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会做菜呢?真的都是邱夜教你的吗?”她拿着筷子一边尝菜一边问。
邱夜是程东的好朋友,酷酷的,话不多,听说早早开始独自闯荡,后来做了顶级大厨。
他不答反问:“怎么,你想学?”
其实这个问题以前她就问过他的,她大概不信那个答案,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的女人对烹饪一窍不通,他不做,谁做?
程东最后把鱼从蒸锅端出来,一桌饭菜就齐全了。莫澜拿出一支白葡萄酒,他看了问道:“哪儿来的?”
他不记得家里有这样的酒,他们在超市也并没有买酒,只有做西班牙海鲜饭的那一支,是用的他自己的存货。
“我车里的,一支白一支红,看今天的菜色好像还是白酒更搭一些。当然,如果你想两瓶都喝完,我也奉陪。”她不打无准备之仗。生日嘛,不醉不归。
程东蹙起眉:“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肠胃炎刚好就喝酒?”
“都那么久了,不要紧的。”看了看程东脸色,她意识到这种问题上还是不要跟医生讨价还价的好,于是笑道,“好吧,那就一杯,意思一下就好。”
美酒配佳肴,对面的人也是那个人,然而莫澜端起酒杯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打哈哈地说:“啊,有酒有菜,要是有生日蛋糕就更好了。”
“你还是小孩子吗?”
她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还是程东言简意赅:“生日快乐。”
“嗯,生日快乐。”
两只水晶杯轻轻碰到一起,就像她和他的生日也紧挨在一起…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第27章 倾我一生一世念(3)

程东做的菜很好吃,尤其是那锅海鲜饭,莫澜吃完又盛了一碗,他不忘提醒道:“不要贪嘴。”
她就喜欢口味重的东西,清蒸的鱼就不见她怎么动筷子。她还一个劲儿地鼓动他:“哎,你多吃点呀,这鱼可是我蒸的,给点面子。”
程东一哂:“你把鱼放进蒸锅,就算是你蒸的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蒸鱼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火候呀!铺姜片啊,葱段啊,最后淋豉油啊…都没这个步骤来的重要,所以当然算是我蒸的了。难得我也做了个菜,你真的要多吃几口才行。”
他看了看她夹到他碗里的鱼肉,郑重道:“这次要谢谢你,试管婴儿这个案子能够不上法庭,多亏了有你。”
莫澜笑:“又不是你的事,你谢我干什么?”
“骆敬之是我的朋友,他拜托我,我才来拜托你。现在事情圆满解决了,不止是我,敬之、高薇,还有肖护士长,都很感激你。”
“我可没想帮骆敬之,我也不要他们感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律师的工作本来就是这样。我从头到尾在意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她其实在意地只有他的看法。
见他不吭声,她撑着下巴看他:“定纷止争,你肯定觉得我这回终于做了件像样的事,对吧?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但是程东,你也说自己的孩子不叫其他人爸爸妈妈是为人父母最基本的心愿,看起来天经地义的事有时候要实现可不容易。站在袁家和李家的立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还有那个孩子,长大以后迟早也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弄错了就能搪塞过去的。他们的利益怎么保障,帮他们的律师难道就是十恶不赦吗?”
“我没这么想过,犯了错的人为做错的事付出代价是应该的,肖护士长因为这件事扣发半年奖金,暂时免去护士长的职务,这就是惩罚。但像高薇这样无辜受牵连的医务人员被自己没做过的事困扰,影响正常工作和声誉难道就是应该的吗?”
“当然不应该,但在事情进入正常调查程序之前,谁该罚谁无辜没人说得清楚。我们不是法官,不能审判任何人。我作为律师只是维护委托人的正常权益罢了,不管委托人是医院,还是病患。”
程东没再接话,仔细地去掉鱼肉里的刺,把鱼肉重新夹给她,才说:“鱼肉蛋白质高,也容易消化,你多吃点。”
莫澜看着他:“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以前跟你说这些,你总是生气啊,然后我们就会吵架,吵到后来,你都不肯理我了。”
辩来辩去,道理无非就是那些,过去他们也争论过,却每次都不欢而散。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就事论事,印象中还真没有过。
程东也看她:“在你眼里,我真的是个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嗯,有时候是啊!”
