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没问题的。”海宁还没告诉他,罗胜的最后一个大题跟她用的是同样的方法。
刘兆希看出她的雀跃,问她:“罗胜就那么好吗?我觉得他只有眼光不错,喜欢的人是你。”
海宁差点被最后一口奶茶给呛到:“你、你别乱说啊,我跟他没什么的。”
连刘兆希这种看似八卦绝缘体的人都知道,看来这消息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今天有红包~~

第十九章

是罗胜把她推到这种风头浪尖上,本来以为只要避开他就能解决了。可两人毕竟是同桌, 怎么避一天也有十二个小时坐在一起。
她也想过跟老师去提换座位, 可又怕横生枝节反而引起老师关注, 想想还是算了。
课间休息, 罗胜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表情有些微妙, 对海宁道:“你猜刚才刘兆希那家伙跟我说什么了?他居然跟我道歉, 说在跳远场地发生的事情上说谎了, 对不住我。”
“嗯。”海宁看着桌面上画满分子结构式的化学课本,想不出该怎么恰当地回应他。
“都隔了这么长时间了,道歉有个屁用!不会是你逼他来的吧, 你是不是抓住他什么小辫子了?”
“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海宁发现还是这样吵吵闹闹跟他比较好交流。
“总之是你在当中使了劲吧?”他眉眼间已经有了笑意,挤到她桌面上来,“你为我这么费心, 还敢说不是喜欢我?”
快点对他死心塌地吧, 或者这本身也是死心塌地的一种?他是不是可以拿到朱子豪他们面前去说事儿了,毕竟有几个人会在全世界都当你说谎的时候还固执地相信你、为你力证清白呢?
不过说实话, 他还真有点舍不得用这事儿去嘚瑟, 总觉得这信任来得很珍贵, 而且男女之间这也不算什么实质进展, 那几个小子估计也不会拿这当回事。
海宁只觉得他脸皮简直有两尺厚, 怎么什么都能往男女关系上扯呢?
“你别误会,我只是感激你在运动会的时候背我去医务室才帮你的,没有其他意思。”
“你就是不信我呗。”罗胜说, “你都相信我没对杨嘉乐动手,怎么就不相信我是真心要追你的?”
为什么?其实她也说不好,但这种信和不信显然跟运动会上那事儿是不一样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呐?要真是他做的,一定二话不说就揽上身了,要不是他,那十大酷刑都没法逼他承认。
他我行我素惯了,所以尽管海宁不止一次地跟他说别再说要追她这种话,但风言风语还是越传越厉害,连表弟周昊都悄悄问她:“姐,听说你跟罗胜在一起了?”
“胡说什么呀,都说没这事儿了。”
周昊不信,撇撇嘴道:“你也就瞒着我,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都说还是他追的你,对你可好了。”
“…”
海宁叹口气,终于知道百口莫辩是个什么感受了。
“我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来的,不过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你小心别乱说啊,万一让你爸妈知道就麻烦了。”
舅舅舅妈算是比较古板老派的那种人,对青少年心理也没什么客观科学的认知,要真是自家孩子早恋,不管真假,肯定是要坚决打击的。万一闹大了,搞得满城风雨,她这高四就读得更艰辛了。
周昊两指在嘴边一划,示意上了拉链,不会乱说的。他在父母面前嘴倒很严,其实也是因为几乎跟他们没什么交流,他听他妈唠叨就够烦了。
不过海宁很快还是发现了问题。周昊最近回家都很晚,快到十一点才到家,有一天过了零点都没回,他妈急了,从楼上冲下来敲海宁的门,劈头就问:“昊昊呢,不在你这儿做作业吗?”
海宁都睡了,刚躺下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拉起来,还有些莫名:“他不在我这儿啊,还没回来吗?”
