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轻鸿笑笑,带一丝自嘲,“段家人做事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事实证明也真的有效,我竟然就相信了他,乖乖认祖归宗回归段氏,拿他的钱读大学,一毕业就学他那一套管理隆廷。”
“他明知道你把这件事算在你二哥头上,也不声不响?”
“仇恨也是成功的催化剂。你不知道怨恨段长瑄、势要将他踩进十八层地狱的念头让我有多卖命工作!十年里我牺牲享乐、自由和感情,就为击败对手,为我爸妈报仇,可是到头来,原来最大的对手却是我的亲生父亲!”
段峰没有承受过他的恨,顶多是有一点怨怼而已,甚至还有虽然淡薄却真实存在过的孺慕之思。
挥斥方遒,寿终正寝,基业得以保全和发扬光大,最重要的是段轻鸿也再不可能找他报仇,即使再有怨恨也只能困住自己,段峰才是这场棋局背后执棋的赢家。
只是他从没想过段轻鸿有朝一日得知真相之后的感受。
没人真正关心这个年轻孤独的灵魂,生母生之弃之的软弱像藤,生父不择手段的强势像箭,若不是他自身足够强大,其中任意之一或许都可以将他绞杀。
唯一真心疼惜他关爱他的养父母,丧命的丧命,残废的残废,都不过是因他这场了不得的身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段轻鸿也没做错。
苏苡让他枕在她腿上,手指轻轻拨拉他柔软又不羁的发丝。她和他都不再说话,有时最好的安慰就是陪伴,如果他要哭也没关系,她不会笑话他,也不会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当看不见,谁让他是她的男人。
曾经爱他的人离开了,不要紧,现在还有她,有肚子里的宝宝,他不会再孤单一个人。
真相到这里为止就好,不用再多问什么。段峰辞世的时刻他们不在身边,加上与梁美兰这层关系,段长瑄要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是不可能。熊定坤也了解,但他与段轻鸿至少有份惺惺相惜,不忍用这真相给他迎头痛击。
苏苡抱紧他,其实这世上关爱他的人是会越来越多的。
“小苡。”他埋首在她肩窝,她的温柔馨香笼罩住他,千言万语也只得这一刻说一句,“我很累。”
他始知当初决定回国夺回隆廷的时候她为什么生气。身外物,争得凶,斗得狠,最后却极有可能是面目全非的样子呈现在面前,那时说不定已经众叛亲离,有什么值得?
世间哪会人人像段峰这般好运?
以前他不懂什么叫平常心,即使站在烧鸭排档后面看着苏苡在昏黄灯光下的笑容,他也没意识到原来这种市井温暖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缺什么就想要什么,他人生前二十年太缺爱,注定遇到她要轰轰烈烈爱一场的。
唯一不后悔的事就是遇见苏苡。
“累了就休息,给自己放假,反正我快要生产,你的男士产假可以提前。”她亲吻他脸颊和发丝,心里高兴又酸楚。这样的大彻大悟,十倍心痛换来的,真不知这回该感激还是怨恨段长瑄。
“不如我们去度假?你还有八周才生产。”他在她肩头闷闷地建议,唇往她颈窝一寸寸挪过去,已经开始幻想大溪地和夏威夷的美景。
“怀孕七月以上不宜做长途飞行,你就别想了,我可不想生在飞机上。”
“那有什么不好?一出生就是澳洲或美利坚公民,省去以后移民的种种麻烦。”
苏苡打住他,“你已经是完全西化的,我可不想让孩子再变成香蕉人,中文都说不利索!”
“你说谁不利索?我那是为了泡你,其实我中文不知多溜!”
