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摇摇头道:“顺便而已,刀子贴着我脸飞过去,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算了。”
高裴淡淡一笑,对眼前的蓝衣少年更生出几分好奇和好感。
这边演武场热闹不已,另一边女眷聚会的地方同样热闹。窗口的地方挤着几位妙龄少女,纷纷都趴躲在窗口朝着不远处的演武场上望去。方才演武场上那一幕自然也被她们看在了眼底。
“那个蓝衣公子是谁啊。好厉害啊。”一个少女悄声问道。
“可不是么?居然打败了靖安侯。”同伴纷纷道。
“阿绫,那个公子是谁呀,你认识么?”
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小姑娘趴在窗口上举目眺望,摇了摇头道:“没见过呢。”灵动的眼眸一转,笑道:“不过,我知道他是谁哟。”
“是谁啊?好像没在京城里见过呢。”
小姑娘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大厅里正坐着跟人说笑的沈含双道:“你们去问沈家姐姐呗,我刚刚看到那个蓝衣公子跟穆家大公子走在一起哦。”跟她一起玩耍的小姑娘们也大都是十一二岁的模样,都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倒也不需十分避讳。叽叽咋咋的商量了一番就朝着沈含双那边过去了。
沈含双正与几个年龄身份相仿的闺秀坐在一起说话,见几个小姑娘围了过来有些不解却依然含笑问道:“阿绫妹妹,可是有什么事儿?”
叫阿绫的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声问道:“沈姐姐,那个跟穆家哥哥一起的小哥哥是谁呀?”
“小哥哥?”沈含双有些意外,阿绫道:“那个小哥哥好厉害哦,我们刚才看到他三两下就将颜家那个小侯爷打破了唉。”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就是啊,就是啊,好厉害!”
沈含双不由笑了笑,道:“那个啊…是你穆家哥哥的好朋友,我只知道他姓谢,叫谢无衣。”
“谢无衣?”阿绫好奇地道:“好奇怪的名字,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那个无衣么?”
沈含双微笑道:“阿绫真聪明。”
不远处的高夫人见这么一群小丫头围着这边,不由好奇朗声笑道:“阿绫,你们围着沈小姐说什么呢?”
阿绫走到高夫人面前,“娘,我们问沈家姐姐,谢家哥哥的事儿呢。”原来,这小姑娘正是高家的小小姐高绫儿。
高夫人奇道:“谢家哥哥?”蓦地想起来,笑道:“谢家哥哥怎么了?”
阿绫笑道:“谢家哥哥好厉害,三两下就将颜家那个讨厌鬼打跑了!”
“胡说什么!”高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有些话只能想不能说。阿绫连忙捂住小嘴,无辜地朝娘亲眨了眨眼睛。高夫人无奈地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道:“以后这话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知道么?”阿绫乖巧地点了点头,问道:“娘亲,我可不可以认识谢家哥哥。”
“怎么?”高夫人挑眉,自家小丫头才十一岁,总不至于就情窦初开了吧?
阿绫道:“我要变得跟谢家哥哥一样厉害,以后就可以帮大哥打跑颜家…呃,小侯爷了。”
高夫人无奈地点点女儿的额头,“胡闹。”
阿绫偷瞄了一眼庭中的闺秀们,伏在母亲耳边低声道:“娘,怎么样呀?有没有替我找到大嫂?”
高夫人抚额,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她将闺秀们聚会的地点选在这个楼上,就是因为这里正对着演武场,可以看到演武场上的情形。对自家儿子的优秀高夫人还是很有信心的。奈何上雍的闺秀们虽然还没到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却还是略有些羞涩。出了这些什么都还不懂的小丫头,谁也不好意思去偷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含双,她虽然对沈家这位京城第一美人感觉一般,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羡慕穆家大公子的福气啊。
高夫人正失神,管事来禀告已经在园中准备好了宴席,请夫人和宾客们入座。高夫人这才连忙收齐了分散的思绪含笑邀请在座的宾客入席。
谢安澜跟穆翎坐在一起,颇有些闲情逸致地打量着对面不远处。男宾和女眷虽然是分开的,但是离得着实不算是远。谢安澜坐在这里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正在与人谈笑的沈含双,可见高夫人为了儿子的婚事煞废了多少苦心。倒是没想到,这位第一美人在京城里的人缘竟然十分不错。
“无衣在看什么?”穆翎侧首低声问道。
谢安澜悠悠道:“看美人啊。”
穆翎无语,朝着女眷那边扫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哦?那无衣觉得哪一位美人更美?”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干笑,“这个…自然是沈小姐,呃,其实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看你未来夫人的,可以了吧?
