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说我小气吗?多难得才遇上一回我作东,还不多吃点?”
陶然嗫嚅,“怎么还记得这茬啊,我就随便说说…”
吃完饭去唱歌,陶然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麦霸们抢着点歌然后争话筒。
即使玩乐,他们也很自律,都只点饮料和苏打水,陶然想喝点酒,自己点了一支起泡酒,把先前在路上酝酿的话又在心底过了一遍又一遍。
“你手怎么了?摔的?”姜禹看到了她手掌蹭破的伤痕。
“噢,今天出地铁站的时候绊了一下。”
“你这么心不在焉的,是该摔一跤才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上次那篇报道有问题?”
陶然还来不及回答,话筒就递到了她面前。
“嫂子,跟姜队合唱一首吧!”
“对啊,情侣对唱,快点快点,我们姜队唱歌很好听的!”
姜禹横了他们一眼,把话筒推开,拉起柳陶然道,“到外面去聊!”
哄笑都被厚重的隔音门关在里边。
陶然过意不去,“这样丢下他们好吗?毕竟你才是今晚的主角呢!对了,还没恭喜你啊,青年标兵。”
她扬起手里的酒,姜禹瞥了一眼那个小小的酒瓶,拿开放到一边,“你今晚不太对劲,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不过五月而已,夏天刚刚开了个头,这歌城里就开了冷气,陶然拢了拢衣襟,身上有点微微发冷。
“我打算辞职了,法治新闻和副刊专栏的工作可能很快会有新人来接手。要是你哪天突然发现联系人变了,千万不要太惊讶啊!要不我们弄个暗号,供你们到时候接头用?”
姜禹没有理会她的冷幽默,蹙起眉头道,“怎么突然要辞职,出了什么状况吗?”
他以为她了不起再表白一次,没头没脑地说一通我就是喜欢你又怎样的稀奇理论,反正他也习惯了,甚至都想好了应对的方法,谁知她开口却是说要辞职。
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烦躁,他顺手点了一支烟。
陶然笑了笑,“不是啦,是我自己的原因,要去美国一趟。现在名人不是都流行去国外游学吗?我也去试试,说不定还能游个普利策新闻奖回来。”
姜禹眸色微沉。
见他不吭声,陶然垫起脚尖,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不至于这么震惊吧?我知道这个决定有点突然,但也是深思熟虑过的。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比工作重要。”
她没说错,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但生活不仅仅只有工作。
只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要柳陶然突然放弃工作,绝对需要非一般的理由。她不愿讲,他大概也就问不出来了。
“要去多久?”
“不确定啊,最少也要一年两年吧。”跟病魔抗争是个漫长的过程,她很想问他能不能等,等她回来,就算再认识一次,再喜欢他一回她也愿意努力。
可她知道没有这么问的立场,他也不会等。
就是不舍啊,从此就要断了联络,与之相比,此前的种种不顺和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原来割舍是件这么困难的事。
陶然眼眶发酸,强忍着伤感道,“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的,之前的专栏报道很感谢你的支持,今后要是换了人来做…嗯,也不知会不会像我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你要素材,要是你觉得新人做的不好,也可以终止合作的。”
他是她挖到的宝,就算为他人作嫁衣裳,姜禹不乐意,随时终止也没关系。
姜禹点头,似乎也觉得有些话要跟她说,可是张了张口,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陶然看了看他指间夹着的星火,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这个你拿着,有时想抽烟的时候含一颗,可以代替的。”
他接过,“是什么?”
