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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条因妖道贪婪便枉送了的性命,这等惊天血案是一定要上达天听,由皇帝老爷亲自判刑的。
陪都的刑狱最高长官详详细细写了折子递了上去,刘海石的大名自然也含在里其中,倒是夫夫俩只被一语带过,连个正经名字都没出现。一来,官老爷们当然要首先突出自己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和做出的大量工作;二来,就胡管家的说辞,范周夫夫俩也实在没起什么作用,又只是一介白丁,根本够不上占篇幅的资格,被一笔带过当个背景板简直再自然不过。
看似少了个在皇帝老爷面前露脸的机会,这却正中了范周的下怀。
这才是他当初祸水东引把刘道长推出去顶缸的最重要原因。
范周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可能还没那么深,不过不管古今中外,有些事情总是相通的,再说了,基本的常识和律法范周还是知道的,不然怎么踏实做生意呢。
决定把那个妖道交到官府的时候,范周就已经打定主意把这口锅扣在适逢其会的刘海石小盆友头上了。
除了某些特殊情况以外,须判死刑的案子都是要先上交到皇帝老爷手里复查一遍,确认无误后才能正式判罪行刑的。
这妖道害了那么多人,这么大的案子,还是妖术害人,皇帝老爷不被震动就怪了。
须知古人虽敬鬼神,巫蛊一类的东西却是禁忌,连淫祀都要被大肆抨击呢。
范周可不想因这件事入了皇帝老爷的眼招惹麻烦,他们夫夫俩都不是人类,尤其他家那口子对皇帝这个职业可谓极度偏见,还是距离产生美就好了。
至于皇帝老爷会不会因为此案对道家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那就是刘海石小盆友需要操心的问题了。
范周精明,刘海石也不傻。
对于范周完全把自己卖出去顶缸这件事,刘海石心中难免有芥蒂,他本以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已经算是朋友了,没想到范周说的好好的,最后会来这么一手。
只是他也没功夫与范周计较,那天从衙门出来他就被说话算话的雷曹大人抓去名为指点实为摧残的学习如何“自食其力”去了,每天被雷曹大人带着挑水劈柴各种干粗活做苦力,整日苦不堪言。
身体受累,心里憋屈。
范周看了几天,估摸着刘海石也快到临界点了,便向雷曹大人替他请了个假,把人约出来谈谈心。
几天的功夫刘海石小盆友就瘦了一圈,道骨仙风的形象也憔悴没了,风度涵养倒是依旧一等一的好,尽管脸色难看,心中愤懑,也没有对着范周恶言相向。
范周其实对刘海石挺有好感的,如今一看,果然是个不错的人。
俩人就坐在那天整治那妖道的亭子里,桌上依旧是茶果点心俱全。
梁楠被范周特意支开了,有些话就好说了。
范周先给刘海石道了歉,也不待刘海石反应,便把自己最初那一世的遭遇换了个时代背景,用“我曾经有个朋友”的方式讲了一遍。
刘海石听罢,默然良久。
范周叹息道:“这世上人分好坏,妖精鬼怪也是有善有恶。无辜的好人受害,起码还有个申冤的地方,无辜的妖精鬼怪被害却是无处伸冤,甚至因为身为异类,不被一竿子打死便已经算是好的了,像道长这样肯与我辈相交的简直凤毛麟角。在那些所谓修士的眼中,我们这些妖物,即使开了灵智,化了人形,有了道行,也还是妖物,被他们开膛破腹挖取妖丹甚至被炼制成妖奴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这真的公平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为万物之灵,可也只是万物的一部分。
天道重人,我辈也只能顺应天道。
不过就算是修士,也是人,既然是人,那就让人间的律法来惩罚他们好了。
我的确是在迁怒,也的确利用了道长。
此案必定上达天听,甚至帝王多疑之下可能动摇道门根基,给道长带来麻烦实在是辜负了道长待我们的一片诚心。
然则,我虽能尽力护住我手下这些小精怪们,让他们依着人间的规矩行事,安安分分地修行度日。可一人之力有尽时,我实在不想在看到当年的惨事重现眼前了。
道长出身不凡,道行高深,人品贵重,陷道长于此尴尬境地是我不仗义,对不住道长。
奈何我毕竟是个妖,有些事情只有道长做得,我就算修为再高,也是做不得的。”
范周说罢起身,对着刘海石长揖到地。
刘海石慌忙起身,将范周扶起来,长叹一声,苦笑道:“范先生实在是太看得起在下了。”
范周说的虽是他上上上辈子的经历,根本不在此世。
