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师父说荒界中还有一些妖兽生活,桑落就不敢离开一步,也不敢像平常那样睡觉,只坐在付青远身边瞪大眼睛守着他,时刻听着周围的动静。只是听了一夜的柴火噼啪和呜呜风声,桑落也每发现什么其他动静,简直就像世界上就剩下她和师父两人了。
付青远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徒弟蹲在他身边给他…梳头发。
“师父!你终于醒了!”高兴的嚷嚷完,桑落看到师父正在盯着她手上看,立刻放下手中师父的头发笑道:“师父的头发昨晚被风吹乱了,我就帮师父梳一下嘿嘿~”
其实是昨晚半夜时,桑落看到师父的情况在好转,而她放心之余觉得无聊。本想做木雕打发时间,但是又想起要存着雾气以免遇见妖兽,左思右想没什么事做,就趁着师父没醒玩起了他的头发。
付青远倒是不在意徒弟玩他的头发。事实上昨晚他就迷迷糊糊的有些感觉,知道徒弟守了他一夜,只是受的伤太重才暂时醒不过来。修士受的外伤倒是容易治愈,至少今日醒来他的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但是内伤就不那么容易治好了。
“师父,这是荒界吧,我们怎么出去啊?”桑落见付青远撑着沙地坐起来,连忙在一边扶着他。
“是荒界。”付青远略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便摇头道:“我们暂时出不去了,这种荒界若要进来没有什么修为要求,但是却要元婴以上的修为才能出去。”
“这里没有可以修炼的灵气,所以如果是低阶修士进来了,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修炼到元婴,所以就再也出不去了?”桑落恍悟,“难怪那些围攻我们的人没有追进来呢,他们一定是认定我们会死在里面了,而且他们自己的修为都是筑基,所以没有一个追进来的。”
“虽然我们在荒界,但是我们都有空间,我们一定都能离开的,就算不能离开,在荒界我们也要好好的活着。师父你放心,我突破第三层了,很快就能修炼,我也能帮上忙的!”桑落昨晚真是有些吓到了,现在看到师父醒来,最后的一丝担心都消失了,不由得又有了满腔的信心,并乐观的安慰起了自家皱眉的师父。
对于桑落来说,这个师父几乎是她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师父真的出了事她一个人会怎么样。
虽然付青远也并不想打击徒弟的信心,但是默了一瞬他还是开口道:“荒界没有灵气,即使你现在可以学习御剑或者修炼其他的术法,也没有办法。”
桑落的笑脸顿住了,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个。突破第三层了也没用,这个荒界没有灵气,她要修炼那些至少要灵气支持啊。这么一想,桑落就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师父。
付青远和徒弟对视一会儿,接着道:“为师进不去自己的空间里。”
“啊?”桑落傻眼了,师父也进不去他的空间了?也就是说他也不能修炼了?愣了好一会儿,桑落抓抓头发小心翼翼的说:“我的雾气不需要灵气也能修炼,我能更努力的修炼这个雾气,我会保护师父的…师父你别担心,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付青远发现,徒弟似乎认为他很脆弱。看到徒弟怕他难过,急得像只团团转的小兽幼崽的表情,付青远觉得心情有些异样。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小心的对待过,他这一生已经遇见过很多危险和困难,几次在生死之间挣扎,所以这一次尽管有些艰难,但在他看来远远没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
况且就算他不能去空间修炼了,他空间中一黑一白的两潭灵泉还是能带出来的,喝那两潭灵泉修炼也不是不行,没有进入空间里修炼速度那么快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徒弟此时的表情,付青远没有说那两潭泉水的事。桑落可不知道付青远在想什么,她还在担忧着师父会不会在暗暗担忧为难。桑落只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实在是太没有用了,不能为师父分忧,还要一直让师父护着。
被桑落扶着的付青远刚又观察了一会儿周围的环境,想要站起来,身子摇晃一下又倒下去了。桑落扶着他,这一下就被带倒的坐在地上,而付青远的头则是刚好枕在她的腿上。
付青远眉间皱了一下,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刚动一下,就被桑落干脆的一把按住肩膀,把他按回去。“师父,你别乱动,就这么躺着多休息一下吧。现在站起来说不定伤口会裂开。”