等舅妈说起来,她才知道,周昊最近都借口在同学家和她这里补习,很晚才到家。其实他就有一晚拿了本习题来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其他时候根本就没在她这里待过。
后来周昊人倒是回来了,却是走回来的,说自行车被偷走了,前几天那么晚回也是因为自行车被人拔了气门芯甚至被扎破了轮胎。
这听着像是被人欺负了。崔佳玉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说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人也蔫蔫的。宝贝儿子被人欺负,做爸妈的肯定心疼,感情蒙蔽了理智,也就不多追究了。
可海宁觉得他眼神闪烁,有点不对劲,问他他也还是那套说辞,连对她这个老姐也不肯说实话了。
她想了又想,假如扎他轮胎、偷他自行车的人是四中附近的不良少年,那罗胜或许会知道点什么,她可以问问他。
然而还没等她打听,周昊就变本加厉起来,连晚自习也缺席了。
崔佳玉发消息给海宁,说他们初三的班主任反应说周昊晚自习溜号了,也没回家,让她帮着在学校附近找找。
周六晚上的晚自习比平时提早半小时下课,但她其实也没方向该从哪里找起,只好去校门口问林铛。
听了描述,林铛很肯定周昊没来她店里耽误时间,然后指了条明路:“你往这附近的网吧、酒吧和台球馆找找,男孩子逃课一般就去这几个地方。”
这些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海宁几乎都没去过,甚至没怎么留意过哪里有这样的店。
林铛一边告诉她,一边还不忘调侃她:“这种时候就该罗胜出马了呀,他不是在追你么?”
海宁脸上发热,想想之前还真的打算向他打听来着,心跳也咚咚加速起来。
可他今天正好没来,不是缺席,算是正式请假的,因为陈嘉木给他的英语补习课挪到周六晚上了。反正他英文最差,老于觉得重点补上这块短板对他也好,就批准了。
他当然也不会一板一眼地好好上课,听了一堆陈嘉木给的听力练习之后就头昏脑涨,不耐地问:“好了没啊,球还打不打了?”
陈嘉木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帮他改错题,最近他每天到学校点卯当乖宝宝,试卷也被逼着做了不少,正好方便给他查缺补漏。
“还是有点进步啊,语法有几个点都记住了,完形填空还懂得方法了啊,小海宁教你的?”
“别叫的这么亲热,恶不恶心?”他一个靠垫扔过去,站起来很不爽地说,“赶紧的,再不走球馆关门了啊。”
他们约好一起打桌球,罗胜桌球打得好,陈嘉木最初还是跟他学的,只不过后来去了美国,玩儿得更多,水平渐渐赶上来了。
桌球馆离四中不远,要说起来,大概因为四中是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位置,学生又多,周围什么都有,各路三教九流也往这儿聚。这桌球馆新开张的时候本来还挺好的,后来生意好,来的人多了,老板为了多摆几张球台,不得不缩小台子间的距离,弄的很逼仄,打球的时候常常会碰到旁边的人,容易起摩擦。
但四中的人,像罗胜他们,打球还是习惯往这儿来,反正也没人敢找他的茬。
罗胜叫老板开好了台子,正准备大显身手呢,就看到门口有人探头探脑的,仔细一看竟然是彭海宁。
靠,真是见了鬼了!他下意识地抬手看表,还不到下晚自习的时间呢,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陈嘉木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咦,她怎么在这儿?”
罗胜没理他,径直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彭海宁本来就从没到这种地方来过,球馆连着楼梯的位置光线昏暗,猛然间有人跟她说话,她还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谁之后才松了口气:“我…我来找我弟弟。”
“你弟弟?”
