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陈鸣?!”
“啊,是,吴老师,抱歉。”对待善意,陈鸣虽然不擅长应付,却还是诚心感激并且领情的,对这位老师的态度也端正尊敬了不少。
吴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你肯定一肚子问题。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就去世了。看着你就让我想起他,一样的那么倔,又那么绝。你们都是那种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人,不过我儿子是因为身患绝症,可你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有实力,心态要放平,这样才能踏实的走的更久更高。”
吴老师的眼眶微微泛红。
陈鸣咬住舌尖,麻木的并没有感觉到疼。他觉得心脏里,那只妖怪放进那个东西的地方忽然好冷,冷的他的血似乎都渐渐凝固成了冰。
吴老师并没有发觉陈鸣的异样,迅速收拾了情绪,热情地拍了拍陈鸣的肩,“说起来我儿子也是个歌手,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找找,他的最后一场演唱会我去看了,还登台和他合唱了一首歌呢。那是我这辈子唱的最好的一次了。”
陈鸣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位吴老师送走的。
等他发觉的时候,正站在一个城市公园的喷水池旁,此起披伏无规律的水柱蓦然喷出,周围的小孩子们就是一阵尖叫大笑。
陈鸣站着看,又发了一会呆。
转身找了家超市,买了包烟。
自从豁出一切要实现梦想之后,他已经不碰任何会伤害嗓子的东西很久了。可今天,他需要这种东西。
——喂,你说,尼古丁对杀灭蝉卵有效吗?
——看看不就知道了。
蓝扇和蓝翼一路好奇地(主要是蓝扇)跟着,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初衷是要请客吃火锅这件事情。
范周两口子吃的痛快了之后就立刻遁地回了园子。
这两个说是要掏钱的也隐身成了跟踪狂。
也就是说,那进了范周两口子肚子的两桌火锅吃的是再地道不过的霸王餐了。
尽管如此,这个黑锅还是要算在那两只蝴蝶身上,谁让他们临时放了鸟,说请客还要客人自掏腰包可不像话,所以被金老板骂,被饭点当成黑名单人物,乃至被人报警抓什么的,都是自找的啊......
第13章 十三(抓虫)
陈鸣就像个发作了的瘾君子一样缩在角落里,剧烈颤抖呛咳着抽完了整包烟。
这种冗长的内心戏除了当事人没人感兴趣。
两只蝴蝶决定回去继续把火锅吃完,结果一进房间就发现蹭饭的俩个已经把所有食材都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蓝扇揪着一张画了只吐舌头胖狐狸的餐巾纸,额角蹦出十字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地又把服务员喊过来点了满满一大桌的菜,点得训练有素的服务员都压抑不住看怪物的眼神了。
蓝扇是个很好哄的家伙。
吃的舒服了,还是从蓝翼大魔头的钱包里掏钱付账,双倍的爽快让他很快就高兴了回来。
陈鸣回到自己的寝室就开始狂吐。
一半是心理,一半是生理。
久未进食,又暴饮暴食,是个人的胃肠也受不了这么,更别说精血已经被吸收了不少滋养卵包的陈鸣,他的胃肠根本受不了这个刺激。
