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江山之凤凰阙 作者:凤轻
权臣闲妻,本文又名《权臣升级指南》、《权臣调教手册》or《调教权臣手册》?
第一章 鬼压床
谢安澜是被鬼压床压醒的。虽然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但是谁身上多了几十上百斤的东西也睡不着了啊。
“旺财,给姐麻溜的滚!”睡梦中,谢安澜大怒。混蛋旺财到底记不记得它足足有好几十斤重啊。肥成这样,简直是二哈的耻辱。居然还敢蹭它伟大的主人的嫩豆腐!
旺财继续锲而不舍的压在她身上,甚至还得寸进尺的轻薄她的芳唇。谢安澜猛然睁开眼,“混蛋旺财!”一脚将身上的物体踢了下去。毕竟她可没有重口味到要和自家的爱宠发展出一段超越了种族的感情。
“谢、安、澜!”一个咬牙切齿地声音从床底下响起。
谢安澜总算是彻底睁开了迷茫的大眼睛,哈?这是啥地方?
眼前的不是她那刚刚入手不到半年的豪宅,而是一间不到三十平方,古色古香却并不十分奢华的房间。不远处,还在轻轻摇曳的烛火杜绝了她想要找到房间里任何一点可能代表时代先进科学用品的奢望。哪怕是一截电线,一个隐蔽的插座。
“谢安澜!你大半夜的搞什么鬼?”一个男人从地上爬了去来,背对着烛光依然能够看得出对方消瘦却俊美的容颜,以及脸上那冲天的怒火。
谢安澜在心里吹了声口哨:美味的小鲜肉啊,可惜年纪太小了一点,看上去还木有十八岁有木有?
脑海里飘过一些奇怪的画面,谢安澜呵呵干笑了两声,“睡过头了,你想干什么?占我便宜啊。”其实,谢安澜想说的是,“少年别动,我来就好!”
美少年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女人,谁要占你便宜?”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低头看看自己半开的衣襟,“那你压我身上干嘛?难道是想要给我按摩?”
“你!”谢安澜打了个呵欠,“乖,姐今天没心情,先睡了哈。不想再被踢下床,就安分一点。”说完,谢安澜直接卷起被子把自己裹巴裹巴卷成了一个大茧,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站在床前的美少年气得浑身发抖,很想上前把眼前的女人拽起来狠狠地训斥一顿。但是后背处却开始隐隐作痛,只得咬牙忍了。轻哼一声,少年转身出门,将大门摔得砰然作响。
床上的女人艰难地翻了个身,喃喃道:“少年人脾气真不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慢慢地吐出一个字:“靠!”清晨,从床上坐起来谢安澜叹了口气。还是在这里,想当成一场梦都不成。有了半晚上的时间做缓冲,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看看眼前有些简朴却古色古香的房间,嫌弃地皱了皱眉。
谢安澜不算个好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爹没妈。十几岁就因缘际会进入国家情报部门工作——俗称,特工。风风雨雨将近十年,她救过人质,剿过恐怖分子,掏过毒枭的老巢。但是同样的,杀人灭口,抢劫放火的勾当也没少做。这一行混久了,善恶的分际也就不那么明显了。虽然昨晚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她忍不住骂娘。但是冷静下来也就没什么了。就当是…提前退休了吧?毕竟,她的职业原本是不接受辞职的。至少…未来二三十年内是没什么机会辞职了。除非是因公殉职,那就永远不用辞职了。
既然退休了,就好好过日子吧。谢安澜想。
什么叫好好过日子?用某个同事的话说就是:好吃好喝好玩好睡,喜欢什么就去买,想去哪儿就立刻去,看哪个男人顺眼就去追,看谁不顺眼就揍!
淡定地划掉第三条,谢安澜决定好好过日子。没法不划掉,一觉醒来从一个单身女青年变成了别人的媳妇儿已经够郁闷了。还特么是礼教森严的古代!自由自在的追男神舔屏的日子已经离她远去。
刚刚起床,一个小丫头就端着水走了进来。看到她起来连忙放下水过来,“少夫人,你怎么下床了,你还病着呢。”
谢安澜想了想,从脑海深处挖出这个丫头的身份。这丫头叫喜儿,从她嫁进陆家就跟着她了,也算得上是忠心。摆摆手道:“我没事了。”
喜儿不信,“怎么会没事儿?昨天少夫人你被从池塘里捞起来的时候都差点…”说到这个,喜儿眼眶不由得红了,“二小姐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不管怎么说,您也是她的嫂子啊。怎么能…怎么能…”
谢安澜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你家少夫人昨儿可是真的被淹死了,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呢?
