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给她拉了拉衣领,嘱咐她:“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定要早些告诉我,不要不好意思说。”
辛秀:“………………”此时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淦,我的纹身。
勾引男人不成反被洗掉纹身!这是什么展开?没有**却失去了纹身?!
骡道士在山神庙后面笑的像驴打鸣,又突兀停住,只剩下诡异的咕咕声。
辛秀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抬手就去推乌钰的胸膛,她对自己的力气很有自信,分分钟把人推倒,但盲目的自信使人失败,她没能推动乌钰哪怕一丝一毫。就,感觉自己在推一座山。
而被她推了下胸膛的申屠郁自以为自己明白了,站起来往旁边坐了坐,给她腾了个位置。
辛秀:绝了,这男的,真绝了,我今天非让他搞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不可!
她起身,手刚勾住自己的腰带,山神庙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跌跌撞撞走进来一个男人。因为位置原因,她和乌钰在另一边的柱子和雕像后面,那个半夜闯进山神庙的男人一时没发现他们。
但辛秀的动作已经被人打断了。她额头青筋一跳,心道,这他娘的搞什么,怎么每次到关键时刻就有人闯入捣乱?
这回又是什么?
这回是撞见了自杀现场,那半夜跑到荒山野庙的男人拿出绳子,挂上房梁准备上吊。上吊之前,他还跪在山神像前哭了一场,语不成调地说了说自己的经历,哽咽嘶哑之声,令人不忍听闻。
辛秀:“……”
她面无表情坐下,和旁边未曾明白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惨剧的申屠郁摆出同款的表情。
凄风冷雨,和着男人痛苦的自述,再加上辛秀此刻心境,竟然分外凄凉。
这男人是附近村民,女儿和爹娘都病死了,如今妻子也得了病躺在床上,可他家中穷苦,无钱买药,前些时日好不容易找了个替人送货物的差事,背了好些天的货物,腰腿都差点被压垮,雇佣他的人却说货物被他弄脏了,不肯给他结工钱,他上门讨要求情,想能要到一半也好,对方却直接把他打出门。
男人走投无路,想到妻子还在家中等他拿钱回去买药,更加无法回去面对,觉得自己无用,所以半夜来到这山神庙,想在这里吊死。
听这么个汉子绝望哭着,胡乱求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山神,辛秀从百宝囊里拿出块金子,随手一扬丢出去。
那男人正拉着绳子准备上吊,脑袋一疼,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下意识低头一看,不敢相信地放开绳子,把那块砸他脑袋的“石头”拿起来仔细看。
“是……是金子?!”男人茫然又狂喜地握着那块金子,环顾这座并不大的山神庙,而后喜极而泣,跪在那对着破烂神像磕了好几个响头。
“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辛秀:不用谢了,大叔你赶紧走吧谢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秀:淦


☆、第四十一章

“哈哈哈哈哈嗝——”
“你笑够了没有?”辛秀不满地扯了扯骡道士的耳朵。
她昨日出师未捷身先死, 笑得骡道士口水落满襟, 乌钰在的时候他还不敢这么笑, 等她们离开乌钰的视线, 在周围寻找食物的时候,骡道士才长笑出声。
对比幸灾乐祸的骡道士, 胡三娘弱且迟疑地说:“恩人, 您、您如此做, 是不是不太妥当,你们毕竟并非夫妻, 这样、这样岂不是无媒苟合, 会被人诟病的。”
辛秀不知道被她这番话戳到了什么笑点, 笑得差点从骡子身上跌下来。半晌她才乐道:“我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 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轮得到不知哪来的别人给我定对错吗。”
“而且,我现在忽然觉得‘苟合’这个词有点带感。”辛秀用一种“没错我就是变态”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胡三娘被她这直白的话震撼了, 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在心中有些惶恐地想, 神仙是不是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骡道士故意道:“那乌钰不乐意你也没法强来,你打不过人家啊。”
辛秀:“打得过我也不会强来, 我又不是土匪, 这种事讲究的就是快乐, 要是不快乐还搞什么。”
骡道士哼道:“瞧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好人,若真是如此,直接就想办法把那乌钰弄到手。还有昨日那打断了你好事的男人, 怎么不杀了他泄愤,还给他金子,那么窝囊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让他死了算了。”
辛秀的目光在周围的草丛里寻找食物,随口问:“人活在世,都会有那么一瞬间被生活压垮,骡道士,你有落到过绝望至极想去死的境地吗?”
