之权埋下的暗线联络了些忠于正通帝的臣子,还有几个武将,另外,又把宫中忠于她的太监集中到一处,做出逼宫之事来。
一群太监带着兵宫把乾清宫围个水泄不通,赵太后的慈宁宫也被围了,赵太后一直接受不了,和几个太监起了争执,竟叫人给杀了。
宫外,执掌京城治安的几个武将带人把皇宫也给围了。
慕瑞坐在乾清宫的宝座上,心中十分的凄凉以及后悔。
若早知道正通帝和淑妃能做出这种事来,他就不该…
后头他又想着,他的皇位本来就来的不正,并不是正通帝传位给他,而是被摄政王和那些文臣武将联合起来硬抬上去的,如今再被人谋算,也实属应该。
第一百五十二章 翻盘
正通帝带着淑妃以及好些执刀剑的太监涌进乾清宫。
护卫慕瑞的太监侍卫把他团团围住,警惕的看着正通帝。
正通帝站在御座下方,满眼的嫉恨,伸手一指慕瑞:“孽子,还不赶紧滚下来。”
慕瑞闭眼,一行清泪从眼间落下。
他后悔、不甘,又有几分心痛凄楚,站起身,才要从御座上下来,却听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谁是孽子?”
慕瑞睁开眼睛就看到摄政王穿着玄色金边的衣裳,披着玄色的团龙披风大步从外头进来,他身后跟着几百个持刀的侍卫,同时,好些侍卫手中都提了人头。
摄政王进了乾清宫,吓的正通帝拉着淑妃退后了好几步,同时惊惧的看着摄政王:“老,老祖宗,您,您不是,不是走了么?”
“孤只是出去狩猎,可没说要离开京城。”摄政王冷眼看向正通帝。
而他身后立时就有侍卫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摄政王大刀金刀的坐定:“瑞儿是孽子,你又是什么,不孝子孙…”
正通帝咽了口干沫:“瑞儿,瑞儿的皇位来的不正,朕正是壮年,又无病无灾的,怎么就…”
“拿过来。”摄政王并没有再理会正通帝,而是朝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那几个侍卫立时走上前来扔下几个人头。
“啊…”淑妃尖叫一声,她认出来了,那,那是她父兄的人头。
正通帝也吓的又退后了好几步,地上还有他心腹手下的人头呢。
一时间,正通帝知道事情败了,再无可能扭转乾坤,索性便也破罐子破摔:“老祖宗,朕登基以来自问对老祖宗孝敬有加,为什么老祖宗还要,还要扶瑞儿上位,老祖宗就不怕瑞儿又是另一个朕么?”
这话说的,慕瑞赶紧表起决心来:“皇叔祖,孙儿定不会辜负您的厚爱,一定好好孝顺您老…”
摄政王摆了摆手,慕瑞退到一旁,摄政王看向正通帝:“孤废你并不是因你如何,也不是因私利,而是因这大楚朝的江山绝不能交到你这等只知道沉迷女色的人手中,前朝那位女皇帝你不知道么,本朝太祖之时就立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偏生你宠信淑妃,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如此,这大楚朝究竟是咱们慕家的天下,还是宋家的天下?”
一句话,说的正通帝涨红了脸,讷讷道:“朕,朕也是,淑妃说的都对啊。”
摄政王冷笑一声:“朝局不稳,世家当道,又有外敌环伺,你不顾江山稳定,就大肆改革,你还怕咱们慕家的江山丢的慢么?淑妃,她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就凭着宋家泥腿子出身?身上的泥味还没洗干净呢,竟然还打着垂帘听政的主意。”
“这话…”正通帝明显的不信服。
淑妃心中又恨又气,忍不住尖声道:“妇道人家怎么了?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呢,凭的什么就看不起女人?你就不是女人生养的么…”
“大胆。”慕瑞一见气急了,指着淑妃就要斥责。
摄政王反倒不气,笑了两声:“孤没有看不起女人,孤只是看不起你,你既然自认为你有本事,那孤问你,你知整个大楚叫所有人孩子都读书识字所费几何?庄户人家田中出产怎样?户部又有多少存银?还有,那些世家的势力怎样?外头异族正有什么动作,这些又如何一一破解?”
淑妃倒吸一口冷气,瞬间蔫了。
后头,她干咳一声:“朝堂上的相公都,都不知道如何,我又怎么知道?”
“哈?”摄政王冷笑:“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么?比前朝那些相公都行么?怎么就不知道了?”
他一指淑妃:“妖妃,你即连这些都不知道,连楚朝有什么隐患都没摸透,就冒冒然教唆君王胡乱作为,你这等奸佞之人留之何用?”
