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平接了银子掂了掂重量,脸上露出一抹笑,“娘放心,今年府试我一定能过,再过了院试就是秀才!爹娘就等着跟儿子一起享福吧。”
“我要当老夫人!”老太太忙抬起头,讨价还价。
夏承平眉头一蹙,看了夏老爷子一眼,夏老爷子也正笑眯着眼看他,他神色一正,很是郑重其事道,“儿子当了官,爹娘自然是老太爷、老夫人!”
老太太的眼睛亮了亮,脸上的笑容便与夏老爷子像了十分。
夏承平一回西屋,夏老爷子便瞪了夏老太太一眼,“你说你,儿子要银子是为了啥?还不是想早点考上当官,你非要说那不中听的…”
老太太笑呵呵的摆手,“我就是心疼银子,又没说不给!”说着,凑近夏老爷子,帮他换了烟草,点着了递给他,神神秘秘道,“老头子,你说大儿子跟二郎谁会先当官?”
夏老爷子狠抽了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笑的眉目慈祥,“谁先当上官都有咱们的老太爷、老夫人当!”
老太太一怔,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呵呵笑着盘了腿,与老爷子唠起了李家长刘家短来。
西屋,夏承平拎着银子进屋,一把扔到了炕上。
“拿到了?”赵氏欢喜的扑过去,解开布包瞧了瞧,脸上的笑容又浓了些,给夏承平倒了杯水递过去,“娘咋舍得给了?先前听她骂我,还以为不给了…”
夏承平皱着眉看过去,她忙收了口,想换个温婉的笑,结果面部表情转换太快,抽了!
露出个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笑容,偏还扭捏着捻了帕子放在唇边,“老爷辛苦了,咱们今日启程还是?”
夏承平嘴角抽了抽,别开头,“今日就走,快些收拾东西吧,用过午饭就走。”
赵氏点头,“是。”
四郎与十娘面面相觑,想笑不敢笑,两人同时转过身,肩膀剧烈抖动。
大郎瞧见弟弟妹妹古怪的模样,摇了摇头,继续垂首看书,“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四郎与十娘抖动的肩膀一顿,又剧烈颤抖起来。
赵氏与夏承平在炕头说着另一桩事,“县太爷与府城的曹家是姻亲,县太爷家嫡枝的二小姐嫁给了曹知府的大儿子,咱们如果想走曹知府的路,就得先搭上县太爷…”
“不容易…”夏承平摇头,“县太爷连老师都不见,我…”
赵氏笑,“我还打听到一件事,保准能让县太爷奉老爷如座上宾!”说着,趴到夏承平耳边将自己偶然听到的事说给夏承平听。
夏承平先是高兴再是皱眉,临末,瞪了赵氏一眼,“你当我是娘呢!这么昧良心的事儿…”
话未说完,便觉当着妻子的面说自己亲娘不好,遂住了嘴,冷声道,“此事休要再提…”
赵氏有些不甘心,夏承平又一眼扫过去,“那可是你十月怀胎的亲骨肉,你也狠的下心!”
闻言,赵氏一怔,察觉到夏承平的怒火来源,噗嗤笑出声,再凑到夏承平耳边嘀咕了几句,夏承平露出深思的表情。
半响,看着赵氏,缓缓道,“这…倒是可行。”
赵氏心满意足的——笑了。
051 两房心思
临走,赵氏拉着老太太不知嘀咕了些什么,老太太笑眯眯的搬了压箱的老坛酱狠狠挖了小半坛,边肉疼边叮嘱大儿媳,“她们要是想吃,你一定记得喊我去,这东西要做起来可难了…”
赵氏笑着点头,“瞧娘说的,咱去可不是给她们干活的,她们想吃请了娘去也只是让娘在旁边指点着家里的婆子做,娘是童生的娘,是贵宾…”
老太太的一张脸笑的如绽放的菊花,一折一折的笑的发颤,连声道,“那是,那是,咱是贵宾!要吃蹄髈的…”
赵氏抿唇笑,眸底盈满不屑。
老太太很热心的将老大一家送出了院子,远远的还招手,“有消息就找人来叫我…”
赵氏高高应声,回过头来跟夏承平低语,“你娘可真是钻到富贵眼儿里了,啧啧…”
夏承平皱眉瞪她,赵氏连连呸,“瞧我这张嘴,不该这么议论婆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注意形象,注意形象!一口一个啧啧,没得让人笑话!今儿个回去,明天可就要开始应酬了,再不注意,你不如留在家里伺候爹娘…”夏承平指责赵氏,眸底一片阴沉。
赵氏一愣,夏承平声音发冷,继续道,“还有,背后非议婆婆的话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去,一个不孝压下来,我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你给我长点记性!”
