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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那你哭什么?”
原来他早就听出来了。念眉捂住口鼻,不愿啜泣的声音被他听见,忍得很辛苦却又舍不得掐断他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她摇头又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只好用沙哑的声音说:“吃了。”
其实这样的心情,怎么可能吃得下饭?
穆晋北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沈念眉,你行啊,都学会骗人了啊!不过我基本也没吃什么,饿着呢!光顾着想你了,你呢,你想不想我?”
念眉刚擦掉了一波眼泪,说不出话来。
“快说啊,想不想我?”
想不想?其实是想的,否则刚才不会在听到他说话的刹那就落下泪来。面对他“铁娘子”一般的母亲,说不紧张是假的,她从一开始就很希望他能陪在她身边。最后他也真的出现了,只是对她故意一张冷脸撑到底,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她也知道他是有苦衷的,他要真是那种为了女人不顾母子亲情和自己母亲的颜面一来就翻脸大吵的男人,她也根本不可能喜欢他。
是的,她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彼此陪伴。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也毋需再言不由衷,“嗯…我想你。”
“那想不想见我?”
念眉抬手看表,“现在?太晚了…你过来不方便。”
他们如果是去了江边高端的船舫餐厅吃蟹,离她这里就很远了。
“你只要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想。”
“那好,你下来,我就在你楼下。”
念眉一惊,跑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出去,果然看到槐树下站着的颀长身影,指间一点星火还没有熄灭。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应该是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仿佛感应到她的注视,他也仰起头来看她,吐出烟圈,咧唇一笑。
念眉听到心里有哔哔啵啵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又像是一颗被丢到石缝里的种子终于冲破了顽固的外壳破土而出。
她什么都顾不得地跑下楼去,身上只穿了一件极为宽松随意的旧t恤,在床上就揉的不成样子,一字领也垮到一边肩头下去了。她只随意拉了一下,攥着领口就出现在他面前。
穆晋北刚好抽完了那支烟,捻灭了烟头朝她走过来,见她这模样笑了笑道:“怎么看到我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傻了?”
念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闻到他身上醇薄的烟草味,才问:“你怎么来了?”
“刚才不是说了吗?想你,所以就来了。”他伸手摸她的脸颊,“今天真的很对不住你,我来晚了一点。”
念眉拼命摇头,“不是,不关你的事!”
“你说过信我,但这仗还没开始打,我就落了下乘…实在是因为低估了我妈的决心。她要我跟你分开,就跟当年要求我大哥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从这一点上来说,她真的是一视同仁。”他笑得有丝苦涩,“其实刚才电话里说的那些都是借口。我今儿什么胃口都没有,什么人都没精力去应付,全是因为害怕。我怕你不会再信我了,怕你听了我妈的话就动摇说要跟我分开。”
他的镇定都是装的,单独面对她的时候就装不下去了。她不会知道在咖啡馆里为了不看她、不在意她、假想她不存在,他花费了多少心力去克制自己。
念眉想哭,却哽着声音笑出来,“我是真的动摇了,谁让你妈妈那么厉害…”
他猛然抬眼,她看清了他眼里闪过的惊惧,又接着说:“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让我再坚定一点。”
她话音刚落,他已感觉到唇上一热,竟然是她揽住他的颈,主动吻了上来。
第52章 我要跟你在一起
