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沉只觉头疼棘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穆皖南听她这样说才明白过来,他这个局外人好像也不知不觉地躺着中了一回枪,似乎有什么事是误会到他这里来了。
他看向身旁的乐言,却见她已经缓步走向程雯雯所站的位置,边走边说:“雯雯,你千万别做傻事。你从这里跳下去,站在这里的人除了会有短暂的痛心和惋惜就只会认为你傻、不可理喻,没人会为你难过,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在乎你。而真正在乎你的父母亲,还有你的宝宝,今后会一辈子都活在失去你的这个阴影里面。你希望是这样吗?不管你能不能争到宝宝的抚养权,这是你希望给他留下的东西吗?”
她的声线温柔却坚定,刚才的焦虑全被沉着代替,一步步走过去,已经离得很近的时候,程雯雯睁大泪眼喊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好,我不过来。”她就站在那里,微微仰起头,其实也紧张得手心里直冒冷汗,却逼着自己镇静,“雯雯你相信我,这世界上没有人能给你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你自己去争取的,而只有活着才能有争取的希望。我知道这回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失望了,你可以放弃我这个朋友,但不要放弃你自己。”
程雯雯哭起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们都尽了很大的努力,是我自己不争气…你比我好,你学历高,离了婚还有事业,还有你的家人,可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你不要这么说。”乐言又悄悄挪了两步,“你不是没有,你只是在不恰当的时候放弃了,可这些放弃的东西只要你愿意都是可以重新拿回来的。只有生命,你放弃了,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可我在乎的东西都没有了,还活着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她激动得狠狠跺脚,身体摇晃,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起来。
“不会什么都没有!”乐言声音拔高了些,“起码你还有回忆,你喜欢的男人也真心喜欢过你。我呢,你以为我就比你好吗?我爱了十年的男人从来没有爱过我!我用了比常人多无数倍的努力考进他轻轻松松就考上的大学;我完成学业甚至考过了司法考试却一天都没有正式工作过就嫁给他,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他却连我进产房的时候都不在我身边;我要离婚,他把孩子送出国,以孩子为借口逼我跟他上床;我的朋友和上司都为此看不起我,同事们却还以为我是养尊处优的阔太太。我也怀疑过的…得不到他回应的时候,见不到孩子的时候,我不知道坚持下去是为了什么,所以我也想过跟你一样从楼上跳下去就一了百了落得干净,我真的想过的!”
程雯雯怔住了,不止是她,整个天台上一时都寂然无声,只有猎猎的夜风从楼宇的角落吹过。
他们都看向乐言,尤其是穆皖南,神情微妙,目光复杂。
也许是感同身受,说到后面她已经声音哽咽,眼泪不住地流出来,却还是清清楚楚地把话说完。
她见程雯雯没再乱动,就径直朝她走过去,“如果你觉得这样就是该死,那这世上每天有千千万的人做错选择,就都该丢下一切不活了吗?不过是重新再选择一次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真的…你相信我,只要把现在这段时间熬过去,你可以有全新的开始的,宝宝也会为你骄傲。”
程雯雯终于软下来,缓缓蹲下掩面大哭。
乐言松了口气,欣慰地伸手,“没事了,先下来再说吧!”
程雯雯握住她的手,脚下的高跟鞋关键时刻却在台阶上滑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栏杆外倒下去…
“小心!”
程雯雯在下坠的瞬间被穆皖南和乐言分别拉住了一只胳膊,硬是将她给拉了上来,总算是有惊无险。
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打了一场仗,背上的衣裳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
乐言在洗手间里用手捧起水洗脸,何薰站在一旁给她递纸巾,一面还在心有余悸地说:“幸好你没事…下次别这么英勇了行不行?真是吓都快给你吓死了!”
她在办公室加班,听说了天台的事赶来陪她,看她的脸色就能感觉到当时有多惊险。
乐言没吭声,擦干了脸上的水渍,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苍白的倒影才问何薰道:“小薰,你有没有带口红?”
“有啊,你要用?”何薰从化妆包里抽出一支递给她。
她接过来,凑近镜子一些,仔细地往唇上抹了又抹。
口红的颜色很艳,她的手还止不住地有些微微发抖,抹得很慢。
脸上终于有了点生气。
“我没事了,走吧,我们出去。”
何薰摇摇头,挽起她的胳膊,“要我说啊,你最近真的是撞邪了,总是遇到糟心事儿。要不我们去烧香吧,给你弄个平安符啥的。要不你请客咱们去大吃大喝一顿,破财消灾嘛!总之不能什么都不做啊,要叫人担心死了。”
乐言好笑,“我以后会小心的,不过吃吃喝喝是没问题,这个月我应该可以拿到不错的奖金提成。”
何薰拿手指往她脑门上一戳,“哎呀,谁跟你说这个?为了钱连命都豁出去了,你怎么跟高师兄似的?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干脆我去跟他说,让你转作行政秘书算了,什么得力爱将啊…”
乐言眨眨眼,“嗯,你在高师兄面前很说的上话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咦,死丫头,你还敢调侃我?”