然而,重新做人的感觉实在太好。
他又能感觉到饥饿和冷热,又能尝到味道,能感受到舞台上灯光的灼热温度。从一个行尸走肉变回血肉丰满的活人,真切体会到他是真的站在了梦寐以求的大舞台上,无数的人为他欢呼。
被喜爱,被支持,梦想中的一切都成为了现实,真正被他握在手里的现实。
连竞争对手的羡慕和嫉妒都让他觉得享受。
可这一切又是不对的。
对着镜子里那张全然不同的脸孔,他无法欺骗自己,遇到个妖怪只是做了个梦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那个妖怪给他机会让他实现梦想,而他要付出自己的性命。
这是约定。
那个轻而易举地给他更换了脸孔和身份的妖怪是绝对不会允许事情脱离它的掌握的。
陈鸣惶恐不安,却又激动难耐。
冰火两重天一般凌迟着他的神经,几欲疯狂。
他却神奇的将这种极度的绝望和飘渺的希冀糅合成了一种别样的魅力,毫无保留地绽放在了舞台上,像一朵凄艳怒放的花,美到动人心魄。
不仅评委和观众,连同台竞技的选手们也都无奈地默认了冠军的位置恐怕已经注定要带在陈鸣这朵奇葩的头上了。
另一朵奇葩恐怕就是蓝扇这个装嫩到极致的小美胖了。
一般来说,这种大型赛事,小孩子很容易出彩,却不容易走到最后。蓝扇偏就一路顺风顺水毫无争议地走了下来,还眼瞅着就要进决赛了。
虽然每一次表演的都是经典的戏剧剧目的改编戏码,奈何这“孩子”的表演天分和舞台感实在太好。说白了,喜剧的重点不就是让人捧腹开怀嘛,小美胖一本正经的搞笑功力比好多真正的成年喜剧演员都好上几分,颜又正,又萌,还是个情商很高的乖宝宝,粉丝团不要太大,不成功才是奇怪。
各种邀约甚至角色的试镜机会纷至杳来简直太正常。
蓝扇也一反开始的不情不愿,兴致勃勃地挑起工作来了。尝到了小钱钱的甜头,还有粉丝各种送礼物,夸奖如滔滔江水一般潮涌而来,有几个黑黑那就和石头丢进去一样,连个浪花都反不起来就沉默了。
成了国民小笑星的蓝扇要是有尾巴,估计已经翘成避雷针了。
节目分为三组,每组的比赛都是每周一播的。考虑到语言等等问题,海外的部分是另外计算的,决赛也是国内一场,国外一场,决出最后名次之后,再来把之前的人气选手也拉出来搞个嘉年华大联欢之类的国内外巡回一下炒炒人气。
金老大的手笔永远就是这么大。
决赛在即,距离蓝扇把“好料”给陈鸣吃下去也已经过了几个月。
和最初见到那个苍白冰冷的和个活死人一样的家伙比,如今的陈鸣脸色红润,精神极好,眼睛几乎都要发光了,整个人都在燃烧的感觉。
别人看着也不怎么奇怪,一朝成名天下知,年轻人,乐过头有些忘形都很正常,陈鸣这样已经算是很稳重了,更别提人家还那么拼命。
可蓝扇蓝翼知道,这是药效在慢慢发作,量变要引起质变的节奏了。
陈鸣的身体状态蝉妖不会关心,不过卵囊有个风吹草动的,那蝉妖绝对坐不住,只要那家伙着急,就不怕它不漏行迹。
这个拖拖拉拉都搞出花儿来的任务也终于到了有点意思的部分了。
其实抓个蝉妖不难,就算那蝉妖再怎么厉害,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
两只蝴蝶不够给力的话,后备还有老板那满园子的大小妖怪,分分钟摁死无压力,至于那个将来可能会造孽无穷的卵包,老板正好拿去收藏。
难点只在于,蝉妖这个种族实在是太会藏了,隐忍潜伏本来就是它们的天性,成了妖就变成了天赋技能。它们想要躲藏,那还真是连大妖们想找都要费把子力气。
好在鱼饵已经抛出去了,不怕它不上钩。
两只蝴蝶悠闲以待,一直暗中隐匿的蝉妖终于坐不住了。
