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鸟的人走了,星坊和月坊再度安静下来。与此同时,沈贞和的丹阁里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是沈贞和的侄子沈青柯,他风尘仆仆行色匆匆,眉间眼里都是担忧。
“叔叔,我想求你一件事。”沈青柯一见到沈贞和就说:“昭乐在嶂阴山失踪了,我想进嶂阴山找她,但是那里还被封锁着,我进不去,叔叔你能不能让我进嶂阴山?”沈青柯焦虑的捏着自己的手指,“昭乐好几日没有消息了,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沈贞和看着侄子发愁。
他知道昭乐在哪,他刚才去送药,还见到人了,但是他能告诉侄子吗?要是说了,这小子肯定不管不顾就要去救人,要是再被则容上人知道,这小子估计得脱一层皮。
不能告诉他!先把他稳住再说。但这事不容易,沈贞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嘴皮子都磨脱一层皮,这才暂时劝住了侄子稍安勿躁再等几日。等把侄子安排去休息了,沈贞和摸着自己的鼻子,满肚子苦水。因为这小子和昭乐的事,他之前去死寂之间送药的时候,那位山主…前山主可是对他没怎么客气。
第二日,沈贞和去送药,趁机就找了昭乐说话,把这事告诉了她。
“不能告诉他我在这里,不然他肯定要乱来。”昭乐斩钉截铁的说。
沈贞和苦笑:“但是我又管他不住。”
昭乐:“…”她想了想,找出纸笔给沈青柯写了封信。
沈贞和是看着她写的,瞧见上面一句“沈青柯,我没事,如今我有重要的事去做,你稍安勿躁,回仟花佰草殿等我,过些日子我去找你。”扭过了头,沈贞和心里有点心酸,侄子连他这个叔叔的话都不听,就听昭乐的话,果然不愧是大哥的儿子,跟他那个怕夫人的爹一模一样。
他在这心酸着呢,还被一旁看似无所事事其实注意着这边的前山主给瞪了。
沈贞和:“…”被女神瞪了,心痛。
沈贞和把信带回去给了沈青柯,原本以为他会乖乖听话,可他见了信却反而更担心了,立刻就紧张的问:“昭乐是不是有危险?她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你别担心,你看她自己都说了。”
“她肯定是出事了。”沈青柯笃定的说,“叔叔,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求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乱来!”
他每次保证都没什么用,特别是关于昭乐的时候,沈贞和都不知被他坑过多少次了,他心想,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再疼爱侄子,这回他好歹是扛住了,没有告诉侄子这事。但第二天又给他带来了一封昭乐的信。
沈青柯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看到一句,“沈青柯,不许胡闹了,赶紧回仟花佰草殿,否则我会生气。”
沈青柯颤抖了一下,昭乐上一次跟他生气,二话不说闭关了整整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路人甲:我觉得这个剧情如何如何,作者你最好怎么怎么样…然后巴拉巴拉…
作者:我不听,你走。
路人乙:我觉得这个人的做法不合理,应该这样这样才对…巴拉巴拉…
作者:我不听,你走。
路人丙:别人好心提意见,作者你怎么能这样!
作者:我不听,你走。
路人丁:作者么么哒!
作者:么么哒,我也爱你亲亲亲!
