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想挨着常蔓菁想到不行的样子,可是偏偏一靠近就停下,然后围在周围,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让他没法触摸到她一样。
常蔓菁看了两天他这个奇怪的状态,有点不明白少年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她也并不急,毕竟她是被偏爱的那个,所以比起何未明显得要有恃无恐一些。
而何未明呢,他对于常蔓菁太过喜爱慎重,在得到对方的表示后,就越发不敢轻慢对待,因此没有经验的少年越发手足无措,活像只守着宝物不敢碰只能看着的小怪兽。而且他的性格和经历,决定了少年比起常蔓菁要纯情生涩许多。
站了一会儿,他才在常蔓菁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常蔓菁看他这个不同于以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就想去撩拨他。而他看着冷面,其实意外的是个挺好说话的人,或者说对很多事都不在意的人,要让他爆发一回,那得作个大死才行。
这个逼也要讲究一个度,要是玩过头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所以常蔓菁主动挑明了那一回,也没有就此改变态度,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两人没有进一步的进展,就连之前常蔓菁的故意亲近现在都没有了,何未明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更不会主动来亲近,两人反倒还没有之前那么淡定的亲近。
就这么别别扭扭的过了几天,何未明好像终于有点回过神来了,开始试探的亲近常蔓菁,但做的小心翼翼,好像怕她忽然觉得不好,又反悔和他在一起了。
两人傍晚出去散步,常蔓菁走在前面,何未明跟在后面。察觉到后面传来的,仿若实质的眼神,常蔓菁故意走慢了些,而何未明快走了两步,和她并肩,动了动手指碰了碰常蔓菁的手。
常蔓菁也没转头,就那么看着海,张开手递到何未明眼前,声音含笑。
“喏,想牵就牵吧。”
何未明默默牵住她,在沙滩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到该吃晚饭了,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常蔓菁。
常蔓菁擦擦被何未明湿热的手心给打湿的手背,又牵过何未明的手给他擦了擦,捧着他的手抬头问他,“这么紧张?那以后怎么办?”
何未明爪子一僵:“…下次不会了。”
到下一次,常蔓菁依旧是抬起手向他展示自己被他握得发红的手。
何未明:“…下次…”
何未明唯一会积极主动的抓住常蔓菁的时候,大概就是她去热闹的大沙滩那边晃悠的时候。每次常蔓菁说要过去喝酒,何未明虽然表情没变,但常蔓菁就是看得出来他在紧张,然后一到了那里,何未明就会坐的离她极近,牵着她空着的那只手,长腿状似无意的往她身边一放,并不断的注意一切试图靠近过来的人。
常蔓菁为了看他那种冷眉冷眼的紧张样子,特意去大沙滩喝了好几次酒。
常蔓菁自己喝,见每次何未明都盯着自己喝也是有点可怜,于是就给他点一杯酒精含量低的,并且只许他喝一杯。
“我醉了,如果你也喝醉了,到时候我们两个醉鬼会做出什么,还真不一定呢。”常蔓菁在暧昧的月色下靠在何未明的肩上轻声说。
惹的何未明耳下一片红色。
他们并没有做那种亲密的事,两个人仿佛达成了一个默契的约定,谁都没有提起,何未明的顾虑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如果要做那种事,对于常蔓菁并不敬重,所以不愿做到最后。而常蔓菁,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也许等到他们回去,等到何未明知晓了他的身世,他们的关系会有所改变。常蔓菁即使每天看着何未明那满是爱意的眼神,心底始终有这么一份不确定。
这是她教导出来的,十分优秀的男人,今后他还会变成一个更加优秀的男人,他可以有许多条选择的路,他可以和她在一起,也可以选择不和她在一起,这是常蔓菁给予自己爱着的人,最大的爱意和宽容。
“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何未明牵着常蔓菁往回走的时候,这么问。
“只是睡觉?”常蔓菁问。
何未明耳朵红了,但还是迎着常蔓菁促狭的目光点了点头。
“好吧。”常蔓菁把手背在身后一歪头,“其实以前你刚来的时候,我们一起睡过很多次,现在也不用这么害羞吧?”