他恢复了精神,扑过来呵她痒,两人在铺了长毛地毯的地板上滚作一团。
第72章 我爱你此生不渝
段峰的阴谋毕竟是过去式,对段轻鸿虽然是个不小的打击,但终究只能算是一个插曲。
因为这迟来的真相,他愿意放下更多争强好胜的决心,不与熊定坤争夺隆廷的绝对控制权,对苏苡和婉若来说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苏苡即将临盆,散步都变得很吃力。她食欲大增,一天要吃五顿,吃完精神很好,不愿直接入睡,就做做孕妇瑜伽,据说对到时自然分娩有益处。
仿佛一切都为分娩储备能量,身体自动做好万全准备。
婉若来探望她,手里提冰糖熬煮的燕窝,怕她嫌甜腻不肯喝,又另外备有燕窝和糯米做成的糕团,米香盖过燕窝的腥气,用料却比外面卖的实在不知多少倍。
“肚子好大啊,会不会是双胞胎?”婉若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与她坐下聊天,上次在法庭旁听席也只是匆匆一面,这大肚皮真真神奇,才过这么几天就又胀大一圈,而且摸上去硬邦邦像个石球,过去她一直以为是软软的像塞满海绵。
“我倒希望是双胞胎,哪有那么好福气?现在产检仪器太先进,是单胎还是双胎,是男是女,早早就看出来了。”
“那是男还是女?”
苏苡笑笑,“不知道呢,我没让医生告诉我,想到时候来个惊喜。”
“男孩女孩都没关系的,三哥一定都当作无价之宝。”婉若欣羡之余有淡淡落寞,“作妈妈的感觉是不是很神奇?”
苏苡拍拍她手背,“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有体会。”
期待小生命江临的日子里,喜悦的心情不该受到任何消极影响,婉若不愿自己的不如意感染苏苡和段轻鸿,一切都只点到为止,剩下时间都扶她出门遛弯儿或享用下午茶。
男人有男人的使命,加上苏氏夫妇心头还有些疙疙瘩瘩,段轻鸿并不是每天都以进出苏家大门,有婉若不时来陪苏苡,他也放心许多,不用担心孕妇孤单寂寞之余胡思乱想。
苏苡嘴馋,这天下午挽着婉若出门买零食,回来的时候感觉到腹部有些酸酸的坠痛。她是医生,当然明白这种痛感可能是快要生产的预兆,但眼下距离她的预产期还有将近两周,所以她没往那上头想,以为只是累了。
留了婉若吃晚饭,苏齐业回北京处理公务,家中只有黄思敏在,她对段轻鸿的态度比丈夫要松动许多,于是苏苡也“开恩”地叫上了段轻鸿。
厨房有一锅熬了大半天的靓汤,是婉若教苏苡熬的,为她为宝宝,当然也是为了段轻鸿。
两个姑娘凑在一块儿用勺舀汤尝味,苏苡忽然定住,婉若开玩笑道,“怎么了,不是被好味道震撼成这样吧?”
苏苡愣愣的,表情像要笑,又像要哭,“…婉若,我想我们等不到你三哥过来了。”
“嗯?”
“我大概要生了。”
苏苡羊水先破,浸湿了宽松的丝绵长裤,只有三个女人的家里顿时乱作一团。黄思敏到底是当过母亲的人了,紧张归紧张,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分娩住院时的母婴用品对苏苡和婉若道:“别怕,阵痛还没开始,没那么快生的。我来开车,咱们先到医院去。小妹你先扶小苡上车再打电话给你哥,让他不用过来了,直接去医院。”
婉若被她习惯性地称作段家小妹,很有几分亲切感,倒比她亲生母亲更有妈妈的感觉。这里没人当她是病号,给她充分尊重和信任,所以越是在意越是紧张,她拿手机拨号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三哥。”她瞥一眼汽车座位上咬着唇调整呼吸的苏苡,“你不用过来吃晚饭了,直接去医院吧,小苡她…她快生了!”
段轻鸿赶到医院的时候,苏苡已经进了产房,他刚要闯进去,就被黄思敏和婉若拦下来,“哎,你还不能进去。吃饭了没有?没吃饭先去吃饭,然后换上衣服再进去!”