“…”
原来他也有词穷的时候。莫澜偷乐,帮他收拾桌上吃剩的饭菜:“啊,这个那个…放哪里?你亲自下厨请我吃饭辛苦了,歇着吧,剩下的我来收就行了。”
“不用,不差最后这点工夫,这些盘和碗我今后还要用的。”
什么意思,怕她打烂还是怕她洗不干净啊?她不服气,却见程东看表,忍不住问:“你晚上还有事?”
“没事,不过时间不早了。一年只有一天生日,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洗碗刷锅上面吗?”
“那这些怎么办?”她看着堆在水槽里的锅碗瓢盆,有点心疼程医生。
他把电视的遥控器扔给她:“你先找点电影看,我很快就收拾好。”
哈,居然没赶她走?莫澜觉得周身血液小小沸腾了一下,忍不住得寸进尺,拉住他道:“你陪我一起看,就当是…生日礼物吧!”
程东没有拒绝,这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了。莫澜几乎要开心得原地转上三圈,拿着遥控器摁来摁去,都不知要看点什么才好。
其实她的心思全在厨房里,最想做的事还是像上回那样从身后抱住他,他不动她也不动,他一旦走动起来她就像个腰部挂件似的被他拖来拖去。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只好偷偷给自己又倒了杯葡萄酒,反正还剩大半的酒瓶就放在桌上,程东完全没有防备她会偷喝。
这酒太容易入口,莫澜不知不觉又喝掉一半,脸上开始有隐隐发烧的感觉,脑子也开始有点迷迷瞪瞪。
孟西城的品味不错,送的酒也是好酒,她这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她清醒时程东已经收拾妥当了,还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湿湿的,看起来好像刚洗过澡,皱着眉不解地盯着她瞧。
她睁大眼睛,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流口水。
“你洗澡啦?”她懵懂地问了一句,意识到这么问不妥,才改口道,“都收拾好了?”
“嗯,身上沾了油烟味,我换了身衣服。”他依旧看着她,“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噢…没有啦,可能刚才喝的酒有点上头吧!”
程东跟她喝的一样多,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见她这样,问道:“我送你回去?”
她连忙摆手:“说好看电影的,还没看呢!”
程东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莫澜觉得他今天一直很在意时间,不由拈酸道:“你还有约就说有约,总这么心不在焉的很不尊重人知道吗?”
他似乎叹了口气,拿起遥控器道:“你想看什么,我帮你找。”
“不用不用,我自己找就好。”她一把将遥控器又抢过去,“看什么好呢?爱情文艺片怎么样,色戒?”
“…换一个。”
“那肉/蒲团?”
“…”
程东把遥控器夺过去,随便摁一下就摁到了恐怖片上。他不是故意的,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她害怕不想看了,就会主动喊停,他正好送她回去。
只是…他又看了看钟,怎么还不来呢?
阴森压抑的音乐声飘飘荡荡,莫澜把灯关了,只剩一个又白又亮的电视屏幕,两人紧挨着坐在一块儿,倒是很有看恐怖片的气氛。情侣一起看电影,恐怖片是很不错的选择,女生害怕往男生怀里躲,多好的亲近机会。可莫澜哪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一脸兴味盎然,看到逗趣的地方还忍不住哈哈哈。
程东忍不住问她:“你不害怕吗?”
“哪里可怕了,你不觉得搞笑吗?”她指着屏幕,丝毫没有身为女生的自觉。
他们以前也曾一起看电影。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刚好拿到他邻座的票,规规矩矩地坐在他旁边。电影讲得什么他已经忘了,只记得情节很煽情,很多同学都哭了,影院里一片抽泣声。他回头看她,却发现她也正好扭过头看他,笼在荧幕光线里的侧脸干干净净却似乎带着笑意。他那时觉得她的情感阈值可能比一般人要高一些,毕竟她的人生经历跟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
然而后来恋爱结婚后问起来,她却告诉他,她笑是因为他拿错了放在座位扶手里的瓶子,黑暗中一直喝的是她那瓶水。
原来她跟他一样,注意力都没完全投入到电影里去。可是若干年后不经意地说起来,竟然是他先脸红。她凑过来亲他:“干嘛,害羞啊?别别别,这是相濡以沫啊,虽然早了点,但兜兜转转,不还是你吗?”