“尼古丁糖,你们工作辛苦,抽烟是难免的,但是尽量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的。”陶然回头看看了,强打起笑容道,“你进去玩吧,我不耽误你们,先走了。”
告别真不是易事,她已经快到极限了。
姜禹拉住她,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很适合做记者?这份工作,你做的不错。”
尽职尽责,极有热情,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真的算是难得。
陶然笑,“姜队,你真会安慰人。”
“我是说真的。”他表情那么认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迷人。
陶然咬住唇不让眼泪提前溃堤,直到上了出租车才哭成泪人。无所谓,反正姜禹也看不到了。
如果她不提辞职,也许永远都得不到他这金口一赞吧?她以为做这个决定会很困难,其实不是,难的只是要亲口跟他说再见罢了。
还是值得了,相识一场,恋慕一场,得到他哪怕一点点的肯定,也是值得的。
后面的事情似乎就容易多了,陶然是个切实的行动派,交了辞职信,收拾好东西,连公寓的续租合同都退掉了,算是生米煮成熟饭,才能跟妈妈如实交代。
新闻部的汪主任接到她的辞职信都不敢相信,再三跟她确认,“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
柳陶然是光谷介绍来的,他可不想得罪光谷传媒的高层啊!
陶然坚定摇头,不管是跟谁都只说是私事,出国留学是个不错的借口,她也就胡诌来用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大的困难反而是出在林淑言这里。
“什么?你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陶然陪笑道,“妈,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辞职这样的事难道还非得跟你事先报备吗?这工作薪酬一般,又忙又辛苦,我都没时间陪你了,辞掉也不可惜,以后再找就是了。”
“那姜禹呢?工作可以再找,喜欢的人也能随随便便就遇见吗?”
陶然低头不吭声,半晌才道,“我跟他,其实也没好到那种程度。”
她已经把他的名字刻在心上,可是他对她绝不是非卿不可的态度。
林淑言眼里满是了然,“不管到了什么程度,你这个样子,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为什么要放弃呢?你以为这样一走了之,陪着我到美国去治病,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吗?陶子,妈妈不能永远陪着你,陪着你走过下半辈子的人是你的丈夫,错过了那个人,你要后悔的。”
“妈妈,我不后悔…”
“不用说了。”林淑言极为坚定,“我之前的态度就很明确,除了江临我哪里都不去。医学的进步,哪里都差不多,我还能活一年或者13个月其实根本没有差别,只要跟我女儿在一起,总好过到时候客死异乡。”
“妈妈!”
林淑言不愿多说,她的意愿就是最后的决策,柳建业拗不过她,也绝不会说个不字。
陶然以为破釜沉舟妈妈就会听她的劝,到美国去治病,谁知她人生中最大的变量还是姜禹,就算让她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辞了职,公寓都退租了,妈妈也不肯让她放弃他。
她是真的动了心,就这么明显吗?
第21章 遭遇
陶然走在路上接到汪主任的电话,他在那头咆哮,“柳陶然,你的稿子呢?还有不到三小时就下厂印刷了,编辑还没收到你的专栏稿子,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还在状况之外,“什么稿子…汪主任,我已经辞职了呀!”
“…总之我不管,你现在给我到办公室来,把稿子填上再说!”电话就这么直接挂断了。
陶然赶回报社去,编辑果然火急火燎地等着她的稿子,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已经辞职的事,其他人也一样。
辞职信原封不动地压在她桌面的键盘底下,就像从来没有交出去过。
金玲靠过来神秘地问道:“陶子,你前两天干嘛去了?真的生病了?”
“生病?”
“难道不是?汪主任说是你哥哥打电话来给你请的假,可他那表情就像如临大敌似的,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这么快就好了?”
哥哥?原来是柳博延。陶然苦笑了一下,难怪汪主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立马就让她复工。
“嗯,就是有点发烧,脑子都有点烧糊涂了,现在好了。”
她的生活还来不及偏离,就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辞职的风波过去了,可退租的公寓大概就没得商量,听说房东已经租给了下家,只等着她把东西全都搬走就要交钥匙给人家。
她得尽快找到新的公寓搬。
其实她真该早点贷款买个房的,现在这房价,别说贷款,她的积蓄付首付都不够,她又不愿意用柳家的钱。
她东西不少,于是打电话给房东,希望宽限几天再搬,没想到那房东跟她说,先前的下家不租了,她要想继续住也是可以的。
哪有这么凑巧的好事呢?陶然再三追问,房东才告诉她下家的名字,居然是陈久。
陈久是柳博延的特助,背后是谁授意自不必说了。
她只顾做选择,柳博延却在默默帮她铺设后路,这算是在帮她吗?
