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下来。愤怒虽然还在,却被她压在了心里,她冷静地感受到肚子的隐隐疼痛。章怀远在旁边因为病痛发出习惯性的呻.吟,病人总是这样。
他冰凉的手拍了拍水银。
“秋婉,我要喝茶。”
水银坐起身,给他倒热茶,倒茶的时候,她又吃了一点药,大少爷根本就没发现,他已经有些不舒服,接连咳嗽了几声。如果是原本的沈秋婉,会非常紧张地马上叫大夫,但水银冷眼看着,毫无反应。
第二天,大少爷果然病了。傅大夫来诊脉的时候眉头紧锁,又开了新药。
老夫人担忧过后,又把沈秋婉骂的狗血淋头。
“你是怎么照顾怀远的,他晚上不舒服你还能睡,你不会起来照顾吗,你是死人啊?”
她就是心情好也要折腾沈秋婉,更别说儿子生病,她心情格外不好,动不动拿沈秋婉撒气。
水银当着许多人的面,做足了一个被欺压从不反抗的柔顺样子,傅大夫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我看大少奶奶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照顾大少爷累着了,不如给大少奶奶也看看。”
水银当然不会让他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的身孕,不然就不好玩了。只是还没等她拒绝,老夫人就先说:“她能有什么事,只知道偷懒的懒货,别管她了,再给怀远看看,怀远身体要紧。”
章怀远病了两三天,已经起不来床,比沈秋婉记忆里的还要更严重一些。
老夫人焦心极了,每天过来看,见到儿子难受,她就更难受,看到旁边的沈秋婉就要找她麻烦发泄自己心里的不安。
水银还想故意惹怒她,谁知道什么都不用做,老夫人就主动惩罚。
给章怀远端来的药烫了一些,老夫人接过去的时候烫了手,药洒了一地,她立刻就骂起来,“你是诚心想烫死我还是想烫坏怀远!还不把地上这些收拾了!”
水银跪在地上收拾,语气虚弱,“秋婉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拿稳。”
老夫人听她还嘴,气不顺抬脚就踢了一下,“滚,赶快去重新熬药,别误了怀远喝药的时辰。”
水银撞到床边的一个小几,栽倒在地。
老夫人看她坐在那不动弹,还想再骂,忽然愣住了。她看到沈秋婉裙下的血色,整个人一惊,霍然站起,“你——!”
沈秋婉的孩子没了,大少爷本就病得厉害,这一下子受了打击,更是直接发起高烧陷入昏迷,老夫人又是痛心自己未出世的孙子,又是担心病情越来越严重的儿子,整个人也憔悴许多。
几天后,章怀远去世了,比原本剧情里的死期提前了好些天。
他死之前,水银在他床前哀哀哭泣,不断诉说着失去孩子的痛苦,章怀远比她想的更加难以接受,又听水银这么说,忍不住也对他的母亲章老夫人说了两句重话:“娘,你为什么就是容不得秋婉呢,我们的孩子没了,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啊,你是要我们章家断子绝孙吗。”
老夫人听完就嚎啕大哭起来,又悔又痛。
更糟糕的是,章怀远说完直接吐血晕倒,晚上就死了,在别人看来,章怀远就是因为孩子流产受不了刺激病情加重而死的,而孩子之所以流产,都是因为老夫人对媳妇太苛刻,活生生把孩子弄没了。
听到儿子去世的消息,老夫人痛呼一声,晕厥过去,比上辈子还早地出现了中风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实名感谢提供系统发言的读者,谢谢大家踊跃参与。
在评论区找写作素材的时候发现:
真实的系统发言读者(发自内心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并且是客观的,话语里充斥着迷惑不解,让我非常想去回复)
虚假的系统发言读者(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说那些话,缺少令人想骂的气质,只是想得到出场机会,会加狗头)
秋婉九
“没想到你还真的能做到。”章霖眼神闪烁地看着面前的沈秋婉,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女人了。
沈秋婉嫁进章家这段时间,他心底对她很不屑,觉得这就是个愚蠢至极的蠢货,随便就可以玩弄于鼓掌之间,但现在他看着沈秋婉那张温婉柔顺的脸,再想到章怀远那张青白的死人脸和老夫人瘫在床上抽搐的样子,只觉得心惊肉跳。
水银看着他的眼睛,“一个人如果不怕死,是什么都能做得到的,不是吗。”
章霖心里一跳,觉得她话里有话,忍不住想,她是什么意思?威胁?猜到他因为对她感到忌惮想对她下手,所以先警告他?