态恹恹轻云软四肢,影蒙蒙空花乱双眼,娇怯怯柳腰扶难起,困沉沉强抬娇腕,软设设金莲倒褪,乱松松香肩亸云鬟。美甘甘思寻凤枕,几步迟迟倩宫娥搀入绣帏间。
——《长生殿-惊`变》
穆晋北愣了一下,她已经不甚熟练地在他唇上厮磨一回,小小的牙齿轻轻咬他、拉扯着他,得了一点点空隙就毫不客气地把软软的舌尖探了进来。
她身段窈窕匀称,在女孩子当中已不算矮,但他太高,她一定要掂起脚揽住他的脖子才能吻得到他。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急切和主动,抱住她的腰身,想要说话,舌尖却碰到她的,欢喜得快要发狂。
可他还是将她拉开,抿紧了唇,眼睛里掺杂了太多的喜悦和疑问,“念眉…”
她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也不要多说什么,拉起他的手说:“跟我来。”
她带着他原路返回她的住处,狭窄黑暗的楼道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两人一前一后地快步走着,只听到彼此倏倏的歂息声和如擂鼓一般大力的心跳。
念眉拿出钥匙开门,手指已不受大脑和身体控制,抖个不停,身后就是他的怀抱、他的体温,她几乎已经无法呼吸。
穆晋北帮了她,握着她的手将钥匙插近锁孔,推门而入的霎那也顺势就将她纳入怀中。
门砰的一声关上,他们甚至来不及开灯,她已被他如火如荼的亲吻推挤到墙边。唇瓣湿润发麻,小舌头受他蛊惑不得不与之交缠起舞甚至被他拉回自己的领地,再以他自己的唇舌重重地抿和捻。
她刚才有多主动多缠绵,他以十倍于她的凶猛奉还。
可她还是觉得甜。他的声音亦像是生吞了上佳的蜜糖,不离她的唇,只听得喃喃的沙哑:“…念眉。”
他并不是真要说什么,只想叫一叫她的名字——只她的名字,已是心头白月,掌中朱砂。
她仍是以吻回应,生涩地挑`弄和舔舐,听到他喉咙里模糊的呜咽了一声,就像是得到莫大的鼓舞,手也挣脱出来,去碰他衬衫的纽扣。
她看不见,指尖碰到他硬朗的喉结和锁骨处的汗水,往下才是光滑的云母圆扣…
他却扣住了她的手,“从这里开始,我不会再停下…你真的想好了?”
他爱她,他要她心甘情愿,将来无论任何时候想起这一夜,都不会感到悔恨。
她已经解开了他的第一颗纽子,然后会是第二颗第三颗…他跟她一样浑身被汗水浸湿,男人的汗息和他口中清苦的烟草气息一样阳刚,并不难闻。她觉得性/感,为之着迷,她已可以接受属于他的一切。
所以,是的,她想好了,要跟他在一起,做所有红尘男女相爱之后都可以做的事。
衣物一路委地,他与她终于可对彼此为所欲为。屋里四处堆砌的纸箱带给他们一些小小的麻烦,最后两人几乎是跌进她那张不大的单人床里,笑着吻着交缠着,合而为一。
没有传说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念眉交出全部的自己,只是有一些紧张和小小的不适。穆晋北不敢轻慢更不敢放纵,只在完全释放之后拨开她的长发,轻轻吻她白皙纤长的颈,“从小练功的人柔韧性真好…”
她抚着他蜜色结实的肌肉,“嗯,我也没想到纨绔子弟的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好。”
他撑起身来,故意瞪她:“我有按时去健身房锻炼的习惯。”
她说谁纨绔?
她拉起被单堪堪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如水的眼睛,笑意盈盈,“看不出来呀!”
他大方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单给她看,念眉啊的一声,把眼睛也捂起来了。他趁机扑过去,“小坏蛋,不好好收拾你都不知哥哥我的厉害…不累是吧?还有力气咱就再来一回,让你见识一下坚持锻炼的成果!”
他呵她痒,两人笑闹着从这头滚到那头,念眉终究还是被他捉住。这次她很清醒,不再那么紧张,很清楚地看着他占有她的韵律,还有眼角眉梢由紧蹙到舒展的一点点变化,心和身体都跟随他跌宕…她忽然发现戏文中所记的被翻红浪是多么贴切的形容描绘。
她浅浅的吟唱,比在台上唱杜丽娘时还要柔,还要亮;那种得天独厚的清美由他的力量催生出妩媚,融入他的骨血,简直是最好的情/药,他根本无力抵抗。
但他仍然极为小心克制,不让她有受孕的机会。奉子成婚只是下策,她还那么年轻,还没到过更广阔的舞台施展才华。
他不愿因为自己的家庭的原因就此捆绑住她,他相信来日方长。
激情稍歇,他从身后抱紧她,胸口贴住她的蝴蝶骨,手指绕着她一簇长发,爱不释手。
“又睡不着了?要不要我唱曲给你听?”她温柔体贴,有一丝慵懒和撒娇的意味。
他笑,“嗯,你唱吧,我听着。”
她悠悠地唱,《长生殿》里贵妃醉酒的那一段,唱词曲调都婉转缠绵。可是一段唱完了,他仍旧精神奕奕,“怎么停了,唱完了?”