陶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莫非是上回那杯冷水泼醒了他?
只有下次当面向他道谢了。
她寄存了些东西在小燕家里,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不过是些不方便长途跋涉带走的心头好,现在不走了,自然要重新拿回来。
她开车从小燕那里把东西搬回来,不大不小的一个整理箱,好在不是太重,她抱在身前也不影响走路。
只是她从下车就有些不安,后视镜里好像看到陌生的人影,闪了一下又不见了。
她不由想起前些天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尾随抢劫犯,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脚步也不由加快。
车库有电梯直达公寓楼层,她车子停的离电梯有点距离,时间不早了,一路走过去光线有点昏暗,在本就阴冷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多少有点心慌慌。
平时她也不是没有这么晚回来过,但感觉都没有这么不安,也许是受了刚才那人影的影响,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她似的。她走几步就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也许是她最近过于多疑敏感了。
等电梯的时候有种窒闷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她定了定神,电梯门一开,就赶紧跑了进去,摁下楼层号就拼命按关门键。
眼看电梯门就要完全闭合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挡在了中间,门又重新打开了。
“啊!”陶然惊得轻呼了一声,手里的箱子一斜,东西从箱子里滑落出来掉在地上。
“我帮你。”进来的是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声音低沉沉的,蹲下去帮陶然一起捡东西。
陶然想说不用了,可是这会儿电梯门已经彻底关上了,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怎么都很尴尬。
掉在地上的有些漂亮的手工布艺和洋娃娃,被陌生男人捏在手里,看着就觉得心疼和别扭。谢谢两个字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陶然闷着头捡自己的东西,不经意间被男人碰到了手,一抬头就看到了更不该看到的东西。
裸路癖!陶然脑海里立时就闪过这三个字,天啊,实在太恶心了,她怎么在这种地方遇见变态!
她用尽生平所有的定力才没有立时尖叫,生怕会更加刺激那男人。她站起来,使劲闭上眼睛,咬牙垂头缩在角落,立刻摁下最近的一个楼层,等着电梯停稳。
那男人还在她斜后方,听得到猥琐的粗喘,她不敢回头看他在做什么恶心的事,更加不想知道。
她只提防着他不要突然扑过来就好。
电梯门一开她就冲了出去,手抱着的东西也顾不得了,直接跑向楼梯间。
也不知那人追来了没有,她只听得到凌乱的脚步,分不清是她一个人的还是有两个人。她双腿都打着颤,跑得又快又急,崴了一下脚,差点整个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捂着脚踝欲哭无泪,好在手机还在身上,拿出来,想到要求助的第一个人就是姜禹。
“姜禹…我遇到…我遇到坏人了,救救我,我害怕!”
姜禹还以为这丫头已经踏上去美国的航班了,没想到又接到她的电话,一接通就是带着哭腔的求救。
还不等他过去接她,陶然已经跳上了出租车,不出一刻钟就出现在他的公寓门口。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站在门外实在狼狈,头发散乱,眼睛发红,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姜禹把她让进来,给她倒了两杯热的蜂蜜水喝下去才止住了哭和颤抖。
“我想洗个澡…可以吗?”
这种情况姜禹根本没法说不可以,只是她这样实在令人担心,一进浴室就洗了大半天都不出来。
她没说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说遇到了坏人,姜禹见她这反应,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想:她是不是被人侵犯了?
“柳陶然!”他使劲拍打浴室的门,“你洗好了没有?开门出来,我们谈谈!”