他哪有心情吃饭啊,刚刚这一路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脚不沾地,整个人像飘在半空中一样,头一回感觉这么不踏实。
“你不吃饭哪有力气陪小苡,她也要吃饭的,这可不是一时片刻就能生得出来的!”
这种事还是做过母亲的人有经验,段轻鸿听黄思敏这么一说,更加心焦气躁,“会生很久?要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这说不准的,有的人两小时就生完,有的疼一天一夜的,你赶紧吃点东西再进去陪她。”
他们早就预订好医院最好的生产套餐,家属可以全程陪产,但实际上即使是最亲密的丈夫也未必有强大的承受力去感受生命降生的震撼。
段轻鸿胡乱嚼了几口面包和矿泉水,隐隐听到产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食物一下子就像砂石似的堵在了喉咙里。
听闻人类疼痛分为十个层级,分娩即是最高,听这凄厉的叫声…竟然可能要忍耐一天一夜?
受刑也不过如此了,柔弱的女人们,他捧在手里都怕融化的小苡,要怎么撑过这样煎熬的过程?
有些事来到眼前,根本容不得多想。段轻鸿穿上罩衣和鞋套进入产房的时候,苏苡刚挺过一波阵痛,手指紧紧揪住身下床单,看到他进来,不由自主松手伸向他,眼角竟有微微湿润,“你来了?”
段轻鸿快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在她床畔半蹲下来,吻她汗湿的发际,“很疼?”
“还好,比想象的好一点。”她的阵痛才五分钟一次,确实还可以忍受。
她不敢告诉他,间隔时间很快会缩短为三分,一分,半分,然后持续宫缩直到胎儿从产道完全滑出。
“你别走。”她到这一刻才发觉对他的依赖已经超乎想象。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他搬过椅子在她身旁坐下,的确是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产室一间间单独隔出来,白色和蓝色圈围出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噢,如今是三个人的小小世界。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阵痛来临的时候她会猛地收紧掌心握住他,并没有凄厉的大喊大叫,只是咬住唇瓣等那折磨人的疼痛过去。她一直都是坚强勇敢的,意志坚定,难以摧毁,可在这种时候只让段轻鸿觉得心疼无比。
他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俯身拥抱她,为她擦去额头上渗出的细细汗珠,可都不足以分担她所耐受痛苦的十分之一。
他的手被她抓握得越来越紧,越来越频繁,痛的时候她弓起身子,像在滚油中打滚的虾子,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又并没有掉下眼泪来,只是看着。
他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跑到门外把医生叫来,“她痛成这样,为什么还生不出来?”
医生探手为她检查,“宫口才开了三指怎么生,孩子从哪里出来?”
什么宫口,开了几指,他全都不懂,“我不管,出不来你就给我想办法啊!我付钱给你们做什么?是为了让你们在一旁呆看着吗,啊?”
医生对类似的怒火早就见怪不怪了,早说产房是女人的阵地,男人进来都是添乱的。
苏苡拉住段轻鸿,屏着气道,“别为难医生,这是自然过程,急也急不来的。要发火你干脆冲着肚子里这个来,他一点都不配合!”