穆翎无奈,“你啊。”幸好谢无衣看着年纪小,还长了一张俊俏无害的脸蛋,不然以她这种看人的眼神早就被人当成登徒子赶出去了。
谢安澜也知道自己一时看得太高兴忘了男女之别了,朝穆翎笑了笑不敢再看。
谢安澜不看别人,别人却会看他。一个粉嫩嫩的小家伙悄悄摸到了谢安澜的身边。其实她还没走近谢安澜和穆翎就都发现了,不过在定远侯府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因此也都没有理会。谢安澜的衣袖被人拉了拉,谢安澜低头果然看到脚边蹲着一个粉嫩漂亮的小姑娘,大眼睛水灵灵的望着谢安澜骨碌碌打转,一看就不是个温婉娴静的主儿。
“谢家哥哥。”小姑娘冲着谢安澜娇声叫道。
谢安澜挑眉,趴在桌上往下望去,“小妹妹,你叫我?你是谁家的姑娘啊?”
“你猜?”小姑娘笑道。
谢安澜道:“我猜…你是高家的姑娘对不对?今天的小寿星?”
阿绫眉头微皱,有些沮丧地道:“你怎么知道?你没有见过我呀。”
谢安澜有些好笑,道:“因为你长得很像高将军啊。”
阿绫眼神一亮,“真哒,我长得像大哥么?那阿绫以后是不是也能像大哥一眼威武?”
“……”不愧是将门之后,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好看,而是威武?但是,我说的真的只是你的脸而已。轻咳了一声,谢安澜眼神略有些漂浮地欺骗小姑娘,“这个么…自然了。”小姑娘顿时欢喜了,“太好了!”
长得跟高裴一样威武的话,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到底哪儿好了?
“阿绫为什么想要跟大哥一样啊?”
阿绫撅着小嘴轻哼,还挥舞着小拳头,“我要像谢家哥哥一样,把颜家那个讨厌鬼打成渣渣!”
我没有把颜家那个…讨厌鬼打成渣渣。
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顶,谢安澜道:“今天是阿绫的寿辰,不可以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哦。无衣哥哥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阿绫睁大了眼睛望着谢安澜,显然是好奇他要送给自己什么样的礼物。只见谢安澜抬起空荡荡地右手挥了挥。小姑娘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原本还什么都没有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朵浅粉色的芍药。
“哇,好漂亮!”阿绫接过来才发现,那并不是一朵真花,而是用纱布做成了堆纱花儿。只是做得十分精巧,看上去竟然与真花相差无几。谢安澜笑道:“送给阿绫啦。”
“谢谢无衣哥哥。”阿绫得到了漂亮的花儿,立刻心满意足地谢过了谢安澜,遛回到了女眷席上去了。
旁观全场的穆翎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安澜道:“为兄倒是不知道,无衣身上竟然还带着这种东西?”
谢安澜手一展,指尖又多了一朵芙蓉花,笑眯眯道:“穆兄可是觉得我厚此薄彼?”穆翎面无表情地抬手挡开,“敬谢不敏。”
谢安澜心中一笑,她身上自然带着稀奇古怪地东西。不过随身带着花儿绝对是个意外,原本是买回去打算哄芸萝小姑娘的。
穆翎没好气地道:“你小心一点,除非你打算娶高家小姐。”
谢安澜失笑,无奈地道:“穆兄,阿绫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呢。”
穆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大?