水银凑近章霖,“霖少爷,我沈秋婉就是个破落户的女儿,我什么都没有,这条命我说实话也不在乎,要是大家好好合作,我这个章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可以给你提供便利,当然也能给你添麻烦,是敌是友,只看你有没有合作的诚意了。”
“俗话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你现在要在意的,可不是我,而是老夫人啊,只要老夫人还在,我们都别想沾这章家的家产。”
章霖神色几变,最终还是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诚意我看到了,我当然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
他心想,这沈秋婉要是贪财,就给她财打发了,要是能被他所用,也不一定是件坏事,等到日后碍事了,再除去不迟。
章霖摆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去探望老夫人。老夫人险些中风,但是被傅大夫及时救了回来,如今仍然是元气大伤,瘫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帐顶。
她这大半辈子都在为了儿子操心,临了她的儿子却说出那种话,倒显得是她把儿子给气死的,这样的现实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章霖坐在床边说了半天好话,也没见老夫人有反应,他表情沉痛地离开,恰巧遇上了族里几个叔伯过来探望,章三爷背着手提着个烟袋,凑上来问:“怎么,我那老嫂子怎么样了?”
章霖神情担忧,“情况怕是不太好,你知道的,老夫人她…唉,她现在只想着大少爷的死,非常自责,看她那样,我都怕她会想不开。”
章三爷兴致勃勃问起他之前发生的事,满足了好奇心之后才说:“我这老嫂子也是,看不顺眼儿媳妇你骂也就骂了,何必还要打,这下好了,孩子都给她打掉了,怀远也是可怜,人死了,连个后代血脉都没能留下。”
不只是他,其他人都是这么说,还有些亲戚夫人过来探望章老夫人,都难免说几句,这些人倒也不是真那么关心她们家的事,只是不说个两句显示不出她们的优越感。
“你看看这事搞的,你们这一支本来就血脉单薄,怀远他媳妇好不容易怀孕,你当婆婆的就是再看她不顺眼,也不能不顾她的身子啊,孩子折腾没了你就高兴了?你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教媳妇规矩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唉,大嫂子这不也是没想到嘛,谁能知道怀远他媳妇还能怀孕哪,这开始大夫不是都说怀远不好有孕吗…嘶,这要是早知道,给怀远早早安排两个丫鬟服侍着,说不定也能留下个孩子。”
被这群亲戚探望过后,老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
惠红这几日照顾老夫人,心里是厌烦至极,老夫人本来就脾气不好,平时需要她小心托着说话,现在身体不舒服,她什么都不顺意,动不动就发脾气砸东西,昨天还砸了一碗热粥在她手上,烫的她手红了一大片。
原本对于霖少爷说的话她还有些动摇,可现在,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直伺候这个老太婆能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听了霖少爷的话,以后这章家还不是霖少爷的,就算她做不了少奶奶,当个姨太太也比做个随便让人打骂的丫鬟好。
夜深了,老夫人陷入沉睡,一直睁着眼睛的惠红慢慢坐起来,她屏息着走向床边,紧张吞咽了几下,颤抖地伸出手去…
…
“不好啦!老夫人上吊自尽了!”
