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泽,连同他所带领的第一支从B市赶赴震中的队伍,再没有任何消息。
疾风骤雨侵袭着整片山林,脚下的泥土不时滑落塌陷,头顶更是有因为余震而飞快落下的山石,沉沉的黑暗里,一丝亮光也无。
邵正泽伸手抹了一把脸,在风雨中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地震发生后一个多小时他从B市出发,因为天气状况,直升机无法接近清宁县周围,就连空投,也是痴心妄想。
徘徊在风雨天气中无法降落,直升机出事之前,连同他在内的十个人紧急跳伞。
眼下,目之所及一片漆黑,周围只有风雨呼啸的声音,像一座坟墓。
邵正泽薄唇紧抿,在黑暗中拧亮了手电筒斜斜照向了天空,这束亮光划破黑暗,点亮了其他几道光束,渐渐地,其他九个人在黑暗的山林里,慢慢穿行,朝着他的所在地聚集。
最先赶到的王俊声音沉沉地唤了他一声,邵正泽先拧灭了自己的手电筒,等其他八个人慢慢凑近,开口道:“这里距离清宁县城,大概多远?”
“估摸着不到二十公里。”黑暗中一道男声答了一句,邵正泽语调低低地嗯了一声,开口吩咐道:“留下两束光,强行军过去。”
“是。”黑暗中一众人异口同声地应了,手电筒的亮光映着一张张冷峻的脸,一众人迎着风雨行进起来。
大雨侵袭、道路坍塌、信号中断,别说电,根本连火都生不起来。
最初播报的新闻里,地震是里氏7.8级,可到了地方,一众人第一时间体会到,震级绝对在8级以上。
大地震发生在这样地理气候条件恶劣的山区里,不用想也知道,等待他们的一定是一场持久战。
一众人在泥浆和沙石里跋涉了近十个小时,透过雨帘,出现在视线里的清宁县城被山石、树干以及泥土所掩埋。
十万多人的县城以一种接近死寂的状态呈现在眼前,邵正泽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不自觉紧紧握拳。
“妈妈,解放军叔叔来了!”一道惊喜清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众人诧异地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的两块石板挤压着形成的一个倒三角的空间里,咬着火腿肠的男孩正睁大着双眼看着他们,一双眼睛灼灼发亮,就好像小孩子看见奥特曼一般惊喜。
一众人穿着迷彩作战服,面面相觑地对看一眼,将目光落到了邵正泽的身上。
徐伊人、月辉、林思琪一家,他们要找寻的人在五个以上。
清宁县城有十几万人口,黄金救援时间却只有七十二小时,大海捞针,十分艰难。
“救人吧。”邵正泽的目光落到小男孩灼亮的眼睛上,抿着唇说了一句,几个人齐齐应是,快速地四散开来。
直升机没办法接近震中,即便一众人都背着三十几公斤的背包,里面的东西也实在有限。
好在清宁县原本就在山区,家家户户里最不缺的就是铁锨、锄头,将它们从废墟里刨出来,再冒着风雨小心翼翼地挖食材,倒也有些收获。
这冒雨而来的十个人给原本绝望无助的灾区人带去了第一丝希望,侥幸存活的男女老少慢慢从各个地方聚过来,风雨中的废墟上,站起了一个又一个人。
风雨未停,地震过去二十六个小时,平川军区派出的第一支特警分队三十人赶到了清宁县城,被眼前的一幕情景震惊到。
他们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座死城,哪里有人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赶到。
他们并非云中省常驻任一部队,却在二十六小时内率先赶到,这样的效率,即便如他们一般的钢铁汉子,都觉得不可思议。
“队长,那个,环亚集团总裁!”穿着迷彩的一个特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废墟中正拿着钢筋弯腰的邵正泽说了一句。
队长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中的男人被雨水冲刷着的侧脸冷峻异常,薄薄的唇紧抿着,即便弯着腰,依旧可以看出身形非常高挑、精瘦坚实。
“邵家?”队长收回视线,迟疑着问了一句。
“是。邵夫人,也就是那个徐伊人,听说在县城拍戏没有回去。”先前说话的队员喟叹地说了一句,一众人面面相觑,唏嘘不已,飞快地加入了救援之中。
地震发生五十个小时后,算上后来强行军九十公里进入清宁县城的第一支武警师,集中在震中的救援队伍已经有三批,抢救出的伤员达到八千人次,却依旧没能有丝毫的消息送出去。
所幸,暴风雨停了下来,到了中午,天色慢慢地透出一丝许久未见的亮光来。
邵正泽的目光静静地落在空中某一处,身侧紧紧握着的手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白皙洁净,手背上交错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他都没有发现,脑海里浮现出徐伊人眉眼弯弯一张笑脸,他深黑的眼眸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
无法思考,废寝忘食,他所有的行动都僵硬而机械,看着废墟里出现的一张又一张脸,即便觉得安慰,却也失望。
天色渐渐又暗了下去,地震发生五十六小时后,清宁县城迎来了华夏电视台第一支“记者敢死队”。
邵正泽的目光落到就地跪下掏相机、调设备的一众记者身上,觉得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他没有说话,将视线移到了另一边,耳边突然传来王俊惊喜的一声:“老板!”
