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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雯雯大笑,指着对面的池睿和高寂云道:“你们谁敢开除她,我跟你们翻脸啊!”
说是好朋友,其实在她人生低谷的时候那些平日里结交的阔太太和娇小姐们没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错的了,真正肯帮她的只有俞乐言他们。所以她今天请了高田所的律师们,也是为了表示感谢。
何薰是和乐言一起来的,跟程雯雯一见如故,已经像姐们儿似的搭在她肩上,学她的样儿指着池睿他们叫嚣,“是啊,谁敢!”
男人们这时候自然是装作唯唯诺诺说不敢不敢。池睿向来口甜舌滑,盯着她们看了看说:“这么漂亮的美女徒弟我哪儿舍得炒她鱿鱼?不过几位美女今天看起来都特别不一样啊,特别…好看。”
他也是有点词穷,尤其是乐言不经意地看过来,他就心如鼓擂好像特别紧张似的。
最近好像都是这样,她明明还是原来那个人,可整个人容光焕发似的,五官又生动又漂亮,有时抬眸看他,眼睛里就像有星河。今晚这样打扮过就更不一样了,似乎还换了发型,长发剪短了些,烫了一点卷度,脸上薄薄一层妆容,皮肤在灯光下有瓷娃娃一样的品色光泽。
他不说话的时候好像总会不自觉地就去看她,只好不停地插科打诨。
程雯雯一边搭住一个好姐妹,骄傲地说:“那当然了,我的美容spa会馆也刚刚新开,乐言和小薰两位美女都刚去体验过,效果自然不必说,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啊!我吧,别的本事没有,为了梁沉那混蛋连大学都没读完,这几年也就吃喝享乐在行,不如干脆发展成事业也好。今后你们应酬客户,或者自己要消遣,尽管到我这儿来,给你们最低的折扣。两位美女要找人逛街,要形象顾问,我随时奉陪!”
大家为她这番豪气干云的话又喝了一杯,想想那天在天台差点酿成的惨剧,真心感到后怕又欣慰。
如果那时真的跳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的人生会定格在最灰暗最绝望的时刻,不会有今日的精彩和重生。
所以最大的功臣其实是俞乐言。
高寂云后来知道这个事情以后把池睿痛批了一顿,桀骜归桀骜,口不择言总要惹出祸事来的。池睿起先照样是硬着脖子不肯认错,但后来高寂云说起乐言,他才服了软。他们都深知那天如果乐言没有劝住程雯雯,她这纵身一跳,可能整个高田所的声誉都要破产。
今天到这里来聚餐,其实有大部分原因也算是为了庆功,高寂云道:“乐言来我们所已经有段日子了,表现很不错,我却一直没有机会召集大家搞个欢迎会。今儿就干脆一道办了,来,为我的精兵强将们,为乐言在这个案子里的勇敢和感性,干一杯!”
乐言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那种情况下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我也只是豁出去试一试。这场官司能有最后这样的结果,还是池律师的功劳最大,我只是辅助他而已。”
“哦~”大家拖长了腔调起哄,枪炮的准头纷纷对准了池睿。
他难得地烧红了脸色,轻咳了一声,端起酒杯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做人不忘本。何况她说得也没错啊,我担得起!来来来,这杯酒我代她喝了,你们别灌她,冲我来冲我来!”
有这样整蛊他的机会大家当然不会放过,各种花样频出地灌酒。乐言记得他还是十分海量的,今晚也许是喝太多太杂,没过多久就见他败下阵来,伏在桌上直哼哼。
另一厢的里头依旧是舞曲震天。
隔着落地玻璃的包房里声浪要低得多,穆皖南和梁沉两个人沉默地喝着杯子里的酒,都有些悻悻的味道,情绪不高。
服务生端了两个大盘点心进来,梁沉用手指拈起来看了看,哼笑道:“隔壁的创意菜馆送来的,这是示威呢?难怪古人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女人气性儿真大!我把名下的spa会所和闽南菜馆都给她了,连半句好话都捞不着,也不知图的什么。”
“都离婚了,还能图什么。”穆皖南直起身,“她毕竟是你孩子的妈妈。”
梁沉泄愤似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嘿,你之前怎么没那觉悟?你怎么对你孩子妈/的,咱们那天在天台上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是对难兄难弟啊,五十步笑百步,这像话吗?