是吗?是的,于千万人之中,于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好你也在这里。
程东闭了闭眼,莫澜看见了,咦了一声,笑道:“怎么了,你害怕?都说不要看这个了,还是看爱情文艺片比较好。”
她果断切换到肉/蒲团,满眼的活/色/生/香。
程东深深呼吸,站起来道:“你先看,我去打个电话。”
莫澜也跟着站起来:“哎,你别走啊,说好陪我一起看的。不闹了,我们看《通天帝国》总行了吧?”
她起得太猛,惯性地往前两步,程东没想到她离得那么近,一转身嘴唇几乎碰到她的额头。两个人都是一愣,在黑暗中面对面地站着,电视屏幕里活色生香的画面一直没有停止,裹挟着夸张的喘息声撞击而来。程东的喉结微微一动,别开眼刚要走开,就被她拽住了。
她喝了酒,气息是滚烫的,声音有些沙哑发颤,叫他名字:“程东…”
他没醉,但这一刻也感到意乱神迷,眼里只看到她的嘴唇轻轻张合。呼吸渐渐粗浊,他听到有个声音叫她:“澜澜。”
不知是在心里叫的,还是不自觉地已经溜出口,他自己也不能够确定。

第28章 倾我一生一世念(4)

门铃在这时响起,再次惊醒一对有情人。莫澜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四肢都无力地耷拉下来:“不是吧,又来?”
这回要再是那个林初蕊,她真要不客气了。
程东定了定神去开门,门外站的是人却是殷长安。
“你是…咖啡店的那个…”莫澜惊讶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殷长安满头大汗,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们:“我来送蛋糕的。这个地址我找不到…找了好久,绕了好几圈。对不起,是不是耽误你过生日了?我脑子不太好,对不起…”
她一个劲儿的道歉,莫澜见她眼睛都红了,安慰她道:“没关系的,这儿是不太好找,而且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送东西过来,我们才不好意思呢!”
“蛋糕是程医生临时订做的,我自己能做,就让店里其他人先回去了,没想到我会找不到路。”
程东避开莫澜意味深长的目光,往门边让了让说:“先进来休息一会儿,等下我送你回去。”
长安连忙摆手:“不用了,谢谢,敬之还在楼下等我。”
莫澜蹙眉:“骆敬之?他也来了?”
“嗯,我刚才找不到路只好又折回去,是敬之送我来的。”
莫澜还想说来者是客,要不让他也上来坐坐,又想到这里不是她的家轮不到她做主,于是又看向程东。
程东明白她的意思,摇头道:“他不会上来的。”
“你们快吃蛋糕吧!”长安急匆匆的,临走前赧然地笑了笑,“我刚才看过了,蛋糕没有坏。”
坏了又有什么关系,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莫澜掂量着手里装蛋糕的纸盒,似笑非笑地对程东道:“你什么时候订的蛋糕,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他之前频频看表,是在等蛋糕。
“不是你说要有生日蛋糕的吗?而且听长安说,你上回在她店里点的蛋糕被其他人买走了,今天就当补偿。只不过我没想到她会一个人送过来。”
“他们夫妻是怎么回事?骆敬之人都来了,怎么让她一个人上来。”
程东沉默了一刹,回答说:“长安虽然心智不全,执拗起来也跟你一样。”
莫澜嘁了一声说:“你别避重就轻啊,要不是那天你的相亲对象买走了我点好的蛋糕,我也不至于念念不忘了。”
“谁告诉你那是我的相亲对象?”程东道,“她是我妈朋友的女儿,医学院刚毕业,正犹豫是考研还是工作,所以见面聊一聊。”
莫澜嘟哝道:“这还不算相亲?”
