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后悔。”尽管不想承认,但苏苡对他并不是无动于衷的,甚至心动的时刻比她以为的还要早。
现在纠结的是两人这样的局面,该怎么端到明面上来?父母家人该如何接受?
“不后悔,那就是为将来担忧?”段轻鸿何其敏锐,扶住她的肩膀道,“我们重新开始,总有个适应的过程,等你我都准备好了去面对外界那些纷纷扰扰,我就带你回去见你家人,该承担的我会承担。”
迟早有一天,无论是谁,无论什么事都拆不散他们俩。
段轻鸿快要出院的时候,苏苡带陈祖平来探望他,只说是个小手术,已经没有大碍了。
父爱如山,老陈心疼到不行,每天换着花样煲汤和熬粥给段轻鸿吃,到他痊愈出院的时候硬是将他养胖了一圈。
浴室里,苏苡帮他洗澡,他靠在苏苡怀里哼唧,“我的六块腹肌…快要看不见了,再这么下去就六块变一块了!”
“病才刚好,讲究什么形象?腹肌再练就有了,现在最要紧是把身体底子夯实。”
“你不嫌弃我么?女人不是都希望自己的男人高大威猛,身材一流吗?”
苏苡好笑,“我以前嫌弃你的时候也没见你少露面,现在才来计较是不是太晚了?况且我身材脸蛋也不是一流的,你们男人不是更看重这个,那干嘛还非我不可?”
段轻鸿手在她身上不老实,厚颜无耻地嬉笑,“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苏苡掬水泼他,他也不甘示弱,一来二往又演变成浴室大战。不过最后总有旖旎音浪压轴,她已经学会驾驭这匹狡猾烈马,翻身换到上位,当家做主,不让他操劳费力,也能获得至高的快乐。
段轻鸿找到一处地段上佳的复式公寓,离陈祖平现在住的地方不远,带苏苡搬进去,空间足够宽敞安静,让她安心准备当地医生执业资格的考试。
两人常去烧鸭排档喝粥吃饭,人多忙碌的时候就搭手帮忙。段轻鸿怕陈祖平太辛苦,又让金迟请了两位老实肯吃苦的工人。徒弟小杨渐渐能独当一面,他们周末可以带老陈一起到茶楼喝茶聊天,放松一下。
这样共聚天伦,段轻鸿十八岁之后几乎都不敢指望了。
有时他也觉得不真实,半夜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就要去摸身旁的位置,确定那个小女人是不是还躺在那里,然后一定要拥她入怀,才能重新入睡。
他术后恢复得很好,看起来很有闲情,带苏苡这里那里地去作短途旅行,哪怕不出这城市,也常常换地方住,金牌五星和高端情趣酒店都让他们尝试了个遍。狡兔三窟,苏苡有时觉得他其实是刻意弱化他们在一个地方的存在感,不想让过去的那些人和事找上门来。
但她也就一直没收到婉若的信,她回去那么久,应该早就安顿下来了。
难道她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岛,来到了新加坡?
问起来,段轻鸿才告诉她,“婉若跟熊定坤刚刚举行婚礼。”
苏苡很意外,“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婉若离开之后直飞瑞士,在那里进行手术。手术很成功,又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回到江临,准备跟熊定坤的婚事,大概是千头万绪,没来得及跟你通信。不过你要相信,没有消息往往是最好的消息。”
苏苡还担心另外一件事:婉若有没有把她的近况告知她的家人呢?