何未明:“…”可那时候他只是单纯的想睡觉,而不是现在这样不单纯的想睡觉。
“所以你会觉得难为情是因为你在想某些事。”常蔓菁肯定道。
脸皮终究还是太嫩了的何未明说不赢大姐姐,一直到吃晚餐的时候耳朵还是有点红,常蔓菁一边吃一边看他有趣的反应,乐的饭都多吃了半碗。
这天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张被子,中间隔着一米宽,常蔓菁睡前看了两页书忽然想起什么,举着书问何未明,“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何未明本来准备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又点头。于是常蔓菁就给他念了一首德文诗,常蔓菁上学时朗诵演讲,德文法文都会一些,但是何未明没有学德文,所以他听不懂常蔓菁念得这诗是什么意思。虽然听不懂意思,可是只听常蔓菁流畅优美的轻声读书,他就觉得这一定是首很美的诗。
“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吗?”常蔓菁注视着何未明,一本正经的说:“这首诗讲述了一个故事,说一个打铁匠被他的妻子背叛,联合外面的奸夫用打铁匠打造的利剑,杀死了打铁匠,于是打铁匠就附身在那把剑上,操控着捡到利剑的人,杀死了他的妻子和奸夫报仇。”
何未明:“…嗯。”
常蔓菁:“咦,你真的信了?”
何未明想去学德文了。
“跟你开玩笑呢,其实,这诗的的意思是,”常蔓菁侧头看着何未明,声音变得更柔和了一些:“我想触碰你,就像秋风总想拂过麦田,那是你耀眼的头发,是一片满载阳光的海…我想让你听到我的声音,就像青藤在它攀爬的墙上招摇,沙沙,沙沙…”
何未明忽然坐起身,靠近常蔓菁亲住了她,手按在她细软的长发上。
吻毕,何未明又飞快的躺了回去,转身背对着常蔓菁说了句,“晚安。”然后一动不动。
常蔓菁眨眨眼,放下书也躺下睡觉。
不能再撩,再撩下去,少年今天晚上要睡不着了。
何未明很久都没睡着,常蔓菁倒是睡得好,她醒来的时候何未明也醒了。血气方刚的少年大早上刚醒,还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躺在身边,那种令人尴尬的自然反应总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常蔓菁在好奇的看着何未明侧着身子耳朵通红三秒钟后,反应了过来。
“这很正常,不用那么不好意思。”
“嗯。”
常蔓菁等了一会儿见何未明还在那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凑过去说了句:“想要我帮你吗?”

海浪拍岸,白花朵朵,当潮水退去,岸边留下了几团白沫。

常蔓菁抬起头,擦了擦嘴和手,见到何未明胸膛起伏,一手遮着眼睛,两只耳朵连脸颊都通红的样子,忍了忍溢到嘴边的笑。
少年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好想欺负他。
“还要吗?”常蔓菁故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就看着少年忽然坐起来狼狈的摇摇头,大步走进了浴室,连鞋都没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当回到何家,看到站在门口满脸温柔笑容的何先扬时,何未明蓦然回过神来。满腔的欣喜若狂和求而得之,都变成了淬了冰霜的毒液,漫上了满腔的嫉妒。
这一个月的美好,是他偷来的,因为太过高兴,他竟然忘了还有这样一个碍眼的男人,能名正言顺的站在常蔓菁身边。
从前他以为常蔓菁不会接受自己的时候,还能勉强看到何先扬和常蔓菁站在一起,因为他根本没有资格去反对。可是如今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应,他变得无法忍受,丝毫无法忍受另外一个男人靠近常蔓菁一步,哪怕在众人眼中,那个男人才是和常蔓菁最般配的。
“蔓菁,你终于回来了,玩得高兴吗?”何先扬上前来,伸手就要挽常蔓菁的腰,被她毫不客气的打开。
“什么事这么急着催我回来。”常蔓菁淡淡道。
何先扬自然的收回手微笑道:“明天乌先生要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我们得到了邀请,乌先生和常家也有几分交情,我们去捧捧场也是应该的。”
乌家资产比起常家也不遑多让,和常氏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互相之间有合作也有竞争。常蔓菁想起自己收到的关于何先扬的情报。
这个在这几年已经被她反复打压的完全失去了锐气的男人,在和他的白月光初恋孟采琪重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有所改变了?不,应该说不愧是孟采琪,那个女人聪明又有心计,心狠手辣,有她站在背后拾掇,也难怪何先扬会开始知道反抗了。
