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的45~~~

喜欢一个人有多容易,所有的人都知道,只需要女人爱上一件衣服的时间。
爱一个人有多难,只有爱过的人才知道,那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睡梦中感觉被搬动,夭红微微的张开眼睛,司空图的脸靠在很近的地方,近到可以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夭红很爱看男人的长睫,那会让他们看起来有一种孩子的稚气。
司空图很轻缓的调整着夭红的睡姿,让她的头可以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腿上。他太认真小心,以至于并没有发现夭红已经朦胧的醒来。而夭红,也就顺势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的脸,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还是清晰的。
他在她面前时,从来都是温柔的,天真的,纯挚的,甚至是有点疯狂的。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是他的全部,但是,她还是无法不觉得,这个男人,是可爱的。
人们豢养宠物,可能是蛇,蜥蜴,蜘蛛,或者看似温顺的猫。它们天真美丽,暗藏杀机。主人们稍不小心就会受到伤害。但是,即使如此,还是无法放弃,因为太喜欢,因为已经爱上。
夭红觉得,一段爱情,一个男人,和一只危险的宠物,其致命的程度是一样的,但是女人们狂热的程度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作为幽魂,无所事事的看热闹的那段时间让夭红慢慢羡慕起渚莲,她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是不是还是一样,觉得男人其实还不如一根香烟的作用来的大。
慢慢的翻个身,头无意识的在司空图的腿上磨蹭,找到喜欢的姿势,准备正式开始睡。
腿上的女人猫一样的动作,让司空图小小的受了些“折磨”。一面庆幸着夭红是睡着的,不然看到这种“状况”,自己的下场决不只是面红耳赤而已。
用毯子把夭红裹严,然后稍稍掀开窗子,让冷风吹进来冷却一下自己。
一直以来,在夭红面前,自己都表现得很孩子气。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利用这种姿态降低夭红心防的成分,但是渐渐的,司空图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于在夭红面前撒泼耍赖的胡搅蛮缠。
丢脸吗?
也许。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用这种姿态来求得心上人的青睐吧。
可是他不介意被什么人嘲笑,对他来说,只要是有效的,他就会去做。如果强势霸道有用,他也会尝试,但是他知道,对于夭红来说,霸道的抢索和温柔的给予都是没有用的。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无知女子,没有柔软虚幻的梦想。
她明澈的眼睛安静通透,能打动她的,只有真实。
所以,他不在乎把最脆弱的部分放在她面前,他愿意在她面前,变成那个被深深掩藏在心底的,寂寞不安的孩子。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她,了解她的淡漠,她的恐惧。
施比受难,可是,受比施更需要勇气。
人们付出,怕的是没有回报。但是没有回报又如何呢,最坏不过是白费力气,大可以选择别的人或事,重新开始。
但是受不同,接受的开始,就是亏欠和依赖的开始。
也许,你可以保持着无动于衷,但是,越来越多的亏欠会把人压垮,于是你终于还是选择了你也许并不想选择的人,因为已经无以为报。然后,只好安慰自己,接受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会比较幸福。
或者,接受人的施,也回报自己的付出。但是,有一天,当那个施已经变成你赖以生存的东西,你就会发现,失去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接受家人的爱和接受男人的爱慕对于夭红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家人的爱温暖踏实,男人的爱却如此虚幻。
她可以温柔的对待每一个爱慕着她的人,却不会接受他们的感情。
但是不要紧,他会作那个接受的角色,就算小人或者卑鄙都不要紧,只要夭夭可以安心地对他付出,任何感情他都要。
而,他的付出,夭夭,你可以永远也不用看到。
轻轻的拂开夭红颊边的发,手指碰触着她嫩嫩的脸颊。
就算是睡着的时候,神情也和渚莲如此不同。一个安静恬美的如同水面上小朵小朵的水莲,一个沉静遥远的仿佛要远离了这世间的一切尘烟。
正因为如此,他永远也不会弄错,他深深依恋的是哪个灵魂。
小心的来回描画夭红微微抿起的红唇,着魔了一样的,不自禁的慢慢靠近。近到夭红规律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嘴唇上。痒痒的,像一双蝴蝶的翅膀,落进他的心头。