乐言笑过之后神情寂寥,“说真的,小薰,你其实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何薰已经听说了她救人时那番“豪言壮语”,大致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却还是装糊涂,“你在开玩笑么,我干嘛要看不起你?又漂亮又温柔的女人,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现在又有一份好工作,以后会变得有钱,然后更漂亮…刚刚还以大无畏的精神救下一位绝望的主妇,为朋友两肋插刀。谁敢瞧不起你?”
乐言笑笑,“小薰,谢谢你。”
她们从洗手间走出去,就见穆皖南等在外头。
何薰看了一眼他披盖着西服的右肩,暗自叹口气,还是把空间留给他和乐言,“我去电梯那边等你,别聊太久。”
“嗯。”
穆皖南走过来,见她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你…”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一时都有些尴尬。
穆皖南到底是强势惯了的人,抢着道:“你没事吗?”
乐言抬了抬手,“擦伤了一点而已,已经处理过了,没事。”她看向他的肩膀,“你呢,脱臼不用去医院吗?”
程雯雯下落的那一瞬间,其实是穆皖南的一伸手起了关键作用。而他右肩习惯性脱臼的这个毛病,就像木质家具的榫头和榫眼,一旦滑脱过一次就很容易受外力作用再次滑脱,更不用说这个下落的重力扯脱得非常厉害,乐言在他身旁几乎听到那一刻骨骼咔嚓作响的声音。
他却像是不在意,“刚才叫来的急救人员处理过了。”
她点点头,就这样,跟他好像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
第37章 真心话
她打算绕过他去找何薰,却被他叫住。
“刚才你在天台说的那些话…”
“只是急中生智才说的,你不用往心里去。”她像是料到他会问,也早已想好了怎么应对。
穆皖南却不肯罢休,他认识她又不是一天两天,哪些话是权宜之计,哪些话出自肺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有些话他想跟她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挑一个他觉得对两人来说都比较安全的话题,“我这次送思思去国外是有我的考量,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明白,她也有收获不是吗?我们都看到了。之前是我把她护得太紧,对她未必是好事,我也有反省。”
穆皖南长吁一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我不是要说这个。”
她无动于衷,他想起另外一茬儿来,“梁沉他们离婚的事,我没做过任何手脚。”
他尽量说得很稳,但其实隐隐有些急躁,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
乐言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池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你说,梁沉刚才已经跟我证实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他们家的保姆偶然看到程雯雯扔在垃圾桶里的药盒告诉他的。”
他把回过头来的乐言一把拉到身后,接着对穆皖南道:“虽然没有证据我确实不该怀疑你,不过这瓜田李下的你说你怪谁呢?作为一个有利害关系的人,你难道不是应该主动避嫌吗?”
“我跟她之间的私事,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公私我还分得清楚,用不着你来教我。”
他其实向来很介意公私不分这样的事,轮到自己这里,更是严以律己,别人不了解,难道俞乐言也不了解吗?