陈鸣的人气名声水涨船高,蝉妖的孩子们却动静越来越小,最近几乎感觉不到动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蝉妖心道不好。
蝉妖修行不易,略有成就也要个几百上千年,想要后代就更要耐得住寂寞。
蝉妖寂寞,世间可是热闹的变化的快得很。
光是要大概了解人世的种种变迁就已经很费力,更不要说打听如今非人们的势力分布了。说难听点儿,即使人类喜欢夏日的蝉鸣,认为是一种很风雅很朴拙的美,可蝉妖这个种族特殊的繁衍方式其实非常不招人待见,卵包既然可以寄生在古木和人类的身上,自然也可以寄生在其他妖和精怪的身上,不仅有精血,还有法力,幼蝉长得更快,可惜代价太大,只好柿子挑软的捏。
故此,这只急于繁衍的蝉妖并不知道自己如今正茫然无知地窝藏在一个恐怖大妖的地盘里,还一心只想搞清楚孩子们到底怎么了。
跟在老板身边,蓝扇自认见识不少,不过还真没见过蝉妖,一时兴致勃勃。
倒霉蛋陈鸣就完全没有这种兴致了。
筋疲力尽从排练室回来还要做各种保养保证皮肤的上妆效果,陈鸣累得像梦游。
忽然一只手狠狠抓住了他的胳膊,冰冷的触感和熟悉的腥臭味让陈鸣顿时就清醒了,身子抖得像筛糠,莫名其妙地心虚。
蝉妖的人形是个很有贤妻良母风范的女人,面貌很平凡温和,平时大概还会很有母性的温柔,可惜目前一双昆虫无机质的眼瞳和一张泛着青黑的脸把什么美感和气质都破坏得一干二净了。
陈鸣的胳膊被抓着的地方像是被速冻了一样瞬间就失去了感觉,那股子彻骨的凉意游蛇一般顺着血管游遍全身。
陈鸣的眼睛恐惧的大睁,喉咙咯咯作响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蝉妖的妖力在陈鸣体/内转了三圈,一丝不剩地都注/入到了卵包之中,可那卵包还是和之前没有任何反应,里面已经初初有了形态的幼蝉们就像睡死了一样,虽然活着,却毫无活力。
蝉妖气得发疯。
若不是宿主不能轻易更换,她恨不得两爪子把陈鸣撕成碎片。
砰地一声,陈鸣被甩出老远,掀翻了一张实木的三人座沙发,重重砸在地上。
全身的骨头和内脏似乎都断的断碎的碎,陈明眼前一黑,脑子里沼泽汪洋,身体像个漏了水的皮口袋,七窍流血。
摔得半死不活,好处是摔过头了反而不觉得疼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鸣也不怕了,脑子里唯有的一线清明,想的还是明天还有重要比赛这种事。
结果不到两秒钟,陈鸣就被蝉妖凌空抓到面前,掐住脖子逼问。
料是蓝扇下的,陈鸣能知道个啥才见鬼了。他心虚,不过是聪明地发现事情在与当初的约定不符,且这种不符是偏向他这方的。至于原因,掐死他不知道。
这画面说实话挺好笑。
蝉妖化身的女人也就个一米六,陈鸣至少一米八,娇小的掐着高大的,十分暴/力反差萌。
早就趁机在陈鸣的房间和手机上装了各种xx器材和程序,坐享其成的蓝扇和蓝翼一发现蝉妖出现就赶到附近,猫起来用平板看直播,方便又欢乐。
蝉妖天生对非人非常敏/感,就算实力相差甚远,对蝉妖来说发现和躲避都不是难事,可惜没文化了点儿,人类的黑科技就是要用在这种时候欺负妖才过瘾。
“唉唉唉,对待‘孕夫’要轻拿轻放嘛,小心伤到宝宝就不好了。”
眼瞅着陈鸣又要被甩出当壁画,蓝扇凹着造型华丽登场了——当然,是成人版本的。
“是你捣鬼!”看到蓝扇,蝉妖立刻丢开半死不活的陈鸣,冲着嫌疑更大的“同类”凶狠地扑了过来。硕/大鼓胀的眼睛冒着黑光,人手已经变回了两对蝉足,乌黑锋利,身后的翅膀打开,嗡嗡作响,扇起的飓风把房间里的家具搅得稀烂,墙纸都挂掉了一层。