他接着刺激穆皖南,“听说你弟弟回来了,你家太后最近是不是没空管你的事儿?你家这位二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在海城谈了位红颜知己,好像是唱昆曲儿的,这不是指着结不成婚就私奔吧?”
穆皖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在老爷子那儿被禁足,这事儿成不了。”
梁沉觑他一眼,“我以为你会帮他呢,这跟你和康宁当年的情形多像啊!”
穆皖南一窒,如今再提起当年事早已不再有心魂俱裂的感觉,只是有点烦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边往杯子里倒酒边问道:“不说这个,何维林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梁沉摊手,“还是老样子,除了生意上不老实,其他地方倒是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还在捯饬光伏电站的事儿?”
“是啊,说起这个就来气!”梁沉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你说他一土鳖,好好做他的倒买倒卖、放点儿高利贷就行了,盯着新能源干嘛,有他什么事儿啊?”
穆皖南倒显得很笃定,“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是眼红南华在新能源上赚的钱,觉得蛋糕太大不能便宜我一个,所以非得来插一脚。其实也没错,设个局让他进来玩玩儿,吃了亏再哭爹喊娘就来不及了。”
梁沉正了神色,坐到他身边来,“哥哥,西北那块地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相中的,万一真让何维林那小子划拉走了,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穆皖南把樱桃浸到酒里又拿出来,裹进嘴里边嚼边笑了笑,“就是要让他标中那块地。光伏电站他想做,咱们也想做,既然这样,咱们就不用使那么大劲儿了,让他帮咱把前期的功夫都做完不是更好么?”
“你是说…”
“嗯,他不是自诩老子天下第一的有钱么?那就让他帮我们做一回嫁衣。前期让他把资金都投进去,设施都建起来,最后建光伏电站最重要的行政许可‘路条’却不让他拿到,你说他会有什么下场?”
梁沉是聪明人,立马就反应过来,拍腿笑道:“草船借箭啊,哥哥你这招真是太高明了!够狠,到时候非得把何维林呕得吐血不可。”
吐血还不够,把全副身家都吐出来才好呢!
何维林之前给他和乐言带来的难堪,他要让他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康宁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梁沉摇了摇头,“北京城这么大,她要真有心藏起来,不出来活动生事儿的话,要找还真不容易。何维林大概也怕咱们找到她,名下的那些房子都没让她住。你确定他们俩有牵扯吗?康欣到出事那会儿也没见对何维林有什么好脸色啊,她妹妹怎么会去搭上他的?”
穆皖南没做声,是何维林引乐言到康欣的公寓去的,而且她被下药之后也确实看到何维林本人出现,不会错的。
喝闷酒没什么意思,梁沉本打算再多叫几个人出来,带点漂亮美眉上来找点乐子,穆皖南婉拒了,实在没什么兴致,而且思思还在家里。
他从出来,恰好乐言他们一行人也结束了聚餐从旁边的私房菜馆出来。
不仔细看的话,他差一点就认不出那是俞乐言。她过肩的长发剪断了不少,烫了时尚的微卷,化了淡淡的妆容,穿色彩明亮、款式随性的短风衣和高跟鞋,回眸跟人低声耳语,露出浅浅的笑。
她身旁的人看来喝了不少酒,好几个人都步伐不稳,尤其是那个池睿,脚步踉跄,几乎是被人给架出来的。
因为角度的问题,俞乐言显然没有看到他,而且她也正忙于照顾喝得酩酊大醉的池睿,甚至旁边的人直接就将池睿塞进了她的车子里,让她送他回去。
程雯雯和何薰都笑闹着大声调侃她,似乎就是乐见其成的样子。
穆皖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好半晌就盯着他们那个方向没有动弹。
直到俞乐言钻进车子里开着车子离去,他才恍然初醒般对司机老刘道:“跟上她的车。”
乐言没有察觉穆皖南跟着她,坐在副驾驶座的池睿喝多了酒歪歪斜斜地不时哼几声,已经分散了她不少注意力。
今天在场的男士都喝得不少,也是难得大家这么尽兴。她不记得池睿喝了多少,只是很快就倒下了,大家散场的时候无人能送他,只有她这个几乎没有碰过酒精的“好徒弟”送他回去了。
到了他的住处,她停稳车子叫他,“池睿…池睿,醒一醒,你家到了,下车吧!”
