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祁泽低下头来,有几分难过:“我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只是爹娘叫我去,我就去了,爹娘跟我说公主是个好人,驸马也是好人,他们叫坏人害死的,死的好冤,死了之后也没人烧纸拜祭,真的好可怜,叫我过去往后每年都记得给他们烧纸祭拜,这些话我都记得,我一定能做到。”
祁泽这些话并不讨巧,可却是实心实意说出来的,云瑶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孩子并不是什么奸滑的人物,对孩子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她笑着叫人拿了好些果子干和肉干,还有好多厨房才做的小点心给祁泽吃。
祁泽哪里吃过这么多好东西,眼巴巴的看着这些吃食,过了好久才小心的拿起一块含在嘴里慢慢嚼着。
“好吃吗?”云瑶问了一句。
祁泽使劲点头。
“好吃的话,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带些回去。”云瑶笑眯眯的哄着祁泽:“公主府已经收拾好了,往后你就是公主府的主子,要一个人住在那里,你别害怕,有事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祁泽抬头又看了云瑶一眼,对云瑶笑了笑:“谢谢您。”
“叫姨。”云瑶捏了捏祁泽嫩生生的小脸蛋。
祁泽呵呵笑了两声,乖巧的叫了一声:“姨。”
云瑶看这孩子越瞧越喜欢,低头在祁泽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又叫人拿了好些玩具出来逗祁泽。
哄着孩子玩了好半天,云瑶才叫人将孩子送回去。
祁泽走的时候,云瑶特地给他装了好些吃食,又拿了好多的精巧玩具。
云瑶将祁泽送出家门,看他坐上马车才回,回来之后,想着帮长乐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情就很好,连晚饭都吃着香甜了不少。
不说云瑶这里如何,只说祁泽坐着马车到了城东的长平坊,长平坊住的多是寻常人家,祁家许多败落的旁枝也都住在这里。
祁泽家就住在长平坊一个普通的宅子里,这宅子从外头看很是破落,不只房顶上有许多干枯的野草,就是墙头的砖也缺了好些,门上的油漆也掉了,整个宅子都很破败灰暗,和齐家的齐整雅致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祁泽叫车夫在门口停了,他下车过去敲门。
车夫是齐家的老人了,很知道云瑶的心思,哪里肯叫祁泽去敲门,他赶着拍了门,片刻之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娇俏小娘子开了门,看到车夫的时候愣了一下,看到祁泽时,就笑了起来:“小弟回来了。”
祁泽笑着点头:“回来了,二姐,爹娘在家不,我带了好多好东西,叫爹娘出来帮忙搬回家中。”
要是往常,祁泽这么一说,他二姐一定乐坏了,可今日小姑娘一听这话就犯了愁。

第三百零八章 祁家性情


“这可怎么办?”
小姑娘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愁绪:“爷奶和大伯大伯娘都过来了,要是叫他们看到这些东西,咱们肯定一点都捞不着。”
祁泽小小的娃一听这话也有点犯愁:“二姐,这可咋办?”
齐家的车夫是个什么人物?那也是跟着齐靖走南闯北见识过大场面的,精怪的很,他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猜度着祁泽的爷奶一定偏心大房,向来看不上祁泽一家,伙同大房整日的欺负他们,而且,祁泽家日子不好过,多数也跟家中长辈们有关。
车夫想着等回去一定将这件事情跟夫人说一说,叫夫人帮帮祁泽一家,要真是帮的好了,祁泽心里感激,往后对长乐公主夫妻也会更加尽心尽力的。
车夫这么想着,上前几步对祁泽道:“祁少爷是不是不想叫别人知道我们夫人送了东西来?”
祁泽赶紧点头:“是啊,要是…”
祁泽二姐赶紧笑着过去跟车夫道:“这位大叔,并不是我们不孝敬长辈,实在是家里的日子不好过,怕是再过几日连锅都揭不开了,不然,不然也不会想着将小弟过继出去的。”
这小娘子几句话不只向车夫说明为什么会过继祁泽,同时,也有隐约的在告祁泽爷奶状的意思,还给祁泽洗脱了小气不敬长辈的罪名。
车夫一听,心里暗赞,只说这位小娘子也是个精怪的,心眼又多,口齿又伶俐。
他见祁泽忠厚,祁泽二姐又精明,想着这一家定然都错不了,再想祁泽真成了长乐公主的儿子,不说齐家如何,首先就是建元帝那里也要抬举他们一家的,也就有心卖个好。
车夫对祁泽二姐笑了笑:“小娘子说的这是哪里话,俺虽不是有眼力劲的,可也看出你们一家都是啥人,这事也不怪你们,说起来,祁小少爷不想叫别人知道带了东西回来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这么着吧,俺把车赶到一旁找个茶楼歇一会儿,等你们爷奶走了俺再过来给你们把东西卸下来如何?”