蓝扇是只修行不足刚过千年的“小”蝶妖,这点儿妖力根本不被这只蝉妖放在眼里,害子之恨噬心刻骨,恨不能把蓝扇千刀万剐了才好。
硬碰硬的对打,蓝扇肯定是打不过这只为母则强的疯狂蝉妖的,可他有后台啊。
利落地让过当头一击,眼疾手快地丢出一张精致的小网。
小网咻地长成了大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朝蝉妖反扑过去。
珠姐特供,上附超级“好料”,且有超级大妖的威势加持,对蝉妖这类的妖怪来说那就是天敌。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点儿搞笑了。
蝉妖怕得要死,当即想逃,可惜之前冲得太猛,一时刹不住,大网长了眼睛似的妙到毫巅地一堵一张,看上去就像是那蝉妖傻兮兮地自投了罗网。
黏住了蝉妖,蛛网立刻猪笼草一样闭合起来,呼吸间就收拢成了个巴掌大的小包袱,里面一只黝黑的蝉被网上的毒素渗透,麻痹僵硬束手待宰。
蓝扇两根指头捏着这个小包袱,迅速地往腰包里一塞,这才使劲儿搓搓手,抖落掉满身的鸡皮疙瘩。
珠姐就是珠姐,实话说他也很怕啊,幸亏大腿抱的好,老板真是天下第一好老板!
重要的话说三遍。
环顾四周,这房子算是没法住了。
这可是金老大的房产,蓝扇一想起那位的秉性就觉得后槽牙开始疼。
一团废墟里,本来应该昏迷到死的陈鸣居然硬撑着一口气醒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比赛什么的,简直执着的叹为观止。
蓝扇青筋直冒,干脆地把这小强属性的家伙又弄晕,以防万一还加了道符,保证不让他醒他绝对醒不过来。
负责布阵兼压阵的蓝翼刚好进门,蓝扇如蒙大赦,麻利地把腰包和陈鸣都拎上,“我这边都搞定了,这就跟老板交差去了,剩下的零碎就交给你扫尾了,对了,金老大那边别忘了交待一声啊。”
余音犹在,人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
蓝翼张了张嘴,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瞅着满室狼藉,推推眼镜,默默地给蓝扇记了一笔。
第14章 十四
蓝扇火烧火燎地奔回园子,才发现尼玛时间不对。
这要是搁在从前,他肯定啥也不想地就去凿老板大门赶紧把烫手山芋丢出去干净了。现在不一样了。他脑子不缺弦儿,都吃一堑了,怎么也得长一智啊。
老板就算了,一般也就是被恶整下,还是很爱护手下人的。问题是老板的“爱宠”他可惹不起。
蓝扇被吓怕了,瞅着黑漆漆的天,墨迹犹豫了半天,还是左手一个人,右手一个包地往自己的小院儿蹭。
左手拎着的陈鸣惨兮兮地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土印子,右手边儿的那个腰包被蓝扇小心翼翼地支着手攥着。
蝉妖不算个啥,重点是珠姐的那张网。
阮娘和珠姐做的衣裳被子那是园子里的标配,大家都穿的美滋滋,可珠姐织出的毒网就是另一码子事了。
那玩意儿不光蝉妖怕,他也毛毛的好吧。
怕归怕,两相其害,果然担惊受怕他来,背锅送死什么的还是让那只大魔头去好了,他皮厚,抗的住。
把腰包丢进特制的柜子里,盖上封好。
难得发了点儿善心,把地上狼狈地摊成一坨的陈鸣拽到沙发上躺着继续晕。
蓝扇扭了扭脖子,活动了几下,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响。
这任务做的,可遭了大罪了,十分值得犒劳自己一下。