好在很快就收到婉若的来信,原来她手术后恢复得很慢,身体状况仍然比较羸弱,一直没有精力提笔和寄信,又不信任熊定坤,想要完全绕过他跟苏苡及她的家人联系实在不易。
苏苡心疼婉若的遭遇,段轻鸿也刚进行大手术,但她又有所不同,先天不足带来的缺憾就算补救也很难恢复到完全如寻常人。这趟去瑞士,想必是吃了一番大苦头的。
婉若附上婚礼时的照片,不得不说,每个女孩着婚纱都美到不可思议,如果是与自己所爱的人,更多一层神采光环那就是完美新娘了。
“本来还想作你的伴娘,没想到还赶在你和三哥前头。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喜宴?他会请熊定坤吗?我不想缺席兄长和好友的婚礼,三哥不缺创意和排场,至少让我开开眼界再顺便吃顿好的。”
这丫头幽默可爱,苏苡不由微笑。
“我不能远行,但终于电话联系上你胞姐,告知你的近况。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我始终认为你们是有情人,爱你的人终会理解,尤其是家人。所以不要太过忧虑,他们知道你平安,你只需享受与三哥的二人世界。”
她如是说,苏苡心头有石头落地。她们女孩子间的对话又不能告诉段轻鸿,只是委婉转述,她并没有瞒着他的意思。
他不反对她与婉若书信往来聊天,只是不能冒险让其他更多人知道他在新加坡的事实,否则现有的平静一定会打破。
苏苡的回信经过层层周转才寄到婉若手里,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已经十分满足。
她大把精力放在考取执业资格上,天道酬勤,很快有好消息传来。
段轻鸿请她吃烛光晚餐庆祝,红酒羊排,她唇边笑意遮掩不住。
他握住她的手,“想在哪里执业?容氏的私立医院这里也有。”
“我想到别家试试,应该也有机会。”她不想总在他画出的这块天地里活动。
“恐怕不容易。”段轻鸿姿态优雅地切割盘子里的羊排,“你的身份也是个问题,除非你不介意用个假的身份,我倒是可以办到。”
苏苡试着跟他商量,“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好像见不得光。”
“还不到时候。就算我不出手,也要等熊定坤把段长瑄打压得没有还手之力,成为一个废人,最好去把牢底坐穿,我才能带你光明正大回去。”
“没有别的办法吗?”苏苡隐约明白他怕的是什么,“我答应过会陪你在这里生活,就不会反悔,你不要总是草木皆兵。”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怕她回到江临又会回到姜禹身边去?她涩然一笑,她跟姜禹已经不可能了,他怎么反而看不透。
段轻鸿用餐巾掖了掖嘴角,“我让容昭过来商量一下吧,也许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
两人很久没像这样闹得不愉快。
苏苡没想到男人的占有欲是这么霸道不可理喻的。
容昭一来,又是一番惊天动地。对于段轻鸿没有知会他这个大专家一声就私下进行手术的做法,他有一肚子不满。
“遇到棘手的问题才想起来找我,你女人在哪儿工作关我什么事?难道这比你的命还重要么?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容氏收购隆廷就会变成个烂摊子,你打算完全扔给我吗?”
一时情急冲动,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话音刚落就见段轻鸿朝他使眼色。

第53章 不要骗我

“容氏还在打算收购隆廷?”苏苡已经捕捉到关键信息。她以为段轻鸿退出来,容氏就不会再大动干戈打段氏隆廷的主意。
段轻鸿解释道,“已经动用了那么多资金和人力,也不是说停手就能停手,能做股东也不错。隆廷盈利状况很好,容氏不会吃亏。我不参与,容氏还有外公外婆坐镇,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容昭也意识到说错话,收敛了火气,跟段轻鸿进了书房。
苏苡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担忧。宁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难道这么快就要被打破?
“情况怎么样了?”段轻鸿问。
“你的得力助手不是实时向你汇报的么,你还来问我?”容昭没好气儿。
“你也算是容家半个主人,怎么对自家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我只管医院这一块的事务,你又不是不知道!”
段轻鸿悠悠说道,“隆廷也经营私立医院,到时收购成功还不是一样分到你这里来?”
容昭看着他,“话说你有这样志在必得的决心,筹谋得也够久了,为什么还要跟苏苡说你打算放弃?”