对上穆翎鄙视的目光,谢安澜值得无奈地认输。好吧,男女大防确实是一个事儿。比如说穆翎和沈含双,之前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调侃两人的关系,还有人打探起穆翎的婚期。谢安澜却是有些明白沈含双的意思了,在场的人都知道穆翎是陪着沈含双来参加高家的宴会的。在外人看来也就坐实了穆翎和沈含双之间的关系。若是将来婚事有什么变化,对穆翎的名声只怕也会有不小的影响。不过沈含双倒是真的狠得下心来,要知道穆翎的名声若是受损五分的话,沈含双就要受到八分损害。这个世道对女子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所以绝大多数女子都必须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的名声。
从高家出来,谢安澜决心不能夹在别人中间当电灯泡了,只是飞快地跟穆翎和沈含双打了声招呼,就自己落跑了。
看着她非一般消失在街头的背影,沈含双不由莞尔,道:“穆翎哥哥,你这个朋友真有趣。方才还有许多小姑娘跟我打听他呢。”
穆翎道:“都是些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方才高家的小丫头就凑过去跟无衣说了好一会儿话。”
沈含双有些意外,“无衣公子当真惹人喜爱呢。我还听高夫人夸他来着。”
穆翎淡淡道:“无衣性子好,有跟真心为朋友拔刀相助,喜欢他的人自然不少。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好。”沈含双也不多说什么,柔顺的点头应道。
换回女装回到家里,陆离正坐在书房里研究卷宗。谢安澜心情好,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才突然伸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
陆离抬了下头,却并没有被她吓到。只是微微蹙眉道:“喝酒了?”虽然谢安澜已经洗漱过了,但是陆离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酒香。谢安澜笑道:“刚被人拉去高家参加高家小姑娘的寿宴来着,喝了两杯不碍事。你在看什么?用过晚膳了么?”
“等你回来。”陆离放下了卷宗,淡淡道。
谢安澜了然,“还没用膳啊,嗯,我又没吃饱,陪你再用一点?”
陆离微微点头,谢安澜这才扬声换来门外侍候的丫头去让厨房准备饭菜。
陆离拉着谢安澜在自己身边坐下,谢安澜也不在意,直接凑到他跟前去看他刚刚专注的东西。
“咦?陆家的资料…颜锦庭?”谢安澜有些惊讶,陆离正看着的那一页正是陆家的四女婿颜锦庭的。陆离伸手揽着她,免得她直接趴到桌面上去了。一边问道:“你认识他?”谢安澜摇摇头道:“原本不认识,不过…今天刚好打了一架。”
“打架?”陆离皱眉,低头去看谢安澜。谢安澜笑眯眯地道:“我当然不会有事了,有事儿的是他。”
陆离皱眉道:“小心一点,他毕竟是靖安侯。虽然如今颜家在军中已经说不上话了。但是老靖安侯应当还是留下了不少心腹的。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谢安澜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如果不是有什么事也绝不会跟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打起来。
谢安澜将今天在高家演武场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陆离微微蹙眉道:“高家和颜家的恩怨由来已久,颜锦庭挑衅高裴倒是不意外。”
谢安澜道:“颜家这么恨高家,难不成定远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颜家的事情?”
陆离不屑地撇嘴道:“不过是嫉妒而已,当年的战事,高家死的人不比颜家少,定远侯的两个堂兄弟,一个侄子一个堂侄都是死在战场上的。颜家那个女人舍不得将儿子送上战场,如今看着高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靖安侯府却要仰陆家的鼻息,怎能不恨?”
