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门口走过熟悉的身影,穆皖南曲起手指在门上轻敲,“我可以进来么?”
“现在还来得及说不可以么?”何薰看到他就忍不住尖酸,“您都已经自动自发地进来了。”
他没说什么,眉眼间有些烦躁,还有点疲累,却不是因为来自他人冷嘲热讽的几句话。
他走到病床的床尾,朝躺在床上动弹不了的乐言说:“你现在方不方便说话?我想跟你单独聊几句。”
池睿看向他,冷笑道:“看来那天我们说得还不够清楚啊?如无必要,你们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谈,要谈也要有律师在场。有什么话不怕直说,我们都在这儿也好有个见证。”
穆皖南平静道:“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谈任何跟离婚相关的事。”
“那是要谈谈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首先是护着康宁离开而不是在现场陪着你曾经的妻子等待救护车来吗?”
穆皖南脸上终于有了情绪的波动,正色看他一眼,“那也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跟其他人有什么相干?”
“你们别争了。”乐言叫住池睿,“让我跟他谈一谈,没事的,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他果然是在现场出现过,看来那也不完全是她的幻觉了,只不过他一心保护的人仍然是康宁。
说心头没有酸涩痛楚是假的,可她那会儿眼睛睁不开,没有亲眼所见,仿佛倒还没有旁观者来得愤慨。
池睿跟何薰都出去了,穆皖南讥嘲地说:“你跟这个池睿真的只是工作关系?他那么紧张你,你真该看看你出事儿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反应。”
第一个冲到他们身边俯身查看她的情形,试着唤醒她的意识,只差口对口做人工呼吸了,旁人根本无法插手。
“他当然紧张,我是他的助手,如果出了事,他也要承担责任的。”乐言抬眼看他,“你要是为了这个来责问我,实在没有必要,我也没什么好向你解释的。”
“我不是要听你解释什么。”他的声线再度紧绷起来,“我只想提醒你一意孤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能连累多少无辜的人,无端又生出多少是非来!”
“那在医院里被斗殴误伤的那些患者就不无辜吗,他们的权益又怎么补偿?我劝康宁做的是她能力范围内允许的事,是正确的事,有什么错呢?”她也激动起来,也难得带了一丝讽刺,“你无非是怕她受伤出事,我说了会保证她安全,现在也不算食言啊,毕竟躺在这里的人是我不是她。”
穆皖南气急,“你以为这样很伟大?你平时口口声声为思思着想,从楼梯滚下去的那一瞬间你为她想过吗?你要真的受了重伤或者就这样醒不过来了,要怎么向她交代?”
说起孩子乐言就觉得喉咙发紧,“思思她知道我受伤了?”
“现在想起孩子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你现在这样子,我怕会吓到她。”
乐言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明天…明天我脸上的红疹和水肿应该就会退下去了,她见过我过敏的样子…她很乖,不会被吓到的。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她了,请你让我跟她见一面,一小会儿就好了,就在这病房里见也没关系。”
她头发散乱,脸颊浮肿且布满红疹,额头上还贴着纱布,硬撑着坐在床上身体微微前倾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这样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生思思的时候她很吃了些苦头,剖宫产当晚子宫收缩不良大出血,重新拉回手术台抢救。一来一回折腾两宿,恰好那天康欣出事,他在另外一家医院里,第三天回来才见到人,她已经可以在病床上坐起来了,护工正给她一口一口喂家里煨好了送来的汤。
记忆中,那时的她就跟现在这样子差不多,整个人仿佛憔悴得脱了形,病号服穿在身上怎么看都显大,空荡荡的露出深凹的锁骨,看到他来了却还会由衷地笑,眼睛里像有银河一下子全都亮起来。
如今她已不再看着他笑,眼底的哀伤像涨涨落落的潮水,偶尔溢出来一些,心底不管想什么,万事与他谈条件。
千钧一发之时,他与她共患难一场,抱着她一起从楼梯上摔下去,到头来她没有一句感激或关心的话,句句针锋相对,只有提到孩子的时候才软下态度来求他。
他的手在身侧动了动,刚刚在急诊室接回去的肩膀仍然酸痛使不上劲儿。