谢安澜有些庆幸原著还是留了一些重要东西给她的——记忆。不然现在她也不太确定是该发挥十二分的演技遮掩过去,还是瞎掰自己被水灌进脑子里失忆了。不过等到她把那些记忆梳理完之后,她又觉得还不如真的失忆了呢。
如今这身体的姑娘名字也叫谢安澜,今年年方十七。母亲早亡,家里只有一个在私塾教书的秀才父亲。谢父科举失意,又对亡妻念念不忘,一直没有再续娶。谢安澜十五岁的时候嫁给了陆家四公子为妻。陆家四公子虽然是庶出,却十岁就考中了童生,十三岁考中了秀才。可说得上是年少有为了。谢父也觉得这个女婿不错,便将女儿嫁了过来。
谢父是一片慈父心肠,虽然是庶子但是将来总是要分家的。分家之后就算得到的财产少些,只要女婿有才华对女儿好将来也不愁日子不好过。就算不分家,以女婿的才华将来科举金榜题名也该是十拿九稳,日子总不至于难过。
可惜谢家人丁稀少,谢父哪里知道那些所谓的书香世家豪门大族里的私隐之事?
陆家老爷陆闻原本也曾经官职从四品,可惜几年前因为一些事情被撸了官职贬为平民陆家才搬到泉州的。陆家四个儿媳妇儿中就数谢安澜的家世最差,在陆家自然也是备受歧视。丈夫陆离,是通房丫头所生,在陆离八岁那年就已经过世了。陆离人品倒是不坏,既不贪花好色,也不吃喝嫖赌。反倒是性格温文尔雅,一心只读圣贤书。谢安澜对这样的丈夫是十分满意的,甚至在心里隐隐觉得自己配不上丈夫。平时更是服侍的小心周到,生怕让陆离哪儿不好了。
可惜,这是从前的谢安澜的看法。陆离在现在的谢安澜眼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除了抱着书看什么都不做。赚不来半分钱不说还要花谢安澜的嫁妆银子,谢安澜在家里受了气别说是替她出头了,连安慰她两句都是不咸不淡的,偏还能把那傻女人感动的不行。谢安澜的家世哪里有多少嫁妆,谢父大半辈子做夫子积攒下来的钱都给她做了嫁妆,总共也不过才二百两。再加上陆家的聘礼也全部给谢安澜带回来了,一共也不过五百两左右。就这一两年时间,谢安澜手里的银子就已经被花的七七八八了。
陆家在泉州府是大家,凡事都讲规矩。陆离是庶出,每月的月例不过五两,谢安澜这个儿媳妇自然也是一样。一个月十两在寻常人家看来不少,但是在陆家这样的人家却是有些捉襟见肘。别的不说,偶尔想自己添个菜,想自己裁件衣服,买个首饰脂粉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陆离每个月的笔墨纸砚就要一大笔费用。陆离又没有什么进项,花的自然是谢安澜的钱。
昨儿因为跟府里的二小姐争执了几句,被陆家二小姐陆荞一把推进了水池里。人虽然救起来了,可惜那谢安澜却还是没了。所以,昨晚那个美少年,就是谢安澜的丈夫陆离?!这是有多禽兽才对一个刚落水的女人都能下得去手啊。
“陆离呢?”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中有些模糊却依然五官明艳的女子谢安澜一边问一边皱眉。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喜儿吓了一跳,“少夫人,你怎么能叫四少爷的名字呢!”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啊…那四少爷呢?”
喜儿这才道:“四少爷昨儿半夜去了书房,奴婢…不知啊。”
谢安澜点点头,“这样啊。”
喜儿取过一件淡青色的衣裳要服侍谢安澜穿衣,谢安澜皱眉,“换个颜色。”谢安澜长相明艳,五官美丽却并不婉约。而是带着一种十分凌厉的美艳,这种淡青色绣着兰花的素雅服饰,穿在身上未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这也怪不得谢安澜,陆家是书香门第,讲究个女子温婉柔顺,贤惠淑德。于是导致一家子男人都偏好那种柔弱温婉,宛如弱柳扶风的女子。明艳如谢安澜被认为庸俗,又例如另一位长相富态的当家太太林氏,也早早的就失宠了。谢安澜想要讨丈夫欢心,自然是努力的将自己往那温柔可人的淑女的样子打扮。却不知道,这样的打扮不但不会让她变得柔弱可人,反倒是将原本美丽的容貌都遮掩的失色了许多。
喜儿有些不解,“少夫人想要哪件?”