“这两年我又伤又病的,她跟着我到处跑,也算是颠沛流离吧!她想过些平静的日子,不想再被以前的人和事打扰。”
容昭撇撇嘴,“是不想看到你野心膨胀,复仇心切,又惹来什么麻烦吧?女人是很敏感的,尤其陪你挨过那么凶险的手术,害怕下次你没那么幸运,这种感觉,我们作医生的很明白。”
段轻鸿点了支烟,打发心里那点烦闷和矛盾,“可我放不下。爸妈十几年含辛茹苦养育我成人,还没享过什么福,段长瑄一把火就毁掉这个家。每次去我爸家里看到阿妈遗像,我心里都像油煎刀割。”
容昭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可是段长瑄现在气数也尽了,有熊定坤整治他,日子也不会太好过,你又何必为了这条疯狗对苏苡说谎?她要是知道你是敷衍她,一定不高兴。”
“不仅是段长瑄。”他抽烟姿态优雅好看,没有一般男人靠烟丝打发无聊的粗鄙,“整个段家都亏欠我和爸妈,段家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既然不期待,就不该生我出来;既然生出来,就不该抛弃不理;既然抛弃,就该彻底一点,不应又来找我回去。老爷子当初迫不及待让我回段家撑起隆廷的生意,我半途撂担子岂不是太辜负他了?”
“你打算跟熊定坤一争高下?”
“隆廷本来就只是暂时交给他管,我不出现,董事会的一班老人也不会买他帐。早在老头子还没过世的时候,我就借容氏的资本用空壳公司收购了不少段长瑄手中的股份,就是为了如今能一举拿下隆廷。”
容昭翘起二郎腿,“你不怕我翻脸不认人,收购成功之后又反悔,不让你接手容氏?”
段轻鸿瞥他一眼,“这是你说了算么?外公外婆要是能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又何必亲自来找我这个不肖子孙?”
“所以本质上来说,我们也跟段峰一样,有需要的时候才想到还有你这小子,你会不会也像恨段家一样恨我们?”
“起码我知道你们也是被伤害的一方,我妈没有更多选择,可老头子却是不折不扣的始乱终弃。”国外华人社会有更严苛的道德秩序,容兰本身又像菟丝花一样要依附家族生存,未婚生子之后也没有能力养育他。
他吁出一口气,“跟小苡在一起,我也明白,该宽容的时候也要宽容一点,不能真的搞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她也不喜欢那样。”
容昭啧啧称奇,“爱情真伟大,你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既然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就不该阳奉阴违,还是找个机会跟她讲清楚。男人在事业上有野心,好胜一点,她也应该能理解的。”
段轻鸿不这么认为,他不想两人刚刚缓和甜蜜的关系又因为这样的分歧而闹僵。
她一定不会理解,所以他也不会说。
苏苡进一步看出端倪,是在婉若写来的信中。她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生怕是自己的理解出了问题。
段轻鸿却心情很好,夜间栖入她柔媚的身体,迫使她的长腿环在腰间,大汗淋漓,恨不能俯下/身去就能与她融为一体。
“小苡…这样好不好,嗯?”他为身体的最佳状态花费不少心思,引以为傲的腹肌又恢复到块块分明,甚至背上的蛟龙纹身都瞒着她悄悄做了修补。
我不仅要你爱的肉眼认识我的肉身,还要你的灵眼认识我的灵魂。
是这样的吧?肉麻落力的诗人是这样表达情爱的。
可段轻鸿身体里有隐约的焦虑不安随着情浴沸腾,他怕她看不见,看不见他由内而外想要给她的最好的一切。
苏苡身体都快散架。她真的不了解,他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呢,为什么晚上回来还能有这样的力道来摧垮她?
心旌神摇的时候,两情相悦的时候,两人完全投入其中,这般冲击也带来无上快乐,真真是妙不可言的。然而她现在心里想着别的事情,身体的快慰却已经被他送上一个高度,于是总是差着一截,像是半吊在那里,怎么也到不了云端。
他的亢奋仍在持续,翻来覆去的,她想这样下去他们大概又没法好好谈,只得换一种方式,用万千温柔缠住他,在他耳边道,“…我有事,想问你。”
他看得出她心不在焉,却又有心迎合,于是既惊喜,又落寞,只好吻着她耳鬓汗湿的碎发道,“那叫我名字,你有事想跟谁谈,叫名字!”
