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也就罢了,某一日武祯回来,守门的奴仆告诉她,“夫人夫人,郎君今日带回了一只熊瞎子!”
武祯:“…什么熊瞎子?”
她好奇的到厨房一看,一只死不瞑目的熊瘫在临时搭出的案板上,厨房里几个厨娘正看着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看到熊身上新鲜的伤口,武祯心道,这该不会是郎君自己去山上猎的吧?结果回房后看到梅逐雨沐浴过了,换了身衣服,武祯就明白,果然是他去猎的,可这长安城内的小山上也没有熊啊,他怎么有时间去城外那大山上找熊的?
她摸着下巴想着,梅逐雨过来跟她说:“我带了熊回来,听人说菊花蒸熊胆吃了对孕妇好,新鲜熊胆最好。”
武祯:“…哈哈,是吗。”想到熊胆有多苦,武祯心里暗骂,不知道又是哪个多事的给郎君说了这糟心食谱,刑部的官员们是不是都太闲了?
饶是武祯再不想吃这东西,想到郎君偷偷跑去猎熊回来的夸张行径,武祯还是没拒绝他的好意,装出大方样子干脆的把那道熊胆给吃了,当然,有苦一起吃,她吃完这苦了吧唧的玩意儿后,让郎君也好好品尝了一下那股散不掉的苦味。
街边的榆槐落了些黄叶,被马蹄卷着飞过两旁的高墙,夏日里浓荫如盖的长安渐渐覆盖上红黄两色,城外的山上更是能见到大片红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天气晴朗,长安城内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平民百姓,都爱出门踏秋,特别是那些高官贵族年轻子弟们,早在秋叶还未黄的时候就已经盼望着秋猎了。
赵郎君一群人来梅家宅子找武祯说过几次秋猎的事,武祯定下时间后,他们就兴高采烈的回去准备,一群年轻郎君们嬉笑打闹,有人高声叫嚷今年定要多打几头猎物回来,一洗去年之辱。
武祯叫住赵嵩岩赵郎君,问他:“最近怎么没看见梅四那家伙出门,他还闷在家里画他那些画儿呢?”
从武祯和崔九接连嫁娶,这群人就以梅四和赵嵩岩为首了,可自武祯回到长安,她还没见到梅四出来玩过,几次都只有赵嵩岩他们几人过来。
赵嵩岩一脸的不在意,“他啊,没看到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喊了他好几次,他都不出来玩,就待在家里,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在画画呢,不然还能干什么。祯姐你也管管他吧,可别画疯了,我们这些人可管不了他。”
赵嵩岩是个心大的,不比崔九细心,武祯也不指望着他能知道梅四有什么事,干脆就腾出时间亲自往梅四家走了一趟,也通知他过几天和大家一起去秋猎的事。
见到梅四,武祯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怎么一副被掏空了身体的模样,近来在哪里操劳啊。”
谁知梅四见了她,竟然眼眶一红,低下头说:“祯姐,我对不起你。”
武祯被他这一出搞得摸不清头脑,什么玩意儿就对不起她了?
“你哪儿对不起我了,说来听听。”武祯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听听少年人内心的苦楚。
梅四却老半天没吭声,只摆着个难以启齿的表情干坐着,对上她的目光后,更是心虚的垂头丧气。
“说。”武祯沉沉的扔下一个字。
梅四小时候被她收拾多了,听到她这久违的语气,马上不敢扭捏了,闷声说:“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可那人是祯姐讨厌的人。”
我讨厌的人?谁?武祯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想起什么,试探着问道:“柳家的柳太真?”她手底下那些小郎君小娘子可不是都以为她和柳太真是王不见王吗,柳太真是懒得解释,武祯是解释过了没人相信她也就放弃了,于是一直误会到现在。
梅四羞愧的点了点头。
武祯先前虽然打趣柳太真,但其实心里没觉得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对于梅四的话,她觉得很是神奇,忍不住问:“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喜欢她的,你后来又见过她了?”