毫无预兆的,夭红打开了双眼。
司空图狠狠地狼狈了,脸颊殷红的仿佛喝多了烈酒。想要退开,却又无论如何舍不得。索性将嘴唇狠狠地印了下去,用了那么大的力气,赌气一样的撞痛了两个人的牙齿。
痛得夭红猛捶他的肩膀,他却执著的不肯放开。
慢慢的,夭红也不捶了,只是身体开始发抖,越来越厉害的抖。
司空图一惊,连忙抬起头,不料只看见这女人无声的大笑,笑得浑身颤抖得几乎从他腿上滚下去。司空图当时就被噎住,气的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夭红笑得够了,抬眼只见司空图瞪着一双眼睛,牛一样的圆。又是一阵笑意上涌,怕会火上浇油,只得强忍了下去。
气鼓鼓的样子什么美感都没有了,美型男子完全变成了发飙的小男孩。
但是,可爱到不行。
放在司空图肩膀上的手慢慢移到他的颈后,轻轻的将他的头压下来。
这一次,很柔软,很温暖。

这个46——

“公主。”侍女恭敬的呈上一只精巧的小竹筒。
“嗯。”晓风伸手取过竹筒,“下去吧。”
“是。”侍女躬身施礼,退出殿外。
打开竹筒,取出一张短笺,缓缓展开。
风从大开的窗口吹进,将华贵的帘幔扬起,细致的绢纱笼罩的宫灯摇曳着明暗不定。
轻轻的吁出一口气,随手将短笺凑到灯火边,看那骨骼清秀的字迹渐渐被火焰吞噬。
拂去衣袖上的残灰,倚进贵妃椅中。
人,总是有想要的东西。
有想要的东西,就会有相应的执念。
佛谕世人要破执。但是,又有几人做得到。
生为皇家的人,执念总是比常人来的更深,更强。因为在这深宫之中,如果没有可以坚持的信念,是无法生存的,哪怕那信念只是想要活着这么简单。
她是公主,天子的女儿,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儿家。
她承受着这盛名带来的种种负累,便也应当享用这命运赐予她的权利。
她想要的,绝对要得到。
微微含笑的沉入梦乡。
有侍女进来,小心的将窗子轻轻阖上。
啪——
右肩被猛地拍下。
懒洋洋的把脸转向左边,果然看到司空图失望的脸。
“去,又没有成功。”无聊的挨着夭红坐下来。
“因为你每次都玩一样的把戏,想装作惊讶都觉得牙碜。”
“难得到了这里,明天就可以上山了,你怎么反而有气无力的。”
“嗯。”
“…想家了?”
“嗯。”
“说起来,这次出来也真是够久了。快两个月了呢。等到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宝宝都会爬了。”司空图也沉静下来。
“讨厌。”夭红忍不住敲打起身边没神经的家伙,用力到某人龇牙咧嘴又不敢逃跑。
“人家已经很难过了,你还说!”诚心给人伤口撒盐。
夭红眼眶红红的,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忍得很辛苦。
没做过妈妈不知道,原来思念一个骨血相连的小小婴儿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人说婴儿是一天一寸长,不知道回去的时候,小家伙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给忘了。要是这小没良心的真敢把自己忘了,就要小心他嫩嫩的小屁股。
夭红咬着唇,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大颗大颗的砸到衣襟上。
看得司空图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人揽进怀里,拍娃娃一样的哄着。
思念远在都城的爹娘和哥哥。
虽然知道他们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但就是忍不住会一直想一直想。
这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拉扯着心肝,好像被许多醋浸泡着,酸楚得不得了。
这个就是平常家人之间的牵绊吗?
紧紧地,重重的,无论相隔多远,都被维系在一起。
夭红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变得让自己都觉得陌生,情绪化的无法控制。
而且学会了,对这个人,撒娇。
抱着怀里的人轻轻摇晃,低声地哄着,像哄宝宝一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夭夭也像个初生的婴儿呢——第一次如此赤裸的面对自己的感情,难免会害怕和迷茫。
司空图觉得开心,难以抑制的开心,那种感觉就像找寻了很久的宝藏终于开始显露在面前一样。又兴奋又紧张,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守财奴的心态阿——
话说回来,夭夭软软的,好好抱哦…
“好摸吗?”好有礼的声音问道。
“嗯!”超好摸的,好有弹性。
“手感很好吧。”好有礼的继续发问。
“嗯!”头点得更用力了,滑滑的,凉凉的,最上等的美玉也比不上的手感。

——砰——
用力的给他一拳敲下去,附赠很多的星星月亮在司空图的眼前闪烁。
“我错啦!人家知道错啦!”司空图抱头鼠窜。
“是吗——”声音扁扁的从齿缝里危险的飘出来。
“人家只是想安慰你嘛,真的不是成心吃你豆腐的。”虽然豆腐真的很好吃…
“口水流出来了,你个无耻的色狼!”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好大的男人,说什么人家人家的,恶心死了你!”