祁泽二姐立时拍着巴掌笑了起来:“好,好,就这么办。”
车夫笑着赶车离开,祁泽跟他二姐进了院。
姐弟俩才走到屋外就听到屋里一阵吵闹声,一个听起来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骂道:“你个糊涂东西,你统共才两个儿子,眼瞅着阿泽比他哥哥更聪慧,要是好好养活未尝不能光耀门楣,可你呢?就这么把孩子过继出去了,你,你气死我了。”
这骂的就是祁泽的爷爷,祁泽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原本要迈进屋的腿也退了回来,拉着他二姐站在门外听着。
就听他爹祁扬小声道:“不是我们非得过继阿泽,实在是家里过不下去了,总不能叫几个孩子跟着我们挨饿吧,过继了阿泽,就少一个人吃饭,总能省些口粮的,再怎么说那都是过继给长公主和驸马,孩子总归姓祁,不是给了别人家,也并非什么坏事。”
“混帐,混帐。”祁泽爷爷还在骂:“要真过继也轮不着阿泽啊,你哥哥家四五个儿子,叫他过继一个不就得了,你个傻子。”
又听祁泽大伯祁括笑道:“是啊,大哥我儿子多,多一个少一个的没啥,可二弟就不一样了,统共才两个,要是没了阿泽,你们往后只能靠阿清一个人养活,这阿清要是孝顺还好说,要是娶个厉害婆娘,往后你们可有的苦吃喽。”
“是啊。”祁泽爷爷帮衬着祁括在那里劝祁扬:“还是你大哥家儿子多,叫他过继吧,这么着,你去跟齐状元求求情,咱们把人选换一换。”
“这…”祁扬蹲在地上有几分心动。
祁二姐一听这话就急了,赶紧推了推祁泽,祁泽会意,迈步进去,进门就先把蹲在地上的祁扬拉起来,对着祁老爷子拱拱手:“爷爷。”
他又看看祁括:“大伯。”
祁老爷子看到祁泽,装出一脸慈祥的样子来,搂了祁泽在那里抹眼泪:“我可怜的孙儿啊,就要给你狠心的爹过继给别人家…”
祁括笑了笑:“阿泽啊,你就搁咱们家,哪儿也不去,叫你哥哥代你去怎么样?”
祁泽又看了一眼祁括,歪着头,一脸的天真:“大伯,我也不愿意去别人家,可是,可是真不能叫大哥代我去。”
“这是为啥?”祁括有点傻眼。
祁泽抿了抿唇,做出一副惧怕的样子来:“陛下叫我过继给长公主,还亲自点了我的名,又问过话了,还叫人送我去齐家玩了好一会儿,齐夫人可喜欢我了,跟我说了好些话,给我好吃的点心肉干,还带我去玩,跟我说过几天要带我祭拜长公主。”
祁老爷子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子,知道要换人的事情是真不成了,立时变了脸色。
祁括脸上也变了颜色,一把推开祁泽:“你个不孝的东西,在齐家吃好喝好,怎么没想给你爷带点回来。”
祁泽一歪头,不解的看向祁括:“爷爷早先教育我不能随便要别人家的东西,齐夫人没说给,我怎么能要?我要是要了,爷爷生气怎么办?爷爷会不会打我?”
这话说的,叫祁括不知道怎么回了。
祁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祁括一眼:“混帐东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丢人现眼,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说完,祁老爷子拽着祁括,又叫上祁老太太以及祁括的媳妇骂骂咧咧的从祁泽家出来。
祁扬和他媳妇送出门去,眼瞅着那四人走的没影了才哀声叹气的回屋。
进了屋门,祁泽跟他二姐使眼色,祁二姐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祁扬则拽着祁泽的手一迭声的问:“你见着陛下了?陛下没嫌弃你笨?可见着齐状元了?齐太太喜不喜欢你?”
