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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楼大堂中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池水常年温热,水汽氤氲,柳太真时不时就会化作原形在这池子里泡一泡,这一次也是,她变成蛇泡进水里,静静沉在水底。
雁楼很安静,这里总是如此安静的。忽然,柳太真感觉到了一个陌生的气息入侵了雁楼。这里是她的地盘,就算潜入的人很小心,也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被她发觉了。柳太真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继续待在池子里,等着那潜入者靠近。已经很久没有妖敢偷偷潜入雁楼了,这一个敢就这么偷溜进来,不是胆子太大就是脑子太差。
潜入雁楼的妖灵发觉这楼中无人,大喜过望。既然无人,他就方便多了。这楼里布置华丽,中央有个烟雾缭绕的大水池,池上横着一架长桥,通往后面的平台,两架盘旋的楼梯分别靠在左右两边。
因为现在占据的是个普通人身体,又元气大伤,妖灵的感觉迟钝了很多,他走上那悬空的长桥,一点没察觉到桥下水中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在水底打量着他。
这是梅四?柳太真在水底缓缓游动,同时观察着桥上行走的人。她是见过梅四的,常常跟着武祯一起玩的那些人她都眼熟,没办法,那些精力旺盛的少年们,看到她这边的一群少女,就非得过来互骂一场,吵吵闹闹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眼熟了。
不过,这个梅四,似乎不太对劲。刚才不久前,武祯才拿着据说是他画的画离开,结果他现在就忽然出现在这里,普通人怎么能进入妖市,还能进入雁楼呢?
妖灵走到桥中间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了有异,不过此时才发现不对已经晚了,他连跑都没法跑,水中忽然窜起的一条巨蛇一口衔住了他,将他掼进了水里。妖灵猝不及防入了水,身体一阵抽搐,忽然吐出来大股墨汁。
这妖灵原身是一卷变化无常的墨画,最怕的就是沾水。柳太真用尾巴卷着梅四的身体一甩,他顿时又吐出了大股墨汁,眼见差不多了,柳太真将脑袋凑到梅四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脖子咬下去。这一下,并未见血,倒是随着柳太真的蛇头移开,一团扭曲的黑墨,外面裹着一层紫烟,被她逼出了梅四的身体。
妖灵见情况不妙想要逃跑,张口就是一吸,直接将妖灵给吞进了肚子里。巨蛇的蛇身鼓起一块,最开始那里还鼓动两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接着那个鼓起也慢慢平复了。
柳太真尾巴一甩,将方才梅四吐出的黑墨甩到了池子之外,她不可能任由这种妖墨染了自己泡澡的池子。
梅四挣扎着醒了过来,妖灵从他的身体里出去之后,他的神智就恢复了,不过先前被附身之时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所以一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水里,他真是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一边的石头。
滑溜溜的石头是白色的,有点奇怪,上面还有花纹。梅四看着自己紧紧抱住的‘白石头’,慢慢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白石头很长,不仅长还会动呢。
梅四明白过来自己浸在水里还抱着一只巨蛇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他想,我大概是在做梦,不然面前的一切都无法解释。白蛇的脑袋大的吓人,就在他眼前,冷冰冰的盯着他。梅四和大蛇对视着,后背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他的感觉告诉他,现在并非梦境。
梅四坚强的伸手摸了一把蛇头上的鳞片,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而柳太真,被人摸了脸之后,她觉得这个梅四怕不是想死了。她张开蛇口,想让这小子知道天高地厚,谁知道嘴巴还没张开呢,这人就两眼一闭栽倒,沉到水底去了。
瞧着水面上咕嘟嘟冒出的水泡,柳太真有那么一刻想到了好友武祯,如果就这么让梅四死了,武祯那边不好交代。
没办法,柳太真还是变回了人形,游进水里把梅四拉了起来。两人冲出水面,柳太真将梅四甩到池边,自己在水中理了理头发,刚才梅四迷迷糊糊间把她头发都勾乱了。
梅四再度两眼发直的醒了过来,如果刚才看到大蛇不是梦,那现在看到了赤身裸体的柳太真,一定是梦。不然,这个场面比刚才的大蛇还要没法解释啊!
梅四快疯了,为什么他每次一睁眼看到的都是超越他想象的东西!他脸上神情呆滞的看着水中露出半个身体的女子,那白皙圆润的肩头,乌黑蜿蜒贴着背部的长发,清清冷冷的侧脸——啊!为什么是柳太真!是他祯姐的死对头!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最主要的是她为什么是裸着的!