“我们需要换一个地方。”付青远伸手按了按额角,他还受了不轻的内伤,恐怕现在还不能走动。只是这里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昨晚没发生什么危险不代表这里一直安全,至少要找一个坚固安全一些的遮蔽场所。
他身上的血腥味也需要处理,否则说不定会引来妖兽。万一真的引来妖兽,他这样子不能上前,让徒弟去杀妖兽…他不放心。就算徒弟不说,他也看的出来徒弟现在并不能适应杀戮。虽说她迟早会习惯,但是习惯的过程中他这个师父至少要在一旁引导,有能力保证徒弟在习惯的过程中不受到伤害。
付青远知道自己想的其实有些不对,毕竟让徒弟自己去习惯去挣扎才是最好的,她能更快的适应这一切。可是,他私心里并不愿让徒弟变得和他自己一样。徒弟会在他的引导下成长起来,最后能独当一面,但是这个过程并不是和他当初一样,亲身去受那些苦。
被信任的朋友伤害、因为修为低微被欺辱嘲笑、为了生计去做许多危险的事、为了修炼的资源去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这一切,付青远都希望徒弟不会经历。他经历了,他会告诉徒弟,避免徒弟再步他的后尘。
若只是让徒弟一人去闯的满身是伤,要他这个师父又有何用。他所有的感悟,生存的技巧,能教的都会一一教给徒弟。付青远从没想过,有一日他会有这种不舍一个人受到任何伤害的心情。
付青远从不对自己的心说谎,喜欢便要护着,他能护多久就会护着她多久,直到这种心情消失或者,他死。
“我身上的血迹要全部处理一番,换衣服,离开这里。”付青远静静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一会儿,坚定的开口道,然后坚持坐起来。
桑落只能叹气了,师父每次这种口气说话,她最后肯定没办法。既然这样…
“我来帮师父换衣服吧,师父受着伤不好换,背后也得让我把血迹擦一擦。总之师父你坐在那别动就行了。”桑落也不管师父什么反应,自顾自的从空间拿出了木盆装了温泉水,再出手干脆的把自家师父已经被划破了的衣服撕掉。
付青远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光是坐着不动都是一阵阵的气血翻涌,他确实只能让徒弟帮忙了。所以只在徒弟准备撕他裤子时拦了一下,表示可以自己处理,其他时间被徒弟翻来覆去的涂药穿衣都很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夏那妹子的雷(づ ̄3 ̄)づ爱你哟~】
第三十五章 旧梦一夕
付青远很很久以前开始修炼时,就已经彻底把睡眠时间用修炼代替了。从最开始强迫自己日复一日进行枯燥的修炼,到后来已然是习惯了这种生活。
除了受重伤昏迷时,他许久都没有尝试过睡眠,那种单纯的为了休息的睡眠。因此,他自然是很久都没有做过梦了。
但是现在,付青远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梦中的感觉非常纷乱繁杂,一时是他终于攒了足够的灵石去买了第一把剑,自己摸索着御剑时从剑上摔下来;一时是他屏息躲在一旁看到两个修士在杀人夺宝;一时又是他第一次去修真集市时被人抢了身上所有的钱财…
付青远梦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当时自己的面容,但是在梦中,一切都还是异常的清晰。
那时他还常常带着笑,第一次偷偷跟在其他修士身后找到了集市,壮着胆子进去了。看到那些热闹的场景,他用惊叹的目光看着集市里的一切。那时,囊中羞涩的他似乎想要许多东西,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在意。
后来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以前心心念念的许多东西都不再执着了。
在他能冷静的杀人埋骨消除痕迹而不是躲在一旁发抖时,在他能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而不是满脸写着天真时,在他能对任何一个接近的人都保持警戒的心态而不是犹豫的相信时…他觉得越来越习惯,想要的也就越来越少。
那些灵果是什么味道呢?——饥饿的时候,暗林里的虫子不是也能入口吗。
那些修士的道袍真好看,像云彩一样,这样才像修仙的人吧!——呵~身上这被喷上的厚厚血渍,都是一样的,这才是修士的样子。
一句一句的否定自己。
那些一直想要的,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那么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想要的?