骡道士没吱声,辛秀就了然了,“哦,你有。”
“那时候的你,和昨晚上的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倒是没有遭遇过那种绝望,毕竟像我这样不管做什么先看自己爽不爽,不太会去管后果的人,总会比别人过得快乐。我无法理解别人的绝望,只是喜欢看到绝望的人,乍然绝处逢生的惊喜,那种表情让我心情好。”
“我从不介意去做任何让我自己觉得快乐的事。”话音刚落,辛秀一道雷符劈到前方几十米外的草丛土洞边。
“打中了。”辛秀弯腰勾起来一只脑壳被劈焦了的兔子。
“我从来没听说过用雷击符咒抓兔子的。”骡道士转移话题。
辛秀也不介意地跟着转移话题,把兔子挂在他身上,“那你现在见到了。”
她带着食材回去,发现乌钰坐在原地等待,望着附近长出了嫩芽的一棵树。
辛秀:美人沉思,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么严肃,莫非是什么人生大事?
申屠郁:发呆。
辛秀:“乌钰,你在看香椿,是想吃吗?我摘一点下来给你做香椿蛋饼要吃吗?”
申屠郁回过神来,对着徒弟点头:“好,吃。”
他在幽篁山被投喂习惯了,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徒弟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辛秀:给什么都吃,真好养活,要是晚上也能这样什么放到他面前都“吃”就好了:)
申屠郁看着徒弟哼着歌去做菜,哪怕在这荒僻的山野中,没有屋瓦遮身,连做菜的工具都不全,食材简陋,她大部分时间也是自得其乐的。
申屠郁虽然有人躯,但他很少踏足凡人栖息的地方,这么多年了,还是此次跟在徒弟身后,才真切地体验到了人间种种,见到许多百态人生,各式各样的寻常凡人。人与妖,果然是有很大不同。
他的师父灵照仙人曾说,他空有人身,却没有一颗人心,因此无法修成人仙。和人比起来,妖总有各种不足,可申屠郁想要的却并非修成人仙,他对于修为并不执着。他很早就对什么都没了执着,因此过得有些无精打采。
徒弟却与他不同,她不管去哪里都有喧闹欢笑,不管是喜是怒,都分外鲜明。
申屠郁忽然问:“你不是喜欢热闹城镇,为何近来经过许多城池而不入?”
辛秀回头笑了下,“你不是不喜欢人多吗,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去咯。”
申屠郁无端觉得,徒弟此时这一笑,比昨晚对他那个笑容,要好看许多。想起昨晚的事,申屠郁还是觉得有些微妙的感觉,却又不明白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当然,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辛秀根本没打算拖多久,她越挫越勇,隔了两天后又再度尝试。
这一晚,他们在一家驿站休息,一般来说按照辛秀的经验,这样的驿站是不接收人住宿的,但这地方大约是太偏了,驿站又破又小还没人管,里面那位大叔就顺便搞点兼职赚外快,弄起了食宿。
虽然伙食味道不怎么样,但好歹有床,辛秀照样是要了一间房,并且热情地把准备在旁边(修)发(炼)呆一晚上的乌钰劝到了一张床上。
辛秀:他到底是对我也有那个意思呢,还是迟钝到这种地步,都被我拖床上来了还没明白我什么意思?
经常变成原型大熊猫被徒弟搓来抱去已经习惯的申屠郁,根本一丁点往歪处想的意识都没有,当他发现徒弟脱了外衣,露出两条白胳膊坐在他身边让他看时,他只侧头疑惑问了句:“恶鬼印记不是已经消了吗。”
然后他看见徒弟伏到自己胸膛上,撑着下巴笑着说:“你是真的不明白吗,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我想和你……”
她后面几个字是侧头贴在申屠郁耳边说的,说的格外小声,但听在申屠郁耳中,不亚于惊雷——还是当初他炼制出了人身时,那个轰天动地的雷声。
申屠郁:“?”
申屠郁:“?!”
申屠郁:“……!”