梅四的内心已经快要崩溃了,他这辈子都没有遇上过这么混乱的事情。忍不住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柳太真发现梅四醒了,略感诧异。一个普通人,醒的太快了,刚才也是,被妖灵附身,那么快就恢复神智。
不过,看到了也没关系,他这段记忆是不能留的。柳太真想到这,便冷着脸朝梅四靠近过去。
梅四见柳太真转过身来,身前那些…都看得清楚,顿时手一抖,哆嗦着往后退,捂着自己胸口眼神慌乱,“你,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别过来!不要过来,离我远一点!”
柳太真:搞什么,你是正在遭受迫害的良家妇女吗?
无言了一瞬,柳太真赤脚踩到了池边,从水里站起来,她伸手一把拉过梅四,凶暴的将他摁在地上。
梅四使劲挣扎,又不敢真往她身上碰,只能扒拉地板,都快哭了,“你放开我,我是不会背叛祯姐和我那些兄弟们的!我们是对立的立场,就算你强迫我,我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柳太真:不知道现在的少年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懒得理会梅四这个小菜鸡的挣扎,一把捏住他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按住他的脑门。掌下白光一闪,梅四这回终于软绵绵的晕了。
柳太真把人的记忆清掉,也不管他,任他倒在池边,自己去换衣服。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武祯没能在梅四家找到人, 府中的人还以为梅四是跟着她们一伙人去玩了。没办法, 武祯又往崔九他们那儿找,谁知也没找到, 崔九还很诧异的说:“几天没见他, 他难道不是在府中闭门准备贺礼吗,先前还特意叮嘱我们别去打搅他的。”
相熟的乐坊, 甚至是几家笔墨书铺都没找到人, 武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找了一圈没能找到人, 武祯不得不转回了妖市,她准备用其他办法找找梅四现在在哪。谁知, 她回了雁楼, 在大堂地上瞧见了自己遍寻不到的人。
梅四直挺挺的躺在地毯上, 闭着眼睛昏睡着, 衣服半湿不干,虽然看着狼狈了些, 但身体并没有问题。武祯把这个捡到的小弟一只手从地上拉扯起来,夹着上了楼,随手扔在了平时斛珠睡的一个榻上。
柳太真还在那写着她的新书,武祯指指梅四,“小蛇, 怎么回事?”
柳太真用手中的笔杆子敲了敲桌案上一个琉璃盏, 盏中笼着一个裹了紫烟的妖灵, 这妖灵遭了不少罪, 还被柳太真吞了一回, 身体小了一大圈,现下乖的很,待在琉璃盏里动也不敢动。
先前柳太真将它吐出来时已经将事情问了一遍,知晓了大概,于是再与武祯简单说明。武祯听罢,久久不语,柳太真还道她是在想那个别有用心布置这一切的人,谁知武祯忽然笑道:“有趣,画出来的东西能成真,小蛇,你把这妖灵给我,我炼一支笔,让梅四给我画点有趣的东西玩玩。”
妖灵一听,颤抖了起来,求饶道:“放过我吧,只要你们放了我,我马上回扬州去,再也不来这里了!”
武祯叮叮当当的敲着琉璃盏,“扬州的妖?到了长安地界,这里的妖都归我们两个管,你在这里闹事,我想怎么处置你,就能怎么处置你。”
妖灵被逼成这样,恶向胆边生,一下子冲出琉璃盏,声音也粗恶起来,“你们不肯放过我,我就算死,也不叫你们好过!”
见他凶恶模样,武祯半点不意外,这种妖灵,就算傻了点,但绝不可能是什么无害的东西。就像她说的,不管先前在哪,到了长安地界,她就不可能任这种东西嚣张。
只一瞬,武祯身后浮起一只漆黑的猫影,巨大的猫影形状狰狞如恶兽,从武祯脚下到高高的楼顶,一双藏在黑气氤氲中的红瞳冷冷盯着妖灵,将身形暴涨的妖灵衬托的渺小起来。
猫影一爪子将妖灵按住,妖灵挣脱不得,发出惊恐的呼声,武祯抱着胳膊睥睨它,“不叫我好过?区区一个妖灵,你想怎么不叫我好过?”