“嗯,我表弟周昊,在四中读初三。他同学说他好像到这儿来了,我过来看看。”
就算林铛跟她说了他可能到这些地方来,她一个人大海捞针也是找不到的。幸好她到周昊的教室门口拦下一个平时跟他一起玩的男生,才问出他可能到球馆来了,而且也根本不是跟什么同学一起。
海宁有点紧张,不仅因为周昊撒谎,而且他去的地方也鱼龙混杂。要不是为了找他,这地方她可能根本都不会进来。
罗胜抬眼望过去,球馆里的台子几乎被占满了,而且每张球台前都有好几个人,年纪也都差不多是上学的年纪,看不太出来谁是她表弟。
倒是一眼就看穿了她浑身的不自在。
“你自己进来找吧。”他故意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到身边,手往她肩膀上一搭,“跟他们就说是我女朋友,没什么好怕的。”
他气息靠得很近,搭在她肩上的手臂也热得烫人。海宁抿着唇,把他的大手往下拨拉:“别胡说八道,别动手动脚的。”
罗胜的胳膊被她扒下来了,啧一声,又重新搭回去,不由分说揽着她往里走。
陈嘉木在身后好笑的看着两个人。
都是十七八岁,豆蔻年华,别别扭扭斗个嘴也是青春的印记。
周昊在最靠里的一张球台,半个身子伏在台子上正瞄球呢,冷不丁听海宁喊了一句:“周昊。”
球杆一偏,球也离得十万八千里了。
旁边一阵嘘声,都纷纷转过头看彭海宁。
还有她身旁的罗胜。

第二十章

周昊脸一红,把球杆收在身侧, 无意识地摆弄着, 却很快被身旁其他人抽走。
“姐…”他叫了一声, 声音很小, 但海宁还是听见了。
很好,他还知道她是谁, 没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你不上晚自习, 跑到这儿干什么来了?”被质问的人是他, 海宁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我…我来放松一下,没别的。你千万别告诉我妈啊。”
“你妈已经知道了,就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周昊一凛, 低头咕哝了一句什么。
海宁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他周遭那帮一起打球的人,五花八门的杀马特发型,皮衣皮裤, 有的男生也戴耳钉, 典型的不良少年。
虽然罗胜这会儿看似站在她这边,但这场景还是让她想起第一回被朱子豪和他在后巷欺负的情形。
她顾不上那些人, 拉起周昊说:“走, 跟我回去, 有什么问题回家跟你爸妈好好说。”
这里不是跟他讲大道理的地方。
周昊被他拖着走了两步, 却挣开她的手:“我不想回去, 你先走吧。”
海宁惊诧地回头看他:“不回去,你打算在这儿过夜吗?你明天还要上课的!”
“我这会儿回去,肯定要被我妈骂死, 也睡不好觉。我等她睡了再回去,我有钥匙。”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好像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应付家里人。不过仔细想想,他这段时间就是这样,越来越晚地回家,反正他妈打牌也回家晚,只要不出大事儿,没精力骂他,转眼就天亮,一天天就这么混过去了。
海宁都懵了,她从没想过表弟会有逃学不学好的一天,也想不出要怎么劝他,只能说:“你不上学了吗?你还要中考呢…”
“反正也考不上好学校,我又不像你…”周昊自顾自地说着,“考不上我就去当兵,将来自己做事,不要家里操心!”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罗胜听到这儿突然噗嗤笑了,指着他问:“你怎么抢我台词啊,谁教你这么说的?”
陈嘉木补充了一句:“你太小了,还不到18服兵役的年龄,要去哪里当兵?”
周昊被噎得说不出话,但怎么说都不肯跟海宁回去。
球台边有个挂着耀眼金链子的少年走过来,说:“球还打不打了,你钱还没还上呢!”
罗胜敏感地问了一句:“什么钱,他欠你们钱了?”
旁边有其他人显然认识他的,过来在金链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告诉他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罗胜,金链却不买账:“我不管你们是谁?周昊来打球是找我们借的钱,你们要么替他还上,要么就把人留下,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借了多少钱?”
“五百块。”
对中学生来说,五百块不算少了。海宁问周昊:“你借钱干什么了?”
他低着头不肯说。
还能干什么,吃喝玩乐呗!罗胜看了看姐弟俩,对金链道:“他欠的钱,我帮他还。”
别说其他不相干的人,他这么大方,最惊讶的是彭海宁,忍不住拽他衣角:“你干什么…”
“这是我女朋友,他们姐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强拉过她的手,然后对金链说:“怎么样啊,要还不行,他开的这局我帮他打完,赢了你就放他走。”
大庭广众下,海宁没想到他真会这么说,手还被他死死拽着,半边身体都麻了。
金链大概已经从“军师”那儿听说了罗胜的事迹,不管是打球还是打架都不想跟他硬碰硬,但钱还是要要的,就顺着台阶下:“那就把钱还上,其他算了。”
这还差不多。罗胜放开海宁,把她拨到身后,示意她别管,伸手想从裤兜里摸钱,却只掏出一把零钱。他这才想起来今天去陈嘉木那儿补课,打球也说好是他请的,钱包就放书包里了压根没带出来。
他回头看陈嘉木,低声道:“喂,你带钱了没?”
