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师祖当然~还活着啊~想见师祖的话~你的长相还做不到呢~”半透明看不清脸的师祖嬉笑着,一把将江澄推离此处,“师祖的眼睛只能见美人,怪小子不见~”
前面白光一闪,江澄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雅致的园林之中。
“满身杀煞之气,当沐浴焚香去煞,再静坐,观风,提笔,听禅,拂世之尘埃。”长裙云鬓的女子手执花枝,模糊的身形隐约能看出微扬的红唇与满含山水的双眼。
花香袭来,江澄不由自主放下绷紧的神经,缓和了神情,仿佛一瞬间被洗去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修真路上难免生死离别,难免你争我夺,修为低不可怕,怕的是失去本心,师祖愿你历经磨难之后,仍能静看山水,停云静风。”
——
郑谣:“师傅,小师妹已经入黑室七年,当真没有事?我记得师傅之前说过五年就放小师妹出来。”
白苒冬:“我随口唬她的你也信,而且又不是我现在开了黑室她就能出来,要看里面的师祖神识们放不放人了嘿嘿。”
——
“弟子江澄,拜别师祖。”
身穿白衣腰系木剑,一根红绳系起长发,眉目含笑见之可亲,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丰神俊秀的如玉佳公子,与七年前,几乎判若两人。
若是走出去,定能迷倒万千少女…诶,似乎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第27章 撩妹

“你们不就是想要灵石吗?我身上的灵石全都给你们!拿了灵石就赶快走,我不追究你们。”粉衣少女强装镇定的说,但是手中攥紧的袖口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围着她的四个男修哈哈大笑,其中一个看着最年长的道:“不仅灵石要,你,我们也要了。”
另一个也道:“能给我们兄弟四人当炉鼎,是你的荣幸。你一个修为低下的女修,我劝你还是乖乖雌伏于我们兄弟,免得受皮肉之苦!”
“极是极是!哈哈哈!还是自己主动脱了这身衣服来服侍大爷,否则我们可就要让小娘子吃点苦头了!”
四人丑态毕露,盯着少女的目光淫邪,仿佛要透过她的衣服看穿那曼妙的身躯。少女见示弱并不管用,当下脸色一变愤愤道:“休想!你们这种败类,也不怕渡劫之时被雷劫劈死!”
“嘿!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一名男修上前就抓住粉衣少女的手,一把夺走了她手中蓄势待发的符咒,轻易化解了她的攻击,出言嘲笑道:“只有这点小伎俩也敢卖弄,女修就好好当炉鼎,反正也修不出什么高深修为。”
“赶快放开我,我告诉你们,我的护卫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要是敢动我,就等着到时候送命吧!”粉衣少女此刻心中满是后悔,她第一次离家本来十分兴奋,想着身后跟了一串人玩也玩的不尽兴,就用了点小计谋悄悄逃出来了,谁知道刚离开那些父亲派来的护卫,就遇上了这几个心怀不轨的男修。
她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修真世家小姐,年纪不大修为不高,从前没遇上过这种事,逃跑路上已经被逼着用掉了身上所有的攻击法器和符咒,灵力也枯竭了。
被围在这渺无人烟的偏僻之地,对着四个心怀不轨的男修,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惊又怒又怕,挣扎不能求救无门。虽然嘴里说的硬气,但眼里却忍不住沁出了些水光。
“嘿嘿嘿~这哭起来的样子真是惹人疼,看的老子心痒,别急,爷们这就来好好疼爱你!”
“走开!你们走开!”粉衣少女剧烈的挣扎,但终究抵不过四个男子的力气,只换来一个巴掌,打的她嘴角溢出血来。被打的粉衣少女挣扎的更加厉害了,眼里闪着厌恶的光。
动手撕她衣服的男子对上她的目光,手一扬又要打下去。然而这一巴掌打下去没打着粉衣少女,反倒将他自己的手扎成了个刺猬。
“啊!”
“大哥!”“大哥你怎样!”“有人在此!大哥小心!”