他右肩有习惯性肩关节脱臼,最后摔到地面那一下就脱开了,他忍着钻心的疼想要扶她起来却根本没有办法。
直到池睿跑过来。
就像现在他想扶她好好躺回去,还没碰到衣角,就听到她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对这次发生的事有一点愧疚和抱歉,就让我看看思思好吗?其他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再去找康宁。”
听到她这样讲,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事。
他握紧手掌站直了身体,脸上恢复了漠然硬隽,没有答应也没说不行,只浅淡地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果然这世间是有太多这样那样的限制和隐秘的禁忌,当你无法深埋又难以忘却,经由另一个人贸然揭穿点破,竟然就衍生出诸多变故和身不由己的离合。
他仰头深吸了口气,边往楼下走边给家里打电话:“周嫂…嗯,对,麻烦你今天早点去幼儿园接思思,我会让司机来接你们…对,要到医院来一趟,她妈妈在这里。”
他交待完那一头,自己开车往康宁住的公寓里去。
康宁在吱吱作响的对讲系统里发觉是他来了,什么都没问就咔哒一下打开楼下那个锈迹斑斑的防盗门放他上去。公寓的门是虚掩着的,到处是纸盒行李箱,她正忙着整理行李,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这是干什么,你要搬家?”他隆高了眉头问。
“是啊,为了安全着想,以防万一。”她语气轻飘飘的,倒是显出无所谓的样子,“总不能人家都找上门了,还在这儿坐以待毙吧?下回汽油也许就淋到这屋里来了,我跑的慢,逃不掉的。”
“你这是在埋怨谁?因为我救了俞乐言所以感到不满?”他高耸的眉峰间带了几分肃穆凌厉,“我早已经告诉过你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还要逞强出头?”
“我怎么敢埋怨你?”她似娇似嗔,“从咱们见面开始你就知道我惹上了麻烦,天天接啊送的,就是想保护我的安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见他脸色不豫,康宁又笑着拨了拨头发,“而且你们曾经是夫妻,你救她是天经地义,我算什么?何况如今我不是也没事儿好好地站在这儿吗?你是不是也问过俞乐言同样的话啊?其实你现在真正应该关心的人是她啊,被泼了汽油还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虽然你们已经离婚了,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那是阴差阳错,对方的目标是你!”他语调拔高,“你不答应出庭就什么事都没有,他们也未必就打不赢这场官司。而且我之前已经说服院方更换律师,是你坚持让他们来留下来的,为什么,你是故意的吗?”
“你这是怪我连累她?你觉得我能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么,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我了?或许你当初也这么责问过我姐姐,要是没有遇见你,没有痴心妄想地想进穆家的门,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他蓦的一僵,呼吸都急促起来,但他似乎早就习惯了忍耐和压抑自己,用沉哑的声音道:“我只是关心你,不要拿你姐姐说事儿。”
她不置可否,又弯身接着收拾行李。
“你要搬到哪儿去?”他语气已经缓和不少,“我可以帮你找房子,环境可以好一点,也比较安全。”
“不用了,中介已经帮我找到合适的房子。”
“退掉,损失由我来承担。”他不容置疑地要求,“我会帮你安排。”
她似乎觉得好笑,停下手中动作,“你一向都是这么霸道吗?真看不出来,原来康欣喜欢你这样的。不过也对啊,她一个学舞蹈的,性子跟身段一样软,就是容易被你这样的男人吸引。还有你前妻…”
他嚯地转身就走,康宁在身后叫住他,“哎,是不是随便住哪里都行?”
他停步转过来看着她。
“那我要住我姐姐原来住的那套房子。”

相聚

穆皖南愕然,“你说什么?”
她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手抚在他衬衫领口,暧昧地重复道:“我说我要住我姐姐以前住过的房子啊,就是你们感情最要好的时候,你用来金屋藏娇的那个金屋。”
“不可能。”他眼中难得有一丝惶惑的狼狈,却很快掩饰过去,“那房子已经卖掉了。”
康宁笑笑,“不会吧,你舍得卖掉吗?我看你对她这么长情,还以为至少会留下一点跟她有关的东西呢!不过就算真的卖了你也应该有办法买回来的不是吗?”