“我错了!”
“还跑!”
吵吵闹闹的声音大的在门外也听得一清二楚。
白碧宇放下要敲门的手,摇头无奈的笑了下,回头对身后的师兄道:“我们还是先下去吧,等等再来唤他们晚膳好了。”
徐离敛神情不变,平静的点头,“也好。”
说罢转身先一步下楼。
白碧宇看着师兄略显僵硬的背影和握紧的拳头,无声的叹了口气,侧首停顿了下,继而紧跟其后也下了楼。
“师兄上次回师门已经是快五年前的事情了吧。”
二人捡了张清静的桌子,点了壶茶,慢慢的叙起旧来。
“还是你记得清楚。”徐离敛轻笑,“这些年未曾回来,也不知师父还认不认我这个徒弟。”
“师兄说笑了,师父他老人家可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说的也是。”啜饮一口杯中的茶,甘苦的味道缠绕在舌尖。“是我近乡情怯吧。毕竟有段时日没有回来过了呢。”
“师兄也变得多愁善感了呢。”白碧宇笑着替徐离敛将茶斟满。
“你还是牙尖嘴利的,和长相一点都不相称。”
“师兄也一样,还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彼此彼此罢了。说起来,连原师弟那块木头都要成亲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想当初你们刚进师门的时候,我们这些师兄还轮着伺候过你们呢。”
“这些事情师兄都还记得。”
“怎么忘?我那时候可是常常被人弄得一身湿呢。”
“师兄——您就饶了我吧。”白碧宇苦笑着求饶,刺激师兄的下场果然不会很好。
徐离敛挑眉,举杯。
“以茶代酒,敬要成家的原师弟?”
“敬原师弟,希望他成亲那天能幸运的自己走回新房。”虽然希望真的不大。
“喂,司空。你有没有看到两条衣冠楚楚的大尾巴狐狸。”
凭空掉下一个声音,两人抬头,只见两张脸趴在二楼扶栏上往下看,四只眼睛亮晶晶的。
“嗯,不知道可怜的原木头会不会觉得背上好凉。”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良心的师兄呢?”
“就是的说阿,把快乐建立在可怜师弟的痛苦上。”
白碧宇和徐离敛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你们两个,是要继续在那一搭一唱,还是要过来用膳了。”
“要用膳!”整齐又大声的回答。

胜利在望的47~~~

夜深人静。
渚夫人给静立在窗前的丈夫披上外衣。
“夜深了,小心受寒。”
渚相轻轻拍拍夫人的手,“不打紧的。”
“红儿他们一走就是这些时日,也不知道路上平不平静,顺利到了没有。”
“按时日,应当是已经到了才对,红儿细心,一直都是按时捎信报平安,相信这几日就该收到消息了。”
“信里说的倒都是好的,就是怕他们总是报喜不报忧。”
“你就放宽心吧,红儿和莲儿不同,你还怕她会吃亏。”
渚夫人眼眶一红,想起她那有什么苦都爱往自己肚里吞的莲儿,酸楚一时哽住了喉头。
“一个两个都是笨孩子,都是让人操心的笨孩子…”
渚相叹息着,把结缡多年的妻子揽在怀里,“笨孩子也不要紧,当人父母的,本来就是要替孩子操心一辈子。”
“莲儿…是我们这做爹娘的对不起她,当初就算绑,也应当把她绑回我身边的,也就不会…如今,红儿,我是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受半点委屈。”渚夫人双眉紧皱,双唇紧抿。
渚相笑笑,轻拍夫人的脊背,安抚道:“别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没事的。想我渚华,半生宦海沉浮,固然是为国为民,替皇上解忧,又何尝没有为自己争斗。如今位极人臣,谁又知道,能有今天的荣耀,我付出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卿卿你陪我一路走来,是都看在眼里的。”
渚夫人点点头,握紧丈夫的手。
“争了大半生,与天争,与人争,方争得了这看不见的权势在手,现在想想,也不知是值得,还是不值得。若是,这权势地位不能保我家人安宁,子女顺遂,那我渚英争这一辈子,就真的不知所谓了。”