段轻鸿哪里舍得,虽然是满腔怨怒和焦躁,但眼前产床上一大一小都是宝贝,哪一个都舍不得责怪。
要说罪魁祸首应该是他,早知生孩子是这样受罪的一遭,他就不该让她怀孕。
邻近的其他产房不时传来产妇最后高亢一呼,然后就是新生儿呱呱坠地后的可爱动静,然而苏苡这里始终宫口开不全,甚至宫颈出现水肿,医生又直接在那位置推阿托品。
段轻鸿唇贴在她的手背,别开视线不忍看,眼眶又辣又痛。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生孩子是这么惨烈残酷的事情,简直像与上天竞争,锐利的针芒刺痛他的心脏。
“对不起…”他也已经满头大汗,不知为什么有无数真正的愧疚、心酸和疼惜涌上心头,能想到的只有这简简单单三个字,表达他内心的五味杂陈。
他恨自己,不能代替她承受这疼痛折磨,以前多多少少还因为怀孕的事与她怄气。这么艰难,这么痛苦,要有多爱一个人才愿意为他付出至此,就算想要拒绝也完全是人之常情。
他其实一直在为难她,自以为对她足够了解,有十分把握,连她父母的怒气责怪都不放在眼里。
养儿方知父母恩,历经千辛万苦孕育的孩子,假使将来就被人这样欺负了去,他发誓一定杀了对方。
苏苡已经疼得有些恍惚,抓住他的手都仅靠本能,眼前硬朗俊美的面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段轻鸿…”她轻轻叫他的名字,像生死誓言,刻在三生石上面。
她疼痛难忍,姿势难堪,再没有什么可遮蔽隐藏的,与他坦诚相见。
她想,她真的是爱这个男人的吧,爱到向他敞开怀抱,敞开心扉,比她以为的更早,比他理解的更深。
终于到了迎接新生命的时机,他就在旁边,为她加油鼓劲,眼开着毛茸茸的发顶一点点出来,然后是脖子、肩膀、小小的手和小小的脚。
喜极而泣,他们都不记得,上次这样开心到流泪是什么时候。
“段先生,段太太,恭喜啊,是个男宝!”
三千二百克的惊喜,上帝完美的杰作,就算有等重的钻石与黄金也不换的无价之宝。
“真好,真好…谢谢你,小苡…”
段轻鸿忘情亲吻自己的爱人,这一生,老天总算待他不薄。
孩子满月的时候,段轻鸿包下隆廷旗下的酒店庄园摆满月酒,中式庭院里满满坐了一桌,只有自家人,包括他亲自从新加坡接来团聚的陈祖辉。
陈氏烧鸭也名不虚传,现烧现斩,飞越重洋,蘸上秘制的酱料上桌,吃得苏齐业停不了口。两位阿叔一见如故,这才真正有了结亲家的喜悦。
段家小宝月余已经出落得粉嫩饱满,在襁褓里睁着水亮大眼吐泡泡,不哭不闹,每个人都忍不住爱他。
就连苏荨也千里迢迢带礼物赶回来,抱起孩子不断教他姨姨两个字。
孩子的纯真,有时轻易化解这世上一切仇怨。
宴席过半,受邀到场的熊定坤大咧咧打趣段轻鸿,“这孩子都会哭会笑了,你这当老爸的还没转正,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去?”
于是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段轻鸿身上。他笑了笑,轻轻招手,有侍者端着托盘上来,人人都以为他要求婚,没想到他起身亲手斟茶,捧特意购置的成化青花茶碗在三位长辈面前跪下,毕恭毕敬道:“我在国外长大,接受西方教育,从来没有跪过什么人。今天请你们看在小苡和孩子的份上喝了这杯茶,原谅我曾经的鲁莽妄为,让我承担起丈夫和父亲应尽的责任。”
所有人都颇感意外,包括苏苡在内,都没想到他愿意放下骄傲,在这样的场合诚恳地认错。
陈祖辉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可以收获幸福,当然欣慰,“你是不是打算向小苡求婚?”
段轻鸿回答的很干脆,“是。”
“你求婚只是因为责任?”苏齐业沉吟片刻,郑重地问。
眼前屈膝的男人微微抬起头来,“当然不是,是因为我爱她,爱了很多年了,只是你们都不知道,就连她也不知道。”
苏苡一怔,“我们什么时候见过?新酒店大火那晚,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你让爸妈他们先喝这杯茶,我再讲给你听。”
他总有办法,让人心甘情愿。
那天他喝多了,没有讲故事,也没有求婚。宝宝在外婆怀中睡去,回去的房车上,只有他和苏苡两个人,就像这么多年无数个只有他们俩互相支撑依靠的时刻。他把脑袋靠在她肩头,像孩子邀宠似的问,“想不想听故事?”
