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红衣和那太过出色的容貌,都太过灼眼,正应了那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甚至那日晚上,卫谨之竟然在梦中恍惚看见了那袭红衣。
卫谨之极少有感到迷茫的时候,若是告诉他的两位好友他也会迷茫,估计他们都不会相信。但是那天醒来后的卫谨之,确实有那么一瞬感到迷茫。他反思自己这些日子的所思所想,试图找出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女子吸引,但是一无所获。
他原本并没有准备和岑兰芷有任何关系,即使发觉了自己对她不同寻常之处,卫谨之也归类于一时的好奇心。他一向知晓该如何克制自己,所以他不再关注岑兰芷的事情,毕竟已经知晓了岑兰芷并不会对他的局有什么影响,再多关注她也无益。
后来的相遇,是一个巧合。经过某个僻静的角落准备回到幽篁馆的卫谨之,忽然听到了卫二公子的声音。另外那个女声虽然很陌生,但是他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是岑兰芷。在假山外听了一会儿,听到了卫二公子的惨叫,又听到南风的回禀,卫谨之眼里忍不住染上一点奇妙的笑意。
闺阁女子,会如她这般做出这种事?听着假山后的动静消失,卫谨之挥挥手,让南风推着他离开。他本该离开,但是鬼使神差的,他停在了不远处,并且遣退了东风南风。
他停在那里其实并没有思考多少,只是单单觉得自己应该和她见一面而已,他想看看自己是否还如之前那样对她感到莫名在意。卫谨之行事,多是走一步之前便已经想到了之后的许多步,这样随心去做的事还真的没有过几次。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出乎了卫谨之的意料,他收到了岑兰芷折下来的花。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会说出那么临摹两可的话,还会做出送花这种引人深思的行为?卫谨之怎么都想不明白。
南风说那是表达倾慕的意思,卫谨之是不相信的。可能他也有这种猜测,但是又被他自己否决了。第一次见面,她完全不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与她说的话也不过两句,怎么会产生倾慕之意。卫谨之看来,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但是,这件不可能发生的事确实发生了,就像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动心,现在也不那么肯定了一样。
被他遣去照花院打听消息的东风,每日都向他转达着岑兰芷说过的话。
她说:“若能一尝四公子滋味,当真死而无憾。”
她说:“虽然倾慕四公子,可我却不怎么好意思向他吐露心声,真是苦恼。”
她还说:“一直见不到四公子,心中甚为想念。”
卫谨之似乎忘记了自己让东风去照花院探听消息的初衷,每日听着那些完全不像是女儿家说的话,只觉得心中升起自己被雪山中的恶狼盯上的奇怪之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可口的肥肉,正在被人垂涎觊觎。
若被他人这样大喇喇的觊觎,在背后用语言调戏,卫谨之觉得自己定然是要让胆敢觊觎他的人身败名裂悔不当初。可是这个他人换做了岑兰芷,卫谨之反倒觉得这个感觉…十分不错?
也许他应该顺心一回。卫谨之看着书本中夹着的一片广玉兰花瓣,这么想着。
然后,他开始时常出现在岑兰芷面前,逐渐换掉了她身边伺候的人,一步步的将她引入了自己的地盘。自身为饵,愿者上钩,只为钓有情人。
明明他们并没有多少交流,却契合的像是天生就该如此。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卫谨之微笑着这么说,在看到她骤然亮起来的目光时,抬手抚上了她的脸,缓缓贴了一下那柔软的唇。
“我觉得这样不太对劲。”两人分开后,她舔了一下唇说:“这样太简单了,你觉得呢?”
“说来惭愧,我并没有此种经验。依你看来该如何才对?”卫谨之谦逊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擅长,并且温和的询问岑兰芷的意见。
“我看,应该这样才对。”岑兰芷整个人靠在卫谨之身上,再次凑上去亲吻他的薄唇,还无师自通,试探的将小舌探了进去。
“唔,很苦。”一吻毕,岑兰芷说。不过她咂咂嘴话音一转接着说道:“但是回味甘甜。”
“若如此才是正确的,那我明白了。”卫谨之从在隐山书院时,就是一位让书院山长都赞不绝口的天才,他不仅好学并且聪颖。
微微抬起岑兰芷的脸,他学着她的样子再探索了一回。
“这样可对了?”