不过,谁给他的底气反抗呢。
想借着她的势搭上乌家这条大船,然后借此脱离常家的掌控?何先扬想的倒是好,只可惜,她早就掐断了他所有的退路,如今,任这两个再如何挣扎,也只能一步步的走进她为他们安排好的结局。
她安排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看这两个人一次次的得到希望又失去,最后恋人家人反目成仇的戏码不是很有趣吗。
常蔓菁笑了笑,“好啊,那个拍卖会,我也挺感兴趣的。”
第19章 私生子19
何先扬对着电梯照了照自己的脸,理了理额上的头发,又拉了拉身上的西装,见自己仪态不错,这才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走出了电梯。
他来到这一层的最边上一扇门,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露出里面一张清丽漂亮的脸,那张脸的主人见到门外的何先扬,顿时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很快张开手扑进了何先扬的怀里,用满是喜悦的声音轻声说:“阿扬,你来了。她…今天回家了,我以为你会待在家里陪她。”
说到后面一句时,她的声音显得落寞而可怜,何先扬抱着她的腰,心疼不已,“采琪,委屈你了。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喜欢常蔓菁,只是被常家所迫,才不得不跟她虚与委蛇。如果不是还需要常家的支持,我根本不会再多看她一眼,现在你回到我身边,我眼里怎么还能看得进其他人。”
倚在他怀里的孟采琪转悲为喜,扑哧一笑道:“你就会说这种话,从前就是,哄人最拿手。”
“但是只有你一个,才能让我哄得心甘情愿。”何先扬说着,注视着孟采琪低头的娇羞神情,猛地将她带进了房间关上门,热情的和她亲吻起来。
一吻毕,孟采琪拉着何先扬坐到了沙发上,轻言细语的询问道:“阿扬,虽然我很高兴你来找我,但是常蔓菁那边…真的没问题吗?乌家那边还要靠她联系,明天就是乌先生的拍卖会,万一被她发现,功亏一篑…”
何先扬不以为然,“常蔓菁脾气差又心高气傲,近几年越发的傻,每天就知道到处去玩,哪里管得到我头上。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事情,采琪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发现我们的事,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
孟采琪看着何先扬怜爱的表情,十分感动的嗯了一声,靠在他肩上。但是孟采琪心中,并不像外表这么感动,相反,她很冷静的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孟采琪几年前在父母的介绍下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几岁的男人,那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个破教书的,一年到头赚不到什么钱,连儿子都没得生,她在那男人身边蹉跎了几年,什么好日子都没过上,终于没法忍受那个男人的贫穷和木讷,和他离了婚。
也是她的造化,竟然遇上了许多年没见的初恋情人何先扬。对于何先扬,孟采琪是印象深刻的,毕竟是她爱过的第一个男人,少年的情感总是炙热而真挚,她甚至还为这个男人未婚先孕的生下了一个孩子。
可惜,当时过境迁感情消磨,孟采琪渐渐认识到现实的残酷,什么感情都不值一提,她想要的并不是什么贫困中相濡以沫的感情,那种苦日子她已经过够了,现在她想要的,只是富贵的生活,再也不用为了钱而担忧。
这一切,成为了一个有钱老板的何先扬能给她,所以孟采琪想方设法的重新和何先扬勾搭在了一起,成为了他的情妇。只是和何先扬在一起之后,孟采琪才在这个男人的各种抱怨牢骚中发现一个事实——何先扬的公司只不过是个样子货,实则经营不好,只是依靠着他老婆娘家的帮助,勉强开下去。
何先扬根本没什么钱,他的一切都来自于那个叫做常蔓菁的女人。
孟采琪不甘心,她怎么能看着自己的美梦破碎,于是她试探着给何先扬出主意,让他另找一个合作者。这只是第一步,等到何先扬对她更加看重的时候,她会让何先扬除掉那个碍事的常蔓菁。何夫人这个正正经经的名头就该是她的,常蔓菁那些钱,也该是属于何家的。
孟采琪想着,再次状似不经意的挑起了何先扬对于常蔓菁的不满,“先扬,你别这么说,我跟你在一起,本来就是对不起你的妻子,她才是那个无辜的人…可是,我太爱你了,这么多年,我根本无法忘记你,我知道给人做情妇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我…”