她手指拨弄他发丝,装作不在意,“想说就说。”
他笑起来,在她的温柔乡陷入回忆,“十八岁那年我得来段家三少这个新身份,实际上在段峰眼里不过是没有磨利的工具而已。他把我扔到隆廷旗下的酒店,从最低层的门童服务生做起,教会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忍受白眼、羞辱甚至客人动手动脚是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忍无可忍的时候又从头再忍。”
苏苡似乎想起来些什么,“你…”
他握住她纤白手指,“有一点印象了是不是?那时我在大堂不小心打翻一位客人的行李,箱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他让我一样样捡起来摆回原来的位置,叫骂不休,只差一点点,我就要握着拳头跳起来把他打倒在地上。那样我就连段氏最初的考验都无法通过,段峰会失望,老二等着看我笑话。”
苏苡屏住呼吸,等他将那些遥远珍稀的缘分一幕幕拉回眼前。
“幸亏有个年轻的小姑娘从正门走进来,喝止了那人的谩骂,然后蹲下来帮我一起收拾好那些散乱的行李。我永远记得她娇叱的声音,蹙着眉头义正言辞的模样。她应该还在上学,梳高高的马尾、薄薄的刘海,身上有好闻的鲜花香味。可她明明没有化妆,也没有洒香水,甚至连一件多余的首饰都没有。”
苏苡微笑,“那年我上中学,到江临参加合唱团比赛,头一回入住隆廷的酒店,没想到遇见那么帅气的服务生,害我眼睛不知往哪里摆,回到房间心还在砰砰直跳。”
“原来那时候你就对我一见钟情?”
“呸,明明是你居心不轨,暗恋十几岁的小姑娘!”
“我也不过十八岁年纪,哪里算不轨?”
苏苡捧住他的脸,忽然感慨万千,“大火那晚,在我车上…你就认出我是谁?”
他笑,“我真的没想过会再遇见你,或许我们该感谢王梁和老二那贱渣,挑中你的车,让我英雄救美。我没法形容那时的心情,也许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苏苡拥抱他,声音哽咽,“那你爱我吗?”
“我爱你,此生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惹爱这文已经签约出版,实体书约在年底上市。网络连载的正文到这里完结,番外将收入实体书,包括段段和苏苏的婚后独家番外和婉若熊定坤的中篇故事。小包子的番外我会和《硬闯》那文中的甜番一起放在免费的番外集合中,就在这两天会开出来,敬请关注哈!
感谢所有读者对丸子的大力支持,你们对《惹爱》的厚爱是一切的根本,感恩鞠躬!
接下来因为有改出版稿和写番外的任务,新文大概要到九月才能开出来,亲们请戳我专栏收藏,届时新文有通知哈
第73章 甜蜜番外
芋头坐在车子后排的安全座椅里,看窗外街景不断向后退,身旁是老老实实趴着的段小哈,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妈妈,小哈看起来不太舒服呢!”
苏苡覆在儿子肉嘟嘟的手背上,一起抚摸小哈的脑袋,“没事儿,它就是习惯性晕车。”
“都说了让爸爸别开那么快了…”
段轻鸿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不是开太快,是开太慢。你看刚才走高速的时候都好好的,到了市区走走停停堵个没完它才晕的。早说不带它出来了,年纪不小了还这么娇气!”
看门狗就该在家待着,作客也跟着出门,娇气也是让他们这一家三口给惯的。
嗷呜~小哈听主人埋怨它,昂着脖子呜咽了一声,可怜巴巴地歪头去蹭小主人。芋头摸摸它,“妈妈说姜叔叔家养了警犬呢,可威风了,当然要带它去见识一下。你们不是嫌它天天好吃懒做吗?学学警犬的神气,就不会那么懒了。”
段轻鸿嗤一声,“警犬也是退役的警犬,说不定比段小哈还长得肥!”
芋头扭头看妈妈,“爸爸说话怎么突然酸溜溜的?”