王俊指向一处,他飞快地跑过去,废墟下的夹缝里出现了月辉有些苍白的脸。
月辉被三块石板卡在中间,上面捂了石板房梁,并不曾受伤。
几个人将月辉拉上来,他低垂眼眸,伸手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一个孩子小小的脑袋探出来,宋予安微微翘着唇,睡得香甜。
看着孩子粉嘟嘟的睡颜,周围原本正弯腰挖着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月辉怀里,情绪激动。
摆弄好机器的记者一抬头,快速地抓拍了这一幕。
震中的第一张照片,在十分钟之后出现在了华夏台最新播报的地震新闻里。
照片只有一句话介绍:“地震发生五十六小时后,震中清宁救出的第一个宝宝。宋予安,他在熟睡中。”
孩子微翘的唇角带着一丝血迹,看着月辉苍白俊秀的脸,所有人能在第一时间想象到,是他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喂孩子睡了过去,让孩子在这样一场灾难中依旧带着微笑。
当然,照片里的邵正泽、王俊、月辉,更让原本伤心到极致的所有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清宁县城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出现在新闻里,在月辉和宋予安之后被救出的是一对母子,照片依旧是简短的介绍:“母子。”
中年母亲是被几个人从废墟里抬出来的,她整个人半跪在地面上,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往前趴着,双眼惊恐地睁得老大,用双手紧紧地护着钻到她怀里的孩子。
可惜的是,她十多岁的儿子被斜方向的一根钢筋刺到了肚子,被抬出来的时候,鲜血染红了两个人身下的衣裤。
紧紧相拥着的母子没有姓名,可因为他们边上站着月辉,月辉怀里抱着宋予安,许多人倏然间反应过来,那是林思琪的母亲和弟弟,是她患了精神病的母亲和她痴傻的弟弟。
灾难到来的一刻,母亲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儿子,她的孩子也第一时间扑到了妈妈的怀里。骨肉相连,这样震撼人心的情感完全是发自本能。
粉丝们对着新闻一遍一遍地抹眼泪,在清宁县城里,快速地掩埋了林思琪的母亲和弟弟,一众人飞快地朝着县城受灾最重的南边行进。
邵正泽没有想到徐伊人他们会在第二天一早就前往学校,开始一直在县城街道附近搜索。地震发生一天一夜后才展开救援,又一直迎着暴风雨,救援进展原本就十分缓慢。第一时间救出来的,基本上都是能直接看见的被掩埋群众。
清宁小学被山石、泥土和树木掩埋,工具有限,施救十分困难。
此刻,邵正泽看着被泥土掩埋、已经看不到原貌的清宁小学,一颗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三三两两的官兵,连带着获救的牵挂着孩子的父母用手里的东西刨着泥土,疲倦的面容上都是遮掩不了的绝望悲苦。
地震发生五十八小时后,徐伊人、林思琪和清宁小学的孩子们被掩埋在层层泥浆、树木和石块下面,夜晚,却又一次到来了。
打着手电筒的一众人没有休息,震中传递出去的救灾照片里,邵正泽在深夜里跪在地面上,用双手刨着层层泥浆。
漫长的一夜过去,救援的进展却依旧十分缓慢。
地震发生七十二小时后,十二月三十一日上午十时,国内第二支记者队伍、第四支救援队伍,连同两支国际救援队伍,赶到了震中清宁县。
清宁地震引起了国际上广泛关注。
与此同时,天色暂时好转,众人期待已久的药品、棉被等急需物资空投到了清宁县城,武警官兵紧急有序地疏散第一批获救的上万名群众,两支由医学专家组成的救援队伍也在中午十二点抵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黄金救援的七十二小时已过,下午一点,坍塌的清宁小学才慢慢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震中传递出去的新闻照片里,年轻的女教师用老母鸡护幼崽的姿势保护了三个孩子生还,年迈的校长身下紧紧地压着两个呼吸尚存的学生,十多岁的学生在担架上依旧不忘记对着身边的官兵绽放笑脸。