一迭声的问话叫祁泽不知道从哪答起。
祁扬问完才想起祁泽如今也不过六岁,就算是素来精明点,可又哪里跟成人比,这些事情他又哪里答得出来,便又是一阵伤怀。
祁泽娘坐在一旁,等祁扬问完,这才把祁泽拉过去,拿过湿帕子给他擦了手脸,细细叮嘱:“阿泽啊,都是爹娘没本事,养活不了你们几个,实在没办法才想把你过继出去讨条命活,你…别怪爹娘。”
祁泽懂事的点头:“娘,我没怪过你们,真的,我不怪。”
祁泽娘强笑一声:“爹娘帮衬不了你,长公主和驸马也都故去,也拉拔不了你什么,往后,你也只能靠你自己了,虽说长公主名声好,和陛下又有姐弟之情,可你,你不能光靠着长公主余荫过活啊,一次两次的你求人,人家看在长公主的面上帮你办了,天长时久的,这份人情用完了,到你真有了难事的时候,谁还会拉你一把?”
祁扬坐在一旁闷头不语,祁泽娘看了他一眼,也知道指望不上,只能自己跟祁泽唠叨:“娘打听了,早些年齐夫人和长公主很要好,齐夫人是个厚道人,到如今还想着长公主的情谊,风风光光的办了长公主的身后事,又想给长公主过继儿子,也叫她能有个后,想来,齐夫人心眼定然不差,你往后…就仗着年纪小,多去齐家走动,要是齐夫人喜欢你,往后她能多伸一把手,你也不会受人欺负。”
祁泽听了这话都放在心上,点头对他娘笑着:“娘,我都知道了,你别担心。”
“娘不担心。”祁泽娘拉着他很是不舍,眼角都是泪珠子:“娘就是,就是有点舍不得你,好阿泽,娘,娘也没啥大见识,这些都是娘好些日子琢磨出来的,你一定要放在心上,等将来你站稳了脚,就多跟齐状元请教,齐状元有大才,但凡点拨你那么一两句,就够你受用无穷的。”
祁泽使劲点头,看他娘哭,他也跟着哭了。
正哭着呢,就听着祁二姐在外头喊上了:“爹,赶紧出来帮忙搬东西。”
祁扬听着喊声立马出去,不一会儿搬了好些东西进门,他身后还跟着同样也搬了东西的车夫。
“这是…”
祁泽娘看到那摆的满地都是的吃的玩的用的都有些傻眼了。
车夫赶紧笑着见礼:“祁太太,这都是我们家太太叫小的送来的,是给祁小少爷玩的,小的怕冷,把小少爷送到门口就在外头喝了几杯热茶,耽误了功夫,您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祁泽娘赶紧摆手,又对车夫道:“有劳您了,要不,您再喝几杯茶?”
车夫立马拒绝:“不了,也耽误了不少时候,小的还得赶紧回去复命呢,待改日要是再接了差事来您家中,定是要讨杯茶喝的。”
说话间,车夫又给祁扬见了礼,很是恭敬的告退出去。
祁扬和祁二姐送车夫出门,回来见屋里这么些精致的吃食,好看的布料,还有许多见都没见过的顽器,两人都看傻了,站在一旁扎煞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祁泽心性不错,拿了一些点心递给祁扬:“爹,吃点心。”
他又拿了好些果子干给祁二姐,又拿了肉干给他娘,把吃的分了点,祁泽又指着地上好些鲜亮的料子:“娘,您挑些料子给您和二姐做几身衣裳吧。”
祁泽娘眼里又含了泪:“成,娘给你二姐做衣裳,给阿泽也做几身漂亮衣裳。”
却说车夫从祁家回来,先见过管家,又求见云瑶,云瑶正好无事,就叫他进来。
车夫给云瑶见了礼,等了好一会儿,就听云瑶问话:“这祁家究竟如何?”