谢安澜想了想,头疼地摆摆手,“算了吧,就这件。”衣柜里就那么几件一副,藕色,淡青色,月白色…还一水儿的都是绣着些兰花啊,丁香啊,桂花之类的。虽说兰有王者之香的雅号,但是这样的图样却实在是不太得她这个俗人喜欢。
“下次做衣服,要他们都给我换成红色,紫色,或者蓝色白色。花样干净大气一些。”谢安澜道。
主仆俩正说话,门外丫头来禀告说,夫人问少夫人好些了没有,若是好了就去一趟正院。
第二章 哔了狗了!
去正院?
谢安澜挑眉,抬头去看喜儿。喜儿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按理说,昨儿少夫人才刚刚落水,于情于礼夫人都应该免了今早的请安才是。怎么反倒是派人来催了?
谢安澜耸耸肩,道:“算了,过去看看吧。”
喜儿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谢安澜,觉得少夫人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往日少夫人总是默默无言低眉顺眼的模样,很不爱说话的样子。虽然对他们这些下人都挺好的,却因为家世的原因总不如另外三位少夫人看上去有底气。
现在再看少夫人,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却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些什么,也不再总是垂着头不看人了。
“少夫人,你……”谢安澜挑眉,把玩着手中的手帕道:“昨儿半夜我突然醒过来,就想通了许多事情。你说…昨儿我要是没被救起来,这辈子也就这么交代了。是不是有点亏啊。”
“啊?”喜儿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点头道:“是啊。”
“就是说啊。所以这做人啊,还是要尽兴才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啊。”谢安澜悠然道。
“……”少夫人懂得真多,真不愧是秀才公的女儿。陆家虽然来泉州的时间不长,却也算是泉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家,府邸自然也不小。陆府后院的主院便是陆夫人所居住的明兰院,是一座两进的院子。陆夫人以及陆家两个侍妾都住在这里。至于另外两个已经有了子女的侧室王氏和卓氏,都有各自单独的院子。就在明兰院后面的两个小院子。明兰院是陆家当家夫人所在,离陆离这样不受宠的庶子的院落自然不近。谢安澜跟着喜儿走走看看,走了足足有一刻钟才到。
等到进去通禀的丫头出来请她,谢安澜方才跟着人走了进去。一只脚才刚刚迈进大厅就吓了一跳。此时大厅里正满满的坐了一屋子人。为首坐着的自然就是那位陆家的当家夫人林氏了。她已经年过四十,长相富态,虽然看上去慈眉善目,但是眼眸中不时闪现的精光却让人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活菩萨。
林氏下手还坐着几个年轻男女,不用看就知道是这陆家的几位公子夫人,还有昨晚被她踹下床的那个小帅哥。谢安澜一进去就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幽冷的目光,以及一屋子人幸灾乐祸的眼神。
都说一天之计在于晨。大早上的,不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儿聚在这里干什么?毛病!
“给母亲…请安。”按照记忆中的模样,谢安澜有条不紊的上前行礼。
主位上的人顿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四儿媳妇。”
“在。”陆林氏沉声道:“你二妹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嫂嫂的就该让让她才是。”
谢安澜有些惊讶的抬头,正好对上站在陆林氏身边那个绿衣少女得意的表情,心里无法抑制的升起一股愤怒,仿佛是属于这个身体本身的感情。
有没有搞错?这些人是不是忘了,被推下水的是谢安澜不是这个绿衣小丫头好不好?
陆林氏叹了口气,道:“有人说,看到你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还是荞儿让人将你救起来的,你做嫂嫂的不知道感激她,还恩将仇报。你可有什么话说?”
谢安澜侧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们,不是幸灾乐祸就是事不关己的模样,显然没有人打算帮她说句话。
“母亲的意思是…是我陷害二妹?”陆林氏不说话,意思却很明白了。
站在陆林氏身边的陆荞眼珠子一转,撇着小嘴儿道:“四嫂,就算我平时对你有些无礼,你也不能这样害我啊。要不是有人替我证明,我可不冤枉死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就不活了!”