章家大少爷刚死没几日,老夫人也跟着上吊自杀了,众人都忍不住唏嘘,没有一个人怀疑,毕竟这些天章霖没少有意无意跟人谈起老夫人的状况,她那样子大家也看到了,想不开自尽不也很正常吗。
在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之下,流言轻易就能逼死一个人。
水银跪在灵堂,看着那两具棺木,脸上是悲痛的神情,心里却异常冷静。
她猜到章霖会对老夫人下手,就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不愧是原本剧情里最大的那个坏蛋。
【宿主已经完全背离了系统要求的人设,成为了章霖这个反派凶手的帮凶!逼死大少爷,看着章霖谋害老夫人不去阻止,断绝章家血脉,需要受到惩罚!】
水银感觉到那熟悉的震荡电击,整个人跪在原地发抖,她咬着牙看着地面,神情狰狞,一言不发,在别人看来仿佛痛苦悲痛到有些承受不住。
系统接连给了她两次电击,水银撑过那一阵痛苦之后,只觉得全身无力,脑子都痛到要裂开一般。
【惩罚结束,宿主以后必须做个好人,做个好女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水银一边吸气,一边捂着脸笑起来。
[做个好人?在这世上,想要好好活着,活的有尊严,就做不了好人。想做好人就要委屈自己,我凭什么为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委屈自己,你做梦呢。]
[我逼死章怀远?哈,是他亲妈把他活活气死的,我有对他做什么吗?我只是打了胎,怎么着,为了章怀远的身心健康,我还得给他生孩子呢?]
[你以为打胎不痛吗,我都要被这一家子傻逼逼死了,你还嫌弃我挣扎的时候误伤他人,觉得我挣扎地太激烈,对无辜的人造成不好的影响,不够善良,要我态度温和,我温和你妈呢?没轮到你要死要活你才可以这么从容地指点江山。]
[想让我当好女人,也没见你当个好东西,站在正义那一方审判别人很爽是吧?说到底你就是个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人的毒瘤,自以为高贵其实踩着别人鲜血的刽子手,你才是那个最大最该死的凶手]
[你可以继续惩罚我,也可以再重启这个世界,但是我告诉你,就算你再来一百次、一千次,我也永远、永远不会变成你想让我变成的样子]
系统不论说什么,都只能得到水银的嘲讽和冷漠,就算是惩罚,她也能在缓过来之后继续讽刺。系统搜遍数据库也没能找到一两个和她一样的数据。
【初始世界任务失败】
【世界重启】
上一刻在灵堂,下一刻,水银出现在溪边。
她看到自己的手粗糙,拿着槌衣服的木槌和脏衣服,手指在冰冷的水中浸泡得红肿发痒,水中倒映出的仍然是沈秋婉那张脸。
这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在这里,她已经必须要去当一个孩子的母亲,可在她的时代,却还是个不能谈恋爱的高中生。
水银对着水中荡漾的青涩脸庞沉默片刻,捡起了旁边放着的木盆和一盆脏衣服,循着记忆往回走。
经过曹婶子门口的时候,这位一向爱在背地里编排沈秋婉的大婶破天荒朝她笑着招呼:“秋婉啊,听说你要嫁去章家了,是不是啊?”
水银没有理会她,直接往沈家走。她这是在这个世界的第三次重来,比前两次的时间线又提前了一点,到了沈秋婉还没嫁进章家的时候。
脑子里的系统再度出声【本次重启时间提前,宿主可以改变很多事,可以自主选择经营与大少爷章怀远的婚姻,与他培养感情,并且打好与老夫人的关系,系统允许人设偏离剧情偏离,只要宿主符合“好女人”要求】
比起前两次,这一次的系统可谓非常仁慈。
[你每次世界重启,只能往前重启,不能往后吧,我猜,你也不能无限重启]
【…】
水银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于系统的话,她没有丝毫心动的想法,它或许觉得在两次世界的教训之后,她会学乖一点选择一个更加舒服的方式,就像是驯兽,大棒加甜枣。在这一次,它说允许她自主发挥,如果心智不坚定,或许就会觉得章家其实也不差,只要自己能提前改变开始,结局就会不一样,最终选择妥协。
但水银只觉得愤怒,比被系统电击惩罚还要愤怒。它以前是明着恶心,现在是暗着恶心。
[记着我对你说过的话,我绝不如你所愿]
水银走进了沈家。
就在这短短一段路,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任何选择,因为对她来说不存在选择,只有唯一一条路。
沈瑞德一身酒气回来了,他看上去非常高兴——当然了,手里得了卖女儿的钱,可以继续赌博喝酒做一切快乐的事,怎么会不高兴。
他只是在多年前负责爽了一发,之后就能躺着做这十几年大爷,把女儿当奴才使唤,到了年纪卖出去得一笔横财,以后还能继续躺着吸女儿的血,多逍遥快活,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更轻松回报更大的投资了。
“饭做好了吗。”他往桌边一坐,见水银站在那没动,抬脚就踢了下旁边的凳子瞪眼,“饭呢,我从外面回家现在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就快要去章家享福,不耐烦伺候我这个爹了?”