“小蛇,这东西不懂规矩需要调.教,我调.教好了再还你。”
柳太真摆摆手:“行了,拿去玩吧,不用还我了。”她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榻上躺着的梅四,添了句:“把下面池子的水给我换一遍,都脏了。”
武祯将妖灵困住,先把梅四送回了家。梅四醒来后,果然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想画千鬼辟邪图给祯姐堂兄当贺礼,但没找到合心意的纸笔,后来…后来他好像和人喝酒去了,醉醺醺的,现在还头疼。
武祯瞅着这傻孩子一脸萌蠢,拍了拍他脑袋,“行了,你好好休息吧,过几日没事去寺里拜拜。”
梅四:“啊,为什么?”
武祯:“没什么,你不是在找好的纸笔吗,我那有,过两天给你送过来。”毕竟遭了罪,总要安慰一下这倒霉孩子。
梅四立刻就被引走了注意力,乐呵呵的,“真的?好好,祯姐说好肯定就是好东西,我等着啊!”
武祯说到做到,她把那妖灵分了一半塞进了一支不错的笔中,给他封住了大半力量,如此一来,这支笔画出的画虽带着点活物的妖气,但不能再从画中跑出来了,最多,也就在画里动一动而已。将这笔送给了梅四,她道:“千鬼辟邪图,好好画。”
梅四愕然:“祯姐怎么知道我要画这个?!”
武祯:“是个人都猜到了。”
梅四果然从这日起就认真闭门画图了,这回没闹出什么事,只是梅四总会觉得,自己画好的鬼,好像偶尔会眨眼,有一回他眼花,竟然还瞧见一个画中恶鬼挠了挠头。在又一次眼花觉得自己好像看到某只鬼怪伸手抠脚后,梅四想,我是不是真的该去寺里拜拜?
挣扎了一日,梅四最后还是决定去拜拜安心。
晋昌坊有一个鳞经寺,香火鼎盛人流如织,很是热闹,梅四家中娘亲,也是每月初一十五去佛寺上香的,去的就是这个鳞经寺。梅四去的次数其实也不少,毕竟寺中杂戏院里演的那些百戏杂戏还是十分有趣的,他若实在无聊便会去佛寺的杂戏院里面晃晃,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梅四到鳞经寺的时候,发现今日寺中人出乎意料的多,虽然比不上盂兰盆节和浴佛节那些盛大节日,但前殿广场上聚满了人,热闹哄哄的。
“这是怎么了,今儿人怎么这么多?”梅四叫住个郎君问,那郎君告诉他今日有高僧经讲。所谓经讲,就是寺内的僧人们用通俗易懂的言语,讲一些佛经之中的故事,以此来引导信徒百姓们向善,一边讲还一边演,寻常百姓们平日日子过得无聊,这种听故事的机会难得,于是附近的人家就早早拖家带口来了。
经讲还未开始,有几个僧人在台上准备,梅四见到那边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也不往那边挤,自己准备去上香。谁知这一转头,却看见了两个眼熟的人影,那边一高一矮两个背影,不是他祯姐和大堂兄又是哪个?见两人转到后面去了,梅四连忙偷偷跟了上去。
因为怕被发现,梅四不敢靠的太近,只远远看到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不一会儿,到了一面墙下,武祯停下了脚步,仰头看去。
那里有几枝樱桃枝长过了墙,上面结了红彤彤的樱桃,寺中这两棵樱桃树,据说是某位大德高僧外出游历带回来,寺中僧人也不知怎么照顾的,结出来的果子又红又大,但寺里不许人随意摘,还特意加高了墙,让人只能站在下面眼睁睁看着嘴馋。
梅四缩在墙角偷窥,看见武祯似乎想摘樱桃,而梅逐雨犹豫着摇了摇头。武祯笑笑,抬手就要去爬墙,看样子是准备爬到墙头上去摘,然后梅四就看到自己那位严肃的大堂兄伸手拉住了她。梅四一点不意外大堂兄会这么做,他这个大堂兄是不会做这种‘坏事’的,而可惜的是,梅四也了解祯姐,她就爱做这种事。
肯定要闹不愉快。梅四略有些紧张的看着,觉得祯姐可能要发脾气,她那人就是那样,别人不许她做什么,她就要不高兴,不爱听劝,不喜欢被阻拦。但接下来的情况有点出乎他的发展,梅四眼睁睁看着他那个从不干坏事的大堂兄将他祯姐举了起来。
梅逐雨长得高,力气也大,轻轻松松一把将武祯举到了墙头,武祯一伸手就能摘到头顶的樱桃了。
见武祯被举到高处,梅四心道,这两棵樱桃树今日要倒霉,他祯姐雁过拔毛,肯定一颗都不给人家留。
然后,又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么沉甸甸的枝,武祯只摘了几个。并且,她还立刻塞了一个樱桃到举着她的梅逐雨嘴里。
梅逐雨似乎被吓到,手一松差点把武祯摔了,但他反应很快,连忙一把将人抱紧,好好的放了下来,垂着头有点不安。武祯又给他喂了颗樱桃,直接抵在了他唇边,梅逐雨别扭的低头吃了。
武祯和他低声说话,梅逐雨先摇摇头,后来不知听她说了句什么,又点点头。
梅四觉得太阳好像太大,照的他眼睛都要瞎掉了。那真是他祯姐和大堂兄?假的吧,祯姐哪有这么好说话,让她不做什么就真停手了?还有大堂兄,不苟言笑,平时很严肃的,这个被祯姐欺负的手足无措的愣头青又是哪个?离得远看不清楚,但梅四觉得大堂兄肯定脸红了!