第三百零九章 炸弹


“太太…”
车夫低着头不敢看云瑶:“小的瞧着祁小少爷的父母倒是稳妥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云瑶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车夫赶紧将他怎么送祁泽回去,怎么碰着祁泽爷爷奶奶还有伯父伯母到家中相逼,想要换人过继的事情讲了出来。
讲完这些,车夫想了想,又把他在祁泽家附近茶馆里打听来的关于这一家的好些事情都讲了出来。
说起来,祁泽的爹祁扬是个老实本分又能干的,他虽说读书不怎么好,可旁的事情却挺精通的,尤其是经商一途,祁扬就很有天分。
早些年祁扬做小买卖攒了些钱开个铺子,经营了没有两三年就挣下一片家业来。
可惜后头祁泽爷爷偏老大祁括,跟祁括商量着愣是霸占了祁扬的铺子,祁扬不乐意找祁老爷子说过几回,祁老爷子就在外头说祁扬不孝之类的,祁扬没办法,只能让出铺子,后头又经营了些小买卖,可一直都叫祁老爷子和祁括搞破坏,弄的他做什么都不顺,这才落得家里破败不堪。
要说起来,如果祁括也有经商天分,占了祁扬的铺子好好经营也就算了,可这祁括是个眼高手低的,占了人家的铺子没一年的功夫就经营不下去给卖的,弄的祁扬更加心灰意冷。
只是这祁扬是个孝子,虽然心里有怨气,可三节两寿的也从来没有短过祁老爷子的东西,对于祁老爷子吩咐的事情也是尽量去做,要不是这一回祁泽的事情是陛下亲自点出来的,恐怕祁扬还真想办法叫祁括家的儿子顶替了祁泽呢。
云瑶静静听车夫讲完祁家的事情,叫丫头拿了赏钱给他,打发车夫出去之后,云瑶问一旁站着的叫海棠的小丫头:“你说祁家这些人如何?”
海棠不妨云瑶有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笑:“奴婢觉得祁泽少爷是个有福分的,这才能被陛下看中,能离了那个火坑似的人家。”
“哦?”这倒是惊奇了,云瑶感觉海棠这丫头说出来的话挺有意思的,就又问了一句。
海棠脸上还带着笑:“祖辈偏心,父辈愚孝,要是祁小少爷还留在那个家里,就是再怎么精明,这一辈子怕都得叫他爷爷和他爹给毁了,可过继给长公主就不一样了,有陛下看中,有长公主和祁驸马的人脉,还有夫人和老爷拉拔着,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奴婢想着,这位祁小少爷还得好生教教,别跟他爹似的那样愚孝。”
“这话倒也是。”云瑶也挺认同这个道理的:“生身之恩不能忘,若是祁泽也没情由的愚孝,将来他爹非逼着他仗着身份谋取福利,他又不懂得推辞,还真能坑了他自已,非但如此,怕也得给长乐脸上抹黑。”
说到这里,云瑶叹了一声:“罢,以后走着瞧吧,总归孩子还小,慢慢调教就是了。”
海棠笑了笑没再说话。
云瑶过了一会儿叫过海棠来细细嘱咐:“你赶明去祁家一遭,请祁太太和他家的二姑娘到咱们家来坐客,左右我无事,就会一会她们。”
海棠赶紧应了一声,心里对于祁泽更加关注了几分。
云瑶吩咐完了就把这事抛在一旁,眼看着天色渐黑,她想着齐靖今日怕又有事情耽误了,也就没等他,自己先吃了些东西垫巴垫巴,等着越来越黑的时候,云瑶就撑不住先睡了。
隔两天,年节的气氛更浓,若是往常,云瑶恐怕要穿上厚厚的衣裳到街上走一走看一看,可今年她完全没有心思玩乐,整日的呆在家里不是发呆就是做些小机关。
这日早起,云瑶才洗了脸还没吃饭宫里就来人了。
来的是建元帝身边才提拔起来的心腹太监名叫万良的,这万良原来掌着宫中洒扫之类的活计,并不是油水太丰厚的,在宫里十几年也不怎么出头。
也幸好他不出头,北梁人来的时候就躲了过去,后头建元帝一回到御花园里去走一走,正好看着万良指挥小太监和小宫女扫雪,活计做的认真,也不欺负手底下这些人,因此,建元帝对他印象不错,又叫过他问了几句话,见他还算伶俐,就有心提拔起来。
如今万良在建元帝身边就跟早先承平帝身边的刘瑞一样,极得重用的。
云瑶看到万良就笑了:“什么事还得万公公亲自过来,你叫那些小太监跑一遭也就是了,这样天寒地冻的,别给冻着了。”
万良作个揖笑道:“是来请您进宫的,自然要我亲自过来,叫小太监们来像什么话。”
一行说,万良一行笑:“陛下等的挺急的。”
云瑶会意点头:“我换身衣裳就走。”
她叫小丫头端了茶水给万良喝着,自己进里屋换了身衣裳,里头穿了浅紫绣花棉长袍,领口跟袖口处都镶了兔毛,外头披了白狐皮的斗篷,穿戴好了之后出来叫上万良就走。
云瑶坐自家马车进宫,因她时常出入宫闱,倒也不陌生,也没带丫头服侍。
等到进了宫门,再走没多少路就是紫宸宫,云瑶到了紫宸宫门口就挺疑惑的,她原来还想着就是建元帝要见她也应该避避嫌,该在齐宝盒的凤鸣宫见她,有齐宝盒在,说话也自在些,却没想到建元帝竟然召她进了紫宸宫。
只是再如何疑惑,云瑶还是抬脚进去。
等进了紫宸宫的东暖阁,云瑶看看炕上坐着的人才轻松一口气。
这东暖阁靠南处炕上摆了小炕桌,建元帝和齐宝盒分别坐在炕桌两侧,底下一溜摆了四张椅子,齐靖就坐在左侧头一把椅子上。
看到云瑶进来,齐靖赶紧起身把手里抱着的手炉递给云瑶,又帮云瑶把斗篷挂好,拉她坐下。
建元帝见此咳了一声,云瑶对他一笑:“陛下怎么了?是不是着了寒?”