“原来如此,无趣。”谢安澜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对颜锦庭的事情没有了兴趣。不过目光落到那份卷宗上,又皱起了眉头道:“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陆家的消息?你看这个做什么…难不成…”
陆离道:“我想看看,这次的事情…陆家到底有没有插手。”
“结果呢?”谢安澜问道。
陆离道:“陆渊不会这么蠢,不过我入狱之后…应当有不少人插手此事。”对于这个,陆离倒是不怎么介意。如果是他的敌人不小心入狱了,他也会毫不留情的设法让他再也出不来。用谢安澜的话来说,就是“趁他病,要他命”。
其实剥除了陆离入狱之后的那些各方人马的活动施压和博弈的话。这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案子,唯一不简单的也只是那几个死者的身份并不是真正的街头小混混而已。如果当天,陆离并没有突然出手当场将那些人杀死。那么事情就是——今科探花回家途中,遇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被打断了腿。如此而已。
有时候,想得太多反倒是会陷入其中难以看清事情的真相。
柳浮云敢将这些卷宗交给他,就证明这件事跟柳家是没有关系的。至少那四个人不是柳家的。苏梦寒也说了,高阳郡王也没有派人动手。至于另一位理王殿下东方靖,他还没到要主动对陆离动手的地步,而且如果是东方靖动手,就不是想要打断陆离的腿那么简单了。
陆家…
陆离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前世今生,陆晖好像对打断他的腿这件事都很执着啊。
感觉到陆离身上的气息渐渐冷肃起来,谢安澜伸手搂住他,“别多想,已经没事了。”
陆离淡淡道:“我从来不多想。”他只会做。
“你想要做什么?”谢安澜有些好奇地问道。
陆离侧首注视着她,轻声道:“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想招惹我。”
“你现在对陆家动手?”谢安澜蹙眉,“本家只怕不会容许。”不是陆家有多重要,而是毕竟是血缘较近的一个旁支。若是让一个小小的今科探花给整的毫无还手之力,本家的面子也过不去。
陆离修长的手指在卷宗上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那就先不动陆家,我动林家和李家。”
林家和李家…陆家的姻亲,陆夫人和大少夫人的娘家。这两家虽然也都是官宦人家,但是在京城还确实排不上什么号。当然比如今的陆离确实是要有权势得多,但是谢安澜却明白,以陆离如今所能掌控和联络的势力,想要对付这两家确实半点问题都不会有。说了…林李两家被陆离盯上,也算是倒霉。
“既然已经定了,就别板着脸了成么?”谢安澜笑眯眯地伸手捏住他俊雅的容颜,道:“四爷,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板着脸的时候,看起来都很狰狞。”陆离最可怕的表情不是他故意露出算计的声色,也不是他阴冷狠戾的时候,而恰恰是他真的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时候。总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诸如陆英同学基本上看到这种时候的陆离都是有多远闪多远。谢安澜没有这么严重,但是她不太喜欢陆离的这个表情。当陆离出现这样的神色的时候,会让人觉得离得很远,仿佛所有的生命在他眼中都没有任何意义一般的淡漠。他本人就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玉雕。
陆离抓住她捏自己脸的玉手,将她拉倒自己腿上横躺了下来。
“夫人。”
“什么?”谢安澜眨眼,想要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头。横竖陆离也不可能掐死她,谢安澜也就懒得挣扎了。
陆离道:“五天了。”
“什么五天了?”谢安澜不解地问道。
陆离轻抚着她的脸颊道:“我已经在书房睡了五天了。”
“那又怎么了?”不是说话了一个月么?才五天而已啊。
陆离眼底带着淡淡的不悦,看起来很多事情跟他家夫人是说不通的。
“我受伤了,我不想住书房。”陆离直截了当地道。
谢安澜了然一笑,伸手攀上他的肩头,笑容可掬地道:“要不然咱们换一换,你回房去住,我来住书房?”她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偶尔可以包容丈夫的无理取闹。
陆离眸光微闪,低头稳住了她带笑的菱唇。
“唔…陆离…”谢安澜磨牙,每次都来这一招。
不算是白猫黑猫,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同样的,不管新招老招,能管用就是好招。