不过他手底下多的是消息灵通的精怪,虽说此世此间的人敬重鬼神,人与非人之间的关系算是暧昧开明,甚至颇有一些人与非人结为挚友甚至彼此通婚的事迹。
尽管如此,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思想到底还是多数,某些好面子的修士,尤其是大派修士尤甚,在那些人的眼里,妖精鬼怪天性本恶,是不该存在的,因此而生的种种惨事范周也是听了一箩筐。这还不算那些专门靠走捷径提升修为的邪魔外道造的孽。
若非如此,这些道行不高的小精怪们也不会一听说有靠山便欢天喜地地千里来投了。
便是刘海石这出身正的不能再正的修士对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人都说妖精鬼怪害人,最是冷酷无情,其实修士冷酷起来比妖精鬼怪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多修士都自命不凡,不仅视妖精鬼怪如蝼蚁,连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在他们的眼中也与蝼蚁无异,差别只在于异类可以任他们肆意施为罢了。
尽管不是所有修士都如此,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救人性命的也大有人在,可斩杀那些造孽的邪道士拯救无辜妖精鬼怪的修士就真的没听说过了。
刘海石这些日子客居在大宅里,每日看这些大小精怪们跟着两个大妖主子规规矩矩的过日子,比那些学了三招两式就出来蒙蔽百姓套取财物的人修简直本分出几条街去。早已经有所感悟,如今被范周突如其来的当头一个圈子套下来,秉性正直的刘海石顿时觉得压力之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连怨怪范周利用他陷他于不利都觉得无法理直气壮。
见刘海石虽脸色发苦,目光却灼然坚定,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
范周心中暗叹,仗着人家秉性正直就把人家当软柿子捏,当枪使,自己这节操也是碎的差不多了。
不过范周虽然连种族都改了,良心却还是在的。
人家以诚相待,他肯定是不会真的坑人家的,之所以干出这种“卖队友”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他那被动技能又不小心触发了一次,看到了刘海石的机缘。
掏出一个锦盒放在刘海石的手上。
“此物是我们无意中所得,赠与道长,全做赔礼。另外请道长安心,我虽有私心,却也不会陷道长于不义,此事于道长虽有为难之处,却也是个天大的机缘,若是道长抓得住,那么道长成就大道之日也就不远了。”
说完也不待刘海石疑问,便又是深深一揖离开了。
独自坐在庭院中,石桌上茶点已经冷透,小院里的灵气依旧充裕舒适,草木生机勃勃,清香满园,刘海石却无法像数日之前那样自在地享受了。
手中握着范周所赠的锦盒,刘海石默默地出神。
最初来此全因好奇,被作弄的鸡飞狗跳之后又觉得这一宅子的精怪们有趣便留了下来。
发现自己被推了出去顶缸时一股愤懑直冲头顶时刘海石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把那两个修为精深的妖精当作了朋友。
那愤懑并不全是因为觉得被朋友坑了,更多的应该是羞恼吧,觉得只有自己自作多情的视人为友,人家却只是在利用自己而已。
人妖殊途,各有各的立场,刘海石并不是个心胸狭窄的,纠结愤懑个几日只怕也就能放下了,顶多日后当作陌路罢了,可偏偏范周来解释了。
刘海石其实并不二,范周的道歉和那些开门见山,直来直往,毫无掩饰的话是真是假他分辨的出来。
人妖殊途,各有立场是真,利用他也是真,视他为友,为他指出机缘也是真。
知道自己没有自作多情这一点莫名的让刘海石的心情好了不少。
握握手中的“赔礼”,刘海石苦笑着叹了口气并没当一回事的打开了,结果眼珠子立刻就瞪得快要飞出眼眶,啪地一声赶紧把那锦盒又严丝合缝地盖回去。
即便如此,锦盒打开那一瞬间散逸出来的灵气也让院中本来还含苞欲放的花朵全部盛放,本来青色的果实也倏然成熟,树木的枝叶眨眼间抽发生长繁枝茂叶纠结盘绕如翠顶穹窿,几乎将日光都遮挡在了外面。
刘海石的心跳声砰砰巨响,握着盒子的手都开始紧张兴奋地发抖。
擦擦额角的汗水,暗自庆幸这庭院中有阵法能锁住灵气使之不至于外溢。
这可真是…
刘海石现在算是确认自己绝对没有自作多情了,若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好友,这么珍贵的灵丹谁会舍得就这么送出来了啊!