何先扬低头吻了吻孟采琪的额头,“我们没有对不起常蔓菁,她本来就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对我不闻不问,我怀疑她在外面养了情夫,不然近几年也不会对我越发冷淡。”
孟采琪惊讶的捂住唇,抬头看向何先扬,见他一脸阴郁,便道:“不可能吧,她堂堂常家大小姐,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何先扬嗤笑一声,“不然呢,她为什么会对她的丈夫态度冷淡,肯定是在外面被别的男人满足过了,这样的婊子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们。我看她不仅在外面养了情夫,连她前几年执意要收养的那个养子,也和她有那种肮脏的关系,她还以为我看不出来呢。”
“瞧瞧她平时对着我眼睛长在天上去,对何未明那小野种就嘘寒问暖关心疼爱,什么好东西都给他,那何未明还和她形影不离,不是她养的小奸夫又是什么。真是让人看着恶心,常蔓菁她自己和我半斤八两,哪来的资格责怪我,我不去怪她不守妇道就算我大度了。”
孟采琪就听着何先扬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的妻子,心中无动于衷。何先扬说的是不是事实她并不在意,只要何先扬觉得这是事实就够了,等到何先扬对于常蔓菁的厌恶达到顶点,她的拾掇就有更大的可能成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常蔓菁也是太过分了,唉,从前听说豪门里总是很乱,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先扬,难为你这么些年守着那种女人,如果不是她常蔓菁背后常家压着,你也不用受这种羞辱。”孟采琪扶着何先扬的手臂,满脸心疼和不忿,不动声色的继续火上浇油。
何先扬果然脸色更加难看,哼了一声,“等到我的公司搭上乌家的大船,迟早我都要收拾常蔓菁。”
孟采琪眼神闪烁,“就算常蔓菁她对不起你,但伤害她也不太好吧?”
何先扬冷冷一笑,“当然不能让她死,疯就挺好的,她要是死了,说不定遗产里那些东西会留给谁呢,到时候便宜的肯定不是我,而是何未明那小野种。”
闻言孟采琪咬了咬唇,“常蔓菁真的那么喜欢她的养子?连那么多的遗产也会都留给他,而不是留给你这个丈夫?”
“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当年收养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别的地方她偏不去,就去了那么个破破烂烂的,叫什么蓝天福利院的,别的人也都不要,就要那一个脸上有疤阴阳怪气的小东西…”
从何先扬口中说出蓝天福利院的时候,孟采琪就脸色一变,她忽然抓住何先扬的手,声音略尖利的连声问他,“你说你们那个养子是在一个叫蓝天福利院的地方收养的?”
何先扬忽然被她打断,心里有些不愉快,但见她脸色苍白,还是没说什么,回答道:“确实,就在s市不远的地方,当年常蔓菁要去那里,收养了何未明,当年他好像是叫什么立冬,收养的时候都十二岁了,我看那时候常蔓菁就打着养大那孩子当奸夫的心了,不然为什么要养个年纪那么大的。”
何先扬还在那猜测着,孟采琪却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她心跳的很快,脑子里有些眩晕。蓝天福利院,十二岁,立冬。
当年她生下何未明的孩子时,已经后悔了,再加上父母每天的责骂,旁人的异样眼光,她就同意了父母将孩子送到福利院的主意。她已经记不得当年那个孩子的模样,也不记得他出生后自己是不是曾经对他有留恋,她只是清楚的记得,那个孩子被送走那天,正是立冬。
下了薄薄一层霜,她待在房间里坐在窗边,看到父母抱着那孩子离开了家。然后回来时喜气洋洋的告诉她,孩子留在了蓝天儿童福利院。后来那么多年,孟采琪没有去看过那个孩子,因为她也慢慢觉得,那孩子就是自己一生中一个洗不去的污迹,于是就渐渐的遗忘了那个孩子。
前段时间她和何先扬重逢相好后,她忽然想起那个孩子,决定去蓝天儿童福利院把自己的孩子找回来,毕竟何先扬需要继承人,没有什么比一个他们的儿子更能让她得到何先扬的看重。可惜蓝天福利院的院长告诉她,当年立冬被送到那里的孩子已经病死了。
孟采琪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少了一个绝好的筹码,可现在想想,那个院长吞吞吐吐一脸反常,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孟采琪被自己的猜测惊得嘴唇泛白,强打精神应付完了何先扬后,她迫不及待的出门再次去了蓝天儿童福利院。
她要弄清楚,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此巧合,她的孩子是不是不仅没死,还成为了何先扬和常蔓菁的养子!