蓝扇哼着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擦干水,展开翅膀,愉快地飞出了小院儿。
月华如水般倾泻在大湖上,湖面上闪烁着粼粼波光,好像无数细碎的星辰碎屑在随波轻摇。浓郁的灵气四溢,润泽了周围的花木,吸引了无数昆虫动物。
蓝扇享受的做了几个深深的呼吸,让灵气沁润肺腑。
抖开柔软的双翼,逍遥地在大湖上飞舞起来。
恣意释放本性,自由自在的享受着,蓝扇美的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拂过,带来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蓝扇睁开眼,只见那个被他残忍无情留下扛包的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学他一样正扇动翅膀飞的愉悦。
蓝扇本来是有那么点儿心虚的,被打扰了之后,那点儿心虚又变成了郁闷不爽,不过一切负面情绪都在看到蓝翼的那双翅膀之后就消失无踪,准确地说是被遗忘了。
蓝扇的原型很美,翅膀上的一抹幽蓝仿若两只神秘的眼瞳,又漂亮又稀罕,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蓝翼这个自视甚高的家伙给见猎心喜地捡了回去。
然而蓝扇再嘴硬也得承认,蓝翼是有那个资本自视甚高的。
论跟脚,蓝扇和蓝翼之间差距基本就像从小清新到绝世美人那么远。原型的美丽指数也是一样的远。
蓝翼不常变回原身,焦不离孟八百多年,蓝扇一共也没见识过几回,所以至今对那双美得有如浩瀚夜空一般的蝶翼毫无抵抗力。
痴迷地看着,那双布满神秘纹路的夜蓝色蝶翼每扇动一次,就有无数的萤光随之闪烁飞扬,美得如梦似幻,又暗藏杀机。
等蓝扇从花痴状态中恢复了一点儿神智,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抓着一双手腕一起飞起来了。
客观来讲,月朗星稀,烟波浩淼,草木葳蕤,暗香轻浮,月下美人蝶□□,这一幕本是世间难得的美景。
奈何蓝扇是个脑瘸的,黑洞一样的脑洞里这会儿充斥着肥皂剧里两个傻乎乎的恋人手拉手转圈圈的画面,顿时自己把自己雷的骨酥肉烂汗毛根根竖起,脸都绿了。
蓝翼似乎是全然没注意到蓝扇脸上僵硬别扭的表情,光是拉手还不满足,干脆一把把蓝扇的腰扣住,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两对巨大蝶翼聚拢,仿佛月光下盛开的一朵奇花,美不胜收。
要说这世事还真是无常,八百多年了,一直到不久之前,蓝扇都还对蓝翼畏惧抵触着,一晃眼的功夫,那层原本死死隔在两人之间的膜就冰融雪消了,即使还是有那点儿别扭,蓝扇别扭了几下,到底还是乖顺地被蓝翼牢牢搂在怀里。
侧脸靠在蓝翼肩头,四目交汇,才发现这实在是个太过危险的距离。
蓝扇想退,蓝翼手上用力,把人抱得更紧。去了眼镜,一双凤眼美得勾魂摄魄,眼神专注,情意如波。
蓝扇被看得一股心火烧上头,抿了抿嘴唇,一狠心,豁出去地先下手为强,搂住了蓝翼的脖子照着那双淡色的薄唇就亲了上去。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啃。
蓝翼的眼睛更亮了,有生以来,再没有比此时此刻更让他开心的时候了。
发觉对方不光在走神发愣没反应,还嘴角上翘明显在笑,勇气都用的差不多了的蓝扇顿时恼羞成怒开始用力挣扎。
差点乐极生悲,蓝翼反应极快地一把按住蓝扇的后颈,饥饿又凶狠地亲了下去,剥开层层阻隔,气势汹汹直探到底。