这连拿去孝敬师父,师父他老人家都会惊喜的!
攥着盒子在亭子里傻转了几圈之后,刘海石才想起来赶紧把东西收好,一点儿想和范周夫夫俩客气一下,把这贵重的赔礼还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可见刘道长虽然二是不太二,不过这近墨者黑,被这不良夫夫二人组熏陶的,某部分还是妥妥的跑偏了。
第74章 六十五步
折子递上去了,被刘海石清理门户破了一身术法与常人无异的前妖道也被收押了。
交通问题,皇帝老爷的批复且得等上好些日子呢,不过,在某些消息灵通的圈子里,夫夫俩算是又因为朋友出了一次大名。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奇人的朋友果然也是奇人。
只不过这位朋友一直深居简出,在聊斋两位老板家不声不响地待了这么久,差点就让他们错过了。
于是,一群暗搓搓冒着粉红泡泡想要近距离瞻仰一下有本事道长的脑残小伙伴们开始纷纷递贴子求拜访求请客。
殷士儋最狠,连帖子都省了,直接就冲进来了。
范周早就习惯这个一惊一乍哪有热闹哪有他的家伙了,话说这种人居然以后能做高官?这让那些刚念了几天书就开始摆谱的“文化人”情何以堪啊…想想还真是充满了槽点。
斜着扫了殷士儋一眼,“我说,还领着我的分红呢,你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擅自离岗,还直接跑到你东家眼皮子底下来,你良心不痒痒吗?嗯,这个甜,再来一瓣。”
嚼嚼被自家木头塞进嘴里的桔子,范周点了个赞,梁楠麻溜地就又投喂了一瓣。
夫夫俩挤在一张矮榻上,范周小狐狸懒洋洋地大半个身子都躺在自家木头身上。
梁楠一只胳膊环过自家小狐狸柔韧的细腰,放松肩膀给小狐狸当靠枕,手上还一刻不停地忙活着时刻准备投喂。
一旁的小几上搁着好几只大盘子,盘子上堆得慢慢地全是各种看了就让人口舌生津的新鲜水果。
作为和这夫夫俩打交道最久的一个,殷士儋早就习惯了这俩人随时随地放闪光秀恩爱的德性,也顺便练就了一张厚度十分可观的大萝卜脸——该红的时候红,该白的时候白,对着熟人的时候就不红不白,演技十分精湛,变脸十分迅速。
“有杨兄弟在那边照看着,东家您就放心吧,绝出不了岔子。”殷士儋腆着脸往夫夫俩旁边的石墩子上一坐,自来熟地顶着梁楠的瞪视摸了两个据说很甜的桔子一边剥皮一边用眼四处看,“东家您的朋友今天没在吗?这么好的天光景色,请来一起聊聊天多好。”
语气之谄媚简直让范周想炸毛。
“行了,别肉麻兮兮贼眉鼠眼的了,道长不在,你白跑一趟,对了,提醒我别忘了给这家伙扣钱。”
梁楠配合地点头,扫了垂头丧气的殷士儋一眼,不怀好意地翘了翘嘴角。
“别啊,我这不就是好奇嘛。听说那道长在这住了好些日子了,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东家你也不说给我引荐一下,这不是存心让我心痒痒吗!”