他瞪大了眼睛,他霍然起身,他摔下了床。仿佛三连定格动画。
辛秀:“……”平时没有表情的乌钰大佬,已经用动作完美表达出了他的震撼,但是想和他睡一觉这件事对他冲击这么大的吗?这反应就有点扎心了。
可随即她就觉得,乌钰整个人摔下床,还僵在那望着她的神情姿势特别好笑,忍不住扑哧笑了,趴在床边乐道:“你干嘛吓成这样,你不愿意我又不能强迫你,直接拒绝我不就好了。”
不仅是这个人身摔下了床,实际上远在万里之外的蜀陵,坐在树上的申屠郁原身,也从树杈子上摔了下去。
申屠郁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徒弟,内心里觉得很荒谬。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他也很认真不解地问了出来。
辛秀眨眨眼睛:“原来你是真没看出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挺喜欢你的,这一路上我不是常说吗?”
可徒弟抱着他的食铁灵兽原型时也经常喊着喜欢之类的话,他以为徒弟只是赤纯直接。
“你对我为何会有男女之情?”
这话就问得更奇怪了,辛秀:“你是男,我是女,我看你喜欢,所以有男女之情。还有问题吗?问完你再考虑下能不能答应我?”
申屠郁猛然开窍,颇觉无法面对徒弟,于是他恢复了木然的表情,匆匆摇头说了一句:“我,告辞。”然后落荒而逃不见踪影,他还不是走门出去的,是走的最短距离窗户,离开的速度快如闪电。
辛秀看着敞开的窗户,吹着小凉风,把被子披在身上沉思:“我这就把人吓跑了?”
……
“哈哈哈哈嗝——”骡道士又笑出了打鸣的声音。
辛秀坐在骡子上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笑够了就住嘴。”
从昨晚上被她吓跑后乌钰就再没出现,辛秀估计他是不准备和她同路了,于是恢复了从前一个人上路的状态。
她拿出镜子照了照脸,分析道:“我觉得把人吓跑,应该不是我这张脸的缘故。”
骡道士:“噗噗噗。”
辛秀:“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说不定是他的原因。”
骡道士自己长得磕碜,对于乌钰的美貌十分嫉妒,酸溜溜地说:“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没什么用。”
辛秀:“嫉妒令人丑陋,骡道士,你再这样下去就丑到不能看了。我主要怀疑乌钰他是不是修了什么童子功,不能和人睡,要一直保持童贞的那种。”
胡三娘忍不住开口:“是您太直接了些,女子应当更含蓄,不该如此轻易提起这种事啊。”
辛秀:“和人睡觉又不是去毁灭世界,还要深思熟虑的吗。”
“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最后辛秀对这事进行了一句话总结,揭了过去。并进了最近的一座城,准备好好找点吃的喝的弥补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餐风露宿生活。
看上去对于被人拒绝这事没有太大的介怀。
骡道士笑够了,语气和缓感叹:“你这小丫头,被人拒绝了怎的也不见羞恼。”
辛秀直言不讳:“我对乌钰无非见色起意,这样浅薄的喜好怎么能长久,自然也没法在心里一直记挂。”
她这边是不记挂了,殊不知她师父申屠郁,如今是满心的暴躁和不知所措,他连人身都不敢跟上徒弟了,就待在那个小破驿站旁边的树林里,望着徒弟骑骡子走远,站在树上思考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是第一次当师父,就要面对这种难题。
他当然不觉得徒弟有什么错,毕竟徒弟也不知道他是师父,徒弟只是喜欢上了一个陌生男子。可他并非有意欺瞒徒弟,也没想过徒弟会喜爱这种模样的男子。
若是有朝一日被徒弟发现“乌钰”的真实身份,徒弟要怎么面对他?
养一个徒儿,果真是不简单的,竟然还要处理这样复杂的纠葛。申屠郁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师兄师弟们,仿佛都没人有过这样的烦恼。
或许这样的难题,他应当询问一下师父。
蜀陵幽篁山中白发的申屠郁,腾起云雾去了后山求见灵照仙人。
灵照仙人:“……”徒弟因为被徒孙喜欢上了不知所措来问我怎么办?