这两只原本就正在如胶似漆的阶段,虽然性格使然基本上看不太出来什么。但是谢安澜在这方面从来不知道何为含蓄羞怯,陆四少历经两世看尽天下风云变幻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恰巧这两人还刚好都算得上是两情相约,一旦开启了那道禁令,平日里相处绝不清汤寡水,陆英早不知道被闪瞎了多少对狗眼。因此面对陆离的刻意撩拨,谢安澜也不故作清高矫情,她就是喜欢陆小四的脸和身体,谁管得着啊。
伸手环住陆离的脖子,谢安澜抬起身主动加深了这个吻。陆离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眼眸幽深的盯着眼前美丽而妖娆的女子,用力将她的揽入怀中,唇舌纠缠,呼吸缠绵,静谧的书房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秀恩爱(一更)
静谧的书房里,仿佛有什么在慢慢地燃烧。让这个晚春的季节似乎一下子跃到盛夏。
纠缠在一起的唇舌慢慢分开,陆离温热的呼吸轻轻的喷洒在她脸上。谢安澜美丽的容颜上红霞飞染,眸光如水,妖娆妩媚地令人心中一窒。
“陆离……”她低声轻喃道,陆离眼眸一沉拦腰抱起她朝着里间走去。里间休息的地方与前面的书房不过是隔着一面宽大的雕花山水屏风而已。里间放着一张宽大的软榻,虽然没有寝房里那张特意挑选的拔步床宽大舒适但是此时却谁也没有心情挑剔这个。
“你的伤……”谢安澜响起什么,忍不住皱眉道。
“没事。”陆离低声道,俯身将人放在软榻上,谢安澜嫣然一笑伸手一拉两人便双双跌进了软榻里。谢安澜伸手拉开他身上宽松的衣衫,露出依然伤痕斑斑的胸膛。鞭伤毕竟不深,几天过去倒是恢复了不少。伤口开始结痂,就不用再涂抹外伤药了,伤痕看上去也越发的清楚了。不过离痊愈却还差很多,只是不影响陆离平时行动罢了。
陆离闷哼一声,眼眸深沉的盯着怀着的女子。
谢安澜纤细的手指轻轻在他身上的伤痕处滑动,看着他随着她的手指一动脸上的神色慢慢地变化。抬起身,轻轻吻上他的胸膛。
“青悦……”
陆离紧紧地搂住眼前衣衫半推的妖娆尤物,点点细汗额边冒出。谢安澜身手抓住了他想要作乱的手,一个翻身,上下立刻易位,“我来…”陆离眼底火光乍现,紧紧地盯着她嫣红的娇颜,哑声道:“好。”
谢安澜轻声一笑,俯身将自己偎进他的怀中。
片刻后,空荡荡的书房里隐隐从里间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和呻吟声。原本想要进来请两位主子用膳的丫头吓了一跳,连忙红着脸退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渐渐平静了下来。谢安澜懒懒地依偎在陆离怀中,漫不经心地轻抚着他胸前的伤痕。陆离半倚半躺地靠在床头,赤裸的半身伤痕累累仿佛有些消瘦却并不让人觉得单薄。一头黑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比起平时规规矩矩的束发戴冠的模样似乎多了几分随意洒脱。微闭着眼眸仿佛餍足的俊雅容颜上也多了几分平时被隐藏的不见踪迹的霸道和侵略性。
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陆离睁开眼看向怀中的女子。
谢安澜趴在他怀中,问道:“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陆离一怔,撩开她脸颊边的一缕发丝,道:“我们是夫妻。”夫妻有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现在西西也算是他们的孩子,不过想到……低头看向她,如果他们有了孩子…
活了两辈子,陆离却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孩子。前世他跟妻子的关系平平,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后来投靠了理王看惯了朝堂上的阴谋诡计黑暗污秽,就更加敬而远之了。如今…陆离心中突然轻跳了两拍,心中隐隐升起一种名为期待的东西。
谢安澜想了想,也不由得莞尔一笑。说得也是,现代人和古代人的观念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孩子,谢安澜的观念里自然是要准备好了才能生孩子。所谓准备,无论是环境,事业,孩子的未来等等都要考虑周详。而古代人这是顺其自然,只要成婚了有了孩子就是好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连西西都养了,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
“你不想要孩子?”陆离低声问道,她之前一直在避孕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陆离。不过陆离并没有急切地想要孩子的想法,是以并没有过问。但是此时谢安澜突然提起,倒是让陆离心中骤然升起了几分期许。
谢安澜摇头道:“倒也不是,我…呃,应该说我们那儿的人,都习惯未雨绸缪罢了。倒是我想岔了,顺其自然吧?”
陆离轻抚着她的朱唇,道:“如果还没准备好的话,也不用着急。”
谢安澜笑道:不过是突然响起来罢了,孩子也要靠缘分的,哪儿就那么容易有了?“
前世陆离跟谢安澜成婚也有好几年却一直都没有孩子,总不至于她们这么快就有了吧?