梅四摇头:“没有,但我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做梦,梦见…”
他脸一红,“梦见她在水中沐浴,我梦见这种画面,肯定是因为对她,对她…”
梅四说不下去了,他一个不爱美人爱鬼怪的画痴,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梦,真是羞愧至极,再加上做梦的对象还和老大不对付,他更是觉得自己背叛了组织,因此郁郁寡欢许久了。
可怜的梅四并不知道,他梦见的这场景并非是因为心中有什么绮念,而是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只不过后来被消除了记忆,然而不知为何,他又模糊的想起了某些场景,因而有了这个误会。
武祯不知内情,拍了拍梅四的肩,“没什么,祯姐不在乎那点小恩怨,你喜欢就好。”
梅四感动的不行,并不知道他崇拜的祯姐此刻内心正在疯狂大笑。


第90章 第九十章
听说武祯今年也要去秋猎, 皇后殿下立刻将武祯宣进了宫。
对于皇后想说什么,武祯心知肚明,见到亲姐姐的第一时间就举起手乖巧的说:“我保证不拉弓射箭,骑马慢走绝不跑动, 也不做任何危险的事。这次我就是带着那群小家伙出去玩, 顺便和郎君一起赏赏秋山风景,殿下放心。您看,我这段时间都没出去鬼混, 难得有个机会出城逛逛透透气, 总不能一直拘着我吧。”
话都被她说完了,皇后还能说什么,一肚子话活生生憋了回去,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威胁的叮嘱了两句:“说到做到, 你可别想着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会安插眼线盯着你, 要是你乱来, 等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好好好。”武祯满口答应。
姐妹两这才坐下开始闲话家常,皇后想起什么,问道:“我听底下人说,梅郎中这些天在刑部非常受欢迎, 你可知道?”
武祯当然知道, 她昨天闲着没事就变成猫在刑部官署转了一圈, 亲眼看见了刑部一群大老爷们钓她家郎君的场景, 真是太不像话了,逗得她险些没藏住笑声,若是被那些人看见一只猫笑出人声,估计又得闹出大事。
“我知道。”武祯说起这事面上笑意就藏不住,用闲谈的语气炫耀了一下郎君这些天往家里带各种食物的事。
皇后原本还满目欣慰的听着,结果越听越不对劲,最后脸都黑了,抬手阻止了武祯继续说,语气危险的问:“梅逐雨让你吃大甲鱼,熊胆,还给你吃山楂?!!”
武祯:“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皇后差点给她气笑了,旁边的梅贵妃适时解释:“逐雨当真是糊涂,怎么能给你吃这些,这些都不适合孕妇食用,若是多吃了一点,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滑胎。”
皇后缓过气来,黑着脸怒道:“我还道你们两个之中,梅逐雨年纪虽小,但沉稳可靠,没想到和你一样的不靠谱,什么不能吃给你吃什么,幸亏发现的早,若是再让你们两个这么胡闹下去,这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得下来!”
武祯没有姐姐这么激动,甚至还翘了翘脚,笑道:“哪有这么严重,我也没多吃。”
“你还笑得出来!”皇后看她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生气,梅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莫生气,逐雨也是关心则乱,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些偏门食谱,不知忌讳,听说对身体好便想给祯。他们两个年轻夫妻,孕育第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身边又没有长者看着,难免会有疏漏。”
皇后一听这话,想到早死的亲娘,气就消了一大半,想了想对武祯道:“既然如此,你怀孕这段时间和梅郎中一起回豫国公府住,那边地方大,照顾的人也多,厨房里有伺候的老仆,她们定然能照顾好你的饮食。”
武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了,在常乐坊那边住习惯了,懒得搬回去,”
皇后眉头一皱,梅贵妃看着这姐妹两就无奈,细声细气的在中间打圆场,“不如这样吧,宫中有些擅长照顾孕妇的老宫人,送两个随妹妹回去照顾着。”
武祯想想,也不知道郎君哪天再带回来些难吃的东西,可以用这些老宫人的话当借口拒绝吃,于是也欣然应允了。
那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随她进了梅家宅子,武祯转眼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不想第二日回家,正撞见其中一个老妇人在训斥郎君。