“荞儿这话可不能乱说。”陆夫人身后站着的一个长相美丽妖娆的妇人连忙笑道:“你爹都说了会给你做主的,相信夫人也会公证处理,给老爷和你一个交代的。可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儿。”
陆夫人淡淡地瞥了那说话的女人一眼,道:“老四媳妇不知友爱幼妹,念你初犯便从轻发落吧。罚你杖责十下,另外将陆氏家训抄写十次,禁足一月。离儿,你看如何?”
谢安澜瞠目,有没有搞错,她挨打问别人觉得如何?
连忙回头去看陆离,这个身体好歹是他老婆吧?就算…就算昨天不小心把他踢下床了……
“谢氏无礼,多谢母亲教导,孩儿没有意见。”陆离神色平淡,连一个眼风都没有施舍给谢安澜。
陆夫人满意地点头,“很好,来人,送四少夫人出去吧。”两个模样粗壮的婆子立刻应声上来,显然是早早等在哪里准备揍她的。一左一右拉起了谢安澜就要往外走,谢安澜反射性的想要反抗,但是很快又制止了自己的行动。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忍一时之气,不就是挨板子么?不信他们能打死老娘!我会报复的!
被人拉着出去,路过陆离身边的时候正好看到某人抬头看她。还对她露出了一个十分“和蔼可亲”的笑容。
那一刻,谢安澜脑海里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被践踏过的大脑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老娘!真是!哔了狗了!陆离,你给我等着!
第三章 本姑娘不伺候了!
国安金牌特工谢安澜同志在睡梦中牺牲了。牺牲的一点儿也不光荣不壮烈不伟大。可以预计,也绝对拿不到烈士勋章和抚恤金。不过这不重要…她唯一的亲人二哈在她壮烈之后那几个不良同事总不会看着它饿死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谢安澜同志平生第一次,被人打板子了!
不到两只宽的戒尺,毫不留情的在她背上抽了十板子。
痛!痛!痛死了!
换了个身体,虽然理智觉得这点痛楚不算什么,当初训练的时候,教官随便一脚踢在身上的痛楚绝对是现在的十倍。但是肉体却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她真的很疼很疼。疼得她很想立刻站起身来夺过身后那胖女人手里的戒尺狠狠地抽回去!
“夫人,你还好吧?”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谢安澜回头,看到那张温文尔雅俊美不凡却略显几分稚嫩的容颜。但是此时,她再也没有心情欣赏小鲜肉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美少年。
“少夫人,喜儿扶你回去吧。”喜儿看到自家少夫人恶狠狠地瞪着四少爷的模样,连忙上前道。
谢安澜眼睛一转,一脸虚弱,“喜儿,夫人我疼得厉害。你只怕是扶不动我。”这小丫头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模样,比谢安澜还要矮上一个头。
陆离笑容亲切,“夫人是要为夫扶你回去么?”
谢安澜立刻甜美一笑,“那就有劳夫君了。”毫不客气地将整个人压了过去,陆离被她突如其来的重量撞得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
“哟?四哥四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有些尖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抬头果然看到一身绿衣的陆荞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到她,谢安澜立刻就觉得背后被抽过的地方又火辣辣地疼了起来。菱唇微微勾起,“二妹啊,你四哥看我伤的太重了,打算抱我回去呢。”
陆离挑眉,没说话。陆荞轻哼一声,有些嫌弃地瞥了谢安澜一眼,“区区十下而已,便宜你了,哪里有那么严重?你该不会是在怪母亲罚重了吧?”
谢安澜微微眯眼,死丫头!“二妹你这就不懂了,你四哥心疼我,自然是我伤着一点点都心疼的很。是不是,相公?”
陆离不答,谢安澜一只手亲昵的抚上了他的心口,另一只手却扶在了他的腰上两根手指捏起了一点点的皮肉,“是不是,相公?嗯?”
“是。”陆离深深地看了谢安澜一眼,从善如流地道。
“伤风败俗!”陆荞顿时气红了脸。
谢安澜掩唇低笑,“我知道二妹你是在羡慕嫉妒,别着急,母亲和父亲再找找,总能替二妹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婆家的。”
“你什么意思!”陆荞气得直跺脚,恶狠狠地瞪着谢安澜,“你在嘲笑我?!”
陆荞是陆家庶女,因为母亲卓氏受宠,也因为自己长相肖似陆家大家长陆闻而十分受宠。但是…庶女的身份以及略微生硬的五官和圆润的体态,让她不太受大家族的欢迎。高不成低不就,十七岁了还没有找到婆家。久而久之,脾气就更加古怪了,最喜欢找长相明艳却家世平平的谢安澜的茬。
“我怎么会?”谢安澜无辜地道:“我是一片好心呢。二妹呀,平时少吃点吧。”
“你说我胖!”