“我觉得我们都有待加强。”岑兰芷一本正经的攀着人家的肩膀这么说,说完又凑过去亲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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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看着堂上坐着的卫夫人,岑兰芷盈盈行了一礼,“母亲,不知唤媳妇来有何事吩咐?”
岑兰芷因为夫婿新丧还未过百日,身穿穿着的还是素净的白衣,通身上下就只有头发上簪着一只银簪两朵白花,更显得她整个人就像是瑶池仙子,那么娇娇柔柔的一笑一望,通身仙气。
不管卫夫人心底对这个儿媳是怎么看怎么想,她脸上的慈爱表情做的很到位。让身边的花嬷嬷扶起岑兰芷,她招招手让岑兰芷近前来,握住了她的手道:“这些日子我一心为了我儿勤之伤心,难免怠慢忽视了你,好孩子,你应当不会责怪为娘的吧?”
“媳妇怎会责怪母亲,不能为母亲分忧,又不能为母亲稍减苦痛,才教儿媳感到心中愧疚。”岑兰芷听着卫夫人说起卫勤之,眼里一下子就蓄了泪水,一幅十分悲伤还要隐忍的模样。眼里还适当的出现了些惶惶之色和悲苦。
虽然她只见了卫勤之两面,一面卫勤之在她面前将她的丫鬟打了个半死,一面在拜堂的时候当堂跑掉留她一个人拜堂,使她对卫勤之实在很难升起什么喜欢的感觉,但是既然卫夫人想要做戏,她就不得不陪着一起,演好这场你慈我孝。从前在岑家,她也不时需要去岑夫人面前演上这么一场,所以现下这个场面于她而言倒也熟悉。
又拉着岑兰芷安慰了一大通,卫夫人这才说起了叫她来的正经事。如果不是因为卫夫人有事要她配合,又怎么会想起这个被她扔在了角落里让人监视起来的柔弱小姐。
“孩子,你身边的那位潘嬷嬷在庄子上许久没有回来了,这事你知晓吧?”
岑兰芷脸上疑惑的看着卫夫人道:“潘嬷嬷放心不下秋水,原本在岑家时潘嬷嬷就对秋水照顾有加,还说着要收养她做义女。潘嬷嬷是个有情有义的,和儿媳说了这事,儿媳便使她去了庄子上照顾秋水。儿媳身边的丫鬟个个都是得用的,还要多谢母亲为儿媳着想,替儿媳寻了这么多可心人伺候。”
岑兰芷适当的透露了某些事情,便一派诚挚的感谢起了卫夫人。心机不见,像是涉世未深的柔弱小姐,和玉京中探查出的形象十分吻合,一个被嫡母不喜,打发在小院里什么都没教导过的小女子。卫夫人又感到放心了一些,但是她的脸上神情却是越发的严肃。
“今日庄子上来报,秋水去了,是潘嬷嬷杀的人,证据确凿呈报到了我这里。两个都是你身边伺候的丫鬟,还有宫中派来的人,我不好出面,需得你这个主子来处理,所以为娘才会扰了你的清静唤你来商量这件事。”
“怎么会!”岑兰芷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低声惊道,“杀、杀人?潘嬷嬷为何无缘无故的杀人?”一边做出害怕的神情,岑兰芷一边在心中微微笑起来。果真如她所想,即使卫夫人想杀潘嬷嬷,也不会自己动手,而是会让她去,只有她这个‘细作’杀了潘嬷嬷,上头才没什么好说的。
卫夫人叹了一口气,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悲悯,“下人来报是为了财物争执,真是令人不敢置信,我们卫家一向是厚待奴仆的,未曾想竟然会发生这种谋杀之事。这事本该上报衙门,但是这始终是你身边伺候的人,消息传出去你的名声也不好听。所以为娘想着,你自己出面给潘嬷嬷治个罪,让人在庄子上送她一程就是了。”
等岑兰芷犹面带惶恐不定之色退了下去,卫夫人这才消失了脸上的悲悯,换做沉思。从屏风后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是卫家大公子卫仁之。花嬷嬷和连嬷嬷退下去守在门外,留下卫仁之和卫夫人单独相处。
“仁之,你觉得那丫鬟当真没有把那件事告诉这岑兰芷吗?”卫夫人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玉镯,面带不虞。
和卫仁之的私情,以及对亲生儿子的死视作不见,是她最不能开口的两件事,她绝不允许别人知晓。否则就算岑兰芷死了会给朝廷发落卫家的借口,她也要除去岑兰芷。毕竟这事一旦被捅破,她这卫夫人都做不下去了,不仅如此,还会连累她最爱的小儿子恕之,这让她最不能容忍。