渚夫人长长的吸一口气,抑住涌上心头的那些酸苦,倚进丈夫怀里。
看看窗外,正是繁星闪烁。
“红儿和空儿,会赶得上回来过年吧。”
“有吃有喝有热闹,他们怎么可能会错过,你就放心吧。”
“说的也是。”
忍不住笑开,想起远方的孩子们。
当你看到最美好的东西,心中涌上的,往往不是爱慕和欣羡,而是恐惧和伤感。
白碧宇倚坐在粗壮枝丫间。就像儿时那样。
只是,那时候,他看的,是头上那片苍蓝的天空。
而现在,他看的,是那张雪莲一般净秀的容颜。
众人中,他但见的容颜。
那样的美好,不是他可以摘取的。
他一直这么清楚。
生命中可以拥有的,不可以拥有的。能做的,不能做的。可以改变的,不能改变的。
他清楚的守着那条界线。
并没有所谓的委屈或者不甘心。因为,这不仅仅是命运为他选择的,这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我们是不能相守的。
我知道,我们心中都有比对方更重要的东西存在。
但是,那并不能阻止我,在可以的范围内,保护你。
即使不能让你幸福,最少,可以为你创造幸福的可能。
“明天就要拜堂了,紧张吗?”夭红帮阿茶顺顺鬓边的发丝,微笑着问道。
“是有一点,但是,欢喜更多一点。”阿茶的眼睛明亮单纯,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这种明亮,单纯却不易得,要有多深的信任和爱,才能有这样坚定。夭红笑得更深了些,想起了另一双同样明亮的眼睛。
“红姐姐呢,什么时候嫁人?”阿茶问道,“白师兄和那个王爷都很喜欢红姐姐呢,徐离师兄也总是看着红姐姐,红姐姐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呢?”
敲敲小丫头的头,“女人一成亲阿,果然就变得啰嗦了。”
阿茶露齿而笑,却不再像从前那么羞怯,有了些成熟婉约的味道。
“我喜欢红姐姐,我希望红姐姐也能幸福,有很好的人喜欢红姐姐。”
“就像原木头喜欢我们阿茶那样吗?”夭红不怀好意的问道。
阿茶还是嫩嫩的被老妖给逗红了脸。
真好,只有自己足够幸福,才会希望把幸福带给更多的人。
原暮天和阿茶都是单纯执著的人,他们的幸福应该也会单纯而长久。
无论是爱情,还是生活,都是需要一些勇气和傻气的。
这里的冬天好冷,不知道都城是不是也这么冷。这么冷的天气里,有个人可以一起窝着取暖,该是件不错的事情。
“红姐姐?”阿茶看看夭红忽然有些傻傻的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成亲的时候是不是找你帮我绣嫁衣比较好,我可是一点也不会做这些呢。”
“红姐姐要嫁人了?心上人是谁啊?”
心上人哪,忍不住挂在心上的那个人吗?
“是谁呢——”夭红卖关子,“我不告诉你。”
“红姐姐——”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阿茶嫁入的,是个好地方。
这是个和想象中的江湖门派完全不同的地方。
新郎的师父主持了婚礼,就像个普通的父亲。
左近的百姓都来庆贺,拥拥挤挤热热闹闹的坐了满堂。
与其说是一个门派,不如说更像一个世外桃源。
很难想象,为什么徐离敛那样的世家,会把最重要的继承人送来这样的地方学习。
但是,夭红看看人群中,没有什么障碍的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的徐离敛,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最能培养出一个好的继承人吧。
可以有最尊贵的生活方式,但是,必须能够和任何人接触,了解各种各样的人,才不会成为只能端坐在空中楼阁里想当然的那类庸碌的领导者。
这何尝不是一种智慧。
“夭夭——”司空图窜来窜去的敬了一轮的酒,又粘回夭红的身边。
“好玩吗?”
“都是实打实的烈酒,和都城的那些酒水不一样,没有点酒量还真是不行。”两个人笑看还在帮新郎挡酒的白碧宇和徐离敛,忍不住佩服加同情。
真是了不起的兄弟情义阿!