齐宝盒一掌拍在炕桌上:“都是自家人,难道你还要嫂子给你见礼不成?”
建元帝赶紧摇头分辩:“哪里的意思,朕是那等小心眼的么,朕只是没想到四哥竟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因此惊着了。”
齐宝盒白他一眼:“德性,你跟四哥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建元帝赶紧笑了两声:“实在没想着啊。”
云瑶笑了笑,不想叫齐宝盒那样咄咄逼人,就问建元帝:“陛下唤臣妇来有何事要问?”
她这一问,建元帝、齐宝盒还有齐靖都郑重起来,建元帝看看齐宝盒,齐宝盒瞅瞅齐靖,齐靖咳了一声才问云瑶:“早先才进长安四处不稳当,陛下一直忙着安抚民心,各处提拔官员,也没时间问你,今日刚好得了空,就想问问你,早先你拿什么东西将城墙弄倒的,听皇后娘娘说那东西黑乎乎的铁蛋一样,看起来也不大,但威力却极大。”
齐靖话讲完了云瑶才想起炸弹的事来。
她是真没将炸弹给放在心上,这么些日子没人问她都忘了,如今听人旧事重提,云瑶恍忽忆起,才想到如今这远古时代可还属于冷兵器时代,结果,她一时气愤伤心就把炸弹给用上了,而且,她用的还是简单的定时炸弹,这真是…
看云瑶满脸为难的样子,建元帝就有点着急,在炕上也坐不住了,噌的一下子跳下来急问:“怎么?这事不能说?”
云瑶苦笑摇头:“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好生说,说的详细些。”建元帝挥了挥手,很认真的看着云瑶:“四嫂,你弄的那物件对朕来说极为重要,朕请你不要隐瞒,还请将详情告之朕。”
“能说的,我自然也不瞒着陛下。”云瑶再度苦笑一声:“那东西是炸弹,外壳是铁做的,里头填充了炸药,这炸弹比刀枪弓箭威力不知道要大多少,我这么跟你们说吧,一颗炸弹过去,若是扔到敌人方阵中,能炸死几十人马,要是用来炸城池,七八个炸弹就能将城墙炸倒,就跟你们看到的长安城墙一样,不过片刻功夫就能炸毁一大片。”
滋…
建元帝想到进城的时候就是云瑶拿炸弹将长安城炸塌的,后头重新修建城墙的时候他也去了,看了炸毁的痕迹,当时心里就极为惊怕,同时也很庆幸,庆幸云瑶是大周人,若是云瑶身在北梁,恐怕大周朝不出几个月就全完了。
想着那毁掉的城墙,耳边响着云瑶告之的话,建元帝脸上渐渐露出欢喜的神色。
他定定的看着云瑶:“四嫂果然厉害。”
云瑶摇了摇头:“我也就这点拿手的,旁的是不成的。”
建元帝笑笑,再度询问:“若是朕想拿炸弹去夺回燕州,四嫂想想可不可行,若是想要击败北梁呢?有没有胜算?”
“陛下。”齐靖一听建元帝问的这些话就急了,赶紧起身抱拳为礼:“我家夫人不过是个内宅女子,这样重要的事情陛下如何问计于她,这叫她如何回答?”
建元帝摆了摆手示意齐靖坐下,眼睛却一直瞧着云瑶。
云瑶也不慌张,看了齐宝盒一眼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我早起就叫您和陛下给唤进宫中来了,这不,丁点东西都没吃,如今又渴又饿,能不能先吃点东西。”
齐宝盒立时跳下炕来,出去就叫人备了些早饭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