卫仁之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温厚的面容上带着微笑,嘴里却说着:“若是还担心这事,我们只需要彻底的掌握岑兰芷便可。为了卫家着想,岑兰芷目前还不能死,但是如果能把她控制在手里,对我们只有好处。”
“就算她知晓那件事,我们撤去了她身边所有的可用之人,让我们的人每日紧盯着她,用五弟的死将她彻底软禁在照花院守孝,谅她也翻不出风浪。不过是个刚从闺阁里出来,还未经风浪的小丫头,素娥不必多虑,一切交给我便是。”
啪的一声,卫夫人将桌上的茶盏挥到了地下,带出清脆的碎裂声。她双手有些颤抖的避开了卫仁之的拥抱,嘴唇哆嗦了一下,“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必须想个更稳妥的法子。”
卫仁之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眼里一下子有些阴沉之色。即使默许了他溺死卫勤之,卫夫人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隔阂。明明是他们合谋的事情,可是事到如今她又感到心神不稳,想要把这件事都推卸责任给他,当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卫仁之心里嗤笑,脸上还是一派温柔。
他拍拍卫夫人的肩道:“不如这般,这样柔弱可欺的女人最在意的大概就是清白,我们找人玷污她,你再带着心腹去抓奸。到时候就以这件事威胁她,她若是不想身败名裂,定然会好好听话。她不是依靠着朝廷吗,如果这事出了,这么一个不守妇道与人通奸的不洁女子,就算是皇帝都不能公然包庇她。”
用这个法子,对女子确实是最过歹毒的。在这个人人都看重贞洁,女子身上捆绑着层层道德枷锁的时候,要控制一个女子这确实是最适合的方法。
卫夫人眼神一沉,缓缓点头。“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做。十几日之后,是吾儿的九九祭辰,就在那时候促成这事。在这之前好好安排,务必要万无一失。”
“我知晓,人选我会好好安排。”卫仁之心里未必就没有自己的算盘,那五弟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他难道就不想一尝芳泽吗。
正想着,卫夫人又忽然开口说道:“那个奸夫,想办法安排成卫谨之,若不行,就给他们下药,我要用这件事一并威胁卫谨之。”
“为何是四弟?这事不宜牵扯过多的人,选一个我们能控制的,事成之后杀了就是,何必要惹上四弟徒增麻烦 。”就算卫谨之是个病秧子,卫仁之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这事一个不好说不定就要除去卫谨之。这么短时间内卫家连死两个公子,别人会怎么看待他这个代家主?
但是卫夫人却无论如何都不听劝告,执意如此。“恕之那孩子太过亲近他卫谨之,现在连我的话也不怎么听,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卫谨之我也要控制住。本以为他那个身子很快就会魂归西天,没想到让他苟延残喘至今。”
卫夫人神情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眼里都出现了不少血丝。这些日子以来她常常梦见死去的儿子卫勤之,梦见他带着傻笑的叫她娘亲,然后拖着卫恕之一起沉入了水底。还梦见了许久没有想起过的卫谨之生母瑶花姨娘,梦见她带着她那个病痨鬼的儿子,一同去索卫恕之的命,这让卫夫人备受煎熬。她的儿子只剩下卫恕之了,一定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听她说起六公子卫恕之,卫仁之皱皱眉也只好同意了这回事,毕竟他也不乐见卫恕之和卫谨之越走越近,能借着这事让卫谨之主动远离恕之也好。
卫夫人和卫仁之都不知晓,他们两个谈论的话,一盏茶后就呈上了卫谨之的案头。卫谨之翻看到最后,神情未变的将那张纸扔到了火盆里付之一炬。
“南风。”
“是,公子。”
且不论他们这些人都在心里各自有什么计策,岑兰芷此刻带着黄莺壁月两人,趁着天色尚早坐着马车出了卫府,前往乡下奴仆养病的庄子,奉卫夫人的命去处置潘嬷嬷。