“轻、轻鸿…”
很好,再不需留力,他就是爱她这样干脆利落。
她很少这样温情脉脉唤他,原来不是哎就是喂,要不就是连名带姓,似嗔似怒终不如含羞带怯。
何况如今他还在她身体内挞伐,排山倒海的征服感胜过世上所有兴奋剂。
颤栗过后,他拥紧她,声音沙哑性/感,“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苏苡其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四肢软绵绵像面条,还被他炙热的体温继续烘烤着,嗓子都像要冒烟,“别抱得那么紧,我不能呼吸了。”
“就要抱!”他无赖如孩童,轻轻拨弄她头发,她嘴唇,还有他亲手戴在她颈间的那枚蓝宝戒指。
“我问你,你得如实回答我。”先把大前提说好,互相欺骗是顶没意思的一件事。
“嗯。”
“你是不是还在借容氏企业收购隆廷?你不打算罢手,对吗?”
段轻鸿正玩得不亦乐乎,听她这么问,也只是微微一怔,“想什么呢?那天容昭的话你还真往心里去了?我不是跟你解释了,收购不是说停就停,有些事是我起的头,总不能做一半就扔下,容昭不懂这些事,外公外婆又年纪大了…”
“我明白。”苏苡并非不通情理,他那天的解释她是信了的,“可婉若信里说你还在狙击隆廷,容氏手段没有那么激进,而且要做到这一步应当是早早就布好的局,只有你一个人能办到。”
这实在不像是要停却停不下的样子。
“熊定坤告诉她的?”段轻鸿不以为意,“他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们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也不会插手。我只希望,如果你没准备好从名利场退出来,就不要骗我。”
担惊受怕,躲躲藏藏,只为彻底击垮一个敌人,冒这样大的险,全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吗?
他躺在手术台的那四个小时,她冷静地想了很久,答案是不值得的,她不想他再因为这样的争斗搭上半条命了。
只要确定了自己的心,她可以为他放弃很多,他就一点都放不下吗?
“陈叔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我们都只想过平平安安的日子。”
段轻鸿身体的热情渐渐冷却下来,“别提我爸,他差点就跟阿妈一起烧死在那场大火里!每次看到阿妈的遗像,我都后悔那时不够长进,没有本事保护他们。现在我明白了,只有保证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我在乎的人。我要钉死段长瑄,把段家收归自己所有,都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生我和养我的两个阿妈,为了你回去之后没有后顾之忧!”
苏苡摇头,“不,你不是为了谁,就是为了你自己。为那些不甘心,为斗一股气,为了证明你亲生爸爸当年错把鱼目当珍珠,错待你们母子…”
“苏苡!”额际的血脉一跳一跳的抽痛,段轻鸿气血翻涌,可又完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只能翻身下床,衣服都没穿就摔门而去。
他想说这女人真没良心,可又不得不承认她戳到他痛处,说得不是全无道理。
他是不甘愿,他是有私心,先应承她说要一起过平凡日子也是因为怕她会离开,要把隆廷夺到手里发扬光大,也是嫉妒生父当年那样看重两个哥哥…
他抹了把脸,原来被看透和被了解是这么可怕的事。幸好那个人,是他全心全意爱着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亲15310855丢的地雷,你木有留言,偶只好在这里感谢一下,么么哒~(╯3╰)

第54章 怀孕

昏暗光线中,他的手碰到洗手台旁边的储物格,有瓶瓶罐罐被扫落在地。
这里是苏苡的领地,她平时用的一些面膜和保健品都放在这里,包括她一直都在服用的避孕药。
小小一个瓶子捏在手里,段轻鸿心里百转千回,不知怎么就觉得这药碍眼至极。早该在他们第一次肌肤相亲的时候就让她怀上孩子,现在都生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来了,也不用时时提防她会离他而去。
女人也许能狠心离开她的男人,但是离不开自己的孩子。
他还记得当初她提出要吃事后药的时候他有多生气,怎么就还真的听她命令,去找容昭开了药给她呢?还一用就用到现在,他居然也没想到要改变?