程东没理她,把蛋糕从纸盒里拿出来放在桌上,点上蜡烛说:“还吃不吃蛋糕了?”
刚才那点旖旎的气氛已经被冲散了,还好有荧荧烛火,还是挺温馨的。
莫澜坐到桌边。谁说长安心智不全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这黑森林蛋糕做得精致,不输给任何一家西饼店,看起来就很好吃。
程东道:“我打电话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只来得及准备这么小的。我猜你也吃不下太多,这样应该正好。”
“嗯,不错啊。”莫澜笑,“我现在说谢谢,会不会显得太生分了?”
程东扬眉:“吹蜡烛吧!”
“先许愿。”莫澜在胸前握起双手,一脸虔诚地闭上眼。
程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她吹熄蜡烛之后,房间里又只剩微弱的光亮,堪堪能看清他们彼此的面孔。程东伸手要去开灯,被她拉住:“你怎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莫澜弯起嘴角:“谁说的?”
她凑过来,出其不意地吻住他,似乎不满意仅仅是唇瓣贴在一块儿,还伸出舌尖在他唇上扫了扫。
程东身子一僵,却没推开她。
这个吻来得快去得也快,蜻蜓点水似的。她放开他,眼睛还是迷迷蒙蒙的,像有水要漾出来:“看,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程东又听到自己的心脏鼓噪起来,心跳又快又急,动静大得仿佛只要站在这屋子里就能听见。他下意识就要后退拉开跟她的距离,却被她的手臂勾住脖子,熟悉的气息又欺上来,他听到她说:“程东,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今天…你就当是场梦吧!”
她不给他任何说不的机会,重新又吻上他。这回不再是点到即止的触碰,而是热烈的辗转和占有。她的唇枪舌剑不仅在法庭上、在谈判桌上用来击溃对手,也在耳鬓厮磨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击溃他。
她自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力量,如漩涡般将他卷入。那种温热濡湿的触感太过熟悉,这么多年来却都只在梦里出现过。
她说的对,今天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多年前就该醒他却一直沉溺其中的大梦。
他闭上眼,感觉到她的舌头闯进来,熟练地四处游走。他抵了一下,本意只是想让她出去的,一碰却缠在了一起。他的气息乱了,一切都乱了,开始不由自主地去回应,拼命地吸住她的唇舌,倒像是怕她中途跑了。
等意识重回大脑,两人已经倒在大床上,衣服早不知扔在了哪里。他的手放在绝不该放的地方,稍稍用力握拢,她就弓起身子更加贴近他。
全是他熟悉的反应,她的身体对他还有记忆,他也一样。于是纠缠在一起的就不止是唇舌了,还有手指、四肢,甚至整个身体。
他的影子笼着她,居高临下地压住她,她却咻咻地喘着气:“让我到上面…”
程东似乎笑了一下,把她两只手臂拉过头顶,让她的身体更充分地展开,唇贴着她的下颌骨线条慢慢下移:“在我的梦里,由我做主。”
莫澜偏过脑袋,轻轻颤抖,等着他细致耐心地一路吻过去,就像以前一样。没想到他却突然粗野起来,她身上最后那点遮蔽很快不见踪影。她的手搭在他肩上,摸到他身上的汗,不忘挑衅般说:“我来吧?”
程东很快就让她说不出话了,这样直奔主题,他们似乎还不曾体验过。莫澜额头也冒出汗来,狠狠咬了下唇,暗忖道: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
她忍着疼,猛地翻身骑到他身上,伏在他胸口又舔又咬,很快挺过了刚开始的不适,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
威风不了多久,程东又反身扑倒她,用了点力气制住她,摇头道:“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是啊,我还是那么喜欢在上面。”她调笑着,用手指摸他的嘴唇,让他咬她的手指,另一手绕到他颈后把他拉近,“可这样我也很舒服…”
程东觉得有些恼恨,却又不知恨什么,停下动作,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莫澜的声音都水当当的,真怕他这时候问扫兴的问题败了兴致。
程东的手缠住她的手指,身体也往下压,在她耳边道:“你临走之前送到我家去的那个信封,除了那些钥匙、卡片和首饰,还有什么?”