说罢,大踏步往前走了。
赵氏撅着嘴,嘀咕,“自己说自己娘的时候咋不记得这些规矩,就知道说我…”
“娘…”十娘看到夏承平的脸色不好,忙回头去看赵氏。
赵氏摆手,“娘没事,走吧。”
到村头,夏承平已与李家人说好价格,行李放上了车,就等她们娘俩,车旁还有妇人想搭个顺风车,夏承平笑不应声,却朝赵氏使了个眼神。
赵氏沉着脸就冲了上去,几句嘲讽的话几个轻蔑的表情让那妇人讪讪的摇头表示不坐了。
夏承平挑了挑眉,赵氏得意的笑。
李家婶子与李家大哥相视摇头。
送走老大一家,黄氏沉着脸进了屋,狠狠啐了两口,老四夏乘乐抬头看她,“你最近很闲啊?”
黄氏不搭理他,兀自生了半天气,“你说爹这次给了他们多少银子?”
“去年十两,今年只会多不会少!”夏承乐肉疼了下,那里面可还有他的银子呢!
黄氏哼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养那一大家子!凭啥?凭啥啊?!你爹是不是疯了?别人事上事事不管,轮到老大就跟中了邪一样!偏老太太也跟着一起发疯,家里啥事都当皇太后,逢到老大的事就跟蔫儿的叶子一样…”
黄氏越说心里火越大,恨不得扒了老大一家的包裹,抢了那么些银子回来!
夏承乐摇头,“你就是看不懂,你以为就娘想着当老夫人?爹想当官老太爷可是想了几十年,否则,哪有当年卖…买官的事儿…”
“当年?当年啥事儿?”黄氏蹙眉,盘腿坐到炕上,问,“你可从来没说过。”
“没啥好说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对了,大嫂不是说给你介绍镇上那些童生娘子认识吗?”夏承乐并没多说,岔开了话题。
黄氏果然被转移注意,撇了撇嘴,道:“她要是敢不介绍,看我怎么让她没脸!白拿我们银子那么多年,哼…”
二房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江氏没好气的瞪夏承安,“就你老实,学个木工受了人多少气,好容易能自己干活了,赚的钱全贴给了老大家!你别忘了,咱家还有三个女儿的嫁妆要攒!再说善哥儿,我去送年礼的时候,人先生特意托他家娘子转告我,说咱儿子聪明,好好教肯定行!若能得个名师,考个状元也成…”说到这,江氏顿了顿,她说的夸张了点,不过,她儿子聪明,说不定真能考个状元给她请个诰命呢!
想到此,她的底气又足了,“咱们这小地方哪里来的名师?那不得去府城,束脩、吃穿住用哪样不要银子!老太太他们这是要捧了老大摔了咱们儿子吗?我告诉你,我可不依!她想做老夫人,我还想做状元爷他娘呢!”
老二夏承安憨厚的笑,“娘也没说不让咱家三郎读书,咱村里统共也没几家让孩子读书的,娘她…”
“照你的意思,老太太还是好的了?”江氏呵呵冷笑,“得了吧,自己亲娘你还不知道她啥德行?说好听点让孩子们都读书,说实了就是广撒网,反正谁考了功名她都说老夫人…”
“你看你说的,娘她、她有难处…”夏承安在江氏皱眉冷眼下慢慢放低了声音。
“我不管,从这个月开始,你的工钱家里要留一半!”
夏承安一愣,“那、娘要是问…”
“你自己去想咋跟他们说。”江氏气呼呼上了炕,生了半响的气,回头看了眼抓头挠腮的男人,叹了口气,“你去问问哪家像咱家,挣的银子一文不剩全上缴的?娘她不为咱们着想,咱们也可以不为自己着想,可是…”她眼圈一红,鼻腔音重重道,“咱不能不为咱几个孩子想啊!闺女没嫁妆如何在婆家立足?儿子没银子怎么奔前程?你以为我想让你为难吗?这么多年,我啥时候想过自己?我心心念念的不全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咱们几个孩子,你…”
夏承安一见媳妇儿眼泪都要落下来,又听她说的那些话,心里也泛酸,红着眼眶道,“三郎他娘,你别哭,我都听你的,东家说给涨工钱,我还没跟爹娘说,我把涨的钱都留家里,你看行不?”