苏苡笑,“他这叫吃醋。”
“谁吃醋了!”段轻鸿不满,“他儿子都一百天了,我还犯得着吃他的醋么!”
芋头的注意力跟大人完全不同,想到有个小朋友可能可以跟他一起玩就很开心,“妈妈,姜叔叔的宝宝也跟我一样是男孩子么?他可以跟我一起玩吗?”
“是啊,是个弟弟呢!你想跟他一起玩吗?”
“想啊,我带了好多玩具呢!”
他吃力地拎过自己的小书包,拉开拉链一样样细数,“有高达,有托马斯火车,有遥控汽车和飞机,还有有声图书,这些故事我也会,我可以给他讲故事的。”
“都是宝宝最爱的玩具呀,带来跟小弟弟分享不心疼?”
芋头摇了摇头,“嗯,不心疼,幼儿园老师说有好东西要跟小朋友分享。”
苏苡很高兴,“宝宝真乖,已经懂得分享了。”她拍拍前排驾驶座的座椅靠背,调侃段轻鸿道,“你儿子比你大方多了!”
段轻鸿戴着宽大的太阳镜开车,看不清眼神和太多表情,但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姜禹和柳陶然的宝贝儿子出生满百天,在柳家大宅摆酒宴客,邀请的都是关系亲近的好友们。由于堵车,段轻鸿和苏苡到的时候门外车道都已经停满了,属他们新换不久的这辆世爵最为拉风惹眼。
段轻鸿把车停在离大门比较远的位置,芋头倒是完全不在意这些,一心只记挂着给小弟弟买的初生新礼物和他书包里那一大堆分享用的玩具。
他右手把书包哼哧背到肩上,左手拎包装精美的礼盒,还不忘回头招呼苏苡,“妈妈,让爸爸停车,我们先进去,要迟到了!”
段轻鸿咬牙,“臭小子,有了小伙伴就连爹娘都不顾了!”
苏苡好笑,“有什么不好?先前你不是还说他太内向了,要多跟新朋友接触吗?”
“我是见他放假就爱窝在房间里看书搭积木才想让他到外头去多跑跑,男孩子哪有这么喜静的?”
“每个人的个性都不相同,喜静有喜静的好处,免得好动调皮随时要为他操心。万一长大了像他老爸一样嚣张跋扈,谁降得住他?”
段轻鸿在她耳垂轻轻咬了一口,“我现在不是被你降的死死的?”
芋头跑在最前面,一不留神跟迎面过来的身影撞了个满怀,险些往后跌跟头,幸亏被对方拉住。
“芋头?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怎么拎这么多东西,来,叔叔帮你。”
芋头抬眼看眼前高大健硕的男人,摸了摸鼻子,更紧的把东西护在怀里,转身往苏苡跟前跑,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小声道,“妈妈,那边有个叔叔,又黑又壮,我不认识他!”
苏苡看着迎面走来的姜禹,笑道,“刚才在车上还说要跟姜叔叔家的大狗和弟弟玩,怎么见了人反而不认识了?”
芋头把脸往她怀里钻,姜禹走近,揉着他的脑袋,“你不记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小时候还撒过尿在我手里呢!不过小朋友对不认识的人防备心重一点也是好事。小苡,好久不见了!”