陈嘉木知道他要干什么,摇头说:“我就带了两百块钱,信用卡倒是有,他们能刷卡吗?”
“你他妈出门就带两百块钱?”
“不然呢?”陈嘉木耸耸肩,“这儿打球又不贵,两百块能让我们打够本,再吃顿烧烤都够了。”
这下囧了,豪言壮语出去了,却拿不出钱来,英雄也要成狗熊了。
海宁看出他的窘迫,她本来就不想让他帮忙还钱,于是对金链说:“钱我们会还给你的,能不能…”
“你闭嘴!”罗胜喝止她,对金链道,“钱我替他还,不过今天时间反正还早,我先跟你们打几局。”
对方讽笑:“是不是没钱还啊?那就别充大头了。”
“那你是不是不敢跟我打球啊,怕输?”
金链果然经不起激,劈手夺过一支球杆:“打就打,输一局加一百块钱利息。”
“行啊,公平点儿,你输一局也扣一百块钱。”信不信今天就让你们这帮孙子扣成负数?
一言为定,两人都争强斗狠似的瞪着对方,周围零零散散打球的人也围拢来看热闹,仿佛观摩世纪之战。
罗胜从兜里掏出手机扔给海宁,把她拉到一边说:“给郭世新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带五百块钱过来救急,明天就还给他。”
海宁握着手机只觉得烫手,这让她怎么说呀,她跟郭世新都谈不上认识。
陈嘉木适时地从她手里抽走了手机,说:“我来吧,你先带你弟弟回去,太晚家里人该着急了。”
“不,我还是…”她怕罗胜为他们姐弟的事吃亏,本来想说留下来等他们一起走,但看了看墙壁上挂钟的时间,还是改变了主意,“那我们先走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们。”
陈嘉木朝她笑笑,又扭头看开球的罗胜。
有点可惜啊,难得他肯这样英雄救美,佳人却看不到他打球的英姿。

周昊被海宁硬拉出来,嘴里还在嘟囔着:“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也得回!”海宁拔高了音调,她也是有脾气的,“你看你这几天在外面瞎混,才多长时间啊,就欠了这么多钱!你要欠多少才肯告诉家里,一千,五千,一万?”
提到钱,周昊眼里终于露了怯:“姐,你别告诉我妈啊,她不会帮我还钱的。我怕她到学校里来闹,老师知道了就完了。”
原来他还知道怕,海宁心里稍稍安慰了一点:“我可以不跟她说,但你也别再跑出来了。我知道你压力大,但你要明白,努力虽然不一定能考上好学校,但不努力就肯定考不上。再怎么难受也就剩下这几个月时间了,熬一熬就会过去的。”
“那我欠的钱怎么办?罗胜帮我还了,也还得还他啊!”
海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拉拉扯扯把他拉上公交车:“总能想到办法的,他至少不会逼你夜不归宿,也不会揍得你鼻青脸肿,只要宽限点时间,钱总能还上的。”
其实海宁说着也来气,周昊是有零花钱的,虽然不多,也不至于太少。他就为了逃避压力,这样大手大脚花钱,真出了问题又不敢告诉家里,她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她的零花钱还不如他的呢!
周昊撇撇嘴:“我看罗胜对你挺好的,到我这儿也算是爱屋及乌了。他是不是真的在追你啊,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的话,那钱是不是就不用还了?自己人还这样还来还去的,多没劲啊,再说罗胜家又不缺钱。
海宁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踢他一脚:“你想都别想!”
要是还不上,他就等中考完了去打工去挣钱,自己闯的祸自己兜!
两人到家已经十点半了。周昊往门缝里看了看,然后蹑手蹑脚用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的灯大亮着,空气里隐隐有烟味儿,这可稀奇了,自从周富生被逼着戒了烟这家里就没人抽烟了,难不成这么晚了家里还有客人?