粉衣少女睁开眼睛,正看见眼前漂浮着一大片仿佛细针的金刺,密密麻麻的将她和那四人隔开。少女见状也顾不得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衣襟一拢就往后退去尽量远离那四人,一边眼神充满希冀的在四周巡视。
一定是有人来救她了!是不是她的护卫?可是那些护卫没听说有会金系术法的。少女虽然修为不高,但好歹是大家族出身的小姐,眼力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那些坚硬的能让那坏蛋戳穿手掌的金针是一些渡上了金系灵力,还有用了些其他手段的针叶。将柔软普通的针叶和金系法术相融合制造出这种武器,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人一定是个厉害的修士!
和粉衣少女一样,那作恶的四人也在抬头四顾,不过他们更多的是警惕。
“道友何不出来一见,暗箭伤人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行径。”捂着自己受伤右手的男子扬声道。
一声轻笑响起,四个男子俱是神情一凛,听到了声音他们竟然还没能发觉发出声音的人在何处,这说明这人比他们的修为要高,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提心吊胆。
下一刻,受伤男子听到一个清澈带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声音近的仿佛是在他的耳边说出。
“和听不懂人话的畜生,谈什么光明磊落,你仿佛在故意逗我笑。”
与此同时,身体撕裂的痛觉袭上大脑。临死前,这男修看到喷洒出来的血液飞溅,溅在了自己三个兄弟身上,在人世的最后一眼,是其余三人恐惧的目光,凝在他身后。
眼看着自家大哥在面前被劈成两截,其余三人睚呲欲裂,眼睛充血的瞪向站在大哥身后的人。
一身白衣面上带笑的修士,容颜如玉,手执一把金色细剑,剑身染血,缓缓滴落在地,很快汇成一小滩血水。
执剑的手腕轻巧一转,剑上血迹便尽数被挥去,刚杀了一人的白衣修士微微侧头,脑后被一根红带子扎起的黑发轻轻一荡。
“三位道友。”她看了一眼脚下的尸体,笑道:“在下说错了,是四位道友,可是在附近作恶的旗城四鬼?”
“竟然杀了我们大哥,我要将你做成尸奴!”旗城四鬼只剩下三,他们的拿手绝招威力大减。
三人站在一处,手执黑红令箭,口中念念有词。阴风阵阵中,从地上爬出来十几具腐朽的尸体。看着是挺可怕,但爬出来的速度太慢了,那些尸体朝白衣修士跃去的时候,那白衣修士已经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三人身后,一把扫去了快要缠上粉衣少女的一具尸体。
被这个陌生的白衣修士揽着跃上大树时,粉衣少女才反应过来,立刻就要挣扎。虽然这个人的出现救了自己,但她怎么知道这不是又一个坏蛋呢?
“临小姐,你的护卫风溪正在张榜寻你,在下也接了榜,运气不错恰好遇上小姐,特来助小姐脱困,此为信物。”
看过白衣修士手中的玉信,粉衣少女这才放下心来,又听他语气温柔,当下不由面上飞红,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道:“多谢你。”
“放心,既然接下任务,在下就一定会将临小姐安全送回去。”
“不知道恩人叫什么名字?”
“在下江澄。”
白衣修士一笑,那张长开的俊脸更显风情,让粉衣少女看得一个晃神,只听到他说了句“待在这里”然后就见他重新回到下面和那三人周旋。
待在远离战场的树上,粉衣少女握着江澄给她的盾符,紧张的看着下方的战况。然后她发现自己实在不必紧张,因为那个白衣男子的作风比他的外表看上去更加熟练利落,轻易没有动手,直到谨慎的将那三人灵力耗尽,才冷静从容的一击必杀,出剑见血。
最后一个人倒在他的剑下,江澄则是半点没有受伤,拭去剑上血渍,江澄将剑重新系回腰间。剑光消逝,粉衣少女这才注意到,他用的是一把木剑。
竟然是一把木剑,能将一把木剑用的如此锋利,真是…
“临小姐,临小姐?”江澄唤了几声才将粉衣少女惊醒,对上江澄的笑脸,少女一下子莫名红了脸颊。
“哎呀好痛。”少女捂着脸颊轻呼。她刚才被打了,现在火辣辣的疼。
面上忽然一阵清凉,少女一愣,见到江澄不知从何处拈了一片翠绿的叶子,叶上一层青色水雾,沾在脸上立即觉得疼痛被平复了不少。
江澄收回手笑道:“在下来迟,让临小姐受苦了,此乃小法,能缓解疼痛。”
将一路捂着红脸的粉衣少女送回到她的护卫手中,江澄得到了一万灵石这样大手笔的报酬。所以说有钱人家就是好,找个人赏金如此高,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的路途都不用再接活了。
江澄高兴的想,走出华丽大门的时候,却见粉衣少女急急跑了出来,见到她后猛地停住了脚步,然后低着头道:“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可怕的事。我,我叫做临间月,还有,这个还给你!”