苏苡起来拍拍他肩膀,连段小哈都狗腿地围着他直打转。
“非洲大陆的阳光果然是不一样,晒黑这么多,体格也比以前好了,难怪芋头认不出你来。上回你来看他的时候才一岁多,转眼你家宝宝都满百天了。”
小家伙这才相信原来面前的男人真的是姜禹叔叔,扭头怯怯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姜禹从苏苡手里接过他,刚想把他举到肩膀上,就被一旁的段轻鸿给抢了过去,“嗯,劳驾,我儿子我自己抱他就行了。”
苏苡手搭他腰上使劲拧了一把,姜禹倒是对他这样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淡淡问候,“好久不见了。”
“嗯,维和部队伙食不错,看着像是比以前胖了。”不酸姜禹一下他就不是段轻鸿了。
芋头揽着爸爸脖子纠正道,“叔叔不胖啊,妈妈刚才说那是强壮。”
段轻鸿横他一眼,压低声音,“别听你妈妈的!”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是这些年在国外历练让心态更加平和冷静,姜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不再是过去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形象。
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长餐桌上摆满了丰盛佳肴,冷盘热菜有二十几道之多,就等他们这一家三口迟到的客人就可以开席。
迟到自然是要罚酒三杯的,姜禹不好劝,自然有柳陶然的兄长柳博延坐阵,将盛了红酒的水晶杯推到段轻鸿跟前,“段总算你运气好,今天我们不喝高度酒,只有澳洲酒庄来的干邑,三杯不嫌多,就不用客气了。”
段轻鸿拿起酒杯晃了晃,凑到鼻下轻嗅,“你在澳洲买了酒庄?看来今年圣诞节我们有新去处了。”
“没什么稀罕的,我不过是觉得澳洲环境好,空旷又安逸,休养身体正好。”柳博延温柔地看向身旁的潘圆圆,她搀他站起来,两人十指紧扣,“圆圆怀孕了,我打算陪她到那边休息一段时间,对宝宝有好处。”
“动作真快,婚礼都还没办吧?”
“这次去就要先注册结婚,婚礼就在酒庄举行,规模很小,时间上来看倒差不多就是圣诞节前后。那时澳洲是夏天,正是气候宜人的时候,段总如果肯赏脸光临,当然是无上欢迎。”
段轻鸿已经喝完三杯酒,笑了笑道,“别段总段总地叫得生分,我们几个好歹也算是难兄难弟了,都是先上车再补的票,儿子都生了才来娶老婆。”
他与柳博延在生意上很有些往来,他欣赏这个身体羸弱的男人年纪轻轻就独自撑起一个企业和一个家,加上柳陶然和苏苡的那些渊源,两家慢慢就熟了,也算惺惺相惜。
柳博延瞥一眼对面的姜禹,颇有些冷嘲热讽的意思,“有的人儿子生了也不一定能娶到老婆的,还要看对方的心情。听说生完孩子女人心思更细,怕是没那样的宽宏大量来原谅他。”
段轻鸿暗自好笑,要说毒舌,柳博延比他还高出几个段位,哪痛戳哪。
姜禹仍旧心平气和,十分诚恳道,“我会好好对她和宝宝,日久见人心,她会明白的。”
男人在酒桌上聊得起劲,苏苡已经带着芋头去了楼上的婴儿房,刚满百天的姜小野精力旺盛,躺在小床上玩床铃,床铃转一圈他就笑一声,玩得不亦乐乎。
陶然就趴在小床边上陪着他,见苏苡他们来了,上前轻轻拥抱,“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苏苡歉意道,“出门时机没掌握好,遇上堵车,所以耽搁了。小不点儿还没睡哪?我们先来瞧瞧他,芋头一路上就念叨着弟弟呢!”
芋头不等母上号令,早就已经找到合适的位置,趴在床边瞪大乌溜溜的眼睛仔细观察床里睡着的小不点。
姜小野见了生人也不怕,眼睛看着,呼啦一下子又笑了,手舞足蹈。
“这孩子真活泼呢,应该是像你吧?看这眼睛鼻子也是像妈妈更多一点。”姜禹从小就是冰块脸,可没这么大热情,顶多算是闷骚吧。
陶然笑,“好像也不是很像我啊,倒是有点像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调皮得很,精力超级旺盛,今后不知得闹成什么样。”
“男孩子是这样的,刚才我们还说,芋头好像太文静了。”
“那多好,长大文质彬彬的,完全不牢父母操心。”陶然摸摸身旁芋头的脑袋,“芋头是小书生呢,每次我给他送的书和点读笔他都看完学完了,是不是呀?”