他好不容易朦胧地睁眼瞧,啊了一声,“这就到啦?好快…嗝…”
他跌跌撞撞地开门下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身用胳膊撑住车门笑问她:“你…你不上来坐坐吗?我家里还有…好多酒,咱们继续喝…”
乐言哭笑不得,“不能再喝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太晚了,我陪你上去不方便。”
“有什么不…不方便的,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我知道,你不信我…你还在气我,对不对?”
哪儿跟哪儿啊,男人的孩子气上来了,又是喝醉了的时候,完全讲不通道理。
池睿撇了撇嘴,摆手道:“算了…你不来,我自己走…”
他摇摇晃晃地绕着8字往公寓楼走去,大门的密码锁按了好几遍都不对,他恼火地拍门,“喂,这什么鬼…给我开门!芝麻开门!”
乐言看得无奈,揉了揉额角,还是锁上车走过去搀住他,“我来吧,你家密码几号?”
池睿咧开笑,大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就知道你心好,舍不下我的。”
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进去了,好不容易折腾到他家,一进门他就呕了两声,乐言以为他要吐,赶紧把屋子里的灯全都打开了。谁知一回头,就见他已经倒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
她叹了口气,这时候是没法走的,万一他等会儿睡得难受又要吐,会有窒息的危险。
她翻出他的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他的家人,谁知通讯录里根本就找不到标注为爸爸的联系方式,他妈妈的电话打过去,转接到了秘书台。
没办法,只有等他状况稳定一点再走了。
酒喝多了的人容易口渴,她环视屋子,想给他倒杯热水。
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觉这位黄金单身汉的公寓真是够乱的,简直跟狗窝没什么两样。
茶几上堆满了他从律所带回来的资料和专业书籍,还有各类报纸和杂志。面积宽绰的公寓明明有书房,他却偏偏喜欢窝在沙发上就着茶几看书办公,大概是疲累的时候一翘高双腿,拿罐啤酒和零食就能看电视、打游戏来放松。
她随手翻了翻,竟然还有连载新番的热血漫画…
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年轻俊朗的面孔,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真的像个小孩子。
洗好晾干的衣物连着衣架大堆大堆地扔在沙发的另一边,大概是穿一件拿一件,换下的就统统扔在洗衣筐里,也是堆成一座小山;屋子的各个角落都有他看过的书、空空的啤酒罐、成山的矿泉水瓶…看来热水也是不可能有的了,这人似乎就没有喝热水的习惯。
她没办法,拿了热水壶进厨房,水槽里堆满未洗的碗筷,咖啡壶的咖啡渍已经干涸了,外卖匹萨盒子也摞得老高…诺大的屋子真是快连一块儿给人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她想找个干净的杯子给他倒水都找不出来。
这样华美精致的公寓,他不怕生出蟑螂来吗?
乐言实在看不下去了,把热水烧上之后就动作飞快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统统装进大垃圾袋里,全部放到门外;地上、桌上丢得到处是的报刊杂志和书本归拢到一起,又挽起袖子打算帮他把厨房收拾一下。
烧开的第一壶开水冲进洗碗槽里,油腻的白色泡沫浮起来,她听到池睿的声音懒懒地在身后响起,“啊,差点就错过了我家里的田螺姑娘。”
她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他斜倚在厨房门边,抱着双臂,偏着脑袋看她,唇角有隐隐笑意。
“你…你不是喝醉睡着了吗?”