她没反应,姜禹越发焦躁起来,他完全没想过有朝一日要破自家浴室的门。
他正要闯进去,柳陶然开门出来了,锁骨以下都只系了一条浴巾,头发也用浴巾包裹着,脸上是蒸汽氤氲出的绯红色。
“对不起,我没有换洗的衣服,你…能不能借我一件t恤或者衬衫?”
她眼里也像蒙了一层水雾,婷婷袅袅,姜禹闻到她身上非兰非麝的香气,明明用的是他的沐浴露,可却不单单只有海藻薄荷的味道。
他有霎那的失神,反应过来之后才赶紧去翻了一件深色的衬衫扔给她。
他身高有185,衣服罩在娇小的女孩身上,遮到她腿根以下,像是连衣裙。
她这才告诉他,“我今天在电梯里,遇到了变态!”
她完全不愿去回想,太恶心了,加上崴伤了脚踝到现在还在疼,一说起来就浑身都不舒服。
姜禹反倒是松了口气,“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陶然摇头,又有些委屈,“没怎么样就不能处罚他吗?”
“这种人一般都有严重的心理或者精神疾病,刑事上是定不了罪的,通常也就是治安处罚。明天我会请治安中队的同事过去看看,他如果常在那一片出现,肯定能抓到他。”
说起来,她所住的地方也在姜禹的辖区之内,两人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她却好像直到今天才意识到。
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渐渐落回去了,他在就好,总能保护她的。
“我以为你已经去美国了,怎么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他问出心头的疑问。
陶然不知怎么解释,含糊道,“噢,美国那边的学校出了点问题,签证就没办下来。”
“那工作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工作…还是原来的,我把辞职信收回来了,反正报社缺人,也不想放我走。”她脸红,陶然啊陶然,你真是大言不惭。
姜禹点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惊恐地抬头,“我不要回去,我才不要又回那儿去!”
看来要辜负大哥的美意,因为就算抓到了那变态,她也不想再回去住了,实在有阴影。
“我不是说你的公寓。你父母家总可以去吧?省得他们担心你。”
“我现在这样回去才是让他们担心。”尤其妈妈,肯定一眼就看穿她的狼狈,非得问出个所以然不可。
她昨天刚做了第一期治疗,正需要静养,不能劳心劳力的。
姜禹双手抱在胸口,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他,“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我就走。”
“不行!”姜禹斩钉截铁拒绝,“旁边有快捷酒店,你没带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开一间房。”
陶然气闷,“我害怕,我不要一个人住!”她现在是缺一个住的地方吗?是缺乏安全感啊!
“我不想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我们本来就…”
“本来就怎样?”
“在别人眼里本来就是情侣啊,还能误会到哪里去?”
姜禹吁出一口气,语调有点冷,“这是女孩子应该说的话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作矜持?”
陶然想哭又想笑,她今晚这样的遭遇,他就没一点关怀的意思吗?现在还说什么矜持!
两人僵持不下的空档,门铃忽然响了,陶然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压低声音道,“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第22章 留宿
姜禹也是一愣,他也不知这个时候会有谁到他公寓来。
他看了一眼柳陶然,不管是谁来,两人眼下这状况才是问题所在,不尴不尬的,任谁都要误会。
他把她推进房间里去,“先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陶然竟生出几分委屈,怎么弄的她好像见不得光似的,她都不害羞了,他还让她躲躲藏藏。
姜禹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居然是苏荨,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态,身边却没有行李,只有手中握着的一瓶葡萄酒。
“嗨!”她漾起笑容跟他打招呼,把酒瓶递到他眼前,“我就知道你还没睡,98年的grangevintage,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一起喝?”
姜禹的表情有点微妙,没有立刻请她进来,只问道,“你怎么会在江临,今天刚到的?”