谢安澜微笑,“一点点而已,这已经是你最有希望修正的地方了。至于别的……”遗憾地摇了摇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都是命啊。”
“你在讽刺我?!”陆荞愤怒之余还有些不可思议的震惊。平时谢安澜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今天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居然还敢讽刺她!谢安澜耸耸肩,“我是好意,既然二妹不肯听就算啰。相公,咱们走吧。”
陆离沉默地俯身抱起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谢安澜心安理得的任由他抱着往回走,还不忘朝身后脸色发青的陆荞挥挥手,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果然是嫁不出去,就会变得阴阳怪气啊。”
“你不痛了么?”陆离低头看她,淡淡道。
谢安澜磨牙,“我痛是因为谁?!”见死不救的混蛋!不就是昨晚不小心把他当二哈踢下去了么?
“那就闭嘴。还是你又想矮板子?”陆离道。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着主仆三人离去的背影,从里面走出来的几个年轻女子都有些若有所思。
“四弟妹看上去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谁知道呢,这么走了一遭儿多少都要有些不一样吧?”
“说得也是。罢了,这也不关咱们的事儿。”“是啊,算了,没什么可看的了。回吧。”
几人结伴而去,明兰院门口只剩下了气得发抖的陆荞独自一人,脸色变了又变,没人敢靠近她。
回到房里,谢安澜立刻就趴在床上不动了,“喜儿,好疼,我受伤了。”
喜儿有些手足无措,“少夫人,喜儿去替您请大夫?”
谢安澜撇嘴,无力地摆摆手,“算了,你去拿一点药来给我涂吧。”这年头,大夫请来了也只是开个药,连伤口都不用看。女眷的伤,还是伤在背上,自然是不能让外男看的。
喜儿去拿药,谢安澜趴在床上幽怨地望着坐在一边的陆离继续叫唤。
陆离皱眉,“真的有那么疼?”
“你说呢?”谢安澜没好气地道,“陆离,你是不是打算弄死我然后好再娶新人?你居然让那个老妖婆打…呜呜…”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陆离坐在床边看着她淡淡道:“不想再挨揍的话,就别胡说八道。”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们第二次揍我的机会吗?
也许是某人的眼神太过险恶,陆离皱了皱眉,淡定地松开了手。谢安澜遗憾地看着他缩走的一点儿都不慢的爪子磨牙。
“陆家的规矩大,你的脾气最好是收敛一点。之前不是装的挺好吗?忍不住了?”
谢安澜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挑眉道:“本姑娘不高兴伺候了!”被当成之前的懦弱都是装的,总比当成借尸还魂的女鬼好吧?虽然…她就是…
第四章 因为你不想挨揍
“陆离这个小混蛋!我不会放过他的!”
房间里,谢安澜趴在床上一边任由喜儿给她抹药,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其实伤的并不重,就算不受待见被排挤,毕竟是陆家的少夫人,罚她挨打已经是极限了,又怎么可能真的把她打出个好歹?谢安澜觉得,陆夫人对罚自己也并没有多么热衷,更像是为了给某人一个交代的模样。当然,这也不能代表陆夫人就喜欢谢安澜,大概是比起谢安澜她更不喜欢那个迫使她责罚谢安澜的人,却又不得不从罢了。
只是在脑海里稍稍转了一圈,谢安澜就知道这笔账应该记到谁身上了。
喜儿一边小心翼翼的抹药,一边劝道:“少夫人,您别骂少爷了。昨儿你落水还是少爷跳下去把你救上来的呢。”
这事儿真没记忆,谢安澜眯眼,“陆荞那死丫头说是她让人把我救上来的!”
“呃…也没错啊。刚好四少爷到了那里。二小姐说小姐你掉水里了。四少爷就跳下去了。四少爷也晕了呢,昨晚还……”喜儿看了看谢安澜,欲言又止。少夫人一醒过来性子就变了不少。四少爷昨儿跟少夫人一样昏迷着,半夜还跑去书房里睡了一晚上……
“……”那也不能改变那个小色魔大半夜的轻薄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的事实啊。
喜儿抹完了药,收起药瓶笑道:“还好伤得不重,休息几日应该就好了。正好夫人禁足少夫人一个月,一个月过后二小姐和老爷的火气应该就消了。”
谢安澜坐起身来,微微眯眼,他们的火气消了,本小姐的火气找谁撒啊?不过,有一个月的时间摸清楚情况总是一件好事。
“少夫人,您是休息两天还是现在就去书房?”