江氏眼睛一睁,“涨了多少?”
“一个月三百个大钱。”
江氏算了算,破涕为笑,“好。以后再涨工钱也这么做。”
夏承安犹豫了一下,江氏抬手抹了把眼泪,他忙点头,“行,都这么做!”
052 二房找茬
接连几日,黄氏的脸色都臭臭的,神神秘秘的拉着江氏与罗氏说了好些话,罗氏几句话岔了过去,江氏眉眼隐隐含着笑意,对黄氏的唠叨也没多放心上。
老太太撇了嘴看黄氏蹦跶,每天将罗氏指挥的团团转,姐妹几个看的又是恼火又是无奈。
过了十五,这个年就算过去了,虽然窝在家里的时间占多数,但村子里已有不少人来人往,去镇上找差事的人也多了起来。
夏承安开了工,继续去做木工。夏承和央告了老太太也跟着一起去了,他想跟二哥学木工,学会了也是一门营生,给家里多赚点银子,让媳妇和女儿都过的好一点儿。
老太太想了很久才应下,且还有条件,“等雪化了,春麦就要开始种的时候你得回来做农活!有工钱了要全部上缴!”
这就是答应了?
夏承和高兴的对天发誓,“种春小麦的时候一定回来!绝不耽误家里的农活!有工钱一定上缴。”
老太太不满意,“全部上缴!”
“全部上缴。”
夏承安乐呵呵的拍着他肩膀,“二哥把会的都教你…”
三房一家都很开心,江氏说起话来就有些阴阳怪气儿了,“老三家的,你瞧这鸡,非要扒着别人碗里的料吃,也不知道有没有良心…”
“老三家的,我身子不爽,这两日的饭你帮我煮了吧!哦,我这几日见不得凉,这几件衣服也劳烦你…”
“老三家的,这鸡蛋是不是少了一个啊?你没拿吧?”
罗氏念着自家男人确实沾了二房的便宜,不管江氏怎么挑衅怎么下绊子都笑着应付过去,事事做的妥帖,让江氏挑不出刺。
江氏是挑不出刺,但明显的看罗氏的眼神越来越轻蔑,连带对三房几个女儿态度也是嗤笑居多,八娘自然不在其列。但在看到江氏指挥小十二一双满是冻疮的手抱着大盆晃悠悠去喂鸡食时,第一个发了火,炮弹一样跳着脚冲过去,“二伯娘,你啥意思?我家哪得罪你了?你折腾我们娘儿几个也就罢了,小十二才多大?你就让她干这干那?奶都没你狠心…”
江氏一怔之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偏小十二还笑呵呵的拉八娘的衣摆,“八姐,二伯娘说我干活,让爹跟二伯学木工,你别气…”
八娘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凤凰,头顶的发都要被火烧起来了,怒气冲冲的瞪着江氏,江氏被她的眼神看的往后退了一步,“八娘,我…”
“八姐,你带小十二去处理下手,别让她再把冻疮崩裂了。”十一娘丢了手中扫帚,款步过来,声音淡冷。
八娘瞪着江氏不愿走,十一娘朝小十二使了个眼色,小十二眨了眨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拉八娘的衣摆,“八姐,我手痛…”
只一句,八娘立刻低了头,瞧着小十二的小手,几个已经崩裂的冻疮流着血水和脓水,八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十二不疼,八姐抱你回去包起来,包起来就不疼了…”
说着,又瞪了江氏一眼,抱着小十二冲回了三房。
才几岁的孩子,那么懂事!
却偏有活了那么大岁数还不懂事的人糟践!
十一娘眼缝微眯,借着弯腰端食盆的动作掩住眸间的杀意,将食盆端起一下塞到江氏手里,“我们三房已经为二伯娘做了许多,剩下的事二伯娘自己做吧!想撺掇二伯不教我爹木工也罢,到老太太面前说我们三房的坏话也罢,我们三房都问心无愧。倒是二伯娘,敢不敢拍着胸口问自己一句,若没有我们三房,你这条命还在不在?”她唇角勾笑,大大的嘲讽,“这没良心的人,到底是谁?!”