他的女人,生他的孩子,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段轻鸿翻转药瓶,倒在手心里的药片跟他平时吃的复合维生素十分相似。他灵机一动,立马找来那瓶维生素,偷龙转凤…
把换过内容的药瓶放回原位,他心里一下就轻松了,换上满满期待,甚至不惜腆着脸回去道歉诱哄也要再驰骋一回,好像这样就能快快让她怀上孩子。
当然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让苏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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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经济不景气,找工作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本地尚有许多高学历医学生找不到合适医院接收,更何况是苏苡。她不愿到容氏的私立医院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NGO(非政府组织)的职位,笔试面试都一路顺风顺水,考官也十分欣赏她,却不知怎么到最后又拒绝了她的入职。
她也有些灰心,工作的事就暂时放下了。
精神的倦怠是一回事,身体也随之有些不妥,困乏、无力,食欲不佳,有时眼睛盯着书本都能睡过去,这在她连续通宵K书的日子里都不曾发生过,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迟钝,到现在才开始水土不服。
抑或是纵欲过度?从那晚跟段轻鸿吵过之后,他反而变本加厉地粘她,有时傍晚回来就缠着她胡来,沙发、地毯甚至露台上的秋千…
苏苡揉了揉嫣红面颊,两人实在够放肆,他有数不完的花样和动人情话来撼动她,又有许许多多的承诺,保证他一定能够全身而退,跟她过平静的生活。
无论她信不信他说的话,她的身体都早已习惯他,总是很快就进入最佳状态,化作一滩水,任他这尾大鱼徜徉其间,拍溅起浪花无数,不沉醉都难。
近来她比以往更加敏感,两人的契合度空前高涨,她也想要他,有时妖娆缠绕住他,不需任何语言,单是听到两人忽浅忽重的呼吸吟哦就情动到不能自已。
越是情深,越是觉得不能失去,恨不得时间就在眼前停止。
为什么天亮之后又要放他去经历那些尔虞我诈?为什么未来无法预知,像深渊中伸出无形的手拉着他们下落?
她情绪不稳,时常闹些小脾气,段轻鸿也再不跟她吵,全都由着她、哄着她,好像下定决心在她跟前收起自身所有锋芒。
苏苡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某天早晨起床后呕吐,差点没将整个胃都翻转过来,口中又酸又苦,难受到不行。
她暗自吃了一惊,再默默回想上回例假到访的时间…如果这样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是怀孕,那她这个医生也太不称职了。
她跌坐在洗手间的马桶盖上,庆幸贪睡起的晚,段轻鸿已经出去了,否则不知会怎样惊天动地。
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也太不合理了。
她站起来,去翻储物格里的药瓶,明明每天都有按时服药,怎么还有这样的意外?难道是怀有太多侥幸,最近又太频繁放纵的缘故吗?
药片倒出来才发觉不妥,平时服药的时候都没留意,这药片跟之前吃的很像,但根本不是同一种!
苏苡冷汗直流,这屋里进出的就只有她和段轻鸿,还被人设计换药,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谁又会拿这种事来算计她,想来想去,答案呼之欲出…
她心里本来就有点乱,这下更是五味杂陈。她把剩下的药片用手帕包起来,不敢交给段轻鸿的人去检验什么结果,只得请金迟开车送她到小贩中心,看起来是去探望陈祖平,实际上溜进旁边的药店请药剂师帮忙看看她这段日子究竟吃的是什么。
专业药剂师很快就给出结果,“小姐,这些药是复合维生素,服用后对人体没有害处的,你不要太紧张。”
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谁都看得出她紧张,但更多的是恐惧和失望。
是的,没有害处,说不定他还洋洋自得,觉得这全都是为了她好呢!
她跟段轻鸿怎么一夕之间又退回到如今这样子?先前经历那么多,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走近彼此,都没让他学会尊重她,给她选择的权利?
苏苡把掌心贴在小腹,里面的小生命还太小,没有胎动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她不知是该安慰这个孩子,还是这个孩子在安慰她。
她心里憋闷得难受,有倾诉的愿望,可是并没有立即跟段轻鸿摊牌。她知道这时候摊牌,两人一定会吵起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哪怕一点点,她都不愿意伤到肚子里的宝宝。
她提笔给婉若写信,写了又撕掉,撕掉又重新写,反反复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才合适。她怀疑自己变笨了——怀孕让她变得倦怠、敏感、笨拙。
倒是很快有婉若寄来的信,带来两个更让苏苡震惊的消息。
“小苡,我要离婚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是我自己入了戏,以为他会是我一生的归宿。我一直期待能做一个好妈妈,可是我的身体这样…看起来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了。你呢,你和三哥还好吗?有没有打算过生一个宝宝,好让我这个姑姑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