陆离轻声道:”若是有了个女儿,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
”如果是男孩儿,也会很漂亮的。“谢安澜笑道,想一想如果有个既像陆离又像她的男娃娃或者女娃娃,还真是有点期待。不是自吹自擂,他们俩的外表和头脑都算是一等一的好了,将来若是有了孩子无论像谁也差不了的。
”那就早点生一个吧?“陆离低声道。
”别闹,你的伤还没好!“房间里,传来谢安澜微恼的声音。
”无妨,快好了。“
”陆离!你…绝对要住够一个…不两个月书房!唔……“
陆家
陆夫人正坐在花厅里闭目养神,身后的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替她揉捏着肩膀。好一会儿,陆夫人方才慢慢抬眼问道:”这两天怎么不见晖儿呢?“一边时候的管事嬷嬷连忙道:”夫人,大少爷如今不是在念书么,只怕是有事儿。“
陆夫人微微蹙眉,如今科举刚刚结束,下一次科举还要等到三年后。这个时候正是各家书院最悠闲的时候,陆晖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更是不用整天待在书院听先生讲课,还是自家研习的多,哪儿就有那么多事情了。
”翰墨苑这几天没事吧?“陆夫人问道,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陆晖夫妻俩关系一只就有些冷淡。陆夫人虽然对大少夫人也有些不满,但是如今陆晖科举失利,将来也还有需要仰仗岳家的地方,陆夫人就不得不对这个儿媳妇宽容几分了。
管事连忙笑道:”能有什么事?大少爷和少夫人好着呢,夫人尽管放心吧。“
”大夫人来了。“门外,有丫头的声音响起。大少夫人带着人进来请安,”母亲。“
陆夫人坐起身来,挥挥手让丫头停手。打量了大少夫人一番道:”看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大少夫人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道:”昨儿下午儿媳娘家有人来传信,说是…爹爹被人弹劾了。“
陆夫人皱眉,”亲家出事儿了?可严重么?咱们怎么没有听说?“
大少夫人无奈,如今陆家上下除了一个林青书,全都是白身,朝堂上的事情知道的自然就慢了许多。就算是林青书,也不过是个翰林院庶吉士而已,根本不参与朝堂上的事情又能知道什么?
摇了摇头,大少夫人道:”还不知道。儿媳有些担心,想回去看看。“
陆夫人点点头道:”是该回去看看,让晖儿陪你一起去。“
大少夫人皱眉有些为难地道:”夫君…一大早就出门了。“
”什么?“陆夫人凝眉,”今儿书院有课?“
”儿媳不知。“
陆夫人不满地看了儿媳妇一眼,摆摆手道:”算了,你先去吧。回头我再让晖儿过去探望林大人。“
”是,多谢母亲。“大少夫人起身道。
”夫人!不好了!“门外,有人急匆匆地进来,连等待通报的时间都来不及。听到这话,不仅陆夫人沉下了脸,就连原本想要退下的大少夫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看向来人。来者是陆夫人的心腹,自从林嬷嬷一家死的死废的废,陆闻也不待见他们,陆夫人只得重新提拔自己身边的亲信。这人便是如今陆家内院的管事。
陆夫人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管事脸色难看地道:”夫人,林家老爷被下狱了!“
”什么?!“陆夫人身子一软,歪倒在了椅子里。大少夫人自然也走不成了,连忙过去跟着丫头一起扶起陆夫人,”母亲,你怎么样了?快…快叫大夫!“
”不,不用!“陆夫人强撑着坐起身来,目光死死的盯着管事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说清楚!“
那管事一边抹着额边的汗水,一边道:”回…回夫人,今早朝上被都察院和御史台弹劾,早朝刚结束,人就被都察院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林家老爷,也就是陆夫人的父亲如今也不过才是从四品的官而已,而且还不是什么重要部门平时根本不必上早操。因此朝堂上有人弹劾他也只能是下朝之后才知道消息。而林老爷显然是根本来不及收到消息,就被人跟带走了。
管事也是一脸茫然,林家因为跟陆家有些关系,在京城里一向没什么人会去招惹他们。但是这一次,能劳动御史台和都察院同时弹劾,不知道还以为林老爷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呢。要知道,御史台和督察院因为部分职能重合,一向都是有些不对盘的。
大少夫人想到自家父亲的事情,连忙问道:”林老大人是为何被弹劾?“
管事道:”贪污,听说御史台的大人出示了证据,说林老大人早年在河东任知州的时候,贪墨了治理河道的银两共计三十三万两。“
陆夫人眼前又是一黑,别处的贪墨尚且好说,贪墨河道银两是要杀头的啊,就算是最轻也是个流放。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陆夫人浑身无力地道,”快,快叫晖儿回来。还有老爷……“
大少夫人低声道:”娘,我父亲…也是被人弹劾,贪墨。“
其实,这年头也没有几个当官的手里的干净的。不过官场上本就有不少不成文的灰色收入。例如冰炭敬,又例如一些日常的人情往来等等,全看做得好不好看而已。没有人抓自然是没事,但是如果有人诚心挑刺的话,绝对随便都能挑出一大堆来。李家的胆子没有林家的大,至少类似于河道这方面的钱李家是绝对不敢动的,最多是趁机喝点汤。不过这也许也是因为李家根本没有机会捞到这样的肥差的原因。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凝。两家几乎前后脚同时出事,这是有人在针对她们!