江澄看着少女低垂的头和红润的脸颊,以及她伸出的手上放着的那一片绿叶,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然后她没接那叶子,有些为难的看看天,挠挠脸,最后吐出一口气说:“临小姐,我,是个女子。”
临间月:“…女…子?你、你是在骗我?”
江澄:“虽然长得像男子,但我确实是女子没错,临小姐不信的话,要看我的胸吗?虽然小但好歹还是有的!”
见江澄大有她一点头就要拉开衣襟让她看胸的意思,临间月不由捂着胸口退后一步,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回府中。
江澄好像听到了少女心破碎的声音。
然后她得到了一个教训——不要在容易坠入爱河的无知少女面前耍帅,罪过罪过。
离开临间月暂住的府邸,江澄揣着赏金来到了猎榜。所谓猎榜就是修士发布任务寻求解决问题方法的地方,其中有一条剿灭旗城四鬼。江澄找到那条,给出了四个血淋淋的人头,成功得到了一千灵石的任务佣金。
本该在容尘山派的江澄为何会在这里做任务,还要从她刚出关说起。
她好不容易出关,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七年,而她出关还没有一天,师傅就来了,声称她天资过人,一下子就修炼有成,直追谢二师伯的两位弟子,是时候下山历练了。
于是江澄接到了师傅派下的一个任务:去与容尘山相隔十万八千里,还有一大片海域的另一大派出尘山派送贺礼,出尘山派无定山少山主闻人珺将要在下月大婚。
为什么师傅她自己不去?
“啊,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打死那对新婚夫妇呢。”师傅白苒冬这么笑着说,捏碎了手里的玉杯。
江澄:忍不住想起被关进小黑屋之前那场宴会上,师傅唱的歌,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让你大师兄去的话更糟糕,喜事说不定就要变白事了,为了我们容尘山派与出尘山派的面子,还是算了。至于你二师姐,她外出去采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三师姐嘛,去沧源许家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所以只有你能去。”
“对了,为了考验你,灵石师傅就不给你了,你路上自个儿赚吧。别跟师傅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师傅养。”
于是刚出小黑屋的江澄,带着一份贺礼,一把木剑,口袋空空的离开了容尘山派,一路上接任务赚路费,堪称自力更生的励志典范。
只不过,这一路上是不是太不太平了些?

第28章 不认识

江澄还记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跟着大师一路往上云寺去,那时候他们走的都是普通凡世人的城池,所见虽然不是人人都安居乐业,但是巷中有嬉笑打闹的孩童,街上有说笑的行人,路边有摆摊吆喝的小贩,路旁有热热闹闹的酒肆,市井之间的生气看得人倍感亲切。
但是现在,她一路从容尘山派去往南边的出尘山派,经过大大小小数十个普通人居住的城和村,见到最多的却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民。大片的田地荒芜寸草不生,许多个村落都空无一人,被野草枯木覆盖。
七年,她在黑室里的七年,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不少事。天气反常作物不长,各种旱灾洪水虫灾地动接连不断,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频繁的灾难带来的影响是毁灭性的,越来越多的人死去,或是离开无法生存下去的家乡,迁徙至其他有可能好一些的地方。
江澄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杀人,杀的不是修士,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只是一个饿的腹中雷鸣不断的人,并不费力,连剑也没用上。
当时那个男人追着一个孩子,手里举着一把豁口镰刀,状似疯魔。而那个孩子细瘦伶仃,身上没有二两肉,一边跑一边哭喊着:“不要吃我!”