江氏慌乱间不察被十一娘塞了猪食盆,正懊恼弄脏了衣服,冷不防再听到十一娘冷嘲的话,特别是最后一句,心腾的被吊了起来,张着嘴看着十一娘说不出话。
十一娘也不期待她说什么话,兀自转身捡了扫帚放到柴房门口,到灶房唤罗氏,“娘,二伯娘说饭她来做,让你歇着。”
罗氏啊了一声,探出头,瞧见江氏站在鸡圈前,皱了皱眉,“二嫂,你这是…”
十一娘冷冷的看着江氏,江氏干干笑了两声,肌肉僵硬,“老三家的,我来做,你…歇着。”
罗氏诧异,还想说什么,被十一娘一把拉住,“娘,小十二的手冻裂了,你快去看看吧。”
转移罗氏的注意力,没有什么比孩子有事更有效的了。
果然,十一娘的话音未落,罗氏已变了脸色,疾步往三房走去,边走边说,“好好的,咋就裂了,她又不干啥活,咋能呢…”
江氏就尴尬的停在那,十一娘凉凉的朝她笑,“二伯娘还不去做饭,一会儿奶要急了。”抬脚,进屋,关门。
江氏好半天回神,看着那扇门,憋屈的不行,她家四娘那么大的时候早帮她干活了,小十二咋就不能使唤了?冻手咋了?就跟谁的手小时候没冻过一样!
再说,她不就是使唤了她们几次,犯得上说她没良心吗?
她要没良心,早看着老四一家将三房撕吃了!也不看看她替他们说了多少话,敢说她没良心?!
呸!
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特别是小八!枉费她对她一直那么好,好吃好喝好穿的从来不少她的,真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
江氏愤愤的喂了鸡,一把将食盆扔出老远,盆撞击在雪中发出沉闷的碰碰声,她又担心的跑上前,生怕摔坏了食盆,老太太要骂。
一顿饭在她嘀嘀咕咕的咒骂声中做好,吃饭时也没给罗氏好脸色,摔摔打打的,不时对罗氏放几个冷箭,罗氏只当没看见,小心喂小十二吃饭。
晚上,跟夏承安说起白天的事,很是委屈,夏承安却安慰她,“老三一家不容易,咱们当哥哥嫂嫂的,该让就让着点,小十二那么小,你使唤她,八娘不生气就不是八娘了!好了,赶紧睡吧,明儿还得早起…”
江氏又生了一场气,吹了灯在被窝里依旧嘀嘀咕咕,“十一娘也就算了,八娘咋能也那么说我…天地良心,我可是一直拿她当亲闺女…”
这事没过几日,真出了一件让十一娘差点动手杀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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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你可要学?
“十一姐姐早。”
十一娘瞧着一大早站在自家门口的薛烨,满是无奈,“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薛烨黑亮的眸子眨啊眨。
小十二已笑着扑过去抱住了薛烨的腿,“烨哥哥早…”
薛烨看了眼十一娘,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小十二的头,“小十二也早。”
小十二咯咯的笑。
十一娘一把将小十二拉回屋,“我的小祖宗,你不穿棉袄就跑出来,小心生病…”
“小烨,你最近是咋了?起那么早来我家…”八娘捂嘴打哈气,到门口被冷风一吹猛的打了个哆嗦。
十一娘转身将小十二推到八娘怀里,走出房间将门关上,“八姐,你照顾小十二再睡会儿,我去看看今天有没有猎物上钩…”
话落,拉着薛烨一路奔出院子。
等八娘反应过来想跟过去时,俩人早跑没了影,不由气恼的跺了跺脚。
十一娘拉着薛烨一口气跑到了山脚才停下,她倒是很想直接跑上山,可惜身体不允许,只这么一段路她便觉得有心力不从心,唉,说到底,还是这个身体的底子差了点。
“给。”眼前递过来一方手帕,冷色调的宝石蓝,锁了边,角落里绣着几颗竹,十一娘摆了摆手,小手在额头随意一抹,汗沾满手。
薛烨俊秀的眉头蓦然一拧,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不赞同,拿起帕子凑了过去,十一娘一怔,待想避开时,已被小男孩握住了肩头,神情专注的帮她擦着额头和脸上的汗水。
十一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薛烨。
他有一双黑曜石般夺目的星眸,挺鼻薄唇,配上英气凛凛的剑眉,五官如古雕刻画,俊美异常。
只可惜,年龄尚小,这份俊美便打了折扣,被稚气掩住了七八分。
男孩儿长如蒲扇的睫毛拍了拍,目光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出几分异色,“学武。”
十一娘叹了一口气,暗暗思忖,这小屁孩儿是不是复读机托生的。
“学、学、学,让我看看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十一娘抬手指了指山顶处,“看见那棵树了吗?以最快的速度跑上去,预备,跑!”