【明白?这个作者可不是什么会虚心求人指教的小可爱,是残暴超凶的大魔王,现在残暴的作者再说一遍,我只想要和谐的评论,如果想批评我给我找不痛快,我宁愿你不评论,就是这样。我求评论不是让人骂我,潜台词是想被夸被亲亲,寻求码字的动力,望周知。】【瞎说了大实话感觉爽多了】


第38章 38
沈青柯果然没再纠缠沈贞和探听昭乐的下落,但是他也没有回仟花佰草殿,而是留在了瀛洲仙山。
他从前也常在这里暂住,最开始是为了向沈贞和学炼丹,因为沈贞和管着他,每回来的都不情不愿的。后来无意中见过昭乐之后,他隔三差五就要主动过来,积极得很,不住到仟花佰草殿那边几次派人催促,都不肯回去。等昭乐愿意搭理他,他留在这里的时间就更长了,每次来非得眼巴巴的去见一次昭乐,才回来炼丹。
沈青柯从小就被宠坏了,脾气不怎么好,性格又固执,说一不二,谁劝都没用,在家中将他爹娘气的狠了,干脆就扔到了仟花佰草殿里,让他娘的师兄教导,偶尔沈贞和也会接他来瀛洲仙山小住。沈贞和虽然疼爱他,但是也常被他气的捂着胸口直叹气。
“就你小子这狗脾气,日后谁看得上你。”沈贞和当初还这么说过,谁知道后来他这个拽上天的侄子竟然看上了昭乐。
昭乐也不是个好相处的,明明幼时在兮微山主身边时,也是乖巧可爱,但是随着山主死去后,昭乐的性格越来越孤,常年一个人住在小乐山,独来独往。连执庭上仙去见她,都次次被她拒之门外,对则容上人也是不假辞色,更不要提别人,就没人能得她一个好脸色。
昭乐在瀛洲仙山中有些特殊,执庭则容让她,其余弟子畏她,也因为她对两位师兄的态度,不少不明就里的新弟子心里还挺讨厌她,于是她就越来越不爱与人来往。
侄子喜欢昭乐可要吃些苦头了,不得不承认,沈贞和最初还是挺开心能看到侄子吃瘪的,可是慢慢的,看着傻乎乎的侄子一头扎进去,为了昭乐黯然伤神,他这做叔叔的又不忍心了。好在最终,侄子守得云开见月明,也得了昭乐的喜欢。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沈贞和也没弄明白那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能教侄子收敛脾气,学会忍让。还能教昭乐终于愿意接纳别人,愿意重新露出笑容。
“我就住在这里,直到见到昭乐为止。”沈青柯坚定的说。
“你不怕她生气了?”
“…有点怕。”
沈贞和:那个有点,说的是不是太心虚了大侄子?
沈青柯正色道:“就算我现在回去仟花佰草殿,半月后执庭上仙寿诞,我还是会寻机过来。你知道的,师伯拦不住我,还不如就让我留在这里。”
他说的太有道理,沈贞和无法反驳,只能让他待在这里,并且被他磨得答应了不告诉昭乐这件事。
不过,以沈贞和的多年经验,他并不觉得侄子会那么乖乖听话。果然,他隔天再次去送药时,就发现了侄子偷偷在后面跟着。沈贞和甩掉侄子,兜了好几个圈,才去了死寂之间。之后每天,他都得想方设法甩掉越挫越勇死不放弃的侄子。
距离执庭寿诞还有七日时,执庭提前结束了闭关,从宥鸣山涧出来了。则容外出办事,接到消息赶到时,没能在宥鸣山涧和青竹里找到他,心中一动去了死寂之间入口的小岛,果然见他负手站在那,正望着山壁上垂落的白花。
“大师兄。”则容停下步子。
他本以为自己违背了大师兄的意思,会被惩罚,或者会被责骂,但是执庭却什么都没说,应了一声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则容跟在他身后,心中有些不安。大师兄应当知道师父在死寂之间里,他从来没想过这事能瞒过大师兄,但他想过几种大师兄可能会有的反应,独独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
多年未见师父,大师兄应当比他更想见师父才是。
“大师兄,师父在死寂之间,还有昭乐。”则容想了一路,到了青竹里,他还是说了这句话。
执庭坐在桌旁,抬手拂去了凳上落下的桂花,他看着旁边那株银轮桂花,说:“你见过师父了,有什么想法?”
则容不太明白,“师父…有些,和从前不太一样。”
执庭摇摇头,“她不愿牵扯进这件事里,你不该将她带回来。”
则容死死拧眉,“可是因为昭乐的莽撞,商临巳已经快要找到师父了,若是我们不将她带回来,她现在已经遇到了商临巳。”
“所以你觉得,自己这么做了,就能避免她和商临巳正面相对?”执庭的眼神平静,“则容,你总是在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则容握拳,又松开,“大师兄,有时候我不明白你究竟在不在意师父。若是她落入商临巳手中,若是她阻止我们,你又要怎么做?你还能再次做出五十年前那种选择吗?”