只是,被救出的这些人里,依旧没有徐伊人、林思琪、宋望。
邵正泽浑身沾满了湿淋淋的泥水,紧握的双拳被泥污和鲜血混合着包裹,身形紧绷地站着,无法呼吸。
月辉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步伐缓慢地走到了他身边,声音低低道:“已经抬出了五十二个学生,生还的三十五个,死亡十七人。一个校长,还有两个老师,都没有呼吸了。”
“继续挖。”邵正泽声音清冽,边上回头看他的一众人齐齐应是。
王俊吃力地将脚下一块石板挪动着,突然惊喜地大喊一声:“老板!”
“有人了!”突然传来的惊喜呼喊声将所有人吓了一大跳,环抱在三角形屋梁下的狭小角落里,灰头土脸的学生们围着灰头土脸的徐伊人,齐齐仰起头来。
“闭上眼睛。”王俊连忙说了一句,眼看着他们齐齐照办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都沾着泥污,小腿也齐齐泡在泥水里,连同徐伊人在内的二十二个人却毫发无损。
地震发生的一瞬间,徐伊人一声喊,他们拥挤着躲进了教室倾斜而下的角落里,横亘在头顶的树干将上面的石块泥土尽数卡住。即便有泥土和雨水冲刷,他们所有人被掩埋在黑暗里七十多个小时,却能彼此鼓励着安全地存活了下来。
徐伊人被王俊握着手腕提了上来,快步上前的邵正泽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他大力的动作将她差点捏碎,偏过头,将一张脸深深地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徐伊人还来不及说话,滚烫的泪水已经顺着她脖颈间冰冷的肌肤滑落了下去,让她一颗心倏然间滚烫起来。
他从来都冷静克制,从来都无坚不摧,从来都从容不迫,从来都内敛沉稳,此刻,将一张脸埋在她冰冷的脖颈间——
邵正泽,哭了。
徐伊人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差点窒息,却因为这样的他不敢乱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伊人纤细的手慢慢抚上了他的后背,被传递出去的照片里,她白皙的手抚在他颜色深沉的迷彩服上,色彩对比所造成的冲击力让人无比震颤。
白净纤细的手,虽然带着点点脏污的泥水,却因为她无比轻柔的动作让无数人动容不已。
他们的身侧,站着灰头土脸却完好无损的一群孩子,他们的身后,站着一群身形高大、钢铁一般的男人……
华夏的柔情、华夏的希望、华夏的脊梁,在这一刻,通过这样一张无比珍贵的抓拍照片,深深地印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永生难忘。
国际救援队伍里的记者们,也快速地抓拍了一个系列的照片。
震中重灾区二十一个完好无损的孩子让国际瞩目,第一时间报道出去的新闻里,徐伊人被那些记者用温柔而煽情的笔触,称呼为“东方的安琪儿”。
时间过去许久,徐伊人才慢慢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摸着他的脸,她轻轻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邵正泽也慢慢地从她颈窝里抬起头来,目光深深地看她。
往日英俊沉稳的他这一刻脆弱得像个孩子,感受着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徐伊人的笑容僵在了唇角,愧疚地低声开口道:“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邵正泽的唇角终于扯出一丝笑意来,捧着她脏污如小花猫一般的一张脸,无比郑重道:“谢谢你。”
谢谢你,还活着!