他是穆皖南啊,穆家财大势大,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们?
她喜欢看他拧眉思索的样子,那证明他感到为难,而他越是为难,越是让她有种恶作剧的兴奋感。
不过她亦懂得欲擒故纵:“算了,我本来就不想强人所难的,只不过想要告诉你,除了跟我姐姐有关的东西以外,我不愿意无缘无故接受你的馈赠。”
穆皖南沉默了几秒钟,拨开她抚在他胸口作乱的手,“我会让人安排,明天早上,会有司机到楼下接你过去。”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她露出开怀的笑意。
她笑起来一点就也不像康欣了。
不止是笑,喜怒哀乐任何一种情绪在她脸上表现出来都完全不像她姐姐。她们有独立的人格和性情,甚至跟其他孪生子不同,连成长环境和轨迹都截然两样。
只有在乍一眼初见的时候会认错她们,还有偶尔相似的步态和小神情,大约是来自神奇而强大的基因。
穆皖南环视一圈屋内的乱象,又叮嘱了她两句就要离开。
“等一下。”康宁叫住他,追到门口问,“上次你落在我这里的那件外套,有没有收到?”
“什么外套?”他已经不记得了。
“就是那次你送我回来,晚上下雨降温,你借给我的那一件。”他没有下车,却把自己的外套借她避雨,大方绅士。
“噢,那个。”他没有深想,缓下神色似乎有点疲倦,“你不用特意叫人送过来,如果放着不方便,扔了也没关系。”
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心灰和无力。
康宁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车子开走,才捡起扔在茶几上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恨声道:“怎么,现在舍得打电话来了,是因为你的人看到穆皖南上我这儿来了跟你通风报信?我还以为出了事儿就再也联系不到你了呢…我?是啊,我没事…有事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差点儿就被烤熟了。你知不知道差点搞出人命啊,再这样我们就中止合作,你以后都不用再找我!”
她挂掉电话,压抑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得狠狠将正在收拾的衣物掼在地上。

乐言没想到穆皖南真的让思思到医院来看她,小家伙抱着一束花和一盒奶糖,稚气地问:“妈妈,这个是送给你的。爸爸说你住院了,你哪里不舒服呀?”
“谢谢宝宝!”她接过礼物放到一边,转眼大半个月没见面,她实在想死孩子了,抱起思思亲了又亲,才试着跟她解释,“妈妈在工作的时候遇到了坏人,受了一点点伤,不要紧的,过几天就好了。”
“为什么会遇到坏人?那你不要工作了,回家来陪我好不好?”
乐言心里又酸又甜,“宝宝有周婆婆和爸爸陪着不好吗?”
思思低头摆弄裙摆上的花骨朵,微微撅起小嘴,“好…可我还是想要妈妈陪我。爸爸每天都很忙,回来很晚,也不能到幼儿园来接我。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她把孩子抱在胸口,声音微微哽咽,“妈妈要很努力地工作赚钱,今后才能有更多时间跟思思在一起。我会跟爸爸说,请他多抽点时间陪你,我也答应你,以后会常常来看思思,并且到幼儿园来接你放学,好不好?”
思思懂事地点头,“暑假要到啦,我想报舞蹈和画画的兴趣班,妈妈你陪我去好不好?爸爸他真的好忙的,而且老是休息不好。我看到他最近抽好多烟,他以前不是都不抽烟了吗?”
穆皖南以前抽一点烟,没有太大瘾。她怀上思思以后并没有说什么他就自己把烟给戒了,似乎是到他们离婚的事提上日程之后他才又开始抽的。
他心里不痛快,她知道。
乐言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嗯,我会争取送宝贝儿去的。”
这件事还要跟穆皖南商量,只是女儿这么贴心体恤他,他知道吗?
何薰推门进来就看到母女两个依偎在一起说悄悄话,笑容和煦,不由得也跟着心情大好。她看到思思过来,立马就到楼下便利店去买了一大堆零食,这会儿拿出一包甘栗呲啦一下撕开,压低声音装作老巫婆道:“看我买了什么好吃的呀,小公主还不过来!”