“我,我…”淑妃脸上胀的紫红,被摄政王骂的胆战心惊,一时脑中一片混乱,她这会儿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你什么你。”摄政王颜色更加厉害:“在孤面前也敢称你,当真不懂规矩不识礼数。”
后头,摄政王又看向正通帝:“你难道不知道淑妃在打什么主意么?你真当她看中你,心中有你?她看中的是你的皇位,若是孤不发难,说不得过上几年,淑妃就要伙同朝臣直接把你给怼死,扶她的儿子上位,她做那万万人之上的皇太后,到那时候,你才真是后悔莫及呢。”
正通帝哪里肯信,连连摇头:“不,不会的,玉秀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么?”摄政王又笑了一声,拍了拍手,立时,门外的侍卫押了几个人上前。
淑妃看到这几个人,脸色就变的惨白之极。
摄政王指着一个被硬押着跪在地上的俊秀青年道:“这位可是淑妃的老相好,到如今淑妃还和他通着音信呢,他还算有些本事,现今在民间到处搜罗孤儿,为淑妃培养势力。”
随后,摄政王又指着地上一位十分强横的身着异族服饰的男人:“这位也是淑妃的相好,人家还是草原上一位部落首领呢,他早些来中原打探消息被人所伤,后为淑妃所救,自此之后,倒是对淑妃一心一意,这一回,可是来和淑妃密谋如何一统草原呢。”
“这…”正通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一颗心就像放在油锅里煎着一样,真的是十分难受,又十分难堪。
“朕不信,朕不信。”看到那位异族首领一脸深情的看向淑妃,正通帝疯了似的狂喊。
慕瑞见此,脸上现出一丝鄙夷。
摄政王更加不客气:“不信又如何,人就在你面前,不由你不信。”
正通帝瞬间脑袋就搭拉下来,显的十分的落寂。
淑妃满目厉色看向摄政王:“王爷,你还少说了一件事呢,我除了这两个相好的还有呢,你不就是一个么。”
“什么?”正通帝震惊的抬头:“老祖宗,您,您…”
摄政王老神在在的看了一眼淑妃,又看一眼正通帝:“真是昏了头的,她说什么你都信。”
正通帝瞬间回神,过去一巴掌打在淑妃脸上:“贱人。”
慕瑞冷眼旁观,神色更是淡漠。
摄政王拍了拍手:“先把人带下去吧,叫皇帝自己处置。”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结局
摄政王回去的时候,陈采薇抱着慕荣在二门处等着。
看到娇妻爱子,摄政王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他几步上前接过陈采薇怀里的孩子:“怎么站在这里吹风,冻着了可怎么办?”
陈采薇一笑:“哪有那样娇弱。”
夫妻俩携手进屋,摄政王把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陈采薇说了。
陈采薇沉默了半晌方道:“如此也好,省的某些人养大了心思,非但不知道感恩孝顺,反倒是想将王爷掀翻,他好真正做主,却也不想他有没有那份能力。”
摄政王叹了口气,心中虽然对于正通帝有些气愤,可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几天,新帝下旨,因淑妃刺驾犯了大不赦之罪,宋家一干人等全部诛灭。
上至宋家老太爷,下至才出生的小孩子,没一个能够赦免的。
宋家老太爷临死前泪流满面,悲道:“都是叫富贵迷了眼啊,早知道现今这般,当初就该安安份份的在家里种地。”
可是,他再怎么说都晚了,随着一声令下,宋家一干人等都是人头落地。
宋家的下场叫京中官员人人自危,好些官员立刻向新帝投诚,摄政王和陈采薇又在京中呆了约摸有四五年的光景。
一直等到新帝皇位安稳,又见他为人中正平和,行事又十分稳妥,又极善驭人之术,施政的手段和心思和摄政王十分仿佛,摄政王这才安下心来。
而此时,陈书奂却也考中了举人,春闱之时又考中进士,真真算得上年轻有为。
陈采薇一直等到陈书奂娶妻,陈家后院有人打理,这才安心的和摄政王带着孩子离开。
两个人坐船南下,取道珠江口带着一干人等乘海船离开楚朝,至于究竟去了哪里,竟是无人得知。
后头慕瑞改号太平,太平二十年,陈书奂登阁拜相,辅佐慕瑞开创太平盛世。
越十年,太平帝离世,太平帝五子夺嫡,使各朝中十分混乱,而就在此时,一位三十来岁长相十分俊美的中年带着好些人手乘海船在扬州登陆,上岸之后争奔进京,一进京就住进了皇极宫。
却在此时,诸皇子以及朝中大臣也想起当年那位身份贵重的摄政王。