陆晖和陆闻自然很快就收到消息赶了过来,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陆暄和陆明。陆暄还没有如何,陆明心中却是跳的快了几分。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那天在陆离的书房里,陆离看着他们的眼神。倏尔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他想多了吧。就算陆离再厉害,手里还没有什么势力的陆离怎么可能动得了林李两家。
”三哥?“陆暄有些不解地看向陆明。
陆明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一看到陆闻进来,陆夫人立刻抹着眼泪迎了上去。
陆闻皱了下眉,沉声道:”夫人先不要着急,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陆夫人含泪道:”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林家和李家都出了事?老爷,会不会是有人想要针对我们陆家?“旁边的陆晖身体僵硬了一下,脸色也有些难看。陆闻揉着眉心道:”咱们家心在无权无势的,谁会故意针对?更何况…咱们还有本家在,什么人不长眼睛了要针对我们?“
”可是……“陆闻摆摆手道:”再等等。“
陆闻得到消息的时间其实比陆夫人还要早一些,当时就派人去打探了。毕竟是自己的岳家,不过陆闻倒也不十分着急,岳家毕竟不是自己家。更何况,这些年岳家也没有给过他们什么帮助。
不多时,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回老爷,夫人,督察院的老爷说了,林家老大爷贪墨河工银钱被人将证据递到了御史台,罪证确凿,无可转圜。不过如果林家能主动将贪墨的银两还回去,说不定刑部和大理寺会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从轻?“陆夫人颤声道,也就是说林老爷绝对不可能前身而退了。
打探消息地人点头道:”流放。“
”父亲…“陆夫人泪流满面地歪倒在椅子里,哭得泣不成声。
”老爷,怎么办啊。你要救救父亲啊。“陆夫人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抓着陆老爷道:”对了,我们去求本家,他们一定会有办法救父亲的。老爷……“
陆闻有些头疼地道:”别急!就算有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有的,先听听还有什么!“
那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回老爷,方才小的在门口遇到了本家来传话的人,说…这事儿本家管不了,让咱们家谁得罪了别人,谁去将事情摆平。“
”得罪?陆闻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问题竟然真的出在自己家里,而且连本家都直说不管。扫了一眼在场的三个儿子,陆明连忙摆手道:“爹,你可别看我。你也知道我可从来没接触过官场上的人,就算想得罪也得罪不了啊。”
陆暄也皱眉,道:“我最近也没有得罪过人。”陆暄是有点傲慢嚣张,但是他又不傻。在泉州傲慢是他有这个本钱,但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别说是他,就算是陆家本家的几个公子也没有谁就敢真的目中无人的。
陆闻愣了愣,看向陆晖。陆晖沉默不语,片刻才道:“儿子不知。”
站在听着的下人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函送到陆闻手中,“这是陆家的管事让小的转交给老爷的。”
陆闻接过信函,挥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陆明有些好奇,“爹,陆家的信里说什么?”陆家既然表明了不插手此事,至少就说明他们绝对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的。
陆闻拆开了信函,里面却三个字——陆少雍。
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真是四弟?!”陆明忍不住惊呼道,同时又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盘算这个四弟如今在京城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一个刚入京几个月的新科探花,竟然能拔出李家和林家贪墨的证据,而且看起来竟然还不是造谣和污蔑。要知道,林家老太爷在河东任知州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是陆离那个贱种?!”陆夫人尖声叫道,声音尖锐的让厅中众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夫人!”陆闻脸色微沉,沉声道。不管怎么说陆离都是他的儿子,陆夫人这样张口贱种闭口贱种的让陆闻听了很是不悦。陆离是贱种,那他是什么?