“不论大师兄如何选择,我无法再一次做出那种事。”
执庭淡淡道:“则容,我一再告诫你不要多做无谓的事,就是不希望你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他捻起衣襟上落的黄色小花,声音更轻,“我明白你想保护师父,但是你忘了,师父从来就不软弱。搏击风雨的鹰不需要鸟雀的保护,你以保护之名做的一切,岂不是很可笑。师父之所以待在死寂之间,不是因为你抓住了她,而是因为她还认你这个徒弟。”
则容怔怔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说:“大师兄你一直都很了解师父,知道她喜欢什么,知道她在想什么,会选择什么,但我不明白,不明白师父也不明白大师兄。或许大师兄你说的是对的,但我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论对错。如果有第二次,我还会这么做。我不管师父会不会觉得我可笑,觉得我可恶,我只是不想再看她死一次。”
“罢了。”执庭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事你不必再管,我会处理好。”
则容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能再开口,冷着脸退了下去。
这天来死寂之间送东西的,换了一个人,同样是个面目平凡的中年人,他送来了比平时更多的东西,有十二娘从前最喜欢吃的,也有最近开始喜欢吃的,还有一枝桂花。
十二娘多看了两眼那个来送东西的人,觉得有些违和,却又看不出破绽。
“怎么换了个人?之前那位呢?”十二娘突然向他搭话。那人却也十分谨慎,只低头回答说:“我不知。”
十二娘又问:“今日怎么没送白灵鸟?”
那人又说:“我不知。”
十二娘再问:“则容呢?”
那人低眉敛目,回:“我不知。”
一问三不知。十二娘上下打量他,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鼻端都是桂花香,十二娘将目光移到那瓶桂枝上,忽然意兴阑珊,不找人麻烦了,直接挥手让他离开。
“十二娘,这桂花真香,能不能吃啊?”金宝像只猴子一样跳过来,伸手就要来摘桂花,被十二娘一把拍开了手。
金宝无辜的摸着手背,“这个不能吃吗?”
十二娘面不改色,把那瓶桂花放在了桌子上,“吃什么吃,闻着多香。”
“整天都想着吃,你瞧瞧昭乐又在修炼了,你是不是也要认真点?”十二娘掏出一把玉尺子,虎着脸对金宝说:“是你自己说要好好修炼日后当个仙人的,现在想偷懒可不行,来,把我昨天念给你听的《天地灵气经》背一遍。”
金宝往后退了三步,震惊的道:“我才学了一天,那个什么经字那么多,我怎么可能背得出来?”
“我从前初学时,一天就能背出来。”
“十二娘你长得那么好看,当然一天就能背得出来,我就不一样了。”
“夸我也没有用,背。”
金宝没法,只能盘腿坐在她面前磕磕巴巴的背,背几个字忘记下文了,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十二娘提示,也不惦记那瓶桂花了。
昭乐修炼完过来,见到金宝腆着肚皮瘫在地上,像只青蛙一样的背法诀,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赶紧恢复了肃然的神情。她见到十二娘身旁的那瓶桂花,愣了愣,不太确定的道:“这是…青竹里那株银轮桂树?”
十二娘含糊道:“啊,是吗?我没细看,还真没发现。则容跑到他大师兄那里去摘桂花,真不怕他大师兄知道了生气,那桂树执庭可是照料的很仔细的。”
昭乐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之前听说大…执庭闭关了,现在他应当出关了,这桂花莫不是他让送的?”
十二娘:“别说这么可怕的事。”
昭乐静默片刻转移话题,“再过几日就是执庭寿诞了,现在瀛洲仙山上,应当很热闹吧?过几日来祝寿的人都到了,就更热闹了,之前听说,除了其他三座仙山的人,还有不少正道仙门要来。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举办过什么寿宴,这回突然说要举办寿宴…师父,我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是不是要发生些什么了?”