“醒了啊!”见她深表怀疑,他依旧一脸坦荡,“今晚酒喝杂了,有点头晕没错,不过也没有不省人事的地步啦!只不过要不及时倒下,所有给你敬的酒都冲我来,我也吃不消啊!”
“那在餐厅的时候装一装就好了,在我面前干嘛还演戏?”看他刚才装醉那演技多精湛,不角逐奥斯卡影帝都可惜了。
他一脸无辜,“我想邀你上来坐坐啊,以前你来接过我那么多次,还没上来过。”
第39章 莫名的期待
乐言有点无语,“你这儿乱成这样,请人上来做客,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这个他倒真没想到。池睿挠了挠头,“你很讨厌家里乱七八糟吗?我一个人这么过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
这么说,倒是她反应过度了。
乐言看了看水池里的碗筷,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有点尴尬,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只不过…我觉得再不收拾可能会生蟑螂什么的,所以顺手就收拾了一下,你别介意。”
“怎么会介意呢?你简直是现实版的田螺姑娘。”他走过来,褪下她手上的橡胶手套,“我自个儿的事儿自个儿做吧,你不是还烧着水呢么?电视机柜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有解酒的药,麻烦你帮我冲一杯吧,谢谢啊!”
他戴上手套刷刷地洗碗,原来也不是四体不勤的主儿,看来是平时一个人住懒散惯了。
她走到客厅去帮他找药,偶然看到放在博物架上的相框,不由拿起来看了看。
一张是全家福,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一起拍的,父亲母亲将他抱在中间,一家人笑得非常开心。
另外的就是分别跟爸爸和妈妈拍的了,跟母亲那张两人就站在他那辆炫目的跑车面前,他曾经提过车是母亲送他的入职礼物,大概也是为了留个纪念才合的影。
照片中打扮华贵入时的中年妇人笑得一脸骄傲,他却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而他的父亲她居然也认得,是高院的一位资深法官,先前在律协举办的讲座中做过嘉宾。
没想到他孤零零一个人,却也有这样煊赫的家世。
池睿听她半天没动静,怕她找不到药,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她手中的相框,敛了敛神色道:“那是我爸妈,我跟你提过的。”
乐言嗯了一声,“我不知道原来你爸爸也是法官。”
他一哂,“是啊,老头儿专门给我添堵。但凡上高院的案子我都不能接,就因为他在那儿。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跟他干了同一行呢?知道说句虎父无犬子什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靠他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你别这么说,你爸爸肯定也以你为骄傲,其他人怎么想都不重要。”
他转过头看她,“你刚才翻我手机来着,是不是想找我家里人来陪我?”
乐言默认了,要真是喝醉了,当然是有家人陪着他好一些。
他讽刺地挑了挑嘴角,“没用的,除非你说我这会儿躺在医院里快死了,否则这两位都会说太忙没空过来照顾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摔打着就长到这么大了,印象里都没什么父母在身边照顾我的情形。”
所以他其实很有节制,不然喝醉了也没有人会管他,万一半夜呕吐就把自己给呛死了,多划不来。
倒是这个小女人心细又温柔,他许久没有被人呵护的感受了,她却在这秋夜里给了他久违的温暖。
他把相框放回架子上,中间隔了一个她,他笑了笑,伸长了手臂笼过去,一下子像把她困在自己怀抱里一样。
也许是因为喝多了酒,他身上热力惊人,隔着两个人的衣服,乐言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靠近。
年轻男人硬实的胸膛和有点张扬的男士香水味一起贴上来,混杂了他呼吸中的酒精气息,让她本能地紧张起来,绷直了后背扭头去看他,却不料两人间的距离比想象中还要亲昵。
她回头这一下,脸颊正好擦过他的嘴唇。
她和池睿都愣了一下,虽然只是极轻的碰触,若有似无,她的脸还是旋即就烧烫起来,连带着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两人同时别开了视线。
乐言心里有些乱,并不是情窦初开时那种好像小鹿乱撞的感觉,就是碰上了不该发生的事,一下子好像无法思考了。
池睿的感觉却跟她相反,有种窃窃的欢喜。她皮肤的温度和柔软留在他唇上,好似可以回味很久。
他忽然想明白了,他想靠近她,不是没有道理的。
…