她那能拔剑斩妖的厉害郎君此时被个普通妇人训得哑口无言,抿着唇直挺挺站在那沉默听着。而见郎君这般模样,妇人更加趾高气扬,语气轻慢毫无恭敬之意,脸上神色更有三分轻蔑。
“这些市井之物,哪能入贵人的口,逸国夫人出身豫国公府,何等精贵,郎君怎能将这种东西带回来给夫人吃。”那姿态宛如在训斥一个晚辈或身份不高的宫奴,武祯当即面色一沉,上前就用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把那脑袋高昂的妇人抽到了地上。
妇人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发现是谁在动手,方才还惊怒交加的妇人瞬时面露惶恐之色,口中求饶,武祯用鞭梢打过她的嘴,妇人便再不敢开口。好在武祯只打了两下就停了下来,妇人除了在地上滚的土头灰脸,嘴上一道红痕之外,并无大碍,颤巍爬起跪在一旁,一声不敢再吱。
“谁给你的胆子训斥郎君。”武祯用鞭子指着那妇人,语气冷然。她并不是个脾气好的,有人得罪她,即便在宫里她也敢挥鞭就抽,这一年是有了梅逐雨在身边,她也不自觉收敛了脾气,很少发火,可今日见到这种场景,哪里还能忍住,若不是梅逐雨还在一旁看着,她能把这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从宅子里抽到大街上去。
“夫人饶命啊,奴、奴只是奉皇后殿下之命前来照顾夫人饮食的,只因为看见郎君带回来不妥当的食物,这才出言教导两句…”
话音刚落,武祯冷笑-->>
,“教导,谁让你教导到他头上。”她早该想到,这种宫里出来的老宫人,一般被赏赐给公主郡主,入府后都要打压驸马气焰,以抬高自己的身价,仗着是宫里出来的,个个姿态极高。
武祯听说过,可她没想到自家郎君又不是驸马,堂堂一个刑部司郎中,还是个力拔千斤的厉害道士,能被这种老奴欺负。
她懒得多说,叫了人来,把这奸滑的妇人绑了,送回宫去。
妇人一听,这回是真的慌了,若真被送回了宫,皇后殿下不说,就是贵妃都饶不了她。可她再是求饶,还是被拉了出去。
武祯犹不解气,敲着鞭子吩咐道:“不是还有个妇人吗,一齐叫过来,都给送回宫去。”
一直没吭声的梅逐雨此时出声道,“留下一个。”
武祯看他,语气严厉,“怎么,没被人训斥够吗?”
她难得这么和梅逐雨说话,梅逐雨却没在意,认真道:“我确实不知道你什么食物能吃什么食物不能吃,需要人教。”
武祯板着脸,一点笑意都没有:“她哪里是在教你,根本是在找你麻烦,你看不出来?”
梅逐雨面露愧色:“那没什么,我之前确实做的不妥,给你吃了不当吃的东西。”
武祯一把拉住他往屋里走,“什么当吃不当吃的,你为我费心,就是不能吃我也愿意吃。“这话说得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私底下多么嫌弃那些味道古怪的东西。
梅逐雨见她发脾气,手指动了动,拉住了她,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不要疾走,不要生气。”
武祯虎着脸,“你以为我为什么生气。”
梅逐雨垂头凝视她,“我知道,可此事于我而言确实是小事,你的身体才是我更加在意的。”
武祯就叹了口气,“我与你成亲前,许多人称我武二娘子,成亲后,先时也有许多人称我武夫人,可后来我让他们称我梅夫人。”
“我听过不少人私底下诋毁你,说你家世恩宠皆不如我,你应当也听过。”
梅逐雨坦荡直言,“是,我听过,但我不在意。”
武祯比他更坦荡,“我在意,且十分生气。”
“我如果没看到没听到也就罢了,但凡被我知晓有人轻贱诋毁你,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她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回屋了,梅逐雨站在屋外,听她吩咐人把另一个妇人也送回宫。
梅逐雨拦不住她,这天夜里,武祯都没消气,一直没跟他说话,结果白日里在刑部工作,梅逐雨就一直想着这事,誊抄几个大案的时候想着,提审犯人对口供的时候想着,被梅贵妃召过去问话时也想着。
梅贵妃:“大郎啊,你回去也多劝劝祯,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平时不轻易动气,笑嘻嘻的,但真动气起来,得气上许久,这回她生气是因为让你受了委屈,你回去和她好好谈谈,可别让她气坏了身子。”
梅逐雨好半天才问亲姑姑,“那我该如何做?”
梅贵妃:“你自己的夫人,哄哄她就好了。”
怎么哄?梅贵妃用一句意味深长的‘武家人都好哄’把他给打发回去了。
梅逐雨回去的路上想了一路,甚至想到万一武祯今天晚上不回家跑到妖市那边,该不该去找她回家,结果回到家,他好不容易想的那些办法全都无用武之地。武祯已经到家了,笑嘻嘻的,完全没有昨天晚上的冷脸。
“郎君快来,我今日在西市看到了好马具,给你买了一副,过两日咱们去秋猎,你正好用上。”
梅逐雨看了两眼马具,又转向她,试探着问道:“你不生气了?”