至于琼枝,岑兰芷让她待在照花院看着湘绿,当然最重要的是琼枝其实晕马车,当初从渡头一直坐马车去湘天别庄都让琼枝晕了许久,险些吐出来。这回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岑兰芷就让她待在照花院,也算是给她放半天假。这些日子带着她每天午后去晒太阳,琼枝这个一贯喜欢待在院子里不出来的,不知道给了她多少次脸色看。
奴仆养病的别庄虽说还好,但是同主子们住的别庄是比不上的,这里难得有主子上门,管事很是殷勤。即使岑兰芷在卫家几乎算是透明人,但好歹也是个主子,这些底层的不能在卫家本家伺候的奴仆们还是想要巴结她。
岑兰芷在外的形象一向是娇弱的小姐,会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看到花落都会留下感慨泪水的那种,和秋水之前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相似。想到据说已经去世了的秋水,岑兰芷脚步顿了顿说:“先去看看秋水。”
岑兰芷戴着帷帽,被黄莺和壁月扶着,身后跟着十几个丫鬟,还有卫夫人特地遣来名为帮忙实则监视的嬷嬷,一行人先去了停放尸体的地方。
秋水躺在一副薄棺里,脸色青白。岑兰芷叹息了一声,让黄莺给了那管事一些银子。“好好安葬她吧。”
对于秋水,岑兰芷唯一的感觉大概就是可悲吧。她一心想着攀附权贵为家报仇,最终却什么都没能做到,而她也什么都不能帮她。
潘嬷嬷还未死,但是也差不多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见到岑兰芷进来后便紧紧盯着她,在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眼里满是希望的光芒。她以为她是来救她的,毕竟岑兰芷之前表现的都是事事听从她的,她还自以为是岑兰芷所有的依仗,她怎么会知晓岑兰芷是来夺她性命的。
岑兰芷在帷帽下微微勾了一下唇,取下帷帽的时候却早已经是一副复杂又悲伤的表情。“潘嬷嬷,兰芷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等事,这次便是我也保不住你了,你安心去吧,我会着人好好安葬你的。”潘嬷嬷是不是杀了秋水不重要,重要的是岑兰芷和卫夫人都不希望她活着给她们制造什么麻烦。
事实上岑兰芷真是十分的好奇,为什么宫中会派出这么一位嬷嬷呢?开始行事还算有章法,但是后来行事就越来越不靠谱。便是湘绿都比她要聪明些,至少湘绿至今还未出头,也还未暴露自己身后的主子,可是潘嬷嬷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寻死了。或许,这里面也有那个湘绿在搞小动作,才会使得潘嬷嬷越发自大莽撞了。看来,一直不声不响的湘绿才是最需要提防的那个。
“劳烦送潘嬷嬷一程吧。”岑兰芷叹气,似乎是不忍再看的戴着帷帽离开了房间。本来就是走个过场,这样就足够了。
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渐渐没有了声息,岑兰芷忽然笑了笑扶了一下帷帽低声道:“我当真不是个好人。”
第20章
八月,卫家五公子的九九重祭,又是一片的哭声。过了这日,卫家的白灯笼都要撤下去换回红灯笼了,而岑兰芷这位新寡的夫人也不用再避讳各种夫人之间的宴会活动。
当然岑兰芷不喜欢这些,还是准备打着五公子的旗号多偷些懒,安生的待在照花院或者幽篁馆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努力,就不在江南世族夫人圈里面招人眼了。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想着以后的时候,她最应该感到苦恼的是当前。
从被卫谨之告知了卫夫人和大公子的计划之后,岑兰芷就一直觉得很可惜。因为卫谨之不打算被他们得逞,所以这事注定不会如卫夫人和大公子的意。
但是岑兰芷不这么想啊,她可是盯着卫谨之不知道盯了多久了,初初听见卫夫人的打算有那么一瞬还准备在心里将她引以为知己。发现卫谨之不打算将计就计,她还很是遗憾了一番。难得他们好意,她其实一点都不介意配合一下,这种时候先吃下了肚,以后什么事再说嘛。
“琼枝,你说阑亭怎么就不能理解卫夫人的苦心呢?”岑兰芷穿着白衣在灵位前扼腕了一阵,唉声叹气的询问琼枝的意见。
琼枝左右看看,低声回答道:“小姐你一向不靠谱,好在四公子还知晓分寸,奴婢觉得甚是欣慰。”
不管说什么都永远得不到安慰的岑兰芷恍若未闻,接着说道:“你也觉得太可惜了对吧?这么好的机会,啧,生生放弃了。”