一桌接一桌的敬酒,饶是师兄弟们全力挡酒,等到新郎最后敬回到新娘这一桌的时候,也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新郎来跟新娘敬酒喽!”一堆人挤着已经有些摇晃,颧骨涨红的新郎,端着满满的酒碗来到新娘面前。
“新郎敬酒第一杯!大雁成双不离飞!”娇美的新娘红着脸,双手捧着象征着甜美生活的甜羊奶,与新郎轻轻一碰。醇香的液体滑落入喉,甜上眉头。
“新郎敬酒第二杯!儿女成群牲畜肥!”带着醉意的新郎灼灼的看着新娘,这女子将为他生儿育女,伴他一生一世。
“新郎敬酒第三杯!老来同做湖底灰!”一口仰尽碗底的酒,扔掉碗,原暮天一把抱起阿茶,阿茶纤细的手臂那么信任的揽住了自己丈夫的颈项。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人间最亲的夫妻,相亲相爱的相守,直到老死的那一天,按着习俗,让孩子们把我们烧成灰,撒进那山间最清澈的湖水里,千年万年的厮守下去。
“新郎新娘进新房喽——”
和夭红熟悉的风俗不一样,这里的闹新人只限在宴客的时候,人们很善良的放过新人们,让他们可以安安静静度过他们新生活的第一个夜晚。
“看到那家伙志得意满成这个样子,还真是有点嫉妒。”司空图叹口气,很是坦白。“上辈子,一定不知道烧了多少好香。”
夭红本是感动的眼角有些湿润,这下,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人家抱老婆,你跟着起什么哄。”
——————未完待续…

我的天啊~`48

夭红本是感动的眼角有些湿润,这下,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人家抱老婆,你跟着起什么哄。”
“嫉妒阿,我也想有老婆抱。”司空图很是理直气壮。
夭红一怔,完全没有办法的摇摇头,笑了。轻轻的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司空图大乐,开开心心的一杯酒灌下肚,眼睛都眯起来。
“一个人喝得这么惬意,还真是让人嫉妒。”白碧宇笑道,身旁的徐离敛眯着眼睛看着司空图,看起来相当不爽他有可以闲闲看热闹的好运道。
此时方能脱身的师兄弟二人,已不知被灌下多少酒去,脸上都带着几分醺红。
“承蒙款待,承蒙款待。”司空敛举杯,“看到贤兄弟那么多情仗义的帮师弟挡酒,我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日后在下大喜之日,也务必请两位仗义相助啊。”说罢笑的一脸纯洁,倒是那师兄弟二人的牙根很是痒痒。
“既然王爷这么看得起我兄弟,自当凭王爷差遣。不过今日是我师弟大喜的日子,王爷不远千里而来,于情于理我们兄弟都要陪王爷你喝个不醉无归才行啊。”徐离敛邪邪露出一口白牙,一个眼神飘给自家师弟,白碧宇立刻默契的拎出酒坛一只。
看着皮笑肉不笑,明显准备情仇恩怨酒桌上算的三个无聊男子,夭红实在是忍不住翻个白眼,缩到一边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啧,男人!
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德行的,喝了酒之后就比幼儿园的小男生还不如,情商一路跌下负数。
所以…
烤肉很美味。
一边拼酒一边明嘲暗讽的三个家伙她不认识。
羊奶很好喝。
抛弃酒杯改用海碗对拼的三个家伙和她没有关系。
异族的舞蹈很不错。
所以她绝对没看见有三个家伙已经完全抱着酒坛子开始拼命。

和三个已经不可理喻的家伙保持了安全距离的夭红真的非常非常的自得其乐。
但是——
为什么玩命拼酒拼到爽死的人是那几个家伙,苦命照顾人的却要是她呢?
用湿手巾帮某个名叫醉鬼的王爷擦拭汗湿的头颈,还要辛苦的压制某醉鬼王爷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发癫,夭红眉角抽搐,面若晚娘。
反正也擦得差不多,把手巾丢回铜盆里,拉来棉被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家伙包成白胖的一条蚕宝宝。
总算可以喘口气。
徐离敛久经商场,自控甚严,就算喝到连爹妈师父也可能不认得了,也还端正的坐在桌旁,等人连人带椅的抬回房里去。
白碧宇酒品更好一点,那两只还在死撑的时候,先生他就已经悄没声息的趴倒在桌面上了,完全不惹麻烦,连醉死都是完美的乖宝宝。
只有眼前这只,不管醒着还是醉倒,永远都是最麻烦的一个。
忍不住伸手给他掐下去,左拧右揉,经典再现著名动画形象——小丸子。
“嗯——”粘糯的一声呻吟低低的滑出来,前庭酒宴上的喧闹声仿佛一下子远到了天边,烛火摇曳的厢房里霎时平添了几分异色。
要、要死了,这家伙。
夭红手一抖,自觉一身鸡皮疙瘩异军突起。
一个男人,魅成这样,简直是…简直是…
狭长的凤目紧闭着,长长的睫毛甚至可以在烛火下闪出微微的光晕,飞扬的眉因为酒醉而轻轻的皱了起来,眼睑和脸颊被酒气熏得绯红,一双唇抿起来,潋滟的,仿若垂翼的蝶。
这个样子,要是被那些腐女看到了,不知道会被疯迷成什么样子。尖叫声大概会把房顶也掀翻了吧。
夭红咬唇,感觉心口凶猛的跳动声,脸上似笑非笑。
真是,连她都快忍不住出手了。
看了半晌,还是笑出来。伸手去帮司空图掖了掖被角,起身要走,不想一个趄趔,几乎又摔回床上去。低头一看,却是被某人抓住了一截衣角。
现在是怎样?