殷士儋苦着个脸抱怨。
扣钱什么的随便啦,给范东家打了这么久的工,殷举人现在根本不差钱。
只是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他居然错过了,这么有能耐的道长,本来就近在咫尺的,他居然也错过了,殷举人简直抓心挠肝的难受啊。
范周无奈,这家伙没救了。
“刘道长人家是正经的修道之人,又不像我们是在市井里打混的。就是客居在此,平日里也几乎不怎么出院子。像你这样的,要是真的引荐过去,那不是纯的扰人修行吗。道长好清静,这几天贴子雪片儿似的,道长早早就离了宅子进山清修去了,你是见不到人了,赶紧回去干活。”
范周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冲殷士儋挥手。
身后影子似的戴子属立刻递上一杯甘草茶给范周润喉咙。
出师不利的殷士儋长叹一声,还是赖着不肯走,“既然不方便打扰道长,那东家你给我讲讲吧,不是说那被抓住的害人妖道一开始盯上的是东家你们俩吗?然后呢,到底是怎么抓到的啊,道长都用了什么神通?东家你们出手了没啊?还有那妖道到底都干过些什么,我只听了零碎几句,说的十分可怖,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嗡嗡嗡的简直比苍蝇还烦人。
范周被烦得没了耐性,侧脸一个眼色,戴子属立刻心领神会。
嘴上还问个没完没了的殷士儋被忽地抓着后脖领子拎了起来,伸胳膊蹬腿地挣扎着被戴子属拎着往外移动。
“赶紧回去干活,精力那么多就多看点儿书,回头官府的告示贴出来你自己去看,少来我这里啰嗦,顺便也告诉你那群朋友别再递贴子来了,道长进山清修了,不在我这。”
眼瞅着殷士儋被拎出去了,范周叹口气,“终于清静了。”
梁楠又喂了一颗葡萄到范周嘴里,对自家小狐狸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熟视无睹面不改色。
没错,刘海石是进山了,不过和清修什么的半点儿扯不上关系。
刚得了颗宝贝灵丹,还没想好是自己吃还是孝敬给师父呢,就被雷曹大人给逮住了,那意思请假时间结束,该继续受培训了。
宅子里几年之内都不缺柴火用了,挑水这活儿又太“清闲”,雷曹大人觉得吃的比干得多这样不好。
就有胆大心细有眼色的小狐怪提了个建议。
眼下正是秋日,北山上猎物肥美,野果也都熟了,正是捡秋的好时候,说不定还能碰上些好药材什么的,进上一趟山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呢。
雷曹大人一听,立刻意动了,发财致富的新路啊。
于是可怜的刘海石就这么被兴致勃勃的雷曹大人揪着进山干起了猎户和采药人的行当。
好在范周对雷曹大人严重常识缺乏症了解的很,专门派了两个伶俐的小狐怪跟着,以免他们进了山之后丢在里面找不回来,或者守着宝山被饿死在里面之类的囧事发生。
进山转转挺好,这案子太火了,正好凉一凉。
范周的想法挺好,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殷士儋刚把道长进山清修的消息传出去,才清静了没几天,热闹就又上门了。
只不过这次是冲着夫夫俩来的。
倒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求助的。
找来这人姓严,并不是临通人,是附近文登县人。
聊斋剧团的名气大,夫夫俩奇人的名气也不小,尤其上次科考之后,目睹或耳闻了祝耘生之事的那些考生还乡之后,一传十十传百的,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临通有这么两号人物了。
这姓严的也是听了这么一耳朵传闻,实在没有办法了,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狠心跑到了临通来求人救命。
奈何人是来了,却没有人引荐,只好跑到茶楼去找茶楼掌柜求见东家。
赶巧那天茶楼上新戏,夫夫俩正好在。
从楼上包厢里往下看,一看就看见一个穿得邋里邋遢满脸惊慌憔悴的男人,进了门找见曹掌柜就往地上跪,连哭带求还要磕头的。
此时观众已经快要坐满了,范周眉头一皱,传音曹掌柜赶紧把人弄上来,别叫他搅了场子。
范周最烦的就是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派,更别说还是个大老爷们来这出。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真是触霉头。
自家小狐狸心情不好,梁楠的火气只会更大。
于是等曹掌柜抹着冷汗把那姓严的带进包厢,就看到两个东家一个脸上写着“劳资不开心”,一个脸上写着“后果很严重”。
曹掌柜心里也是烦,连根蜡都不想给这没眼色的家伙点,让着找事儿的货自生自灭好了,东家的场子也敢搅和,就这还敢说是来求救命的,是没长眼啊还是没长心!