他看向她,急于知道她的想法。要是连她也是这么以为的,那他真的无话可说。
她眼睛里却是空前的冷静平和,拉了拉池睿道:“弄清楚就好,咱们走吧!雯雯那边暂时稳定下来了,还有许多事等着咱们做。”
复又看向穆皖南,“雯雯跟梁沉的事我知道不是你做的,穆家大少还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来帮自己的朋友。不过池睿说的对,瓜前李下始终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所以,如果今天的事对你有一点点触动的话,我们这周就去办手续吧!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我会托何薰带给你。”
她所说的话跟他预想的完全是两回事,不不,其实就是他想要的答案,可这种感觉不对,不是他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种时候,提什么办离婚手续…他还没来得及做一回完整的解释,她已经又将了他一军,杀得他措手不及。
他再想多说什么,她已经转身走了,他想拉住她,忘了肩膀上的伤,一动就是伤筋动骨的疼痛。
…
何薰一见池睿和乐言一块儿出现就推说有事情走不开让他们先走。于是池睿开他的小跑送乐言回去,她没有异议,但一路上异样的安静。
以前她还会跟他吐槽一下何薰爱当红娘却从来没成过,顺便八卦一下最近她与高寂云走得很近好像有戏等等,今天全都没有。
她好像一只柔软的蜗牛,又缩回自己沉重的壳。
他频频侧目用眼角去打量她,再不说点什么,简直连车都不能好好开了。
“那个…今天你表现很棒,像谈判专家似的。”他终于开口,干脆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要不是有你,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想我大概也会一辈子都生活在被代理人跳楼的阴影里。今儿是我太冲动了,事情还没有定论,就说些有的没的,没照顾到当事者的情绪。”
他这其实就是在跟她道歉了,他任着性子来,口不择言伤到她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回,都已经不好意思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乐言却只是笑笑,眉眼间有些疲累,“我明白,你也是太着急了。”
“那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说她想过轻生,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朋友上司都瞧不起她…
当然这其中就包含了他这个施以重压,打击得人家不轻的上司。
看来每个人都对她一番即兴的真心话印象深刻。乐言苦笑,果然人们大多时候把真话压在心底是有道理的。
“其实真的是有点生气呢!”她看着车子前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你是想问这个吧?有时候你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会觉得生气,明明是我的私事,为什么到了上司这里好像就跟公事混为一谈,真的是很有压力啊!有时想辞职,或者干脆一觉睡过去就不要再醒过来了…都是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但怎么说呢,就好像即使最恩爱的夫妻一辈子也总会有五十次掐死对方和两百次离婚的念头一样,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有真的打算寻死。”
感觉到他略微有些僵硬,她转头朝他笑笑,“所以你不要往心里去,当时那种情况…我只是希望能让雯雯明白,我们是理解她的处境的。”
池睿鼓起两腮,忽然有点理解刚才穆皖南郁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四两拨千斤,她是个中好手。可他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好受?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乐言道:“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开车。”
他看着她下车慢慢往公寓楼走去,几乎没有多想,就从车上下来叫住她,“俞乐言!”
她回过头,有点疑惑地看他。
他大步走过去,走到离她很近的时候,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张开手臂,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你到底是不是傻啊?”他拧着眉,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发生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从来都不说?你要自己一个人这么忍气吞声忍到什么时候去?”
乐言被他这一抱吓了一跳,挣扎着推开他,“我没有忍…”
“怎么没有?”他蛮横地又重新抱住她,“你不喜欢听我说那些过分的话,就直说出来,狠狠地反驳我。不想见的人、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去管他们。你怕伤到别人,就不怕伤到自个儿吗?你背着那么多沉重的东西,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乐言刹那间仿佛丧失了挣扎的力气,眼中渐渐蓄积起水雾,哽声道:“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池睿摇头,“很多人应该是像我这样的,只顾着自己,怎么活得开心就怎么活。以前发生过的不好的事,都一点点地忘掉、丢包袱一样的丢掉;高兴的时候就吆喝朋友去喝酒,不高兴就发堆牢骚蒙头睡一觉。尤其像你这种女孩子,应该找个肩膀好好哭一场,休息一下。”
他收紧怀抱,把肩膀凑过去一些,“我今天也大方一回,把肩膀借给你,要哭就哭吧,免费的,也别怕弄脏我的衣服。”
有时人到伤心处,对那些尖锐的讽刺和强硬的态度都已经麻木了,反倒是一句安慰的话会令人落下泪来。
乐言以为闭上眼能好一点,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漫溢而出。
他又抬手碰了碰她的头发,执拗地补充,“还有…我没有瞧不起你,以前说的话如果伤到了你,我向你道歉,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怎么办呢?他是任性自在惯了的人,可是听到她在天台说那一番话,却难过得不能自已。这一刻抱她在怀里,心脏又扑扑跳得快要蹦出来一样,那种感觉…是不是代表他喜欢上这个小女人?
世上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但也许对喜爱的人会有例外也说不定?
乐言终于哭出声来,由啜泣渐渐化作不能自已的大哭。那些受过的委屈,爱而不得的遗憾,对孩子的歉疚和思念,以及对自己的怀疑等等等等,全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她在天台拉住程雯雯的那一刻,就像拯救了另外一个自己。
哭过之后,是不是就像他说的一样,能够像包袱一样地丢掉,然后重新开始?