“去书房干什么?”谢安澜不解。
喜儿道:“抄家规啊。虽然有一个月时间,但是如果不赶得紧一点儿,只怕是写不完的。”
“抄、家、规?!陆家的家规有多长?”
喜儿摇摇头,有些向往,“奴婢不知道唉,不过奴婢在书房里见过,有这么厚哦。”伸出小手,比了一个厚度。谢安澜只觉得眼前一黑,咬牙起身,“陆离在哪儿?”
“少爷在书房。”
“过去看看!”
书房里,俊美儒雅的少年坐在书案后面握着一本书却久久没有翻页,显然他的心思并不在书册上。俊美却稚嫩的容颜上带着几分肃然和沉思,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陆离,你在不在?!”门外,响起了谢安澜的声音。
陆离回过神来,微微蹙眉道:“进来。”
谢安澜推门进去,正好看到书房里抬起头来的陆离不由得愣了愣。谢大小姐前生是国安部的精英,代号青狐,可谓是阅人无数。更不用说那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什么样的巨星美男,鲜肉腊肉没见过。但是却依然忍不住为某人的容貌而惊叹,陆离的相貌并不精致,却带着一种无可挑剔的俊朗疏阔。眉眼浓淡适宜犹如一副意境深远的水墨画。这还是他年纪尚小,轮廓中略带几分稚嫩。可以想见,再过个几年更加成熟,阅历渐多之后,毫无疑问会变成一个难得一见的祸害。
想起方才在大厅里见到的几个男子,虽然都不是形容丑陋的人,但是跟陆离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至于陆家的大老爷陆闻,跟陆离更是没有半点相似。看来,陆离的母亲或者是舅舅应该都是长相十分出色的人,都说外甥肖舅么。
尤其是方才,陆离一抬头眸间一闪而过的锋利,更是让淡雅的眉目平添了几分锐气。至少,眼前这个美少年,绝对不是一个被养在后院死读书的傻白甜。这绝对是个黑心肠的货!
“夫人有事?”陆离挑眉淡淡问道。
谢安澜道:“夫人罚我抄家规。”
陆离扬眉,似在说:那又如何?
谢安澜磨牙,“听说陆家家规很长,我写不完。你帮我!”
“帮你?”陆离的表情有些古怪,“我为什么要帮你?夫人罚的是你。”
谢安澜冷哼,“要不是你吃里扒外,我怎么会挨板子还被罚?你不帮我谁帮我?”
陆离顿时黑了脸,“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什么叫吃里扒外?
“哼,我明明就是被陆荞那个死丫头推下去的!陆离,我是你媳妇儿,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说,任由那个老妖婆揍我!你还是不是人?”谢安澜磨牙,不过这是为了原本的谢安澜。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养着男人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什么都指望不上。这个混蛋休想再用她一文钱!
陆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叫得这么厉害,刚才在明兰院怎么不叫?”
“你当我傻?”谢安澜不屑,她根本没有人证,陆夫人明显也没打算替她做主。肯定是陆荞和她那个卓姨娘在陆老爷面前撒娇卖痴,陆夫人也只想收拾她一顿给丈夫一个交代罢了。一个庶子媳妇一个庶女,看谁都不顺眼,收拾谁不是收拾?
“算你聪明。”陆离道。
谢安澜烦躁地道:“总之,你给我把这些东西抄完!你陆家的家规,你不抄谁抄?”