“嗯。陶然阿姨你快看,弟弟拉住我的小手了!”芋头的注意力仍旧集中在玩伴身上。
“是啊,他喜欢你的,最喜欢跟小朋友玩了。”陶然似有感慨,“现在的小孩子都缺伴儿,没有兄弟姐妹其实挺孤单的。”
苏苡逗她,“才生头胎呢,就想着兄弟姐妹了。赶紧跟姜禹结婚,再接再厉多生几个。”
正说着,姜小野突然哭了,像是听得懂大人的话,不乐意再有弟弟妹妹来分爱,揪着芋头的手指就哇哇大哭,把芋头给急的,“陶然阿姨,弟弟怎么哭了?怎么办呀?”
“没事,大概是拉臭臭了,阿姨来看看。”
果然是臭臭糊满整块尿布,苏苡搭手帮忙,芋头揉了揉鼻子,却不急着跑开,一直好耐性地陪在两位旁边,等换完尿布又拿玩具重新把小野逗笑,真有点大哥哥的样子。
晚上回去的车上,芋头就累得睡着了。段轻鸿把儿子抱回小床安置好,感叹道,“他最近又胖了吧,我抱着都压手了。”
“你没抱姜禹家那宝贝吧?生出来就有七斤重,现在一百天我都觉得抱不动,那才真是个胖小子。”
段轻鸿从身后抱住她,不满地哼哼,“就这么稀罕他们家那小子?”
“什么稀罕?刚出生不久的宝宝是可爱啊,肉嘟嘟的。”
“你忘了芋头小时候是怎么折腾咱们的了?”
苏苡靠在他肩窝,“作父母的都是只记取最温暖珍贵的记忆,吃过的苦很快就忘了。”
“这么喜欢小婴儿,那咱们再生一胎就是了。嗯,今晚就开始努力…”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手从腰际往上抚,唇贴在她颈侧一寸寸吻,“怀芋头那回是什么姿势来着?今天就用那个试试!”
他抱着她压进大床,苏苡虚踹他一脚,“别闹,小心压坏孩子。”
段轻鸿正是情朝澎湃的时候,气息微乱地在她唇上啄吻,“什么孩子,芋头在他房间睡着呢!”
苏苡拍开他作乱的手,拉到腹部让他感受,“是这里的孩子,芋头的妹妹!不是要生二胎么?喏,不用努力了,已经在这儿了。”
段轻鸿一下子坐起来,又惊又喜,头发造型全乱了也顾不上,样子有些滑稽,“你说真的?”
“煮的炒的炸的,还蒸的…这种事能随便开玩笑吗?快五十天了,本来想再过两天再告诉你的,既然今天你吃了那么多醋怪酸的,我就让你甜一甜。”
段轻鸿抱着她一通猛亲,“真好,你最棒了小苡!哈哈,有儿有女,这回不知甩姜禹那家伙几条街!”
见苏苡瞪他,赶紧轻咳一声改口道,“不过你怎么肯定就是妹妹?太小了不是还看不出来么?”
“反正我就是知道,作妈妈的直觉。你从现在开始就赶紧开始想名字,别再到时又像给芋头取名的时候一样,那么武侠。”
段轻鸿摊手,“你知道我不在国内长大的,没怎么看过武侠,哪里知道会有个主人公叫段誉嘛!再说我们家儿子的煜字也跟那个不一样啊,是光明的意思,man很多好不好?”
“你还好意思说?”苏苡拧他耳朵,“又没人跟你抢儿子,慌慌张张抢着去注册户籍,名字也不跟我商量!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这胎是女儿么?因为小说里段誉后面的都是妹妹!”
“那是段王爷跟其他女人生的…哎哟,轻点儿,你还真掐啊!”
“你不是说你没看过吗?”
“后来看的嘛…老婆,听你意思还打算多生几个?说话要算话啊,不如咱们现在还是实践实践吧!”
“放手啊混蛋,小心弄伤宝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