水银微微笑,“不是,我只是想好事近了,今天去给爹买点好菜配酒一起吃。”
沈瑞德闻言这才露出一个笑,“这还差不多,想清楚了就好,那章家多有钱,你听我的嫁过去准没错,好了,快去做饭,老子饿死了。”
水银去买了下酒的糟鹅掌和猪头肉,打了酒,酒是好酒,沈秋婉身上那点钱都给她用完了。
东西买回去,热好摆在沈瑞德面前,他高高兴兴吃了一顿,哼着不知道在哪家窑子里听到的小曲,完全没在意女儿。
水银回去沈秋婉的屋子,这间简陋破旧的屋子里没有镜子,她对着一盆清水慢慢把头发拆了,重新盘好,换了一件衣服,套上一件旧外袍,收拾好东西然后静静等待。
时间差不多之后,她起身去看沈瑞德,他果然已经喝得人事不知,瘫床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作者有话要说:(嗯,不小心按了直接发表…我的晚上九点队形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这篇文评论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复杂,我身边的女性长辈,几乎都是系统发言,就和评论里许多自我压迫不自知的人一样,令我觉得又痛又难过。但,就算很多人停留在原地,甚至不断后退,仍然有人愿意往前走,我觉得很欣慰,愿每一个愿意往前走的人,都能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秋婉十
水银拿着准备好的绳子走过去,冷静地把沈瑞德绑了起来,手脚和脖子都绑住,再把他整个人固定在床上。最后,她拿起准备好的棍子,狠狠敲断沈瑞德的腿。
沈瑞德被疼醒了,他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张嘴惨叫,就感觉嘴被人捂住,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沈秋婉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捂他的嘴,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冷酷,而他不能动弹,身上疼得厉害。
他目眦欲裂,愤怒地瞪视面前的女儿,努力摇头摆脱她的手,含糊着骂道:“小畜生!你干什么!你反了天了!”
水银毫不客气把一块抹布塞进他的嘴里,紧紧堵住他的嘴,最后用布条勒住,让他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才对他说:“反了天?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天’,我确实要反了这天。”说完,又是一棍,敲掉了沈瑞德那一口黄牙,牙齿和鲜血飞溅。
水银不再管这个死鱼一样的中年男人,她脱下沾血的外袍,在屋里找到能用得上的户籍证明和钱之类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就这么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裹走出去。
“我走了。”她扯了扯唇角,随手关上门,隔绝了沈瑞德惊恐愤怒的无力目光。
既然这一次还没有进章家,她就不准备再过去和那些人掺和,她又不是什么受虐狂,难道每次都要打胎她很舒服吗?还不是因为形势比人强,她只能靠伤害自己来博得一个出路。
在这个世界,女人要孤身一人远走他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比搞死老夫人更困难,但水银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这里。
她乘车去码头,找了一个人。这个人姓冯,码头一片不少工人都叫他一声冯大哥,他手底下也有几十号人一起在这码头讨生活,他认识不少往来的船队,是个交友广阔的人物。
而这位冯叔,和沈秋婉母亲有些渊源,曾经被她母亲搭救过一次。在原本沈秋婉的一生,她后来落魄的时候,被冯叔帮过好几次。虽然他们这些年没有往来,不过多年后还愿意帮走投无路的恩人女儿,想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水银找他,是想请他帮忙安排她跟一个船队离开这里。现在的交通方式还很少,车马和水路比较常见,也就只有一部分城市有铁路,小汽车之类都是很有钱的洋派人物才有,这里是没有的。
她到码头的时候发现那边正停了几艘船在搬货,人来人往非常繁忙,她等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大步走过来,满面风霜,皮肤黝黑而粗糙,因为常年辛劳,看上去比同龄人年纪更大一些,他用汗巾擦了擦脸,上下打量她。
“你找我?什么事。”听语气好像很清楚她是谁。
水银很干脆地说:“我想求冯叔帮我一个忙,让我能跟着一个船队坐船离开这里。”
冯叔诧异地看着她,手里擦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不是快要嫁到章家去了,你现在突然要离开?”