梅四还没看过两人私底下相处,先前他以为他们两个性格不同,相处起来肯定称不上愉快,但现在看到这一幕,梅四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了。什么千鬼辟邪图,他该送鸳鸯戏水图才对。
梅四偷偷摸摸跟了一阵,亲眼看到了武祯和梅逐雨两个相处融洽,越看越觉得自己形单影只惨兮兮,跟不下去了,扭头跑回大殿上香。
他是因为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来上香,想祛除晦气的,但临到上香了,被方才一幕刺激到的梅四脑子一抽,在佛前求了个姻缘。
有个僧人在一旁敲木鱼,听到了他的话,笑道:“这位不管姻缘的,后殿有个菩萨才管这个,很是灵验,不妨去试试。”
梅四鬼使神差去到后院,被那一院子求好姻缘的小娘子们给吓退了出来。
还是算了吧,他想,成亲不如画画,他好些图都没画完呢。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武祯自上次发觉小郎君其实也想见自己后, 每每等到梅逐雨轮休便会去找他, 约他出门游玩。未婚的男女单独出游,其实不太合规矩,但武祯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而很守规矩的梅家郎君,见到她也把规矩抛到一边了, 见她笑一笑就被迷得七晕八素的,哪里还能拒绝她。
不知不觉变成默契, 两人都不用提前约好, 到他休息的日子, 就牵着马相见同游。
梅逐雨来长安一年, 对许多地方都不熟悉, 武祯却是从小生长在这里,对这里了解的清楚, 知道哪家的东西好吃, 哪里的歌舞好听。不过考虑到梅逐雨性子,她也没把人往自己常去的那些地方带,而是与他一起去了些清静景致好的地方, 鳞经寺就是一个。
这些地方本没什么趣味,武祯却发现了另一种趣味——小郎君的各种反应。其实武祯对自己这个未来夫婿的感觉很奇怪, 因为她变成猫偷偷去接近人家的时候,和正经人样去接近人家的时候, 会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梅逐雨。上午小郎君还用寻常而冷淡的眼神看跳进窗台的猫, 下午小郎君就用迷恋而明亮的眼神注视马上的她。
所以武祯总忍不住去逗他, 看他露出那种忍耐着什么的青涩表情。
两人一起从鳞经寺回来,先到的豫国公府,豫国公府门口刚好停下几辆马车,正有奴仆往屋里搬东西。武祯一看马车一角挂了个琉璃小灯笼,就知道车里面是谁了。
“裴表兄,怎么来的这么早,也不给我送个信好让我去接你。”武祯下了马,笑着过去敲了敲马车门。
车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这张好看的脸上带着些疲惫之色,大约是长途车马劳顿,他见武祯靠在车门边上,便朝她笑了笑,“祯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武祯:“表兄赶紧下来吧,难道在车里坐着舒服吗。”
这位裴表兄名为裴季雅,是武祯生母唯一的侄儿,长了武祯几岁,相貌俊秀,脾气温和,是个雅致人。因为年少时曾因故在豫国公府住了两年,与武祯这个表妹关系也比较亲近。他一向身体不太好,在昆州休养身体,今次是听说表妹要成亲了,这才千里迢迢赶过来为她庆贺。
裴季雅下了车,他长身玉立,穿一身广袖长袍,与时下长安爱穿窄袖胡服的郎君们格外不同,倒有几分旧时王谢风流子弟的模样。裴家在前朝也是高门朱户,到如今高门南迁,又历经朝代变换,但那几家姓氏,依旧是按照旧礼教导的子弟。
武祯这位裴表哥,在昆州那边,也是受人追捧的翩翩公子,如今他特意来贺喜,武祯自然感动,几年未见也不与他见外,将他请下了车,与他介绍站在一边的梅逐雨。
“这位是我表兄,昆州裴家裴季雅。”
“这是梅家大郎梅逐雨,就是我未来夫婿。”
裴季雅听武祯介绍了,这才正眼看向梅逐雨。梅逐雨看到他的眼神时,眉毛微微一皱。这个男人给了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虽然很隐蔽,但梅逐雨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裴表兄对他带着恶意。
而且…方才梅逐雨注意到裴季雅凝视着武祯,那眼神同样教他觉得不舒服。
裴季雅微笑着与梅逐雨打了招呼,语气柔和友好,并不见异样,有那么一瞬,梅逐雨怀疑其自己方才是不是感觉错了。他顿了顿,同样与裴季雅打了招呼,只是与裴季雅的笑脸比起来,他就显得没那么大方了。
裴季雅于是凑到武祯耳边,无辜的轻声道:“怎么梅家大郎好似不太喜欢我这个表兄。我难道是哪里失礼了?”