灵照仙人端庄回答:“你可自行处理。”
徒弟不懂这种事,难道他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我太难了。


☆、第四十二章

辛秀又遇到了灵照仙人庙, 祖师爷是个神奇的祖师爷, 他的庙不全是大片大片地方连在一起, 也有星星一样零散落在各个地方。信仰分布这么不平均, 或许和现在大地上各个国家混乱的现状有很大的关系,而且从中可以看出, 祖师爷当年也是去过了不少地方。
她每次看到灵照仙人庙都是直接住进庙里, 这些庙里大多有人在管理, 当然不许人随便进去住。每次都要和人解释自己是灵照仙人的徒孙实在太麻烦,人家还不一定信, 所以辛秀选择了最方便的做法, 直接给自己来一个隐身的术法, 就能进去白吃白住。
住进庙里, 她从来不忘随大流给祖师爷上柱香。大部分的灵照仙人庙都很热闹, 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辛秀这次进的灵照仙人庙, 就有不少人在求姻缘。
辛秀早就觉得,祖师爷真乃神人也, 人家的神仙都有固定求姻缘或者求子求富贵钱财的,他不一样, 他老人家好像什么都管, 辛秀一路上看到来上香的人们, 求什么的都有,求子求姻缘求富贵这些就不说了,还有牛丢了求牛回来, 头发少年白想求头发变黑的等等。
辛秀听着旁边姑娘羞答答地求一个好夫婿,她也拈了香,和祖师爷念叨:“祖师爷保佑,我也不求什么姻缘了,只求我下次看上眼的男子不要被我吓跑就行。”
祖师爷:其他凡人跟我求姻缘就算了,你身为蜀陵弟子,也不知道祖师爷根本不管姻缘吗。
辛秀念叨完,心安理得把香插上,然后她就看见自己的香在香炉里熄灭了。
辛秀:“……”祖师爷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注孤身吗?还是说蜀陵弟子不许谈恋爱?
她看看前面那个慈眉善目的雕像,心想,这一定是风吹灭的,于是暗搓搓又把香点燃了,然后香就再一次在她眼前熄灭。
行了,就是风的错!
辛秀把香抽出来,整个烧成灰,然后一把将香灰洒进香炉里,笑嘻嘻道:“祖师爷,你可答应了,下次可别让徒孙追人之路如此坎坷了!”
祖师爷:我没有答应。
辛秀离开灵照仙人庙往南,应当是又到了另一个国家的范围。这里的人衣着和先前看到的人又不一样,口音同样有区别,街边酒肆旅舍外挂的幡子,上面字都变了个样。不过好在这时代的人识字的才是少数,真正需要用到字的地方还挺少,至少辛秀学了几句常用语之后,在这里是够用了。
这个地方周围没看见饥荒,人们生活也不困苦,具体从街边店铺里食物的种类多寡就能看出来。这边的食物口味,和蜀陵大家的口味相差不远,都有辣,还多了点酸,辛秀在这边吃上了久违的酸辣粉,当然不是前世那种,但也足以令人涌起一点思乡之情。
辛秀在高矮错落的屋舍中间行走,跟着那些嬉闹的小孩子一起,去看这里的人排演的鬼戏。鬼戏就是一种大型的祭祀舞蹈,许多人装扮成奇诡模样,腰间系着鼓,手中拿着锤和幡,赤足戴面具走街串巷,据说这个作用是驱邪除秽。
在辛秀看来,就是聚众跳大神。人们满足了生存的基本需求之后,就需要精神建设,这充满乡土味道的鬼戏就是本地民众精神建设的一种。
这里的人们并不排外,见到辛秀这样一个生面孔,也没露出什么警惕排斥的神色,许多孩子还嘻嘻哈哈围到她身边,好奇地看她身上的衣服,去看她身后跟着的骡子,叽里咕噜对她说些什么。
辛秀笑眯眯的,“你们说什么呢,姐姐又听不懂。”
她特意模仿这边的口音,在本地人听来确实是奇奇怪怪的,于是这些小孩子们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连路边坐在屋门前做手工的女人们听了,也发出善意的轻笑,还有大眼睛的少女声音清脆地纠正了辛秀的自称。
辛秀喜欢这样的气氛。她经过了太多地方,很多地方的人见了生面孔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远离,甚至首先想到的就是迫害,野蛮而愚昧。
她跟着街上玩耍的小孩一起看鬼戏,见他们最后停在了一个大广场上,上百人围在竖起的彩旗边呼喝,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四方,他们觉得,鼓声越大,除秽效果越好,所以那些皮肤麦色的男人们都卯足了劲地锤鼓。