江澄将那疯魔的男人往后一掀,就将他打飞到了两米之外,那男人轻的出乎江澄的意料,再一看,那刚才还要杀人的男人已经断气了,如此轻易。而被江澄救下的那个孩子看到,却并没有像江澄想的那样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跌跌撞撞的跑到那男人身边,呜咽的喊着爹爹。
江澄这才知道,这个要杀了孩子吃掉的男人,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人饿极了,是会吃人的。纵使江澄再如何随遇而安,也无法轻易的接受这样的惨剧时时刻刻发生在面前。
于是她不再去凡人的城,只去有修士住的修真城池。修士住的城池和凡人的城池截然不同,没有流民,看着还是个太平盛世。然而只要往那酒肆客栈一坐,就能听到在此聚集的修士们谈论即将到来的大劫。
这些修士有散修,也有一些修真宗门以及修真世家子弟,聚在一处讨论着一些各自知晓的消息,偶尔也有人说起凡人惨状,俱都摇头叹息。
没人说得清那个所谓的大劫到底是什么,只是人人面上都不免严峻担忧,路上的修士也多是行色匆匆,少见有潇洒谈笑的修士。
不管在哪里,似乎都被一股压抑而沉重的气氛所笼罩。
而且修士所在的城池,虽然没有流民,却也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修士趁着人心惶惶的时候出来作乱,那被江澄杀死的旗城四鬼就是四个才筑基期的小修士,因为学了些旁门左道,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和女修。
哪里都不太平,但她不能因为不习惯就躲着,遇上不喜欢不接受的事情,纵使闭着眼睛也没有用,江澄从来不是个会逃避的人,所以她调整好了心态,就再也没有特意避开凡人居住的城池和村落了。
这一路她看了太多惨剧,也看了太多值得感动的场景,人性的善与恶在眼前的灾难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她每次看到那些努力想要活下来的人们,就会忍不住想:我能做些什么?
她不求报答,也不想当个人人称颂的善人,她只想让自己好受一些。
于是江澄的灵石花的越来越快。在修真城池的猎榜上接那些剿灭恶徒的任务,得到了任务赏金,大部分都换做了粮食衣物药物等东西,到凡人城池的时候,再将这些东西交到值得信任的人手中。
这些东西很快就会成为灾民果腹的食物、救命的药和御寒的衣服被褥。能救多少人江澄并不关心,她做了自己能做的,力所能及问心无愧。
就是灵石花的实在太快了,刚进兜还没捂热就用光了,实在心疼。上次在一个修真城池看到一套好好看的衣服也没舍得买!
哦,当然也有那套衣服是女装的原因。她现在这个翩翩公子外表,穿个女装走出去,她怕吓着人。
又把刚赚来的灵石画了七七八八,江澄叹气,看了一眼破损城门上挂着的谐原城三字。谐字的偏旁掉色,看上去像皆原城。
城门大开,进出的人却不多,城门也没有守卫,城墙根或躺或坐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往城里面走,江澄想着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人托付这些食物药物。城中有不少坍塌的房屋,应该是前不久经历过地动,现在还有人在废墟上翻找东西。另一边有一群人在搭建房屋,就是那种几块木板拼在一起的小屋子,只能挡挡风。
江澄看了一会儿,上前找了个面善的大婶询问了一下城中在救助流民的人家。之前的城一般都是富商善人或者正派清官,这个大婶闻言却说:“是一群寺里的师父,都是菩萨心肠哦,救了不少人,真真是佛祖派来救苦救难的菩萨,要不是那群大师,我的孩子都还埋在土里…”
大师?一群大师?江澄有些微妙的预感。
这个预感马上就成真了,她才走出十几步,就看到不远处一片更大的废墟上,十几个反光的光脑袋,那些光着膀子一身金光闪闪,在废墟上挥汗如雨搬石头撬木头的,为首不正是那年她在上云寺看她最不顺眼的那个怒目金刚——刑戒大师吗?
在江澄看到刑戒大师的时候,那位大师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虎目瞪过来,先时还有些疑惑不解,等江澄笑嘻嘻的给他招了个手,刑戒大师大概认出她来了,立马变了脸色,浓眉一竖就吼道:“师祖不在此处,你速速离去!”
江澄:不打自招了喂…所以说,光长肌肉是没有用的,大和尚你就不能长点心吗?