也许是活着然后看更多的,找一找,如今的自己是否还有想要的东西。
弱肉强食的含义,若是没有被人踩在脚下逼到绝境,都不会深刻的体会。他呢?在他以为自己幸运的遇到了善良的贵人,能以不高的资质和散修的出身被收入宗门时,却被当做一个探寻的工具,差点死在所谓的贵人还有那成群的妖兽手中。
躺在不见天日的地穴中,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得动弹,甚至有腐烂叶片下的爬虫去啃食他伤口上的血肉。那些虫子钻进土中,在他背后长长的伤口上爬行来去,他就那样清醒的躺在那里,连动手驱赶那些毒虫都做不到,清楚的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他就算在那里死去了,也无人记得无人在意。
伤口的疼痛,心上的压抑,使他痛苦。张着眼睛死死盯着地穴唯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看着那里透进来的一丝光,怎么也不甘心闭上眼睛。就好像,一旦闭上眼睛就再也不能睁开…
付青远皱着眉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依然躺在那块大石上。而徒弟抱着他的一个手臂睡着了,上半身搭在大石上,下半身却是坐在地上的。
付青远刚才做的梦让他脑中有些抽疼,不由就这么盯着睡着的徒弟良久。她似乎也睡得不怎么安稳,嘴里还呓语着:“师父好好睡觉…养伤…”
付青远坐起来,没有抽出被桑落抱在怀里的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的把小徒弟抱起来放在被当做床的大石上,他自己则是坐到了徒弟刚才坐着的地上,两人恰好换了个位置。
桑落没有醒来,只迷迷糊糊呢哝了两声,然后拉着付青远的右手臂蜷在大石上又睡过去了。
将指腹拂过桑落脸上在大石边缘压出来的红印,见她似乎觉得痒伸手挠了两下,付青远收回手不再打扰徒弟休息。
就着那种一只手在旁边被抱住的姿势,付青远坐在一旁的地上调息。心念一动他能动的左手上就出现了一瓶浓稠如墨的黑色液体。付青远的空间中有一黑一白两汪泉水,白色的较温和,进入体内就会化为灵气慢慢滋养身体,他常用来给徒弟调养身子。
而黑色的泉水则较为强劲,也是进入体内化为灵气,虽然比白色泉水蕴含灵气要厚重许多,但是这灵气会在筋脉中乱窜难以梳理,并且在乱窜的过程中会造成疼痛。他一般修炼都只是在空间中便于吸收空间中比外界浓厚的灵气,对这两汪泉水他自己是没有多用的。
但是眼下处于这种状况,他不知为何进不去空间。但是他又急于快些治疗伤势,白色的泉水蕴含的灵气太少,只能用黑色的灵泉水了。
之所以以前不太喜欢用黑色泉水,还有原因是黑色灵泉水不比白色灵泉水是温和的滋养身体功效,付青远担心黑色灵泉水这直接由口而入的大量灵气,和通过修炼吸收空气中的灵气想比,会有什么隐患。毕竟付青远十分明白修炼不会有捷径,那些所谓的捷径无一不是给之后的路埋下隐患。
但是现如今,即使有这种猜测,他也只能靠黑色的灵泉水吸收灵气。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沙漠边缘一个巨石林立的石林,他们所处的位置隐秘,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妖兽的活动迹象,而且这处进可攻退可守,算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在沙漠中换了衣服,付青远强撑着身子带着桑落找到了这处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才坐下来。虽然他是想让一直在紧张的徒弟休息,但是徒弟不让,还硬是要他休息。后来他坚持不住几乎是再次昏睡过去,还做了好些杂乱的梦,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付青远沉静的坐在那里,不断的吸收着体内黑色灵泉水带进去的混乱灵气。他需要快些治好伤,然后弄清这个荒界的基本情况。
许多像这种没有人烟没有灵气环境恶劣的世界都叫做荒界,但是所有的荒界又不都是相同的。
他需要尽快了解这处的气候环境、妖兽的种类还有分布、水源和其他资源的情况。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和徒弟要在这个荒界待上很久,也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总之不管如何他要把一些情况尽快的掌握在手中,才能在这个荒界好好的护好徒弟。