夭红哭笑不得。
这是要她“断袖”吗?
不要吧,那很肉麻耶。
没办法,只能试着轻慢的打开某人的手,若是惊醒了他,少不了又要一顿折腾。
嗯?她说这位醉鬼王爷大人,你用不用抓得这么紧阿,又不是什么宝贝。
累了大半夜的夭红真是有点失去耐性了,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谁说不是的,就是我的宝贝啊。”低低哑哑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夭红顿时只觉得骨头都软了一半,不自觉地伸手去扶自己的腰。
这家伙,平时怎么没发现会性感成这样子。狐仙附身?
抬起头,但见司空图一双凤目似醉非醉的看着她,流光溢彩,似乎要滴出水来。
糟了,这家伙,不是醉过头了吧。
夭红敏感的觉得大事不妙,使劲拽一下衣服,很想立刻逃跑。
只是一个天旋地转,被摔得七荤八素,醒过来看看自己的处境,只觉得头大如斗,想要按按脑袋,却完全动弹不得。现在,被裹成一条蚕宝宝的家伙变成了自己,更惨的是,还被一个不知道还剩下几分清醒的家伙以母鸡护着鸡蛋的架势牢牢的压得扁平。
“夭夭,我的夭夭——”司空图轻轻的唤着,眼睛亮亮的,像一个孩子看着最喜欢的糖果,想吃又强忍着舍不得吃的样子。
“司空!”夭红挣扎着,不自在的低喊,希望可以唤回某人几分神志。
“夭夭——”听到自己名字的某人眼睛一亮,欢喜的把一整个脸埋进夭红的肩颈里,亲昵地磨蹭。
完蛋了。夭红在心里哀鸣,只盼这家伙赶紧发完疯睡着。忽地,被磨蹭个不停的家伙一口气拂过锁骨,小腹蓦的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渐渐开始发热。
夭红简直欲哭无泪。
有赖于前夫大人的冷漠,虽然已经作了娘,这个身体却几乎是完全的青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哪里比较容易被撩拨,居然被这家伙瞎猫撞倒死耗子。
和夭红的凄惨心理截然相反。司空图现在非常的兴奋,完完全全的处于发现新大陆的状态,眼睛亮的灼人。
轻轻再呵一口气,灼热的,烫的夭红浑身一颤。
脸颊蹭过去,一点一点的摩挲,然后是嘴唇,然后是舌头,然后是牙齿。
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轻轻啃噬,痒的彻骨,又好像有无数小蛇滑过,完全不能控制的全身发抖。
双腿紧张的绷着,在被中一曲一伸的交互摩擦,压抑,挣扎。
手臂被压在被子里面,完全无法挣动。
“司空,停下来…司空——”
声音抖的接近呻吟,夭红不得不咬紧下唇,死死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该死,这身体未免太过敏感了,简直受不得一点儿撩拨。
正水深火热的挣扎,忽然眼前一片阴影。
睁大氤氲的眸子,正对上司空图的双眼。
那从来都黢黑清亮的星子一般的眼睛,此时却像着了火一样,让人不能直视。
“司空——”
夭红的话没能说完,司空图的脸已轻轻的压了下来。
幼兽一样的啮咬着,几乎要咬出血来的执著,迫得她不得不张口接纳他火热的唇舌。
有一瞬间,夭红觉得自己被满天的烈焰笼罩,就要融化。
身体上的温度和重量,不断抚摸过皮肤的手心的触感,熟悉的味道,让人如此安心,安心的沉沦,无力再抗拒。
两个人交错而急促的呼吸和呻吟,海潮一样的时远时近。
这一瞬间,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就这样吧,夭红放弃和自己的理智对抗,也放弃了再去用理智掩饰自己的软弱胆怯。