武祯奇怪:“我没事跟你生什么气。”
看完马具,她又叫来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对梅逐雨说:“这是看着我长大,曾经照顾过我母亲生产的家仆,这段时间我让她过来这边住,关于我的吃食问题由她负责。”
老妇人态度和蔼而慈祥,对待梅逐雨也非常恭敬尊重,说了两句就笑眯眯的对两人行礼走了。武祯等人走了,这才道:“有经验的老妇人看着,这下你放心了?不过是赶走两个照顾的妇人,又不是离了她们我就不行,看你昨晚上担心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梅逐雨不是担心那个,他只是觉得武祯生气了,心里堵着什么似得难受,所以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到了嘴边,只说出一句:“我以为你昨晚很早就睡了。”
武祯暗暗撇嘴,这个小郎君昨晚上用忧虑的目光盯了她一晚上,她能睡着才怪了。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长安城内的贵族少年们集体秋猎, 一大早, 城门刚开没多久, 就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小马队聚集在城门前, 因为还有伙伴未到, 先来的人便打马聚在一处说笑。
“你今次怎么没带那只黑猎犬?”一身宝蓝锦团花窄袖胡服的少年笑问。
另一位藏青衣袍的少年笑出一口白牙,爽朗答道:“我家兄长先前从吐蕃回来, 给我带了只大犬, 这犬凶狠,体型也比一般的犬更大,这回我特地将它训好带来, 定能事半功倍!”说罢他令奴仆将大犬牵出,给周围的人炫耀。
另一位绛紫衣的少年撇嘴打了个呼哨,天上传来一声清越鸟鸣,少年将裹了皮子护腕的手往前一伸,片刻后就有一只金眼黑羽的鹰落到了他手臂上。
“你那个只能往地上跑的, 哪里比得过我这只能在天上飞的乌云。”
“嘁,你那云朵儿都快被你养成鹦鹉了, 还能打猎吗?”
“…你!”
“唉唉唉, 我说你们这些啊,都太小了,比不了我这个。”穿一身锦葵红男子衣袍,容貌秀丽的少女笑嘻嘻的打断几个正在争论的少年, 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后, 她拍拍手, 两个高鼻深目一身短打褐衣的胡奴牵着一只豹子走了过来,那豹子身姿矫健,脊背线条流畅,行走间悄无声息,让少年们看着都有些诧异。
“阿秀,你这豹子哪来的,比我二叔那只看着还要好。”
少女骄傲的从马上俯身摸了摸豹子,“是我爹给我找来的,他最疼我了,我要,他自然要给我找最好的!而且你们去年都不带我,今年是我第一次跟祯姐一起去狩猎,一定要让她看看,我比你们厉害多了!”
少年们顿时一阵嘁声,都不服输的拽过自家的狩猎小伙伴,叮嘱一定要好好表现。
人来的越来越多,贵族少年男女们狩猎,都会带上不少奴仆护卫,各个牵黄擎苍,如此一来城门下很快聚集起乌泱泱一大群人,笑闹声引来不少路人侧目,有刚进城来的胡商不明所以,听早已习惯的路人解释了,顿时羡慕的看着这群人。
梅四是和武祯梅逐雨一起来的,他自从上次被祯姐鼓励之后,就一扫颓然,再加上秋猎在即,他振作精神一门心思准备秋猎,这会儿和小伙伴们会合,打打闹闹,马上又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小傻瓜。
武祯骑着马,身边是同样骑着马的梅逐雨,他也要与她一起去这次的秋猎,武祯慢悠悠的骑着马,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慢过。她都这么慢了,跟在她身后的十几骑健仆当然也只能慢腾腾的跟着。
这些人都出身豫国公府,早年间是豫国公武淳道的亲兵,后来武国公看破红尘,这些亲兵也不愿离去别投,便入了豫国公府当护卫,每年武祯去围猎,为了这十几个护卫的名额,豫国公府一众仆人都要打上一场。
除了这十几个高壮的健仆之外,武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带着猞猁苍鹰之类,她从前不用那些。不过这次,她确实带了一只动物。
好不容易等到了武祯一行人,少年少女们就发现,祯姐的马背上站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鸭?