“凭什么?”陆离扬眉道。
谢安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就凭…你不想挨揍。你不想让被人知道自己被媳妇儿揍了吧?嗯?”陆离凤眼微微眯眼,盯着谢安澜看了良久。就在谢安澜以为他要喷回来的时候,突然展颜一笑,“好,我帮你抄。”
“……”你突然认输,让我觉得自己真像个坏人啊。
不承认自己被某人的笑容煞到,谢安澜淡定地收回了拽着陆离衣襟的手“羞涩”的笑道:“那就辛苦夫君了。”
陆离看着她,神色莫测,“替夫人做事,应该的。”
“……”好不要脸啊。
谢安澜是秀才的女儿,自然识字,还写得一手好簪花小楷。现在的谢安澜同样也会写,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是原主现于人前的手迹并不多,而且笔迹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她只要用点心,并不会因为字迹的原因被揭穿。
让谢安澜惊讶的是,陆离只看了一眼她的字,便提过一边的笔摊开一卷空册子默写起陆家家规来了。字迹竟然跟谢安澜写得有九成像,谢安澜满意,“夫君果然厉害,这些东西就劳烦你了啊。我背上的伤好痛,还是回去歇着吧。”
说完,摆摆手谢安澜心安理得地走了。
身后,埋头默书的陆离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谢安澜的背影微微挑眉,眼神幽深。
第五章 单纯的小丫头
狐狸是一种狡猾的动物,还是一种睚眦必报的动物。
青狐显然也是。
休息了两天,背后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是怎么报这一顿板子之仇也就正式提上了日程。因为被禁足,除了自己那小小的院子谢安澜自然是哪儿都不能去。百无聊赖,谢安澜就悠然地蹲在院子里晒太阳。
喜儿有些好奇地蹲在一边看着她摧残院子里为数不多的花草。一边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少夫人,你…真的不去看看四少爷么?”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看他干什么?”
喜儿道:“可是,四少爷是在替您写家规啊。而且…四少爷都睡了好几天书房了,万一病了……”想起正在书房里埋头抄书的某人,谢安澜难得升起了几分心虚之感。毕竟,一个成年人欺负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特别是,那还是一个美少年。但是想起因为某人的袖手旁观而让自己无辜的挨了一顿板子,谢安澜又觉得自己的心虚实在是莫名其妙。
想了想,谢安澜道:“你去端点点心过来,咱们去看看四少爷。”
“是,少夫人。”喜儿大喜,连忙应道。一场落水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四少爷和少夫人的关系变得奇奇怪怪。往日四少爷和少夫人总是…相敬如宾?喜儿摸摸脑门觉得自己学问有些不够。总之,往日这两位相处总是十分疏远,好像没话说一样。当然现在也是一样。但是现在少夫人不再围着四少爷转,不再事事想着四少爷。四少爷居然…帮少夫人抄家规?
看着喜儿欢喜地离去的背影,谢安澜挑了挑眉。心情愉快的取出一张纸摊开,慢条斯理地收集起跟前的君影草白色的花朵中的花粉。美丽的容颜的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呵呵,她又不是君子!
谢安澜带着喜儿走进书房,陆离果然正在埋头抄书。旁边桌上已经放了好几本已经抄写好了的书册。谢安澜进来他也只是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继续低下头去了。谢安澜笑眯眯地趴在桌上,撑着下巴打量着他俊美的轮廓。果然,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了啊。
淡淡的馨香传进陆离的鼻间,陆离皱了皱眉,搁下笔抬头道:“你干什么?”
谢安澜道:“来看看你啊,夫君辛苦拉。”
陆离冷笑一声,辛苦了?她若是真的觉得他辛苦了会一个字都懒得动?只会说风凉话的女人!
陆离深觉,之前谢安澜的模样其实没什么不好。现在这个才是糟心!
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传来陆荞的声音,“四哥!四哥!”
两人脸色微变,谢安澜一个翻身一把拉起陆离自己坐到了陆离的位置上。顺便发表感想,“你妹妹真没礼貌!”这不是古代么?为什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进自己兄长的书房居然连个通报都没有?
话音刚落,陆荞就出现在了门口。见到谢安澜陆荞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上前一步拉着陆离的手臂道:“四哥,我有事儿找你。”
“何事?”陆离淡淡问道,温文尔雅。
陆荞扫了谢安澜一眼,轻哼一声,娇声道:“四哥,那天我看到四嫂的镯子真好看。我明天要出门参加李家的花会,借我戴戴好不好?”
咔擦,谢安澜手里的狼毫笔应声而断。说话的兄妹俩都是愣了愣,看向谢安澜的眼神有些古怪。不过陆荞很快就将这点怪异抛到了九霄云外,撒娇地拉着陆离的胳膊,“四哥,好不好嘛?四哥最疼荞儿了对不对?”
陆离不答,陆荞顿时觉得有些没脸。撅着小嘴道:“四哥,我只是借来戴戴又不是不还。这点小事,难道还要爹亲自来跟你说吗?”
陆荞连陆家家主都搬了出来,陆离就不能不管了。若真让他爹来说,别说谢安澜的镯子,他们俩只怕还要再挨一顿训斥,罪名是:不友爱幼妹。
“你嫂子就在这里,你何不自己问她?”陆离道。
谢安澜切齿,男人果然靠不住!谢安澜啊谢安澜,你嫁了这么一个男人有什么用?