薛烨目光一沉,身子一纵窜了出去,十一娘估算着他的时间,连连点头,很惊人的速度。
她如他这般大时,刚进雇佣兵团,在最底层接受训练,训练了三个月才有他这样的速度!
他才一月有余…
这孩子,倒是个可造之才!
她这点杀人的功夫,讲究的不过是三个字,“快、狠、准!”再多,便是比谁的心肠狠了!
看着已停下脚步站在大树旁的薛烨,十一娘唇角弯起一抹笑,眸光在下一刻蓦然冷冽,一身气息宛若出笼逮捕猎物的鹰隼,飞冲而上!
薛烨的瞳孔在看到十一娘周身气息的瞬间猛地一缩,却在下一刻亮若夏日的灼阳,直勾勾的盯着她。
十一娘的速度并不比薛烨快多少,一方面是身体还没调养好,另一方面这身体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说白了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的身体!
“姐姐,教我。”薛烨睁着亮晶晶的眸子拉十一娘。
十一娘抹了把额头的汗,喘气道,“薛烨,我的武功只有招式没有内力可续,且学起来非常辛苦,要忍受非一般的雕磨,你想好…”
“…我学!”薛烨的犹豫只是一个惊讶,便斩钉截铁道。
十一娘笑,“你等等,让我歇一会儿,等我将两种武功演绎给你看过后,再决定不迟。”
要想恢复以前的身手,必须趁现在身子还在发育赶紧训练起来,一个人是练,两个人也是练,多个陪练,且是顾婶子家的薛烨,她就更能光明正大的到山上训练了!
休息过一刻钟,十一娘从地上捡起一段枯枝,挥了挥,朝薛烨展颜一笑,“看好了!”
她眉眼一冷,脚下一转,踏出几步诡异的步伐,手中枯枝当剑左右翻飞,挽起朵朵剑花,越到后面步伐越快,枯枝刺出的时机方位越难以琢磨,生成的剑花更是夹带着雷霆之怒的气息呼呼作响。
赫然是罗家老爷子酒醉时耍的那套剑法!
薛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十一娘,只觉她的身姿烁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说不出的好!
十一娘一武结束,将枯枝扔到一旁,问薛烨,“如何?”
薛烨满眼星光,点头,道,“好!”
十一娘笑,转身朝森林里走去,“跟我来。”
越走越深,隐隐能听到未冬眠的动物吼叫声,约莫走了两刻钟,十一娘方在一个山洞旁停下脚步,指挥薛烨藏到一棵大树后,这次的笑容更加灿烂,“千万不要眨眼睛!”
薛烨尚未来得及回答,十一娘眼前的洞穴内已走出一头额上画着三长一竖的大虫——老虎!
薛烨眸中露出惊恐之色,“姐姐小心!”
十一娘头也不回,双手不知从哪里掏出几根竹钉,身形奇快的飞身朝老虎冲了过去,只一眨眼的功夫,老虎双眼已被竹钉刺瞎,锋利的爪子在空中胡乱飞舞,凄惨愤怒的吼叫让整个森林都震了三震!
薛烨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双手攥成拳,紧紧的盯着十一娘。
十一娘一身冷厉杀气,小巧的身影在老虎周身旋转,手中的竹钉一颗颗减少,老虎愤怒的吼叫越发凄厉,到最后隐隐带了求饶之意,十一娘却不知从哪捡了根削尖的长棍,身子一跃,飞到老虎头上方,一声大喝,“杀!”
老虎发出惨烈的嘶吼,重重倒在地上,额头王字正中插着一根胳膊粗细的长棍!
十一娘一膝跪地,一手执竹箭深深扎入泥土之中,成半跪状,一头一脸的血,看向薛烨时,嗜血后的眸子带着奇异的光芒,“薛烨,要想不被人杀必得先动手杀人,这就是我的武功套路,你可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