这样的转折让所有人鼓舞不已,随着边上一声“有人”,奔过去的一众人却又一次呆愣了。
废墟里挖出的一对男女,是拥抱在一起的林思琪和宋望。
林思琪在下,宋望在上,两个人都早已经没有了呼吸,拥抱的姿势却让所有人都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宋望用自己宽厚的后背抵抗着将他们压在下面的石板,唯一的一只手紧紧搂着林思琪的头将她护在身下,林思琪的一只手却硬生生地挤在了他的后背上,地震到来的时候,她妄图用自己一只手,推开砸向宋望的石板。
鲜血染红了她的上衣,她是用手边的一个石块划破了自己脖颈上的动脉,血尽而亡。
一众人将两人抬出来的时候,她塞到怀里的另一只手臂垂落了下来,一部手机掉到脚边,月辉捡起来,开机后的屏幕上留着最后一条正编写的短信:“我是林思琪。请帮我照顾我们的孩子。他在清宁街道107号。”
月辉面容肃穆地将手机上的话念了出来,林思琪和宋望被抬着从身前而过,徐伊人将头埋进了邵正泽怀里,泣不成声。
救援人员尝试着将两人挪动一下,直起身子的王俊,声音沉沉地说了一句:“分不开。”
宋望的手扣得太紧,根本扳不动,而林思琪被石板蹭烂的手臂,也根本抬不起来,他们将彼此搂得太紧,决绝地用这样的姿势在一起。
“先抬下去吧。”邵正泽一只手将徐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地面上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声音低低道。
正文 第34章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能放弃希望
地震发生七十六小时后,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二时许,林思琪和宋望以这样相拥着的姿势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是宋望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中,却在显示他死亡的照片上。
他年轻而英俊,眉眼工整绮丽,十分好看,照片里他眼眸紧闭,卷翘浓密的长睫毛便十分动人,端正挺直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了哀伤的弧度,定格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不舍。
他只有一条胳膊,可他用所有的力量紧紧地护着身下让无数粉丝心疼不已的女孩,丰沛浓烈的爱意,无须渲染,已经淋漓尽致,令人震撼。
配着他们照片的文字不再简单,林思琪的短信、林思琪决绝的追随、他们早先被找到的孩子,还有他们已经确认死亡的母亲和弟弟……
这样一个历经风雨波折的家庭,在这样一场突发的大灾难中,传递表达出的生死真情令无数人感动落泪,唯一存留的宋予安,引起了无数人怜惜关注。
几乎在照片传递出的第一时间,辗转联系请求收养他的社会各界爱心人士达到了几十人之多。
消息传到了清宁县城,徐伊人抱着怀里被哄睡着的宋予安,侧头抬眸,轻轻地唤了一声:“阿泽!”
邵正泽将她瘦削的肩膀稍微拥紧了些,目光落在她怀里宋予安的睡颜上,冷峻周正的眉眼染上些柔和的光辉,声音低缓道:“给长乐个哥哥吧。”
徐伊人定定地看着他,抿紧唇微笑,眼角却情不自禁闪出些泪花来,重重地点头,抱着孩子依偎进他的怀里,声音哽咽着应道:“好。”
“林老师!宋老师!”耳边一阵哭喊声突然传到耳边,两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刚刚被安顿着要走的几个学生又远远地跑回来,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徐伊人悲从中来,邵正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两人的目光落在一步三回头的几十个学生背影上,若有所思。
目送流着泪的男女老少离开县城,“重建清宁”这样的信念,被两人铭记于心。
在这之后长达七年的国家“重建云中”政策中,长乐天使福利院、长乐幼儿园以及长乐小学如雨后春笋一般地出现在华夏西南大地上,“长乐天使基金”更因为一座座带着希望的校舍,被无数人深深铭记。
徐伊人、邵正泽、林思琪、宋望、月辉……
所有出现在地震灾区里抚慰人心的面容,所有让人落泪喟叹的动人事迹,都因为这样一场灾难,深深地印刻在无数华夏儿女的心间。
地震发生一百零三个小时后,元月一日下午五时许,徐伊人带着宋予安,在邵正泽的护送下先一步返回B市。
等候在机场大厅里的粉丝一眼看不到边,徐伊人看着人群最前面的许卿,怔怔地停了步子。
分别了一百多个小时,却好像比一生还要漫长。
徐伊人穿着一件宽松厚实的军大衣,怀里抱着小孩,她素来柔软漆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扎在脑后,平日秀丽的眉眼间都是疲倦,依偎在邵正泽的边上,娇小纤瘦得让人怜惜。
“伊人!”