………
经过三天不间断的吸收灵气,付青远的伤才好了一小部分。虽然只恢复了小部分,但是外表看上去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虚弱了,至少能如常的走动。这让一直焦急的桑落大大的送了口气,她是只要师父不倒天就不会塌的。
付青远的情况好了一些,桑落这才有心思靠虑起其他事,比如说给师父创造一个良好的养伤环境。
于是这个临时的住所就摆上了床添了被子,这个荒界晚上的气温非常的低,前几个晚上烧了火堆都觉得冷,桑落觉得有必要再做些什么。
可是就在桑落准备把空间里自己砌的小灶移出来,给自家师父烧点热水喝时,天空毫无预兆的就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很快的掉了下来,砸在身上钝钝的疼。
桑落郁郁的在付青远的招呼下很快的收起了刚摆出来不久的东西,然后跟着付青远另找了一个地方躲雨。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两块大石的夹角,虽然挡风但是并不遮雨。
等找到一个勉强可以容纳两人的小石凹,师徒两人都湿透了。付青远的脸色进过雨水的冲刷看起来比以往要惨白,就是一直颜色淡淡的唇都透着白。
“换一身干衣服吧。”虽然修士能直接烘干衣服,但是现在师父受了伤而这里没有灵气,还是不要麻烦了,换身衣服也简单。
桑落说着,自己快手快脚的脱了外衣换衣服。这个石凹不大,呈锥形,五六步就能走完。换衣服也避不开,桑落本来也有些变扭,但是想想现在的情况也就不矫情了。而且师父看了也没什么,反正师父又不会对她这个徒弟有什么想法。
桑落默默的想着,快速的换好衣服就转过身。付青远背对着她已经换了衣服,正站在石凹口看着外面,应该是想给她留出空间,整个人都快要站到雨里去了。
桑落又是狠狠一皱眉,师父的伤还没好这又淋雨…这荒界的天气也太变化无常了,雨快的都让人反应不过来。
“师父,你来这里坐吧。”在石凹里侧放上蒲团和软垫,桑落开口道。
付青远表情淡淡的转身,依言坐过来,但是他只坐了蒲团,把手上的软垫给了旁边的徒弟。
桑落对师父抿唇笑了一下,也没有拒绝,接过软垫摆在蒲团旁边就挨着付青远坐下来。
见付青远一头长发还是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桑落又找了干布巾给他擦。付青远不适的转了转脸,也没有说什么,就那样任徒弟给他擦干了头发又好好梳顺披在身后。
雨下了一夜,师徒两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听了许久的雨声。
半夜桑落睡着了,脑袋一歪就靠在了付青远身上。
第三十六章 温柔杀意
第三十六章
七天之后,不眠不休的用黑色泉水才使得伤势好了半数的付青远,带着桑落离开了巨石林。
在巨石林中下了两场雨,每次都是毫无预兆的瓢泼大雨,偏偏巨石林中只有那一处小小的石凹能用来避雨。若是要当做一直以来的住所必定是不行的,本来付青远最初也只是想着当做一个临时的住所,所以当他伤势无碍之后就带着桑落离开了。
后来一段日子,付青远一直带着桑落在很多地方辗转。他们一路上没有见过任何人烟,就是曾经有人存在留下的痕迹都没有看见过。
一路上,师徒两人所见的都是荒漠、巨石林、砂砾覆盖的地面还有看上去已经枯死了许久的树木。到了这个荒界半个月后,师徒两人一丝绿色都没有见过。
四处都没有一丝生机,而且常常是寂静的可怕,除了风声雨声和偶尔听到的妖兽叫声,就再没有一点声音。
这个荒界是存在妖兽的,无人知道妖兽修炼需要的是什么,只知道就算是在没有人烟的荒界都有着各种妖兽的存在。并且在所存的书籍中,并没有所有妖兽的详细情况,荒界中多得是书上不曾记录过的各种妖兽。
桑落跟着付青远在许多地方停留,常常都能看见一些妖兽。他们最初来到荒界最狼狈最没有抵御能力时好几天都没遇见妖兽,应当算异常幸运的。
荒界中的妖兽大概都是异常凶恶的,因为荒界的荒凉,要存活下去就要不断的进行斗争,将失败者的尸体当做自身的养料。其实在所有的世界都是这般,只不过在这荒界,一切都显得那么直白残酷。
看多了不同种类的妖兽或者是同种类的妖兽撕咬的浑身是血的场景,桑落终于也能做到像自家师父那样看着,而不是忍不住别过头。
虽然还没有到和师父一样毫无波澜,甚至最后上去给两败俱伤的妖兽补上两刀,但是渐渐的也能无视那种鲜血淋淋的场景了。