诸皇子急速拜见皇极宫中那位,才得知这便是摄政王独子慕荣,慕荣此次进京也是为了调解皇子争端,另立新帝。
诸皇子原先不服气,但是慕荣使出雷霆手段震压,后头又将京城四门皆封,兵围京师,以此来逼的皇子们不得不坐下好生商谈。
最后,在慕荣主持之下,二皇子继位,和二皇子争斗的最凶的那位五皇子被慕荣带走。
又隔五六年的光景,在大楚南边某个蛮夷之地又立一国,国号为越,楚帝派人道贺,方知这大越国便是当初离开的五皇子越王所建。
原来,当初摄政王带人离开,便是越海到了一处无人的大陆,在那里另立新国,国号为安,如今,那大安朝比楚朝更好,百姓生活也十分富足。
越王随慕荣到了大安国,在见到此番景象之后也动了心思,后头由着摄政王指点,寻了一块无主之地经过几年建设,终于立国,他也算是开国皇帝。
有了越王这番作为,另外三位皇子也都动了心思,但是此时楚帝对他们看守的十分严密,他们想离开也不得,不由的感叹越王的好运气。
太平十年
京城如意坊外的一条巷子里
巷子十分狭长,因这里没住几户人家,显的十分冷落,再加上好些人家将垃圾扔到这里,就显的又破落又脏臭。
而在一堆脏臭中,穿着破衣,头发纠结在一起,脏的连面目都看不出来的一个乞丐坐在巷子口,满面麻木的回忆着早先所经历的那些好日子,想到父母犹在,外家风光的日子,他眼中才多了一点点神采。
寒风倒灌进来,乞丐冷的浑身打战,不得不挪了挪身子,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些干草扒了扒,往身上盖了些。
不远处,一家银楼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这两个人男的英俊女的秀美,站在一起十分般配,叫人不由要赞一声神仙眷侣。
而乞丐看到那个男人,眼中先是闪过一阵光亮,后头又是不甘咬牙,最后,看着男女朝这边走过来,便拿着袖子掩面不敢去瞧。
“相公。”
女子娇俏的声音传到耳边:“家里什么都不缺,前儿姐姐才托人给捎来好几匣子首饰,都够戴半辈子了,偏你又要出来买,外头买的还不如家里那些呢。”
男人笑着,十分的宠溺:“姐姐给是她的心意,我买是我的心意,娘子莫管,只管领我这份情就是了。”
女子一拳捶在男子肩头:“相公这张嘴越发的会哄人了。”
男人叹了口气:“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偏偏你说我哄人的,实在叫我寒心。”
女子斜了他一眼:“偏你这张嘴啊,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男子呵呵笑着。
当走过那个胡同口时,女子一指掩面的乞丐:“相公,什么时候如意坊也有人乞讨了?”
“是啊。”男子点头:“我原想着如今民间富有,京城乞丐不多了,却没想到还是有…”
一边说,男人一边拿出几个铜钱扔在乞丐面前:“看你年纪轻轻无病无痛的,怎就做了乞儿,你拿着这钱买些吃食,吃饱了找个能做的活计,起码也能养活自己,不至于…”
而女子却掏出一角银子扔下:“几个铜钱只够买些吃食填饱肚子,你看他这样子,就是找活计,怕也没人要的。”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对乞丐小声道:“你拿着银子好好的洗漱一番,再买一身能见人的衣裳换了,好好寻个工作吧。”
男人扶着女人离开。
望着两人的背影,乞丐眼中落下两行泪来,口中讷讷道:“没想到,没想到我江书平一世无成,到了,还要,还要靠他接济一回。”
他想到早些年的意气风发,那些富贵的生活,还有在书院读书的日子,一时恍如梦中,梦醒了,便如过了一世一般,再看看如今落得这般境地,竟有些不知道要怨谁。
而大安国,陈采薇抱着才生下的双胞胎女儿,对着坐过来的摄政王抱怨:“荣儿倒也罢了,如今这两个闺女可怎生是好…长大成人了难道还要整日关在四方宅子里不得出头?”
摄政王一笑,伸手逗弄着自家闺女,十分轻松道:“朕再费费心,给咱们闺女铺铺路,咱们用个十来年的功夫,叫本朝民风再开放些不就得了,反正咱们安国地广人稀,女人老耽于后宅也不是个事,倒不如叫她们解放出来,出来做活,倒也算是个劳力,另外,朝廷另立女学,许女子识字,将来还能允女子科考,如此等咱们闺女长大了,自然无须多虑,等到咱们有了孙女的时候,只怕日子才叫好过呢。”
陈采薇一拳捶在摄政王身上:“净胡说,闺女才多大点,就想着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