十二娘:“对呀。”她说了两个字又去瞪金宝,“不许偷懒,继续背。”
昭乐瞧见她那样子就紧张不起来了。
十二娘继续用邻里之间闲谈的语气跟她说:“肯定会发生什么,人多了就事多,你瞧着吧,咱们很快就能出去了,有人想见我呢。”
“虽然我不想见他,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十二娘拍拍昭乐的肩,“昭乐,这回记得,遇事别往前跑,你有一个师父几个师兄,天塌下来都轮不着你扛。”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听说师父为徒弟操心劳力的,没有让徒弟为师父扛事的道理。”
十二娘:自己选的徒弟,怪得了谁。我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第39章 39
从三个月前,瀛洲仙山上下弟子们,就在为了山主执庭上仙的寿诞做准备。到如今,距离执庭上仙的寿诞之期只有三日,一切终于全部准备妥当。朝日初生,照耀在东海海面之上时,瀛洲仙山的仙门大开,外围结界暂时收拢,开始迎接陆续到来的宾客们。
执庭上仙执掌瀛洲仙山几十年,除了五十年前稳定动荡的瀛洲仙山,行事颇为雷厉风行,其余时候多以端庄温和的姿态对人。他一向行事低调,外界弟子极少能见到他的真容。但凡见过他的修士,无不对他推崇敬服,称其有骄阳之容皓月之姿,胸襟如海气度如渊。
昔年兮微上仙还在时,执庭名声不显,被人提起,名字前便会有个‘兮微上仙之徒’的前缀。但兮微上仙去后,执庭上仙之名渐渐响彻四大仙山,到如今,再无人会以‘兮微上仙之徒’这等称号来称呼他。
四十多年前,他与岱舆仙山山主商临巳一战,将同为化仙境的商临巳重伤,更是因此成名,令人不敢小觑。
这样一位容貌气度能力皆无可挑剔的男子,身份还是四大仙山之一的山主,不知惹得多少女修为之倾倒,只可惜连见都难以见到这位上仙,更遑论近距离接触,众女修只得望山兴叹,徒呼奈何。还有更多的修士千方百计想拜在他门下,却也求见无门。
修仙界众人本以为执庭上仙将会一直这么神秘下去,却没料到晴天一个霹雳,他忽然宣布要大开山门办一个寿诞之宴,还广邀众仙门修士前来,这教众人如何能不激动。
想见执庭上仙一面的修士们,想自己或让子侄拜入执庭上仙门下的修士们,还有只是想入瀛洲仙山的修士,想讨好上仙得些庇佑,想交好瀛洲仙山的大小宗门,全都沸腾了,因此才有几个月前十二娘见识到的那阵议论热潮。
瀛洲仙山往上数两代山主都是一心修炼,不爱结识友人,不喜操办宴席的,不像员峤和方壶两座仙山,隔些时候就要办个宴,广邀亲朋前去参加。所以这回,瀛洲仙山上的弟子们也十分期待即将到来的热闹,清静久了,难免会向往这种盛会。
因着这回要来的人实在太多,瀛洲仙山内安排不下,不得不额外准备其他地方,供来客休息。上百艘巨大飞舟漂浮在瀛洲仙山周围,飞舟之上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比之仙山上的殿宇也不差什么。站在飞舟上,还能纵观瀛洲风景,沐浴灵光霞彩。
若是有客人不愿意住在飞舟之上,还有一处可供选择,就在瀛洲仙山周围的海域,将海水暂时凝结,使周围一片海水变成坚硬的半透明陆地,再在上面撒上繁衍极快的茸草星华,搬来十几座宫殿安置,短短月余就能建成一座水上城池。
如此种种准备后,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彰南致远山弟子来贺。”
“淮西散修述连上人来贺。”
“尽东胡仙子来贺。”

“西海廖家来贺。”
“仟花佰草殿丹师来贺。”

“四大仙山的人也来了,瞧瞧最先到的是谁?”早来的修士们热火朝天的谈论着。
“我猜是方壶仙山弟子。”
不多时,有一人乘鹤而来,长身玉立,衣带当风,端的是俊逸潇洒,在他身后还有一排驮着礼品仪仗的灵鹤,上百弟子御剑护在身侧。这人一出现,就惹来无数修士的惊叫,其中又以女修居多,隐约能听见‘玉童公子’‘崔上人’‘少山主’之类的呼喊。
“果然是方壶仙山的少山主玉童公子!他与执庭上仙乃是好友,瀛洲仙山与方壶仙山近些年来交好互通,自然第一个到。”
“那按你的说法,瀛洲仙山与岱舆仙山交恶,岱舆仙山这回是不会来人了?”