莫澜一怔:“你没看到?”
程东摇头:“你写了信?是什么,信上写了什么?”
她忽然明白了,之前几次他欲言又止,其实想问的也是这个。
她却笑起来:“原来你没看到啊…”
程东觉得她还有些庆幸的意思,更加疑惑她当年到底写了什么给他,他又错过了什么。然而无论他再使什么手段,她都不肯再说了,反反复复只有一句:“没看到就算了呀,不是更好。”
往事不可追,当年犯的傻,一些本就不该他承受的遗憾…他不知道才好。
纵情声~色,常常难以控制,尤其是莫澜喝了酒,折腾起来更是没完。到最后两个人都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只感觉怀里抱着的,就是自己想要的。
第二天程东醒来的时候,莫澜已经不在身边了,床铺也散掉了温度,她大概天没亮就起身走了。
他走到客厅去,看到昨晚放在桌上的那个蛋糕被吃掉一角,留下一张字条压在下面:梦醒了,昨天谢谢你。带走一盆小植物做纪念,莫怪莫怪。莫澜。
这是什么意思?他手里捏着纸条,来回看了好多遍。
假如桌上有个罐子或者盒子,她是不是还打算给他留点现金以资鼓励?
阳台上的花架,少了一小盆乙女心。他不明白她带走这个干什么,她甚至根本都养不活。反倒是他,像被遗弃的东西,随手扔在这里,她甚至连句像样的道别都吝于对他讲。
她怎么就这样走了,而他竟然…有种生生被人欺骗的感觉。
程东把纸条揉成团,看了看桌上的生日蛋糕,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混在奶油中的樱桃酒,隔了一夜,口感竟有淡淡的苦涩…

第29章 来如飞花散似烟〔1〕

生日之后,程东将近半个月都没再看见莫澜。
医院从试管婴儿的事件之后太平了一阵子,小打小闹的纠纷还是有,但往往噱头十足的案子才能惊动莫澜,她最近在他们医院大概也没有新的业务。工作上碰不到面,私下里也不见她到医院来看病。她的慢性胃炎不知道调理得怎么样、有没有复发,那天又喝了酒,虽然酒不烈,但她后来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也无从知晓。
他发觉他还总会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努力去回忆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回忆她说你就把今天当作一场梦。
他甚至每次去食堂吃饭都会留意一下,看会不会偶然遇到她。
没有,都没有。她完全没再出现过,像是有意识地躲着他。他打过她的电话,转到了她的小助理那里,只公事公办地回复他一句“澜姐最近工作很忙”就挂断了。
他开车到她公寓楼下去,想问个究竟,却意外地看到她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旅行包,上了孟西城的车。
他有一刹那的恍惚,忽然不太确定那晚发生的事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真就仅仅是个梦。
她潇潇洒洒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是不是只想用这种方式跟他来个了断?这就是她想要的吗,或者终究…还是他太傻?
秦江月看出儿子近来异常沉默,在饭桌上问他:“上回杨阿姨家那个小姑娘你见到人了吗?”
“嗯,见到了。”程东答道。
“那你跟她怎么说的?”
“她成绩不错,也有想要钻研的方向,我建议她考研继续深造。”
秦江月啧了一声:“谁问你这个呀!我是说你觉得小姑娘人怎么样,能不能说到一块儿去。她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人品、家世都过得去,将来当了医生,你们也有共同话题和奋斗目标。而且啊,他们家还有双胞胎基因,以后生孩子一胎生两个,多好。”
“妈!”程东停下筷子,“不是说好了不是相亲吗,您怎么都想到生孩子上头去了?”
“不是刻意的相亲,但也可以见见面,合适就发展发展,这有什么不行的?那要不你就跟小蕊凑一对儿,我巴不得呢,不是你说打小就认识,两人太熟了对她没那种感觉吗?要我说,什么感觉都是虚的,结了婚能好好过日子就行,别像之前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