“嗯,刚下飞机去酒店放下行李就来了。伯母说你今天不值班,所以我去朋友的酒屋取了酒,我记得你喜欢澳洲的红酒。”
不管是澳洲还是法国酒,他现在都没心情喝。
盛情难却,他还是让她进来,“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要出去,今晚不能喝酒。”
“公事?”
“不是,有个朋友遇到点麻烦,我得去看看。”
苏荨透出点失望的情绪,“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酒先放着,回来再喝。”
“我…”
“大禹,我找不到我那条牛仔裤…是谁来了啊?”陶然这时打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潮湿的头发还没有干透,趿着拖鞋,身上罩着姜禹的宽大衬衫,休闲慵懒得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姜禹和苏荨都是一怔。
“咦,是苏小姐,你从北京过来吗?什么时候到的?”
陶然得寸进尺,大方地抱住姜禹一边的胳膊,笑嘻嘻地抬眼望他。
她心里欢喜,并不是故意炫耀。她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遇到麻烦的朋友,既然这样,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是份内之事,彼此彼此嘛!
第一次这样叫他大禹,熟稔亲密,感觉很棒。
他只抿紧唇,沉下一口气,却没有立马推开她。
苏荨像被施了咒语般定在那里,手里还握着那瓶酒,教养良好的人,这一刻连招呼和寒暄都忘了。
她觉得在她有限的人生中还不曾有过这样狼狈失态的时刻。
“对不起…”她好不容易艰涩地开口对姜禹道,“我不知道你这里还有人。”
不,她只是没想到他这里会有女人而已。
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记者,她回帝都后思考了很久,渐渐想明白这也许不过是姜禹的一个权宜之计,因为他有真正想要守候的人,没有做好接纳其他人的准备。
他重情重诺,她们苏家姐妹与他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没人能打败时光的巨人,她没能跟姜禹在一起,全因她还不够努力。
于是她接受了江临一家拍卖行的工作邀请,从帝都千里迢迢地过来,以为至少有个打动他的机会,可没想到竟是当头棒喝。
他们…同居了吗?
也是,姜禹再正直,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苏荨仓惶离开,姜禹和陶然都松了口气。
姜禹摆脱陶然抱着她的手,冷冷睨她,“你的牛仔裤?”
陶然抓了抓头发,“那个…只是台词而已嘛!”
“不是让你不要出来么?你未免太自作主张了!”
“那怎么办啊?你都说了要出门她还赖定不肯走,难道今晚真的要不醉不归啊?”她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那瓶红酒,她不懂杯中物,可显然姜禹和苏荨都有这高大上的爱好,要真的坐下来品酒夜谈,气氛升温,指不定就成了好事。
姜禹却高兴不起来,虽然暂时打发了苏荨,但她眼里看到的一切不出一天就会传到他父母那里去,到时又会是一场风波。
他蹙眉的样子看起来严肃极了,陶然有点发怵,正好脚踝疼得站不住了,问他道:“有没有红花油?”
姜禹拿着药瓶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道:“伤在哪里?”
陶然指了指脚踝,肿得高出一块。
姜禹把她受伤的腿捞到膝盖上摆好,垂眸目不斜视地倒药油,“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他的手覆上受伤的那一块,掌心的温度很暖,恰到好处地把药油揉入她的肌理。她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疼痛,注意力全都放在他低垂的眉眼发丝以及那温暖的触感上头。
姜禹不喜欢这样的肌肤相触,女孩子肌肤赛雪,纤细的踝骨在他手中不盈一握,刚才那种片刻失神的感觉又来了,他看似淡然,目光却不敢倾斜分毫,怕管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好了,这几天走路小心点,有空自己再推点药油。已经很晚了,早点睡!”
陶然惊喜,“你…你不赶我走了?”
姜禹站起来擦掉手上的药味,“床让给你睡,我睡隔壁。”他这里不设客房,除了卧室,另一个房间摆着影音设备和健身器,只有一套简易沙发勉强能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