不用陆荞说话,谢安澜已经笑了起来。笑得宛若春风,抬起手腕露出一个银丝手镯。其实这镯子并不贵重,不过是胜在精巧罢了,“二妹是说这个么?”
陆荞眨眼,“是啊,好嫂子,你就借我用用嘛。”
这姑娘是记性有问题还是脑残啊?你特么前几天才害我挨了一顿板子啊。
谢安澜笑得更加温柔,“借你自然是没问题,只是…嫂子最近心情不太好呢。”
陆荞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眯眼打量着谢安澜。谢安澜淡定地将手中断成两截的笔抛到桌边道:“我正打算把这只镯子当了,好买些补品好好补补呢。这伤筋动骨的还要关禁闭,整个人都要抑郁了。”
陆荞顿时了然,眼底有些不屑,面上却笑颜如花,“原来是这事儿啊,爹和夫人也是疼我才会罚了嫂子的。我去跟夫人说,禁闭就免了吧。”
不上道的臭丫头,还有抄书呢!不过想到抄书不是自己的事儿,谢安澜满意了,感动地伸手握住陆荞的手,“那就有劳二妹了。镯子回头我清洗一下再让喜儿送过去?”
陆荞想到这镯子被谢安澜戴过了,也就没有拒绝,晾她也不敢骗她!
其实陆荞并不缺这个一个不值钱的镯子。不过在陆家,她习惯了欺负谢安澜,抢谢安澜的东西罢了。
达到了目的,陆荞便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等到她的背影在门口消失,谢安澜方才愉悦地一笑。拉过陆离的衣袖擦了擦自己刚刚拦着陆荞的手轻哼,“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
陆离警告地看着她,“别惹事。”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道,“就会马后炮!我说你好歹是个大男人,能干点正事儿么?”
陆离咬牙,“我是因为谁!”
他为了救谢安澜下水昏迷,不得不告假在家休息却还要帮她抄书。这女人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越来越嚣张。
谢安澜嗤笑,“你不会告诉我,去书院读书就是你的正事吧?”
“不然?”陆离扬眉。
“作为一个已经成家的男人,你难道不该养家糊口么?我警告你,你休想再用我一个铜板的钱!”
闻言,陆离俊美的容颜顿时黑了。
第六章 秀色可餐
陆离神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依然还是那样的容貌,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生动,眼底多了几分狡黠,看上去竟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谢安澜警惕地瞪着眼前的少年,这家伙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而是一个十足腹黑坏心肠的伪君子!
陆离微微眯眼,朝着谢安澜走了过去。谢安澜心中的警铃顿时大作,“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过来啊。”陆离慢慢靠近了她,盯着她美丽的容颜神色深沉。谢安澜心中悲苦地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暗暗咽了口口水。
倏尔,只听陆离低沉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夫人…以为我,是要做什么?”
耍我?
谢安澜眯眼,细长的媚眼中闪过一丝险恶,抬手一推将跟前的少年推到了面前的桌案上。谢安澜毫不犹豫地一只手按在了他胸口,虽然两人的身高有些差距,但是这看似轻巧的一按陆离竟然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她。谢安澜扬起邪恶的笑容,万分愉快地俯身摸摸少年俊美绝尘的容颜,口中啧啧赞道:“夫君生的…当真是秀色可餐啊。”陆离平静地望着距离自己不过寸许的娇艳红唇,淡淡的吐息喷在脸上,轻微的芳香弥漫在鼻息间。不知怎么的俊俏的容颜染上了一片绯色。
谢安澜看在眼里大乐:少年,跟姐姐玩儿你还太嫩了一些。
“谢、安、澜。”陆离一字一顿地道。
谢安澜挑眉笑道:“相公,有何指教啊。”
“你是不是想自己抄写家规?”陆离淡淡问道。
谢安澜撇嘴,讪讪地放开了他。还不忘将他拉起来按回椅子里,殷勤地替他抚平了微皱的衣襟笑道,“是妾身不好,夫君你快写吧,我不打扰你了。”陆离淡淡瞥了他一眼,重新执起笔来,沾了沾墨开始抄写家规。看着他如行云流水的默写着那在谢安澜看来狗屁不通的东西,谢安澜佩服不已。这苦命的孩子肯定从小抄到大才这么顺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