思思像条小鱼似的从妈妈怀里滑走,奔向何薰和她手里的零食,干妈干妈叫得亲,小嘴比吃到嘴里的甘栗肉还要甜。
何薰有时自己都像个大孩子,也难怪思思喜欢她。她一边跟孩子笑闹着,一边问乐言:“穆皖南能让思思在咱们这儿待到什么时候?刚才我问医生说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没什么事儿的话咱们带思思去游乐场玩吧,再吃顿好吃的,都多见没见了呀!”
思思雀跃,“好呀好呀,我要去梦幻城堡里的大滑梯和秋千,还要坐旋转木马!”
乐言想了想道:“他倒没说什么时候来接思思走,周嫂先回去了,我想吃完晚饭应该是没问题的。我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何薰撇了撇嘴,她现在挺能体会池睿的感受的,对一个人不爽的时候都不乐意让朋友跟他对话。
她在小朋友耳边悄声说:“去,跟你爸爸打电话,撒个娇说你今晚不回去了,要跟妈妈睡。等会儿咱们去买好吃的蛋糕和棒棒糖!”
思思欢天喜地地扑向乐言,“妈妈妈妈,让我跟爸爸说!”
孩子声音奶声奶气的,不用刻意都像是在撒娇,“爸爸,妈妈不舒服,我想陪她吃晚饭。她和干妈还要带我去游乐场玩儿呢,你晚点来接我好不好?”
没想到穆皖南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那你要乖一点,明天周末我再来接你。”
乐言隔着电话听到他清雅冷感的声线,接过电话道:“思思在我这里很乖,你放心。”
“嗯。”
“你…没什么事吧?”他有种低落的情绪,也是极少会让人感觉到的。
“我能有什么事?”他并不领情,似乎还在因为先前两人的不欢而散动气,“你好好陪思思,明晚我再来接她。”

乐言收拾好东西出院,何薰蹙眉道:“要不要再多住几天把你胸口那个手术做了再走啊?之前也没听你提过,这次要不是做检查的时候医生说起,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这种东西…拖久了不好吧?”
反正都住院住进来了,不如一道弄完算了,省去后顾之忧。
乐言摇头,“以后吧,我问过医生,都说是良性的不要紧。我还在试用期,总请假太不地道了,而且思思要放暑假了,我也想多陪陪她。”
何薰叹口气。
思思仰起头,眼睛如夏天在水中湃过的紫葡萄一样亮,“妈妈,你还没好吗?为什么胸口要做手术?”
乐言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以前宝宝刚生下来的时候,妈妈每天都要喂你喝奶,那个地方本来是软软的,现在里面却长了一个硬硬的小黄豆,是身体里多余的东西,所以要把它切掉。”
“要打针吗?会很疼吗?”
乐言笑着抱抱她,“会打麻醉针,然后就不疼了。宝宝不用担心,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连爸爸和奶奶他们也不能说吗?”
“不能哦,告诉他们就不能叫做秘密了呀!”
思思偏着脑袋想了想,“好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只有妈妈、干妈和我知道这个秘密。”
“鬼灵精!”何薰摸摸她的头道。
何薰开了她的二手老爷车来接乐言母女,这回由她充当司机,三个人一起去吃了口味清淡却很美味的粤菜。
考虑到乐言的身体不宜劳累,去游乐场的计划就改到了第二天。
晚上乐言跟思思一起睡阁楼的房间,小家伙还没住过阁楼,觉得那个呈三角形的天花板很像童话故事里的房子,兴奋得什么似的。
母女俩太久没有过这样温情相处的机会了,洗完澡又一起玩思思书包里带来的玩具,讲故事讲了好几轮才哄她睡着。
乐言在黑暗中盯着孩子酣梦的小脸,不舍和孤独竟然比见不到她的时候还要放大好几倍。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要虐虐穆渣,唔,甜也是有的…和谁的甜?
池肉肉:我的我的我的!
丸子:→ _→今天有亲说你是青春洋溢二傻男,还真是精准呐!