“随便叫个谁上来替你,你赶紧下去找看吧。”范周看都懒得看那姓严的一眼。
曹掌柜如蒙大赦,赶紧出去随便抓了个倒霉的小狐怪进去伺候着,自己逃出生天了。
老祖就很可怕了,老祖的道侣更可怕,两个人一起心情不好,那气场他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了。
巧得很,被抓了顶包的那个小狐怪正是上次被范周夸过会办事的那个银毫。
这银毫也的确是眼明心亮,一看气氛不好。
赶紧又是换茶又是添果子的给两位东家伺候好,又转身连劝带哄地把那姓严的给安抚下来,弄快手巾给他擦脸,拾掇的像个人养儿了,才默默地退到了房间一角等吩咐。
被银毫这么一打岔,范周心情的确好了不少,点点头,这小家伙是块好料子,值得重点培养一下。
此时那姓严的也缓过劲儿来了,反应过来面前两个就是他要找的那两个能救命的人,立刻就往两人桌前的地上扑通一跪,把之前对曹掌柜来的那一套立刻又来了一遍,连哭带求,鼻涕眼泪满脸嘴里囫囵着根本听不出说的都是什么,只觉得千百只黄蜂嗡嗡嗡地在耳边绕,烦得让人直想一把火烧过去换个清静。
范周刚被压下去的烦劲儿立刻就涌上来了。
梁楠性子最是冷酷,就是有人死在眼前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全部的温柔和耐心都只用到了自家小狐狸的身上,对别人那是半丝耐性都欠奉。
这姓严的虽然是个须得小心轻放的普通人类,不能一巴掌拍成壁画,不过在梁楠火大地一巴掌把一整块实木桌角拍的碎如面粉之后,也被吓得立刻噤若寒蝉,老实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范周接过银毫递来的手巾,抓过梁楠的手慢条斯理地擦拭。
银毫快速无声地把地上的桌角残骸给清理干净。
梁楠的力道拿捏的妙到毫巅,整齐地少了一个桌角的桌上杯盘碗盏分毫未动,倒是不必换了。
看着地上那姓严的哆哆嗦嗦唯唯诺诺的样子,范周冷冷地嗤了一声,“鼻涕眼泪擦一擦,有什么事情就清清楚楚的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就省了吧,真正上了吊的那个还不知道该问谁申冤呢?!”
冷冷一句话听在那姓严的耳中,如遭雷击地傻了半晌,继而匍匐在地嚎啕大哭,“求求神人救命吧,我已经后悔了,我后悔了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求求神人,让她饶了我一家老小吧!我家小儿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范周冷笑一声,“哦?这个时候知道那是你家小儿了?那是她的亲生骨肉没错,你确定那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了?”
那姓严的哭得涕泪纵横,连连叩首,“是是是,求求神人救救我们吧,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啊!”
范周倚在梁楠身上,眼神冷淡,“此时后悔又有何用。听风就是雨,若不是落到如今境地,只怕你那小儿也早就被赶了出去,哪里还能被当作你的骨肉呢。”
那姓严的本来就心虚,也不敢反驳,只是不住的哭求叩拜。
范周叹了口气,“罢了,你虽然咎由自取,你那儿子却是无辜。我也不是什么神人,没那么大的本事,若要厉鬼息怒,只有还她一个清白,让害她的人得到惩罚才行。你确定你做得到?”
那姓严的哽住,犹豫了半晌,终于一咬牙,应下了。
范周嗤笑,“那好,你先老实找个地方呆着,今夜我让你们见上一面,你要做的事情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姓严的一听,顿时抖如筛糠。
范周冷笑道:“你要是怕了就回去,也省的我还要麻烦一场。”
“不不不,小的不怕,只要能救我全家性命,小的做什么都行!”那姓严的此时也是豁出去了。
范周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让银毫把人找个地方先安置了,晚上带到大宅去。
等到房中只剩下夫夫俩的时候,范周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眉头皱的死紧。
梁楠心疼地在他眉心亲亲,温柔地上下摩挲他的脊背,“要是嫌弃就不要管了,反正那厉鬼自己也会去报了仇怨。那些人也算活该。”
范周摇摇头,“方才我那能力又来了,看得我心里堵得慌。罪不至死的都死了,最该死的两个却还活得好好的。简直岂有此理!”
梁楠并没有范周这个“被动技能”,他只看出那男人厉鬼缠身,命不久矣,是个六亲断绝断子绝孙的命格,又兼那男人面相上就能看出是个多疑暴躁的性格,连着范周之前的话大略推断一下也能猜个差不多,详细内情就不知道了。看自家小狐狸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的小模样,难得的有了点儿好奇心。
范周灌了口冷茶,深深吐气,“别提了,这人的事简直太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