这时刑戒身旁一个一身腱子肉扛着大石头的和尚疑惑的说:“刑戒师叔,师祖在这里啊,不就在南街吗?我早上还看到…哎哟,刑戒师叔,你为什么打我。”
江澄从这个愣头愣脑的和尚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感觉,想想发现自己当年问青灯大师在哪,刑戒大师瞪着她不说话,也是这个傻乎乎的和尚说的。结果这么多年了还是一股子傻劲,这些和尚还真是可爱。
“多谢相告,我这就去找青灯大师。”江澄一拱手,转身风流潇洒的走了。
她倒是没有特意去寻青灯大师,四处转了转,结果才转了两个街角,就看到那个许久没见的熟悉身影。
不是江澄对青灯大师熟悉到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是大师实在太显眼,想不看到他都不行。
一个用木板和茅草搭建出来的草棚子里,一堆最大不过五六岁最小才两三岁的小萝卜头里,杵着个青灯大师,就像一堆金针菇里混进了一个杏鲍菇。咦,这个形容似乎有哪里不对。算了,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那杏鲍…青灯大师,自江澄认识他,就是从头到尾没换过的一身洗的发白的僧衣,朴素干净整洁,但现在,整个人好似灰堆里滚过一回,灰扑扑的。亏他能在这种灰头土脸的状态下依然好似散发着佛光。
青灯大师好像是在看孩子,这里大概是个类似托儿所的地方,刚才那些人的孩子应该都在这里集中照看。但是,青灯大师看孩子?
江澄上下打量大师的造型,光脑袋上趴着个长米粒牙的小娃娃,啊呜一口磕在大师光溜溜的脑袋上。背后还有一个试图抓着他的衣服往上爬,左边两个在拉扯他手腕上戴着的菩提子手串,右边一个吊着他的手臂想去够他手上的狗尾巴草。
大师他,端着那张七年过去都没有一点改变的平和脸,右手挥舞着狗尾巴草,逗得两个熊孩子哇哇大叫,蹦来跳去的去抢。
逗了一会儿,大师手一抬,将狗尾巴草扔远。顿时好几个孩子就跑过去抢,最后最快的那个捡了回来递给大师,大师于是就拿着狗尾巴草继续逗他们,任周围一圈扯他衣服拉他耳朵捶他背的娃娃们如何闹腾,也是不温不火巍然不动,虽然看着狼狈,却有一种谜一般的从容。
但是大师,这是在带孩子还是在逗猫逗狗呢?江澄忍不住想,还好这老和尚以后肯定没孩子,这种熊爹真的太糟心。
江澄抱着胸倚在街角的树下笑眯眯的看着那边,看着那群小萝卜头折腾大师,乐不可支。等见到一个小萝莉拿着一块黑炭,踮着脚要给大师画眉毛,结果将大师涂成了个黑眼圈,江澄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捶树。
果然大师就是减压神器,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大师,奇迹般的就能开心起来呢。
江澄这动静有些大,惹得那边的一群孩子纷纷看过来,当然青灯大师也看过来了。
在一群萝卜头好奇以及大师平静的目光下,江澄脸上带笑脚步轻快的走过来,抬手给大师打了个招呼,“哟,大师,好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大师:“谁?”
江澄:卧槽我只是客套一下不过七年没见你还真忘了我是谁啦!
大师:“哦,是你。”
江澄:终于想起来了吗。[doge]
大师:“忘了叫什么。”
江澄:…好想打死这秃驴,不知道现在的武力值能不能打到他。
觉得自己手痒的江澄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转头一看,见是那个笑眯眯的住持殊印,肩上还蹲着那只黑猫。
“江姑娘?没想到在这里见到,真是巧了,师祖前两日才去了一次容尘山派,说你在闭关呢,这么快就出关了,看上去修为大涨,恭喜了。”殊印说。
江澄闻言,默默看青灯大师,这就是你说的不记得是谁?立刻就被打脸了吧。
青灯淡定用狗尾巴草逗孩子,没看她。
啧,老和尚,嘴里说着不认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第29章 小和尚

“大师,我从容尘山派走过来的路上,看到很多活不下去的人,我还第一次杀了人,那感觉太难受了。我有点好奇,大师你为什么能一直这么淡定呢?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过你不开心或者有其他情绪的样子。”
大师眉目间一片平和,眼中也是令人安稳的宁静,“等你两百多岁的时候,遇上很多事,也就会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