穆皖南在池睿住处的楼下坐了很久,始终不见俞乐言下来,刚刚因为喝了酒而微微发热的身体也随着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女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刚离婚就跟别的男人回家,两个人借着酒精的力量,这会儿都不知火热到什么程度了。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假寐,司机以为他睡着了,不确定要不要继续等下去,试探着喊他:“穆先生…”
他没做声,司机也就没再说什么,做好了今晚要在这里守一夜的准备。
没想到过了没一会儿,俞乐言从楼里出来了,行色匆匆的,手里拎着两大包垃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才拍拍手去开自己的车。
天色太暗,她没看到隐藏在树丛下的宾利,直接倒车就出去了。
穆皖南这才像反应过来刚才司机同他说的话似的,道:“回去吧,不用等了。”
他觉得自个儿挺可笑的,已经离了婚的人了,还追在前妻后头,眼睁睁看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也没立场说她一句不是。
回到家里,屋里灯光大亮,隐隐能听到思思和成年女性的笑闹声。
穆皖南的心跳突突加速,这个时间,难道是俞乐言回来了?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期盼和欣喜,也许真是他误会她了…她刚才从池睿那儿离开是为了赶着回来探望孩子?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踏上台阶开门,居然还觉得有点紧张。
刚刚冷却掉的热度好像一下子又回到身体和脑子里,居然在想等会儿见到她该说点什么才好?
不能让她知道他跟着她,说偶遇好像又过了那个时点,至少应该从出来的时候就跟她打招呼吧?
那要不然就夸夸她的新造型,说实话他觉得挺不错的,褪掉了过去那种柔弱和稚气,显得时尚又精神。
想了许多,其实就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儿。他也觉得奇怪,以前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有这种无措的期待?
“爸爸!”思思先看到他,朝他跑过来,她旁边的人儿也直起身来看他,却不是他刚才心心念念以为的那一个。
“大哥,你回来了?”穆津京漫不经心地跟他打招呼,见他怔愕的模样还有心讽刺他,“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看到老妹我难道不是应该高兴么,难不成你以为是大嫂回来了?”
无心一说却正中靶心,穆皖南失望得说不出话来。这情绪大起大落的,他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疲倦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穆津京是他妹妹,在国外读了大学就成为环游世界的逍遥侠,一年也难得回国见上几次。
“你以为我想?我力挺二哥争取他的婚姻自由,现在也被禁足呢,在三叔他们家里,明儿开始就哪都不让去了。今儿是周五,我听说周末大嫂一般都会来看思思,就想来碰碰运气,他们才准我来的,谁知大嫂也不在这儿。”她说起来还颇有些不忿,“大哥你真过分,我以为你闹一闹,任性一下儿也就算了,还真跟大嫂离婚啊?她对你和思思多好啊,你就这么把人撵出去了,心里就不难受?”
穆津京是他们这辈儿里仅有的女孩,又是家里的老幺,是最受宠的一个。
她跟老二穆晋北一样,是他同父同母的手足,打小感情就很好。他们向来敬重他这个哥哥,他也爱护弟弟妹妹,向来是纵着他们的性子来。
可他忘了他结婚后他们跟俞乐言感情也很好,所以她现在打抱不平似的,想什么说什么,也不考虑他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离婚是她提出来的,我不过是随了她的意。你们小孩子家不懂,跟你说了也没用。”
津京仰高下巴,“那二哥的事儿呢?我是站在他那头的,你为什么不跟我们站在一起?老妈现在可听你的话了,你说一句比我们说十句都管用,咱们也不会被禁足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穆皖南在沙发上坐下,思思挨到他身边,他顺手把她揽到膝盖上,“我有我的立场,不能跟着你们一起胡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爸爸常年不在京里,我得负责拿主意。老二要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不是儿戏,对方是什么人都没了解清楚,就爱得死去活来的,将来万一被人骗了,折了他自己的面子是小事儿,老穆家的脸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