时间近午,众人各自散去了,街巷里的女人和老人们呼唤着自家孩子回去吃饭,先前围在辛秀身边听她说话,看她用一根彩绳编手环的孩子们,都恋恋不舍地散去,只剩下一个头发有点发黄的小女孩仍然站在那,眼巴巴得看着她编织的彩色手环。
辛秀编完最后一截,收了个尾,见到小女孩的眼神,随手把彩色手环给了她。
“送给你了。”
小女孩听了这外乡人的话,露出喜悦的表情,她接过彩色手环,对上面穿着的红色剔透小石头尤其喜欢,爱不释手地抚摸,把手环戴上了细细的手腕。
辛秀就坐在那石阶上笑着看她摆弄。这里的女孩们,都穿着颜色鲜亮,花纹复杂的衣裙,身上头上戴着银饰。面前这小女孩虽然也穿着差不多的衣裙,但从她身上稀少的银饰来看,她家中并不富裕。
有人喊她的名字,小女孩应了声,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找了过来,少年皮肤黝黑精壮,臭着脸,说了句什么,意思大约是为什么还不回家吃饭。
小女孩不怕他,嘟着嘴回了两句,很快又高兴地朝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漂亮的彩色手环。显然,这是一对兄妹,而且感情不错。
少年要拉她回家,小女孩却指了指辛秀说了句什么,意思好像是要请她回家去吃饭,少年好像不太乐意,但没能拗过妹妹,最后还是示意辛秀跟着他们回家。
辛秀就这么用一根彩色手环收获了一个小女孩的友谊,并且得到了一个免费的食宿。不过,和她猜想的一样,这对兄妹的家里不富裕,他们的屋子比起其他家的更小些,家里只有她们两个,没有其他大人了。
不说前世,辛秀现在这身体也有二十一,当然不会让这穷苦人家相依为命的小兄妹节省他们自己的口粮来招待她。她拿出自己百宝囊里剩下的食材,打发走了想钻进厨房做菜的少年,给他们露了一手。
她只是做了普通的炖肉,还有烤饼,结果兄妹两个吃的头也不抬,刚才那一脸怀疑她是不是要给他们下药的少年,此刻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顾虑,吃完后,对她的脸色好了不止一点点,并且产生了质的飞跃——能对她笑出一口白牙了。
她们的屋子潮湿,被子显然也不常晒,一股霉味。招待她回家睡觉的小女孩,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抱着被子要去给她晒。辛秀接过被子,三两下爬上屋顶,抖抖被子晒好,觉得这春日阳光美妙,干脆躺在那草扎的屋顶上休息。
小女孩也爬上来,指着隐约能看见彩旗的地方对她说,那里晚上有鬼师来给他们驱邪祈福,说着还很遗憾,因为鬼师很厉害,能带走病痛和灾难,但外乡人不能享受鬼师的祈福。
辛秀费劲地听懂了小女孩的意思,她还挺好奇,这里的人们对于“鬼”这个词有着莫明的尊敬和喜爱,这一点和她之前经过的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下午辛秀又走街串巷瞧热闹去,小女孩跟着她一起,那些小孩们见了小女孩手上的彩色手环,一个个都想要,胆子大的就拉着辛秀的手摇晃。
辛秀一人给发了一条,又收到了一群小孩子的友谊,得以被他们邀请回家去坐坐,这些孩子家里的大人们,见小孩子带回来陌生人,也不骂他们,欣然给辛秀端了茶和吃的招待她。
他们的屋子样式差不多,大堂里都摆着特别显眼的神像,系着小鼓举着锤,脸上鬼面的神像。
“那是鬼母,庇佑我们。鬼母有三千鬼子,一千在人间,一千在地府,一千在生死之间,鬼子就是我们的鬼师,他们掌管号令世间所有的鬼。”老人一边说,一边拜神像。
辛秀大略听懂了她的意思,她见过不少的信仰,对于本地人的信仰接受良好。她只是很好奇,他们祭祀的这个鬼神,是不是和她们祖师爷一样,是个真实存在的神仙?如果真是这样,那什么鬼子鬼师,就是她的弟子了,可能也算是修仙人士,要是遇上了,她可以去问问人家知不知道项茅在哪,她还有送信任务要完成。
到了晚上,她蹲在广场附近的屋顶上,看人们聚集,等待鬼子,也就是鬼师来给他们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