“你怎么不睡?”
“我以前是想睡的时候睡不着,非得听你唱,可现在我是真的不想睡啊!”他又笑起来,手也开始不老实,抚着她滑腻的皮肤作乱,“你以为我每次听你唱曲就一定会睡着?你忘了最后一场演出的时候,我也在现场,从头到尾可都睁着眼呢!”
“是~”她调皮地故意拉长语调,“委屈二少你了。”
“不委屈。”他将呼吸埋入她颈窝,忽然有些闷闷的,“为了你,其实怎么都不委屈。”
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庞。
“你现在坚定一点儿了吗?还会不会因为我妈的缘故,想要跟我分开?”
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苦涩地笑了笑,“我没想要跟你分开,我只是担心你妈妈始终不能谅解,会迁怒到剧团头上。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她将剧团彻底解散,那我真的不知道之前的那些坚持都有什么意义…”
他抱紧她,亲吻她肩头,“不会的,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停顿了一下,房间里有些异样的安静。他知道时机很不恰当,但却又不得不跟她提,“我跟津京已经商量好了,有必要的话,先陪我妈回趟北京,不能让她再留在苏城。只要她不在这里,就不会继续为难你,也没办法插手剧团的事。”
念眉转过来面朝他,有丝惶然,“你要走?”
“嗯。”他有一千一万个舍不得,“你放心,不会走很久。男儿志在四方,我要待在北京城里哪儿都不去、什么都不干,我妈乐意,家里其他人还不乐意呢!他们困不住我的,想办法稳住了家里,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心头的不安像不受控制的阴影一般扩大,她抱住他,“能不能…不要现在?我不想让你走。”
“怕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
她从小读过那么多古典传奇,《焚香记》里的王魁背信忘义没有回来,不然就不会有敫桂英“打神告庙”;《琵琶记》里的蔡伯喈背亲弃妇没有回来,不然不会有赵五娘的“糟糠自厌”;《雷峰塔》里的许仙轻信谗言没有回来,不然不会有白娘娘的“水斗”这一回;就连倾心相爱,为李香君留书立传的侯方域最后至死也没有再见过爱人一面,于是才有了“守楼”中的血溅桃花扇。
天下男儿皆薄幸,这样的论调在她老师乔凤颜的身上甚至也被应正了——所以她的确是怕的,怕他一去不返,怕自己一片痴心付诸流水。
但她如果不信他,就不会心甘情愿与他欢爱。她忠于自己的感情,但也不是古典故事中心系一人别无他求的烈女,更不会是乔凤颜。
眼下她更担忧的是剧团,因为戴国芳的那一句话已经让她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我怕出事…剧团马上要搬,你不在,我担心…”
“我明白。”他抱着她却难得的严肃起来,“我妈说解散剧团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北辰文化她只是股东之一,还有其他一块儿入伙的人,包括我也有一部分股份。项目考察她授权给了我,但要怎么处置这个项目还要几方协商,不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她听他这么说,稍稍安心了一点,却也涌起更多的不舍。
撇开这些纷纷扰扰,她与他的感情也已经让她不知不觉中就放不下了。
他抚着她的长发,“不管回去是什么状况,月底之前我一定回来。你遇到难处就联系陈枫,你不是跟舒乐挺要好的吗?打给她也行。他们夫妇俩脑子活络,很有些办法,加上陈伯伯的身份,剧团的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他停顿了片刻,“再不行,叶朝晖的联系方式你也有,他既然在苏城开了新的办公点,就一定有得力的人手在这边帮他。就算他人不在,他的属下也可以帮到你。”
第53章 倾盆雨
赏元宵似今年去年。天街上长春阆苑。星桥畔长明仙院。畅道是红云拥。翠华偏。欢声好。太平重见。——《紫钗记-许放观灯》穆晋北临走之前留给念眉两样东西,分别是他在苏城的公寓和那辆卡宴的钥匙。
“屋子空着没人住,你时不时可以过去帮我看看。别自己动手干活儿啊,我请了钟点工的。剧团要搬,刚去新地儿你说不定住不惯,干脆就上我那住去。车子你也许也能用上,有辆车始终方便一点儿,甭跟我客气甭替我省,你怎么舒心怎么来,知道吗?”