“真要一个人不来,也不可能,但依我之见,临巳上仙是绝不会来的。”
齐聚于此的修士们望着头顶不停闪烁的灵光,说笑闲谈。有人提及,就有人把当年岱舆仙山和瀛洲仙山的矛盾重新翻出来说了一遍。
“…当年兮微上仙莫名其妙死在岱舆仙山上,据说她出事前不久曾与临巳上仙大吵一架,还要取消婚事,大家都猜是临巳上仙杀死的兮微上仙…虽然临巳上仙矢口否认,但两座原本关系亲密的仙山自此交恶,这么些年来,两家弟子在外遇见,轻则视而不见,重则大打出手,如今是越来越不对付了。”
“瀛洲岱舆两家仙山打擂台,方壶仙山老山主闭关多时,如今都是少山主在管事。少山主又是执庭上仙友人,这两家就变成盟友了。岱舆仙山呢?嘿嘿,你们听说过吧,临巳上仙与员峤仙山的朱丹上仙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两家说不定暗地里也结盟了,刚好,四座仙山分成两派,谁也奈何不了谁。”
有些修士听了这话,便不高兴了,道:“朱丹上仙虽然多年容颜未改,但年纪与临巳上仙的父亲相差无几,他们如何会有首尾,你还是莫要胡说的好。”
“我如何就是胡说了,你自己孤陋寡闻,随便去打听打听就能知晓,近些年来,临巳上仙可是常去员峤仙山拜访朱丹上仙的,一住就是许久,你道这其中是什么缘由呢?”
这几个修士正在争执着,恰听见一声“员峤仙山朱丹上仙来贺”,于是齐齐停下话音,仰头看去。只见得红纱如朝霞一般,铺天盖地,从天边滚滚而来。火鸟拉的云车香气四溢,其中坐着一位通身红色的娇艳女子,明眸丰唇艳色无边。
这位朱丹上仙,容貌动人,在修仙界中,只在兮微上仙之下,也极受人追捧。
就在朱丹上仙出现后不久,岱舆仙山的人也到了,只是临巳上仙的两位弟子,商临巳自己未到。
“果然如此。”不少深知内情的修士对这情况都毫不意外。
四大仙山有头有脸的弟子齐聚瀛洲,其余许多仙门修士也陆续赶到,平日最是清净的瀛洲仙山一时人声鼎沸,上百艘飞舟上住满了人,连瀛洲海域上临时建起的城池都几乎住满了,短短一日,还有人摆起了市集仙坊,前一天晚上就有穿着各门派弟子服饰的修士在市坊中穿行。
到了寿诞这日,众人期待已久的执庭上仙终于现身了。
东海生霞光,四海涌浪潮,仙人步云端。
——
“外面这会儿应该很热闹吧?”
“再热闹死寂之间都是听不到的,就算外面两个上仙打起来,几万修士闹得血流成河,这里也听不见。”十二娘摆弄着一根洞箫,随口说。
“从前有有个峰主吵架,我被他们吵得没法,又不想管,就来这里转了一圈。等我觉得差不多了出去一瞧,嘿,巨伏峰都塌掉一半,那动静大的连百里外的连环明珠海岛都惊动了,我在死寂之间愣是一点声音没听见。”
昭乐:“…”
“师父,我不是在夸这里清净。”
“那你是在说什么?你想出去看热闹啊?”十二娘摆摆手,“别看热闹,看热闹容易出事。”
昭乐诧异:“现在正道仙门弟子齐聚,能出什么事?”
十二娘用洞箫敲了一下手掌,“就是因为他们齐聚,才会容易出事。”仇人扎堆了,执庭真不一定会做出点什么。五十年前他就开始对四大仙山的人出手,到现在四大仙山那些曾参与剿灭蓬莱的修士们还好好活着,十二娘已经很惊讶了。
十二娘了解执庭,他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任何一件事只要做了,一定都是有目的的。所以这次的寿诞开的蹊跷,如果说他没有其他的企图,她这多少年师父白当了,手里这根洞箫都能给生吞下去。
“师父,你是说…他们会在这种时候动手吗?”昭乐反应过来了,神情有些挣扎的问:“可是如今这里还有那么多无辜修士…虽然我不喜欢他们,但执庭并非那种会祸及无辜的人。”
十二娘转了转手里的洞箫,“料不到,料不到啊,等着就是了。”
“师父,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约用不了多久,要看执庭究竟会做些什么。”
十二娘说着这话的同时,沈青柯行色匆匆来到濯云湖的星坊中,求见则存。如今瀛洲仙山中的弟子大部分都在落天台,他一路行来,没见到半个弟子盘问,十分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