“伊人!”
“伊人!”
一向秩序严谨的薏仁粉突然发疯一般地喊着她的名字,徐伊人的目光静静地掠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微微弯唇,露出一个柔软又抚慰的笑容来。
最前面的许卿落了泪,唐心、徐尧、上官烨、顾凡、一些熟悉的粉丝,所有人的眼中都闪着晶莹的泪花,除了叫她的名字,根本说不出其他任何一句话来。
整整七十多个小时,悲伤的情绪压得每一个关心她的人差点崩溃。
驻留B市的媒体记者也赶到了一些,泪花涌动地拍着照。
唐心流着泪,快步走过去将她紧紧拥抱,唐心之后,快步走到她跟前的上官烨、徐尧也沉默着拥抱她,早一步回京的《歌尽桃花》剧组许多人拥抱了过去,距离近些的粉丝也拥抱了过去。
呜呜的哭泣声蔓延着、持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才慢慢地松了手。
徐伊人摸了摸唐心泪水斑斑的脸,目光又落在许卿皱纹满布的脸上,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微微笑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们爱你。”
薏仁粉异口同声地哽咽着说了一句,徐伊人含泪笑着回了句“我也爱你们”,粉丝们又哭着笑出来,自觉地朝两边退开,给几人让出了通道。
徐伊人点头道谢着往前走,在许卿的面前脚步停了一下,后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面色温和地说了句“好好休息”,徐伊人泛着泪花重重点头。
出了机场,三个人在一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车。
大宅里,老爷子焦急地等在厅门外,边上宋征抱着的小长乐穿着红色的小薄棉袄,远远看见两个人已经扑腾着叫着:“爸爸、妈妈。”
徐伊人伸手接过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含着泪叫了声“爷爷”,老爷子激动地连连开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地震震级从7.8级最终确定为8.3级,邵正泽的父母连带着邵家其他人都为着公事忙得团团转,自然并不能第一时间赶回家。
一众人进了家门,邵正泽将宋予安交到了老爷子的手上,揽着徐伊人上楼洗漱。
洗漱完,两人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下楼,刚到楼梯转角,徐伊人就听到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沙发上坐着的小长乐嗷呜一声,将正坐在她边上扁嘴要哭的宋予安直接扑倒。
眼看着两个娃娃顺着沙发往下掉,老爷子连忙凑过去一手揪了一个重新放回去。
徐伊人神色一愣,扑哧笑了一声,跟在她后面的邵正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哇啦啦!哦哦!”小长乐叽叽呱呱地对着边上的新伙伴打招呼,先前被扑倒的宋予安也忘了哭,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徐伊人笑着下楼,将有些愣神的宋予安搂在了怀里,指着他的脸朝着小长乐柔柔开口道:“长乐乖,叫哥哥。”
“哦啊!噗噗噗!”小长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宋予安一眼,突然挥爪子直接朝着他拍了过去,腮帮子一鼓一鼓,气闷不已,就好像在说:“让你抢我妈!”
她比人家小一些,一巴掌拍到了宋予安的下巴上,弄痛了自个儿软软的小手,没等宋予安委屈,就哇的一声抢先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来,爸爸抱!”邵正泽哭笑不得地凑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小家伙又突然止了哭声,看一看宋予安。
哦,妈妈抱着呢,再回头看一看邵正泽,有爸爸抱着自个儿呢,那就扯平了好了!
小长乐将脑袋埋在邵正泽的怀里,又笑开了。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一个样,宋予安完全看呆了。清亮若琉璃一般的漂亮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小长乐,打量着、思索着、好奇着,半晌,宋予安伸出玉白的一根手指指着她,对着徐伊人开口,一本正经道:“喏,娃娃,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