…
程雯雯的案子最终判决的结果其实还不错。
池睿他们辩称对方提交的两项新证据超过了举证时限,应对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不予认可,法庭也认为那个视频资料是超过了举证时限的,但关于程雯雯服用精神类药物的证据确实属于新出现的关键性证据,不受原举证时限的限制而予以质证。
乐言他们也请了专家证人就这种药的副作用和当事人的躁郁症程度等情况作了说明,证明改善病情的同时并不会对她的日常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们可谓是尽了全力,但法庭的判决是结合全局做出的考量,最终还是把孩子判给了梁沉,认为目前来说孩子跟着父亲比跟着母亲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而大概是因为程雯雯先前在天台的那一遭让梁沉触动很大,他在最后做出了非常惊人的让步——不仅在财产分割请求上丝毫没有为难她,给付只多不少,在孩子的问题上也给了很大的空间——她可以随时去探视孩子,甚至周末两天都可以跟孩子一起度过。
这已经比他们事先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尘埃落定,原本还算镇定的程雯雯抱住乐言泣不成声,“谢谢你乐言…谢谢你们。”
乐言轻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心里也为她高兴。
朋友的事儿了了,该轮到她自己的事儿做个了断。
第38章 分开就分开
夫妻五年,经历的那些喜悦、那些忐忑、那些期盼、那些矛盾,还有那些缱绻的小心思,再加上将离未离的这段时间里这许多纠葛,如果要用纸笔记录下来,怕是一本书也记录不完。
可是到了缘分的尽头,签上姓名,拿到离婚证好像就是一眨眼之间的事,短到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感触,就已经结束了。
乐言跟穆皖南并肩走在民政局外的马路上,人生一世,有很多缘分,有的会很长久,有的却只有短短一程,就像他们这样。
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走在一起,两个人都有默契地沉默着。
到了僻静处,再转角过去是一间咖啡馆,地中海的装饰风格,天气晴好的时候外头撑起白色的伞和桌椅,许多来登记的新婚夫妻在这里拍照留念。
乐言停住脚步,抬手遥遥一指,“就到这里吧,我去那边坐地铁。”
穆皖南不动,“我的车就在对面,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话说完了,他还是没有一点要挪步的意思,半晌才道:“你想不想喝柠檬茶?”
她不解,“嗯?”
他看了看旁边手持饮料杯路过的新人们,“我记得当初来登记,你非要喝这里的柠檬茶。所以不知道,你现在还想不想喝?”
不是他细心体贴,其实是因为当时她非要拉他进去买两杯柠檬茶,他不肯,两人为此还闹了不愉快。
刚踏出民政局就发生了结为夫妻之后的第一次争执,还是为这样不起眼的小事,印象非常深刻,即使隔着遥遥的五年,时过境迁,也仍然还记得很清楚。
乐言怔了一下,有汹涌的酸意冲到鼻腔里来,她赶紧低下头用苦涩的笑意遮掩过去。
其实她哪里是想喝柠檬茶呢?不过是当天想拉他一起留张影,留个纪念罢了。
“不用了,我不渴。”
她重新抬起头来,已经恢复了平静。今后也是这样了吧?曾经在这段感情里被无限放大的那些伤怀,再也激不起惊涛骇浪,随着他们分开,日子一天天过去,越发地风平浪静,最后可能连涟漪都没有了。
他却不肯就这样放她走,执意要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房子找到了没有?”
“我会留在高田所继续工作,房子我暂时不找别的了,跟何薰一起住,有个伴儿也挺好的,上班也方便。”
他显然不满意,拧眉道:“就那个小阁楼?怎么可能住得舒服?”
“我一个人,觉得挺好的,又宽敞又独立的空间。以前想找房子是为了思思考虑,如果我可以带着她一起生活,我会另外租一个公寓。现在暂时用不着了。”她顿了一下,以后跟思思就是长久的分离了,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难过,“请你好好照顾思思,我有空都会去看她的。”
经过天台那件事之后,他有一点比较明显的转变在于,不再动不动就用探望孩子的事来要挟她。
但这样一来,他好像更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了。
“我名下还有公寓你可以过去住,紫竹桥、中关村附近…”突然意识到这好像也是他们之间的一个敏感话题,他话锋一转,有点艰涩地说,“那套房子…我已经卖掉了,你不用再觉得尴尬。”
乐言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康欣住过的那个公寓,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滑稽,又有点讽刺。
“嗯,我知道了。”其实那个市口不错,要不是里面死过人,应该可以卖一个非常不错的更好的价钱。
这么多年了,他就算捏在手里做投资也不亏。
可他却厌恶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忽然又沉下脸来发脾气,“你知道什么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说知道,到底知道什么了?那天从天台下来也是这样,我告诉你送思思出国是为了她好,梁沉他们的事儿跟我没关系,你也是这样根本不听我解释就已经做了判断。俞乐言,你以为你是谁啊,到底凭什么?”
他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她目光平静,“那你现在说吧,我听着。”
说什么呢?离得这样近,她肯听他说话了,那些早就想要出口的说辞却又全都卡在喉咙里。
就是这么矛盾,她如即将崩断的琴弦时他开不了口,那种感觉更像是愧疚和不忍心,可现在她心平气和肯听他解释的时候他也说不出来,这又是为什么?
他仰起头来,只觉得心头火烧似的,烧的他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