如果这一生一定要交付给一个人,那么,就是他吧。
夭红伸出双臂,摸索着,搂住了紧紧贴合着身体的男人。
司空图感觉到了夭红的回应,停下了动作,撑起身体,目光炽烈的直视着夭红的眼睛,仿佛一只美丽危险的兽,正在最后确认它的伴侣是否顺服。
夭红微笑了,放下了,也放弃了,笑中带泪的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我不害怕。
不用害怕。
她这样对自己说。
司空图轻轻的俯下身体,一点一点的含住了夭红的眼睫,饮尽了她的泪水。
仿佛一场激烈的探戈,彼此纠缠,彼此抵抗。
血液在血管里汹涌奔腾,几欲喷发。
被深入到再无余地,痉挛的指尖在紧绷的脊背上烙下妖艳的纹身。
就这样把彼此不能相容的棱角全部磨平,用这疼痛的,晕眩的,恐惧的,让人无法自拔的快感,进退之间,全无转圜。
每一次,都像一道闪电,猛烈的劈落,麻痹了全部的神经,绚丽的火花,层层叠加,不容喘息。
身体和灵魂都被勒住。
挣扎,扭曲,痉挛,颤抖,纠缠,都被牢牢的束缚在那一方炽热胸膛和有力的双臂之间。
那仿若末日的极致快感降临前的瞬间,被深深的吻到窒息。
隐约之间,有晶莹灼热的液体滴落到眼角,与自己的融合,缓缓的滑落。
好疯狂,好安全…
活着真好。
死去了,就没有没有眼睛可以凝视,没有体温可以温暖,没有手臂可以拥抱,没有嘴唇可以亲吻,没有身体可以结合。
如果没有生命,一切就没有意义。
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
我们将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错过了多么值得的事情。
我们将如此悲哀。
悲哀到连后悔,都不曾有过。
烛影摇红。
夭红被紧紧地拥在一个怀抱里,啼笑皆非。
周身是久未有过的疲惫与放松。
但这明明是别人的洞房花烛。
身体深处仍然被司空图火热的充实着。那种存在感让夭红莫名其妙的感到理所当然。
就好像虽然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样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奢侈品,却完全不会后悔,仿佛理当如此的那种感觉。
背后的一双手,在轻柔的顺开她纠缠成一片的头发,间或轻轻的拍抚她,让本就疲惫不堪的夭红越发的昏昏欲睡,最终抵不过,沉入深深的睡眠。
头顶上的司空图半阖着眼睛,慢慢凑过去,轻轻的吻上夭红的额头.
烛火啪的熄灭,水银一般的月色倾斜下来,安静的铺满这山间。
通体雪白的鸽子震动翅膀飞上天空,盘旋了几圈之后向南方飞去,几片洁白的羽毛缓缓飘落下来,落在男子修长的指尖。
性交还是做爱,和喝水还是喝酒是一样的道理。
前者只有瞬间的快感和事后的麻木,后者却可以带来温暖。
即使没有爱,身体依然可以结合,可以拥抱,可以亲吻。
但是,就只是身体的接触,和握手没有差别。
你的感觉是你的,我的感觉是我的。高潮之后,一拍两散。
做爱不同。
拥抱深爱的人,被深爱的人拥抱。带给他也接受他带来的快感。
沉迷于他,被他沉迷。
安全感,满足感,甚至征服感。
做爱让人得到平方等级的超快感。
但是,最让人无法自拔的,大概是相拥着醒来的这个瞬间吧。
夭红睁开眼睛,正对上司空图黢黑的凤目。
清俊的脸在晨光里散发着一种男人特有的魅惑。
轻轻的将怀中人汗湿的粘在颊边的发丝拂开,声音柔和低沉的好似催眠:“嫁给我,嗯?”