水银垂下眼睛,这冯叔比她想象中还清楚沈秋婉的情况啊。她一瞬间红了眼圈,跪下,“求冯叔帮我一次,秋婉实在是没办法。”
冯叔一把将她拉起来,没有犹豫多久就说:“跟我过来。”
这位冯叔走到码头边一个棚子前,跟那里站着的几个人说话,水银走过去只听到冯叔说:“对,是我侄女,到G省有事,一个人我不放心,带她一程到运水县下就可以了。”
水银默默听着,他们这个船队是马上要出发的,货一搬好就要离开了,虽然冯叔什么都没问,但他直接给她选了最快离开的一个船队。
水银对这位冯叔真心感激,离开的时候又慎重对他道谢。冯叔却只是摆摆手,“快去吧,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多小心。”
走上船的时候,水银听到脑子里的系统发出大声的警告【警告,不能离开剧情发展地!不能脱离主要人物剧情所在地!】
水银没理会,她走上船,听人安排,坐到了一个船舱里,和一群人待在一起,这些都是跟随船队一起走了一段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地,各个面有菜色。没过多久,船缓缓驶动了,水银看到自己离码头越来越远,另一边是茫茫江水。
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
码头上搬货的曹志升遥望着远去的船,眼中满是疑惑,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很像是秋婉的女人上了船,是看错了吗?
应该是看错了,她很快要嫁到章家去了。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很快要嫁给别人,曹志升就有些低落,等回家的时候,他还特意在沈家门口徘徊了一阵,也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回到家,曹婶子看儿子有些神思不属,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在码头搬货太累了?”
曹志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娘亲说:“我今天好像在码头看到秋婉了。”
“秋婉秋婉,你叫这么亲热干什么,让人听到了平白误会你跟她有什么…不对啊,沈秋婉去码头干什么,她是不是去找你的?!”曹婶子警惕地逼视儿子。
曹志升有些不耐烦,“不是,我应该是看错了,那个人上船走了。”
曹婶子却是一惊,她想到今天看到沈秋婉时她那个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她该不会是跑了吧?她心里蠢蠢欲动,推推儿子,“走,去沈家看看!”
母子俩敲了半天门,也没见沈家有人应门,曹志升仔细听了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哎哟,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算了算了,还是别管闲事了,我们回家去。”曹婶子要走,曹志升却不肯了,他担心沈秋婉有什么事,翻了墙过去。
“沈伯!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曹志升把沈瑞德解开,沈瑞德立刻含糊嘶哑地喊道:“沈秋婉那个小畜生!快,快通知章家,人跑了!”
曹志升呆住了,“…什么?”
…
章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什么?那个沈秋婉跑了?我章家给了他们沈家买身钱,她就是我章家的人,这个时候敢跑?快来人,去给我追!一定要把人追回来!”
“让霖儿一定要把人抓回来!真是反了天了她,把我们章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章霖带着章家的下人,一路追到码头。
“听说沈秋婉是你安排离开的,跟了哪个船队走的?”
冯叔坐在棚子前喝水,瞧也不瞧这位人模狗样的斯文少爷,“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章霖掏出来一块银子,“买你一句话。”
冯叔没看他,吆喝工人们赶紧搬货。
章霖被忽视了个彻底,气得发笑,“好,你以为你不说我就问不出来了?”
他转头去找曹志升,这个最开始来章家报信的年轻男人忐忑地看着他,一副穷苦样,章霖很是看不上他,掏出一块碎银子,“你知道沈秋婉跟哪个船队走的吧,说了这钱就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