久违的快乐

天气晴好,游乐场里永远人来人往不乏热闹。
思思玩了大半天也累了,乐言一边给她擦汗一边琢磨着接下来还是换个室内的场所待着比较好,气温太高太热了。
何薰带孩子去买冰淇淋,乐言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拿出来一看发觉是池睿打来的。
她现在也开始适应手机24小时开机待命了,因为随时可能有工作新安排或者午夜还得加班。
池睿在电话那头也是一副热得受不了的口吻,“喂,你在哪儿呢?不会才刚出院就跑到太阳下面暴晒洗桑拿吧?”
“唔。”她有点心虚,模糊地回答道,“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儿吗?”
“还能有什么事儿?快开着你的老爷车到机场来接我们,我和老高刚从昆明出差回来,人家春城凉快着呢,这儿一下飞机差点没给蒸熟了。”
“啊…现在?”
“怎么了,你有事儿?有什么事儿也先放着,这趟差本来该你跟我一块儿去的,你面子大啊,工伤趴下了人家合伙人代你跑这一趟。不为着我也为老高想想嘛,快点儿啊,咱们可都是又热又累就快支撑不住了!”
他不等她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乐言抬手看了看表,虽然觉得抱歉但这时候也没办法,只得对举着冰淇淋回来的思思和何薰道:“咱们到旁边的商场去休息吧,顶楼也有亲子乐园。我有工作上的事儿得先走开一下,一个半小时之后回来,小薰麻烦你帮我照顾思思。”
“你不是还有最后一天假么,怎么突然叫你回去工作?”何薰忍不住问道。
“池睿和高师兄从外地出差回来,我去机场接他们一下。”
“我帮你去呗,你在这儿陪思思。”
乐言摇头,“工作上的事怎么好也麻烦你。我去不要紧的,很快就回来了,他们也许还有些文件工作要交给我去做。”
思思倒是很懂事,“妈妈你快点回来,我们等你吃晚饭。”
乐言亲亲她,驾车往机场去了。
到了那里她才明白为什么池睿一定要叫她开车去接,原来高寂云的脚踝受了伤。
池睿还在一旁哈哈笑,当笑话似的说:“你知道他怎么受的伤吗?客户把我们拉到景点去玩儿,人家少数名族村寨门口的姑娘家邀请游客一起玩儿那种竹竿舞,客户非让高师兄上,结果…结果他抢拍子被竹竿给夹了,就把脚给崴了,哈哈哈!”
高寂云瞪他一眼,又感慨道:“哎,老了老了,想当初在大学里的时候多灵活。不过我摔那一跤的时候就在想,幸好这一趟不是乐言你跟他一块儿去,要不然崴脚的人就该是你了,伤上加伤可不得了。”
池睿嗤道:“嘁,她看着比你还是年轻麻溜多了,至少跳舞不会抢拍子吧!”
乐言有点啼笑皆非,但心里又暖暖的十分感动,扶起高寂云说:“这一趟多亏师兄你帮我跑这一趟,快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她扶着他走在前头,行李箱就全都交由池睿负责了,他有些吃味儿似的念叨:“喂,不兴这样啊,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体贴,我才是你师父呢!”
乐言对他以师长自居已经习惯了,没理会他。
到了车子面前,他却抢在乐言前面主动钻进驾驶座,“你那驾驶技术本来磕磕绊绊的,又刚刚脑震荡,还是我来开吧!你坐旁边儿好好观摩。”
饶是乐言脾气再好也被他噎了一下,高寂云却从后排凑上前来低声对她道:“他这是关心你呢,适应一下哈!”
池睿本来打算先送高寂云回家,但听说乐言今天原先是陪着孩子的,高寂云就坚持先去商场让她们母女汇合。
看来他们都已经知道她的难处。
何薰见到他们有丝意外,思思倒不怕生,睁着大眼睛看两位高个子的叔叔,嘴巴甜甜地叫人。
“宝宝真可爱。”高寂云竟流露出几分羡慕,“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你真该多陪陪她。甭送我了,我自个儿打车回去。”
“那怎么行?”池睿道,“你这也是因公负伤啊,怎么也得安全把你送到家。堂堂大律所的合伙人一瘸一拐地走在大马路上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