武祯好似没发现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微一偏头看向梅逐雨,带着几分亲昵的取笑:“郎君大约是看表兄与我太亲近了,所以不太高兴。”
这话一出,裴季雅表情微僵,梅逐雨则略有尴尬的抿了抿唇。他又看了一眼裴季雅,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吃醋,才觉得裴表兄给人感觉不好。
裴季雅这段时间要住在豫国公府,他与武祯是表兄妹,梅逐雨此时还是外人,不好多留,很快告辞离开。他骑着马快到街角,忍不住又转头往后看去,恰好看到那裴季雅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挑衅的笑了笑,伸手拉住武祯,低下头去与她说话,看上去两人像靠在了一起。
梅逐雨不由停下了马,在原地顿了许久,直到瞧见他们进了门,这才一夹马腹,策马离开。
身后芒刺一样的目光消失了,裴季雅扯了扯唇角。真是个感觉敏锐的郎君,他不过没忍住露出一刹那的恶意,似乎就被捕捉到了。
“表兄还是住那个院子,先前收到你的来信,就吩咐人收拾好了,我父亲他明日就回家来,表兄先休息。”武祯作为主人,亲自将客人送到了客院。听到裴季雅捂唇咳嗽起来,她问:“怎么,可是赶路辛苦,身体又不好了?”
裴季雅脸色有几分苍白,闷闷咳嗽了两声,“无事,嗓子有些不舒服而已,过几日便好了。”他脸上笑着,心中却恼恨。说来,这还是因为刚才那个梅逐雨,若不是那个梅逐雨先前杀了他一个分.身,他也不至于神魂有损,连带着这具身体也有几分吃不消。还有那几只凶犬,还没来得及放出去,就被杀了,实在可惜。
裴季雅好几年没来长安,武祯也不好扔下他自己去玩,再加上住回到府里的豫国公耳提面命,她不得不待在家中陪客。
待了两日她就无聊了,这日豫国公府来了十几个少年少女,一伙人热热闹闹的要让她把嫁衣拿出来。这会儿有个风俗,嫁衣做好之后,出嫁女子在闺中的友人,都要来送上美好祝愿,用针线在嫁衣上缀上一朵花。穷人家用纸或者布条剪成花,让新娘的闺中友人一人在嫁衣上缝上一朵,至于有钱的富贵人家,则是用金银玛瑙翡翠打磨成花朵形状,或是用珍珠攒成小花,再缝在衣服上。
武祯闺中友人,除了柳太真,关系亲近些的就只有两位娘子,孙娘子和谢娘子,她们二人也是常跟着她与崔九梅四一伙人玩的,孙娘子性格大方,谢娘子含蓄些,但胆子奇大,不然也不能和她们这些人玩在一处。两人这回自然也来了,还特地准备了缝在衣服上的金花。
本来这事应当是闺中友人做的,结果崔九他们这群少年倒好,也跟过来凑热闹,闹哄哄的喊着也要给武祯的嫁衣上缀花,武祯不耐他们纠缠,挥挥手让他们自便,一群得偿所愿的少年们就欢呼起来,一群人抬着武祯的嫁衣跑到一边,热烈的选起自己要缝上去的那朵花。
然后几个人扯着裙子,生疏的捏着针线,歪歪扭扭的缝花。武祯瞧着一群小伙子捻针拉线,其中不乏身高腿长肌肉发达的粗壮郎君,觉得自己的嫁衣可能要被糟蹋了,她出去晃了一圈回来,发现屋里差点打起来,孙娘子叉着腰大喊着:“一人缝一朵就好,你们几个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