桑落和付青远两人毫无目的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发现什么适合定居下来的安全之地。
荒界的妖兽大多凶猛残暴,似乎也是居无定所的多,哪里能找到食物就往哪里走,一直处于厮杀中。
因此面对这群流动性强行踪不定的妖兽,要找一个完全安全的场所非常不容易。
付青远的修为不算高还受了伤,桑落更是没有多少打斗经验,所以两人路上都小心的躲避那些厉害的妖兽。桑落不像自家师父那样,好像身处任何地方都能习惯而且能快速的找到最佳的生活方式。但是她有着韧劲,就算再艰难都不会屈服,因此一个月后也慢慢的习惯了这种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日子。
付青远一直有意识的教导桑落一些杀敌之法,还根据她修炼的雾气特点给她定了一些训练的方向,到了荒界后带她四处走的时候也开始让她学着去杀妖兽。
有时是在他看来不能对徒弟造成生命威胁的小妖兽,有时是被他先一步打成重伤的妖兽再让徒弟去解决。
付青远就这么在一旁看着,看着徒弟从最开始的不忍惧怕颤抖,狼狈的被那些妖兽追赶,到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那些伤残的妖兽。付青远很清楚徒弟由始至终都依然存着善念,她不喜欢无缘无故的去伤害那些弱小的妖兽,也不喜欢在受伤妖兽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徒弟的心思天真的有些傻气,但是她同样很明白她必须要尽快的成长起来,她需要积累对敌的经验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厉害,所以尽管不喜她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动手了。
然后付青远看着徒弟的剑越来越凌厉,每次都用越来越快的速度杀死那些他指定的妖兽。然后再不看那些妖兽一眼,回过头来笑着对他说:“师父,我们走吧。”
徒弟不知道那时她自己的笑有多无奈,拿剑的手也在轻微的抖动。她和自己不一样,她始终不能习惯亲手夺去生命的感觉。付青远知道自己该让徒弟明白,拥有这种心态是不对的,修真之路本就残酷,拥有这种心态她最终走不了多久。
但是当他看到徒弟每次杀完妖兽之后就仔细的洗手,然后对着根本没有沾染上血迹的双手发呆时。付青远莫名的觉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有哪一刻让付青远有那么强烈的感觉,想要护着这个孩子不让她再做不喜欢做的任何事。但是付青远太过理智,即使有着那种不顾一切护着徒弟的心情,同时他也清楚的明白,他这个师父还太弱,不能只靠自己的力量护住徒弟。
徒弟要自己成长起来,他只能站在一旁用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让她杀了面前的妖兽。不许她逃避不让她退缩。然后看着她理解却始终不能接受的一次次做着不喜欢的事,眼里明媚的阳光都黯淡下来。
桑落再一次杀死了一只体型巨大的妖兽,她把手上付青远赠她的桑梓剑收好,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付青远身边有些忐忑的问道:“师父你看,徒儿今日如何。”
“比昨日快了些。”
桑落听了这话刚刚放下心,就又被付青远接下来的话给说的垂下了头。
“只是,在你用雾气时本可直接溶去这只妖兽的脑袋,但是你踟蹰了,让它有喘息的机会,最后还让你雾气消耗过多不得用出了桑梓剑。”付青远看了一眼那只被雾气融化了眼睛和半个脑袋,最后被桑落切断了喉咙的妖兽尸体,垂了眼语气淡淡的说。
事实上,若不是他刚才暗中帮助,在徒弟犹豫的一瞬间就会被妖兽反扑给抓伤。
桑落叹口气神色沮丧,“我又劳烦师父帮忙了是不是?师父…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用,你骂我吧师父,我…总是教不会。”
“回去吧。”付青远看了徒弟垂着头搅着手指半晌,才开口道。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桑落以为师父依然是不满意,无精打采的跟在付青远身后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