钥匙上都挂着他在夜市买的戏曲娃娃钥匙扣,念眉握在手里都觉得心酸。他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她却仍只想问他能不能不要走。
可他们已经说好了的,为了更长远的将来,不得不忍受这短暂的分离。
“真舍不得你…”他把她抱进怀里,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你们戏文里唱的那些古人,临走都还得留下点信物吧?我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等我回来,咱们就结婚吧!”
他不会走太久,这一趟回去,他要想尽办法说服家里完完全全接纳念眉,所以能给的也只有一句承诺。
她惊讶地仰起头来,他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尖,“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以为我就是随便跟你玩玩儿,不打算过一辈子的?当然,正式的求婚不会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会找一个气氛很好的去处,亲手把戒指戴在你手上。这种事我没经验,到时可能还得向陈枫请教才行。”
他四两拨千斤地挑散了离别的愁绪,念眉笑,眼里却泛着泪。他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等我回来。”
他乘飞机飞往北京,穆津京陪戴国芳乘早他一班的航班先行抵达,他落地仍有自家司机在到达出口等候。他很客气地寒暄,“老张,好久不见了。家里还好吗?我妈妈和津京她们到了没有?”
“好,好。老爷子和老太太今天在家里摆家宴,已经派车来接了她们过去了。现在就等二少您,车子在外头,您跟我来吧!”
他接过穆晋北手中的行李,领着他走到车子跟前。穆晋北隐约已看到车中还坐了人,只听老张说:“大少今天没去公司,专程过来接您的。”
车窗摇下来,露出不苟言笑的一张脸。
他皱了皱眉,还是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大哥。”
…
穆晋北离开的第二天,念眉接到戴国芳的电话,语气是一贯的骄傲,还有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沈小姐,不得不说你很懂得利用女人的优势来操控男人的心,晋北现在是非你不可,已经全家都知道了。但我希望你明白,婚姻不是儿戏,不是有了肌肤之亲就可以进穆家的门。既然那天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那你就要做好准备承担相应的后果。”
念眉没想到她会这样曲解两人的情意,“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跟晋北不会有结果的。”她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压根也没打算听念眉解释。
念眉心中忐忑,总觉得会发生些不好的事。她打给穆晋北,他的手机显示关机;他留过一个家里的座机号码给她,她鼓起勇气拨过去,是一个清冷的男人声音接听的,听她说找穆晋北就掐断了,再拨就连这个电话也不通了。
她猜这么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他的处境也一定很不好过。
剧团搬家的事已经准备就绪,兰生剧团安排好了宿舍给他们,划了一栋独立的小楼给他们做日常办公和练功用,环境他们都去看过,其实挺不错的,建筑比枫塘的老房子要新的多。
先前就已经蚂蚁搬家似的搬了些东西过去,最后一拨行头和道具因为比较重要,念眉和夏安他们最后才运过去。
枫塘剧院的建筑外墙存在安全隐患,因为部分临街,在完全拆除前仍要做一些措施避免危险,施工单位已经入驻,念眉他们也不好再拖下去了。兰生剧院因为平时还有演出,也只在周末才方便让他们大张旗鼓地搬家过去。
夏末仍不乏雷雨天气,偏偏周末要搬的这天雷电交加,雨又下得很大。原本联系好要来帮忙运输的面包车据说在半途抛锚来不了了,念眉无奈只好用穆晋北留下的卡宴来跑这一趟。
夏安坐在副驾驶位蹙着眉头道:“用他的车,帮我们运这些东西会不会不好?”