就在孟采琪再次去到蓝天儿童福利院的时候,常蔓菁的手机上打来了电话。
“啊,麻烦院长了,这一次就告诉孟女士吧,告诉她她的孩子就是何未明没错,而你之所以隐瞒她,是因为我当年要求保护孩子。”常蔓菁挂了电话,咔嚓一声折断了旁边花圃里的一枝雪白茉莉。
把玩着那枝茉莉的时候,何未明远远从小路尽头走过。
“未明,过来。”常蔓菁看到他,笑着招手。
何未明站在那看着她,眼神复杂,过了一会儿才依言走过来坐在常蔓菁身边。常蔓菁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将手上的茉莉放在他鼻端摇了摇,笑问:“香吗?”
没等何未明回答,她继续自顾自的说,“我爸爸和我哥哥都喜欢茉莉花,很难想象吧,那两个大男人,其实最喜欢喝茉莉花茶,奇怪的是,我家就只有我不喜欢。可我小时候,我爸爸和我哥哥,都总爱叫我小茉莉,摘了茉莉花簪在我的头发上,说我长大后一定会像这花一样漂亮。但是他们不知道,像这花有什么好的,没有刺,一折就折断了。”
何未明看不懂她的表情,盯着她半垂着眼帘轻嗅着手中雪色花朵的侧脸,眼里又是无法自拔的沉迷又是汹涌不可捉摸的暗潮。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离开何先扬?”何未明终于问出了这一句。
常蔓菁放下手里的花,忽然抬手摸了摸何未明的脸颊,“很快了,所以,再耐心的等一等,好吗?”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她在一起了。
何未明的眼睛牢牢盯着常蔓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此刻离的这么近,可他就是莫名的觉得不安心,好像比起从前反而离她更远。何未明忽然抓住常蔓菁的手,紧紧的。
“对不起。”感受到手里的力度,常蔓菁忽然表情一软。她让这个一心爱着自己的少年感到不安和恐惧了,虽然她并不希望他难过,但这似乎无法避免。
因为她常蔓菁带着恨意从死亡里走回来,并不是为了回来做个以德报怨一心向善的好女人的,也无意用善良感化恶人,她是回来报复的,注定要伤害很多人,而现在,她只能尽力避免伤害到这个自己爱着的少年。
何未明摇摇头,握了握她的手,冷静的道:“只要你不准备放弃我,就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当然。”常蔓菁说:“是不是选择放弃,这个选择权,在托赛岛上我已经交给你了。”

孟采琪焦躁的坐在会客室,见到蓝天儿童福利院的院长从门外走进来。她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然后对孟采琪说:“孟女士,我实在没法告诉你,这都是我们院里的机密。”
孟采琪顿时哭出了声,十分痛苦的揪着胸口的衣服,“院长,我不是想为难你,只不过我是做母亲的,当年孩子被我父母瞒着我送到这里,我找了他这么久都没找到,终于得到消息,上次您说那孩子去世了我难过了这么久,好在偶然听说了这么一件事,才会再来院长你这里打听消息…我也不是想要回孩子,我只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生活的好也就够了。”
“院长,求你可怜可怜一个母亲。”孟采琪含着泪将一张支票塞进了院长的手里。
院长一脸为难,握着那支票瞟了一眼后叹了一口气,“好吧,看你实在可怜,这事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你听了就算了,可千万别去找那孩子。”
孟采琪忙道:“我知道的,我只要知道他的消息就够了,绝对不会去打扰他现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