姐弟俩互相推搡着,谁都不愿做先锋去迎接崔佳玉的怒火,最后还是海宁力气大,硬把周昊给推进了客厅。
“怎么现在才回来?”崔佳玉果然发难,但比他们想象的已经克制多了,仔细听好像还有点伪装出来的慈爱。
她今天麻将散场也很早啊,平时常常十一点才见人呢!
周昊蔫头耷脑的不敢有什么反应,海宁以为这就是他最近应付家里人的策略,后脚跟进来一看,发现沙发上原来还坐了个人。
很面生的中年女人,时髦的棕色短鬈发,正红色口红,脖子和手上都戴着耀眼的金饰,深灰色羊毛呢大衣,脚上穿的长筒皮靴没换成拖鞋就这么进屋了,直接踩在地板上。
她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个已经许久不用了的烟灰缸,里面烟头可不少了,少说也有七八个,她手指间还掐了一支没吸完的,见两个孩子回来了才用力在烟灰缸里摁灭。
“快叫人,这是钱阿姨,今天特地过来的,都等你们好半天了。”
海宁跟周昊虽然都不认得来人,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叫:“钱阿姨好。”
“嗯。”钱淑华站起来,走到海宁身边,“你就是周晓云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的。”
长辈聊天最常用的梗大概就是这个了,反正小辈也不可能有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看在少年胜耍帅的份上,求撒花啦啦啦~~

第二十一章

崔佳玉脸上笑开花,把老周赶一边儿去, 拉过海宁往沙发上坐, “你们坐下聊吧, 海宁你喝不喝牛奶, 我给你热一杯去?昊昊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这没你事儿, 回你房间复习功课去。”
这是不打算追究他今天逃课晚归的事了?
周昊看海宁一眼, 她也跟他一样不解。
舅妈多少年没对她这么关切过…可能就是为了在客人面前树立个好形象吧?
可图什么呢?要是无利可图, 崔佳玉都不耐烦把人往家里带,钱淑华显然不是一来就找上舅舅家的。
“您是我妈妈的同学?”海宁问钱淑华。
“嗯,我们是中学同学, 你妈妈很内向,全班就属跟我要好。后来她结婚去了外地,我们联系就少了, 她过世我都不知道。”钱淑华一把烟嗓, 透着沙哑和直率,“她真不够意思啊, 生病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 缺钱也不找我借, 宁可耽误孩子的前途。”
海宁看了沙发另一头的舅舅舅妈一眼,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人家说的, 但还是解释道:“钱阿姨你别这么说,是我自己要求休学照顾妈妈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慨人人都会说,实际上又有多少人能体察其中真正的无奈?
妈妈在世最后的日子都不能陪伴在左右尽心照顾, 她考上心仪的大学又能怎么样?
“也是怪我这几年太任性了,满世界到处跑,她就算想找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人。”钱淑华苦笑了一下,“我儿子跟你一样大,可没你这么懂事。”
海宁沉默。什么都好,她宁可拿来换妈妈长寿,多陪伴她几年。
眼看气氛有点凝重,崔佳玉用手肘碰了碰自家老公,示意他开口说点什么。周富生呵呵一笑,伸手拿过热水壶说:“我给你加点水。”
崔佳玉白他一眼,只得自己开口:“海宁啊,你钱阿姨这回来是有事跟你商量的,你听听看,我们也要问你的意见才能做决定。”
“好,是什么事?”
“收养你。”钱淑华道,“不过你已经大了,早就过了被收养的年纪,我就想把你接来跟我住。今后你的吃穿用度,上学的学费,都由我来出,如果你将来想出国深造,我也可以送你去。”
海宁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猛的一震。
崔佳玉在旁边眉开眼笑:“你钱阿姨是个重情义的人,因为以前跟你妈妈关系好,才想着要来照顾你。我们也说了,你跟我们是一家人,跟昊昊一样是我们的孩子,家里困难点没什么,总能把你们俩都供出来的。可将来深造的机会我们就没法子了,毕竟没有那样的条件。所以这回多难得啊,你好好考虑考虑。”