陆夫人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哪里还顾得上看陆闻的脸色。站起身来道:“好!好得很!我倒要问问…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说着,陆夫人就朝着大厅外面冲了出去。
陆闻心中总觉得要出事,连忙起身道:“快,跟上夫人!”他没有说拦下夫人,因为他也想要知道,陆离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群人追着陆夫人抛了出去,落后几步的陆明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出神的陆晖问道:“大哥,这样你可满意了?”
陆晖神色僵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明摇摇头,也跟着追了上去。
陆宅里此时却是难得清闲,陆离伤势未愈并不用去翰林院当值。前来探病或者打探消息的人这几天陆陆续续也都来得差不多了,于是赋闲在家的陆离便越发的清闲起来。谢安澜坐在桌边,任由陆离执起眉笔替自己画眉。从他身上略带轻快慵懒的气息就能感觉到,陆四少心情很不错。
“喂,你到底会不会画?”谢安澜有些担心地问道。可惜陆离不许她看镜子,她也只得耐心的等着了。陆离的画工不错,画眉…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陆离悠悠道:“画不好怎么办?”
谢安澜冷笑道:“画不好我就顶着出门,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丢脸。”
陆离轻笑一声,“我怎么舍得让夫人丢脸。”
谢安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你自己不想丢脸吧?”
“别动。”陆离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轻声道。谢安澜眨了眨眼睛,好吧,不动就不动。
“四爷,少夫人,陆家来人了!”门口,陆英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前来禀告。一副习以为常的眼神看着房间里的两人秀恩爱。陆离手下却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就十分流畅的继续方才的工作。直到画好了眉,扶着谢安澜的脸认真端详了一番才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了眉笔换了一支勾线的毛笔,沾了放在旁边的彩墨往谢安澜眉心勾画。这才淡然问道:“来得什么人?”
陆英松了口气,道:“老爷,陆夫人,三位公子,还有大少夫人都来了。”
陆离轻哼一声,道:“来得倒是齐。”
陆英看看陆离,问道:“四爷,见人么?”
陆离道:“让他们等等吧,我有事。”
陆英无语地看看两人,您的大事儿就是为少夫人化妆么?
“……是。”
谢安澜低声笑道:“你还是快一些吧,我怕他们把花厅给砸了。”陆离却是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模样,道:“不用怕,砸了他们会陪的。”
谢安澜道:“这才几天啊,能让他们这么火急火燎的上门,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夫人冤枉哦,我从承天府出来之后就没有出过门。”陆离很是委屈无辜地道。
“呵呵。”我相信你就是傻子,没出门是真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出门才能办吧?
又过了半晌,陆离方才停下了手中的笔,淡笑道:“好了,夫人看看,可还满意?”
谢安澜转过身,望着眼前铜镜中的女子却是愣了愣。铜镜中的女子画着并不是上雍女子偏爱的柳叶弯眉,而是眉梢微微向上挑起,凭空更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柔弱。谢安澜平时并不怎么化妆,大多时候也只是随手描几笔眉毛罢了。也没有什么偏好,不过是怎么顺眼怎么来。陆离倒不愧是画坛新杰,在这方面倒也别有天赋。
原本光洁的眉心此时却有一朵半开的桃花,袅袅几笔就勾勒出了桃花的妖娆和清艳。也让谢安澜绝艳的容颜更添了三分妩媚动人。坐在梳妆台前的谢安澜碧蓝绣色绣着折枝桃花的长裙,桃红的腰带束着纤细的腰肢,彩色的丝绦缀着裙摆更添了几许亮色。臂上挽着一条与腰带同色的绣花披帛,眼眸含笑,绝艳清丽,竟然美丽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