“好。”夭红微微的笑,慵懒而乖巧。
嘴唇被柔软的碰触。
“再睡一下,乖。”
“好。”于是蜷缩进爱人的怀里,被爱惜的拥抱拍抚,舒服的补一个回笼觉。

倒数计时的49~~~

马车徐徐驶去,向着都城的方向。
白碧宇同徐离敛并肩立着,目送着他们远去。
那个明媚如春又寂静如月的女子终于被揽入了怀抱。
别人的怀抱。
“你不后悔?”徐离敛忽然开口。
“…”白碧宇一怔,继而叹息摇头,“这世上果然没有永远的秘密,到底瞒不过师兄的耳聪目明。”
“这么多年,我始终不能明白你,如今也是一样。”徐离敛负手凝眉,“同样的身世,同样的经历。暮天做了快意江湖的侠客,而你,却选择成为那个人的耳目和兵刃。”
“是天性吧。”白碧宇笑得温文,“我也试过行侠仗义,但是,凭借一人一剑的力量,或可救得了一人一时,却救不了一国一世。所以我选择那个人,和他手中无上的权利。”
“…即是如此,为何不干脆做官,那不是更可为百姓喉舌。”
白碧宇笑了,“师兄,你太高看我了,那种事情,师弟我做不来的。更何况,我有兴趣的,并非权利,只是百姓安乐而已。”
正如高高王座上的那个人在意的,其实也只是是他的江山稳不稳固,他的权利牢不牢靠一样。
他所在意的也不过是身边父老的喜乐安康。
所以既不是收买,也不是投靠。
他们之间,相互利用而已。
他利用那个人的权利,那个人利用他的才智武功。
把那些在那个人眼皮子底下作怪,为祸百姓的人抓出来,修理掉,双方皆大欢喜。
顺便,也狼狈为奸的为彼此某一点小福利。
比如…
白碧宇扬扬嘴角,应该有人会气到疯掉吧,不过,那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徐离敛看看他,摇摇头,“你根本不是什么慈悲为怀,兼济天下的圣人,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百姓疾苦如此执著。”
“是啊,为什么呢?”
那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抑或是不想说的缘由,又何必要提。
“你啊,”徐离敛终于忍不住,就像年少一同习武时常做的那样,重重地拍了拍白碧宇的肩膀,“对别人也就罢了,对自己也那么残忍,你还真是狠心。”
“师兄怨我吗?”
怨吗?
生平第一次心动,心上人却被自家师弟陷害,拱手送进了别人的怀抱。
可是,怎么怨呢?
自己,早早就已经不在局里了。或者,也从没走进过。
只得一声轻叹。
他是明白的。
一切手段,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左右一切的,是夭红自己的心意。
能够成全,并且姿态美好的退出,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终有一天,他们这样的人,会在俗事纷扰中放下这段感情。但是,那样一个影子总是会留在记忆中,鲜艳的,柔软的,带着早春三月的淡淡芬芳。
那样的美好,已经足够回味一生。
“倒是,你想他们究竟会不会发觉自己被动了手脚。”
“嗯,我也很想知道。”
笑眼望去,天高路远,正是云归处。

终于完结的50。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都城内外一片开的红艳艳的桃花。
今天是名满天下的兰陵王迎娶相府小姐的大喜日子,中元街上依然是一片人山人海。
高头大马上的兰陵王爷俊秀绝伦,带着十分的喜气,十分的得意,越发的光彩夺目起来。
那位问了,当朝宰相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嫁给疾风将军了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女儿?
嘿嘿,兄弟,你新来的吧。
听我给你说。
它啊,是——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那十里红妆,极为招摇的流淌过整个都城最热闹的地方,将一个女儿家所能得到的幸福和宠爱渲染到极致。
那样的幸福,是所有闺中女儿的梦想。
满天绯红的喜色,夭红静静的置身其中。
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梦想过这一刻,但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梦一样的虚幻而平静。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关系是不能被颠覆的,同样的,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不能被违背的誓言。
她都可以穿越时空来到这里,那么还有什么不可能。
所以,她也愿意相信,相信幸福的可能。
人总是要给自己得到幸福的机会,既然,有人相信自己可以带给他幸福,也愿意给自己幸福,那么,何乐而不为。
夭红微笑了。
想起那一日,落到掌心的那朵木槿。
木槿朝开而暮落,其为生也良苦。与其易落,何如弗开?
然则,花之一日,犹人之百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所以,可以美多久就美多久吧,抓住一切能够到手的幸福,然后把它拉长,再拉长。
花期短暂,多么热烈的开,都可以被欣赏。
只要它美丽。
人生苦短,多么任性的活,都可以被原谅。
只要能幸福。
能让所爱的人和爱着自己的人幸福,人生何其圆满。
眼泪静静的滑过微笑的唇畔,涩涩甜甜。
眼前蓦然一亮,盖头被掀起来,眼中映出一张溢满喜色的脸。
她的良人,从今后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在那些冰凉的痕迹上烙下火热的吻。
不需要有多么感天动地,也不要那不值一文海誓山盟。
就是这样,
在我害怕的时候——
在我寂寞的时候——
在我懦弱的时候——
只要我需要,
你永远都在。
就这样吧,我把一生交到你的手里。
给你我的真心,也收下你的情分。
我愿意就这样一生与你相守。
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人要惜福。
这天赐的花期。
让我们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