他始终拿穆家兄妹当外人。念眉笑笑,“没事的,我开慢一些,不要蹭花了就好。”
穆晋北果然有先见之明,今天没有这辆车他们还真不知要怎么办。
一车装不下只好跑两趟,谁知等他们第二次将东西运到兰生剧院门口的时候,发现之前放进楼里去的东西也已经全部被扔到了外面,甚至还包括前些天就运到的行李。
行李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整理除了个别几箱是用塑料封盖的整理箱装的,其余都不过是最平常的纸箱,外头下着瓢泼大雨,纸箱一下就湿透了。
念眉从车上跳下来,甚至来不及撑伞就跑过去,焦急地问保安:“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的东西扔出来?”
保安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我怎么知道?领导说这楼不给你们用了,你们搬进来的东西都得拿回去。我只是听命令办事而已,要问你得问领导去。”
“那你们领导在哪里,我去哪里找他?”
“今天周末,领导不上班的,你要不周一再来。”
念眉又气又急,“那你也不能让我们现在走啊!外面下这么大雨,我们车上也放不下那么多东西…麻烦你行个方便,让我们把箱子先搬进去,等雨停了再说!”
雨水对他们的行头和道具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保安摆手,“小姐你别为难我们。领导说今天这楼要锁起来,你们的东西要全部搬走,我们也没办法。”
他回身已经给小楼的玻璃门上了锁。
念眉周身都已被雨水浸湿,头发湿嗒嗒往下滴水,眼睛模糊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抬起脚边最近的箱子往车上搬,夏安跑过来帮忙:“念眉,让我来!”
“你去搬其他的,来不及了,行头不能淋雨的!”
她疯了一样去抢救地上被水浸、被雨淋的箱子,浑身力气使出来仍觉得不够,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
雨水浸过的纸箱很快就稀烂,有一个刚离地箱底就漏了,东西落了一地。她就蹲在雨里捡,边捡边落泪。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苦楚,还没有正式搬进来就被赶出来,其实她心里也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戴国芳也许是没有权利一下子解散南苑昆剧团,但她有办法让他们难堪,连一个安身之处都不给他们。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飞快地把箱子搬上车。百来万的卡宴被*的箱子塞满,后备箱的盖子都合不拢,仍有一半的箱子堆在地上。
大雨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她欲哭无泪。
雨幕里有另一辆车的车灯的蛮横地射过来,叶朝晖从车上下来,接过她怀里的箱子,“到车上去,这里交给我!”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而夏安见到他又分外眼红,上来拉开他就是一拳直冲面门去,“你又来干什么?这次又是你做的好事!”
地面太滑,叶朝晖狠狠踉跄了一下,却没有立马还手。夏安揪住他的衣领还要打,念眉上前试图拉开他们,撕心地喊:“你们不要打架,还嫌不够乱吗?”
两个男人都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不得不放开手。
叶朝晖开一辆七座的商务车,大概是他律所的车子,剩下的箱子刚好塞满。
念眉已经有些脱力,眼睛都已没有了神采。他带了一个助手,叫助手去开那辆卡宴,自己将念眉拉到身边坐好,“你别急,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安置好。”
他们很快停在一座写字楼跟前,念眉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高楼,“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在苏城新设的办公室就在这里,有律师还没就位,一些办公室还是空着的,放你们的行李没有问题。”
念眉却掉头就要走,“我不要来这里,你送我回去!”
他拉住她,“你现在能回哪里去?枫塘剧院已经封了,二北留下的公寓还有很远一段路程,你们的行头都淋了雨,你是希望它们全都报废吗?”
他知道穆晋北回了北京,也打听清楚她的剧团今天要搬去新的地址,本意是想去帮她一把的,没想到遇上那样的情况。她有哪些去处他一清二楚,其实也没有多想,刚巧他的办公室离兰生剧团不远,才将他们带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