她根本就是不管她说什么都准备自说自话,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的琼枝不再理她了。眼角看到有人进来,刚准备提醒自家小姐,就见她比她的速度还快,一瞬间就变成了满脸的悲伤,眼角恰好划下了一滴泪,深情的看着灵位,眼里似有无线哀怨的轻声道:“你为何要去的那么早,留下我一人在此。”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晓,定然以为她对那名义上的夫君有多深爱。琼枝脸皮扯了扯,垂头装路人。
进来的是卫夫人身边的花嬷嬷,她之前是照顾着五公子的嬷嬷,但是始终是卫夫人的人,同连嬷嬷一样,两个人都是卫夫人的心腹嬷嬷。卫夫人许多的事她们两个都知晓,包括五公子的死和大公子与卫夫人的私情,今日要促成的事,自然也是由她们两个人之中的一位来出面。
这花嬷嬷也是了得,照顾了五公子这么多年,但是卫夫人决定让五公子死的时候,她就能站在那漠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被淹死。卫夫人还有心虚和一点愧疚,日夜不得安寝,这位嬷嬷却是一点不安都没有,在灵堂上哭的情真意切,连岑兰芷都觉得她是真心为了五公子的死而伤心。
“五少夫人,夫人让老奴来照顾您,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花嬷嬷上前搀扶岑兰芷,亲自蹲身为她拍了身上的灰。
“夫人让老奴来领五少夫人下去歇歇,底下的奴才们已经打扫好了厢房,五少夫人先去歇歇用些东西。”
来了,这就要开始了!琼枝在一旁忽然觉得紧张起来。虽然四公子说不会出现意外,但是她还是不由得担心自家小姐一下子脑袋发抽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岑兰芷一点不见紧张,她心里大概只有遗憾。只见她感动的携了花嬷嬷的手,再三感谢卫夫人的好意和照顾,琼枝觉得这个感谢八成有几分真心。她的小姐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原则和立场的人,对着敌人都能这样情真意切的感谢。
花嬷嬷将岑兰芷和琼枝领到了一个厢房,亲手端上了一盅汤,“这是夫人特意着人为五少夫人炖的。”
岑兰芷又是一番感谢卫夫人,毫无所觉的在丫鬟的伺候下喝了一大半。见她喝了,花嬷嬷带上那剩余的汤笑退了下去,只说让她在这里好好的歇息。
等房内就剩下岑兰芷和琼枝,琼枝看看门外站着的两个丫鬟,小心的拉拉岑兰芷的袖子问道:“主子,你没事吧?那汤里面说不定有问题呢,你怎么就这么喝了,一定要喝的话,喝两勺做做样子也好啊!”
“可是…”岑兰芷迟疑了一下,对上琼枝疑问的目光,她忽然粲然一笑道:“可是那汤真的很好喝。”
好喝你的头啊!不要每次都让她觉得自己在白担心啊!琼枝感觉自己被当胸打了一拳,捂着心口默默的走到了角落里看着房梁发呆,岑兰芷唤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
岑兰芷其实只是想让她放松一点,不要这么紧张而已。
按照卫夫人的计划,这时候琼枝应该会被引开了,被喂了药的卫谨之也会被送到这里,和喝了有问题的汤的岑兰芷一起做一些有伤风化的事情,她只需要等到花嬷嬷回去向她禀报的时候带着人来捉奸。
花嬷嬷让人端着那汤往卫夫人的芳思院里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挥退了跟在她身后的奴仆,一个人端着汤往里走。离开了众人视线后,花嬷嬷打开盖子,在里面放了些从袖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又晃了晃确定看不出来后,这才脸色如常的走了进去。就在一门之隔,花嬷嬷做这些事却丝毫没有迟疑紧张。
“夫人,老奴已经按您的吩咐看着五少夫人喝下这汤了。”花嬷嬷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推开门对房内的卫夫人这么说。
卫夫人立刻站起来,心急的问道:“那卫谨之呢?”
“夫人放心,大公子那儿定然不会出问题。”连嬷嬷适当的上前道:“夫人马上就能一举清除两个隐患,那两个人这次不可能会翻出夫人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