蓝扇反抗不能地成了个被撬开的蚌壳,最柔软的部分被时而狂风骤雨,时而和风细雨地纠缠品尝怜爱着,神魂颠倒,色授魂与。
被牢头看得紧,当了足足八百多年小处男妖的蓝扇毫无战斗力地被蓝翼亲的浑身绵软,身后蝶翼本性地扇动,不自觉地抖落了无数晶莹如玉屑冰晶的粉尘,同蓝翼蝶翼上斗罗的那些萤火一般的粉尘交汇融合,远远望去,宛如漫天星子坠落凡尘,落爱如雨。
“没想到小扇哥那个整天嚷嚷自己有浪漫过敏症的家伙也有今天”,园子里的单身狗和情侣狗们都被这湖上秀恩爱秀出的大场面给吸引出来了,不少人不怀好意地各出百宝开始全方位地收录这个画面。
无论是卖给肯定想要留作纪念的蓝翼,还是卖给肯定想要毁尸灭迹的蓝扇,都是一笔好赚头啊,蓝扇那小子都当明星了,肯定不差这俩钱,嘿嘿。
范周懒洋洋地靠在梁楠的怀里,手里抱着块火红的水精,正对着湖面那两只蝴蝶,视野好的很。
“啧啧,真该让那些神马魔幻大片的五毛特效们都来看看,再让那些编剧导演来看看真正的浪漫长啥样。”胖狐狸摇头晃脑。
梁楠臭着一张脸。
之前是嫌弃蓝翼八百年还搞不定,没效率。如今是嫌弃蓝翼八百年才搞定还好意思大张旗鼓秀恩爱,没廉耻!(其实是怨恨为啥这么浪漫的招数自己没有羡慕嫉妒恨而已)总之,这俩货就没有看对方顺眼的时候。
到底是过来人有经验,眼瞅着那对忘我的也差不多快回神了,范周果断地一挥手,撤退。
他们一撤,其他跟风的也就都撤了。
个个跑的飞快。
十分友爱贴心地避免了蓝扇发现被围观后恼羞成怒痛不欲生等等极端情绪,简直就是神队友。
回过神时,蓝扇已经被蓝翼抱回了小院儿,脚一落地,蓝扇就火烧火燎地一把推开蓝翼冲回了自己房间,猛扑到极软的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卷成一团——如果可以,他恨不能把自己重新变回蝶蛹才好,真是没脸见人了。
蓝翼这次终于情商上线,没有跟进去,理智地给蓝扇留下了清静的空间“回味”。
占足了便宜,心情好到破表,破天荒地发了回善心,把还横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陈鸣丢到了客房,蒙了条被子,然后一路傻笑着回了房。
这一宿,除了在符咒效果下深陷黑甜乡的陈鸣以外,小院里的另外两只每一个睡着的。
一个激动甜蜜,一个窘迫羞耻,全都睁着眼睛到天明。
磨磨蹭蹭的出了门,蓝扇根本就不敢抬头看蓝翼,生怕看到一张春风得意的脸,更不想出门,园子里那些老奸巨猾耳聪目明的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个大八卦,他可不想被围观调戏。
好在蓝翼贴心,把早餐给端了回来,可以想象这家伙出门的时候有多得意。
蓝扇数米粒一样吃完了饭,终于拖到无法再拖,这才垂着个脑袋跟在蓝翼身后去和老板交差。
一路上死撑着脸皮,对那些无聊人士的暧昧目光和调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别人都好说,老板这里却逃不过。
院子的大门居然早早就开了,明显是在等他们自投罗网。
蓝扇心里有鬼,见什么都觉得心虚的厉害,不由自主地往蓝翼身后躲。怯怯的小模样让蓝翼的笑容更灿烂了,真是嘴角快咧到耳朵根儿的得瑟。
进院儿的时候,老板正拎着个喷壶浇花,看到他们也不过平常地打了声招呼,让蓝扇放松了不少。
蓝翼把那个收了蝉妖的盒子交给老板,老板敲了敲盒子,晃了两下,听见里面微弱的挣扎声,愉快地夸了他们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