马上就有好奇的少年问道:“祯姐,咱们去打猎,你带一只鸭干什么?”
少女声音清脆的反驳,“祯姐带的能是普通的鸭吗?我觉得这肯定不是鸭!”
武祯哈哈大笑,对着少女比了比拇指,道:“这确实不是鸭。”
少女一挺胸脯,十分骄傲。就听武祯接着说:“这是鹅。”
一众少年忍不住笑出声,又怕惹恼了武祯,忍笑忍得噗嗤声四起。武祯大方的挥手,“笑就笑出声,憋着干什么。”
顿时一阵哈哈大笑,连那少女都笑了,赵郎君打马凑过去,想摸那小鹅,嘴里开玩笑道:“祯姐,你带鹅去,是想着到时候一起烤了吃吗?”
武祯看着他作死也不提醒,于是赵郎君笑着笑着就惨叫了一声,那只站在武祯马背上的鹅一口啄上了他的手,若不是武祯飞快的伸手捏住了鹅脖子给它拖了回来,赵郎君的手背上都要被啄掉一块肉。
饶是如此,赵郎君还是举着自己红了一块的手疼的吸气,其他围观的少年少女们也傻眼了,半晌才有人说:“这鹅,怎么这么凶?祯姐,你怎么养的,是不是给它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武祯笑容满面,“它叫鹅子,我在濮州带回来的。至于是怎么养成这么凶的,我可不知道,鹅子带回来后都是郎君在养着。”
鹅子和他们一起回到长安后,本来家中老仆要给它在后院圈一个棚子,可鹅子不满意,有一天武祯和梅逐雨发现它自己跑到了书房外面那个小池塘安了家,还不知道从哪叼了干草在附近的草甸子里做了个窝,武祯觉得有趣,于是就随它去了。平日里鹅子自己在池塘里找吃的,武祯是从未管过,只是她偶尔看见自家郎君在书房看书的时候,会给鹅子扔些吃-->>
的。
武祯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转向武祯身旁那个沉默的梅郎君。众人和梅逐雨都不是很熟,对他就没有对武祯那么自然,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梅逐雨这人一看就是不会玩儿的,少年少女们感觉和他闹不起来,于是关于鹅子的事就这么被略了过去。
“人到齐了,咱们出城去吧,等到西山,要是时间还早,咱们今天就能开始打猎了,也省得还要等明日!”有心急的郎君道。
武祯点头:“好啊,出城!”她一声令下,众人策马狂奔出了城,好些少年都在争抢第一,然而奔着奔着,众人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祯姐人呢,怎么没有跟上来?
往常出去打猎,武祯可都是带头那一个。众人勒停马等在路边,跑最快的那两个转身跑了回来。
“祯姐呢?”
“好像,还在后面。”
众人伸长脖子往后看,隐约看见好像有二十几匹马在城门那边,慢慢走着。
“祯姐怎么这么慢啊?”
“该不会是因为梅郎君吧,难不成他不会骑马,所以祯姐等着他呢?”
赵郎君忽然哎呀一声拍了一下脑门,“我给忘了,祯姐现在怀着孩子呢,肯定不能骑快马。”
武祯怀孕这事也没有大肆宣扬,除了这段时间上门找过她的几个少年,其他人都不清楚,现在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惊叫连连。
“什么?祯姐?怀孕?什么怀孕?祯姐为什么会怀孕?”有傻眼的少年傻乎乎问。
“竟然怀孕了,祯姐怎么不告诉我们!”这是反应过来生气的。
“啊啊啊我们是不是要有小侄子小侄女了!”这是突然兴奋高兴起来的。
众人又打马转头跑回武祯那边,扬起一片灰尘。看着这些神情各异,或不高兴或兴奋或担忧的脸冲过来,武祯挥手驱散眼前的灰尘。
“祯姐,你有孩子了?”
“祯姐,我要当叔叔了?”
“祯姐,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肚子!”少女大胆提出要求,众少年一听,心道这人怎么擅自脱离队伍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他们当着梅逐雨的面,不好要求摸祯姐的肚子,只能对视一眼将提出这个要求的少女隔开拉远,总之他们摸不到,那就大家一起摸不到,绝不能让女孩子专美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